徐淼淼表情十分嚴(yán)肅，問道：“金素是陛下的親信？”

    盧亮長嘆一聲，“下官說她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也不為過之。”

    徐淼淼問道：“刺客都已經(jīng)除掉了？”

    盧亮點(diǎn)點(diǎn)頭憤然道：“全殲。”

    徐淼淼低聲道：“我會獨(dú)門醫(yī)術(shù)，能接臂能縫合開洞的腹部。既然王府已無危險。我去東院試試救治金素。”

    盧亮在小梨村時就聽趙老漢說徐淼淼接過斷指，沒想到她還能接斷臂，目露震驚之色，“多謝縣主。”

    徐淼淼輕聲道：“我這也是盡人事聽天命。”

    盧亮親率御林軍百人護(hù)送徐淼淼去往東院。

    早有看守長廊的老婆子向董老王妃稟報，“老王妃，盧將軍去而又復(fù)，同來的還有縣主。”

    老婆子不敢斜視，走時余光瞟到了董老王妃坐在床邊，床上躺著的女子是那正值英年就要撒手人寰的金素，心里暗道：這么好的女官，親沒成，子嗣也沒有，就這樣去了，真是可憐。

    董老王妃淚流如雨，跟面無血色眼睛緊閉的金素痛聲哭道：“素素，陛下的表妹徐縣主來送你了。”

    金素的眼睫毛好像動了一下。

    董老王妃大聲哭道：“你以命救我，使得王爺沒有失去母親，金城不會生亂，北地不會生亂，你定下大功，陛下定會永遠(yuǎn)記住你。”

    偌大的院子飄散著濃烈的血腥氣味，地上的白雪與殷紅的血形成鮮明的對比。

    “五進(jìn)后院的雜房門口又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快抬出去。”

    “咱們親衛(wèi)隊死了五十七人，御林軍也死了二十一人。”

    “虧得縣主幾句話罵醒了咱們頭，不然再晚來片刻，老王妃可就真正危險之極了。”

    “可恨胡慶這個狗賊，竟然利用咱們兄弟的忠心，謀害老王妃、擄走王爺。”

    “胡慶雖然已死，然爾我恨不得把將他的鞭尸三百！”

    “縣主來了。”

    鹿皮短靴踩在一寸深的雪地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嬌小的人全身都裹在火一樣紅的斗蓬。

    年僅十四歲的徐淼淼卻是讓御林軍、王府親兵隊都心生敬畏，所過之處，跪倒一片。

    王府的幾位親衛(wèi)兵軍官更是朝著她咚咚咚重重磕了三個響頭。今晚如果董老王妃被胡慶帶進(jìn)來的刺客謀殺，他們就算百死也難以恕罪。

    盧亮沉聲道：“縣主，金大人就在老王妃的臥房。”

    “淼淼見過老王妃。”徐淼淼進(jìn)來時看到董老王妃一雙美目已經(jīng)哭成桃子。

    金素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紫色繡有孔雀圖案的綢被，看不出哪只手臂斷了。

    董老王妃起身迎了過來，有些激動的道：“淼淼，你是陛下最敬重的表妹，你快過來跟素素說說話，讓素素沒有遺憾的走。”

    “我是來救治她。”徐淼淼眉頭緊蹙，隨手解開沾著白雪的紅色金絲絨斗篷，遞給了身后的春蘭，“陛下期望她能夠病愈。”

    盧亮向臉帶震驚之色的董老王妃抱拳行禮之后，道：“縣主精通醫(yī)術(shù)，曾經(jīng)將小梨村村民的斷指接好。”

    “那可太好了。素素斷的是左臂，我特意讓人把她的左臂收起來，就放在了偏廳里面。我這就派人去拿過來。”董老王妃為了讓金素入棺時是全尸，收起了金素的斷臂。

    春蘭把金絲絨斗篷疊成兩折搭在手臂上，就跟著徐淼淼去瞧看金素。

    董老王妃傳令讓人取斷臂時，無意中看到了斗蓬，顏色很正，有些眼熟。

    原來金絲絨的料子在大唐國并沒有，是由國外的皇室進(jìn)貢大唐國皇宮的。

    數(shù)年前，她托李靜的福，得了皇宮的賞賜，一直沒舍得做衣裳，去年年底被一個對她極重要的孩子要去，聽說是做了一件斗蓬。

    她以為斗蓬是穿在這個孩子身上，誰知竟是穿在了徐淼淼身上。

    她帶著這個疑惑，走到了徐淼淼的身旁，上下打量，又去瞧那件斗蓬。

    大奴婢急匆匆揣著紫檀木制的托盤，盤里呈著一只帶著手掌五指還穿著衣服的手臂，輕聲道：“老王妃，斷臂來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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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9 淼淼救人送藥得謝禮

    徐淼淼見斷臂沒有還經(jīng)過任何處理，傷口也沒有沾上污穢，便道：“請老王妃清場，我要獨(dú)自救治金大人。”

    董老王妃正要把府里的太醫(yī)全部召進(jìn)來助徐淼淼一臂之力，誰知得了徐淼淼這樣一句話。

    剛才府里的四個太醫(yī)都確診金素傷勢太重?zé)o藥可救，已讓董老王妃給金素準(zhǔn)備后事。

    難道徐淼淼的醫(yī)術(shù)比四個太醫(yī)都高明？

    春蘭失聲道：“縣主……”

    “門外有老王妃的人守著，我不會有事，你們就在隔壁房間等待。”徐淼淼又望向盧亮，“救治時間大約四個時辰，明早，你派人跟我家人解釋。”

    盧亮自是點(diǎn)頭。

    董老王妃正要開口，徐淼淼伸出溫暖的手握住了董老王妃冰涼顫抖的手，“不能再耽誤時間了。您這就出去。”

    春蘭有些著急的問道：“縣主，現(xiàn)在一直下雪，怕是明早也下雪，您房間里的箱子？”西院沒有徐淼淼坐陣，李文琰萬一有個閃失，誰也擔(dān)當(dāng)不起責(zé)任。

    徐淼淼忙望向董老王妃，低聲道：“請老王妃這就派人把王爺接回來，這樣你們母子都能有個伴。”

    “好。這些天我每晚都在想琰兒。”董老王妃立即讓盧亮與春蘭去把李文琰接回院，而后清場并走出房間，親自把門關(guān)上，下令貼身奴婢及四名親兵軍官在門外看守，不得放任何人進(jìn)入。

    徐淼淼等人一走，就直接帶著金素及斷臂一起進(jìn)了空間。

    徐淼淼在小梨村時拿小動物做過實(shí)驗(yàn)，發(fā)現(xiàn)空間設(shè)定只有快沒有生命跡象的人和獸才能跟著她進(jìn)入。

    金素已經(jīng)踏入了鬼門關(guān)，只剩下半口氣而已，正好符合空間的設(shè)定，能夠進(jìn)入。

    徐淼淼敢這樣自信的救金素，就是依仗著空間里面有各種前世全世界最頂極先進(jìn)的醫(yī)療機(jī)器及藥物，還有能夠精準(zhǔn)開刀的機(jī)器人助理。

    半夢半醒的李文琰身上裹著厚厚的綢被被盧亮背到了東院，放在了李文琰的臥房。

    這些天替代李文琰的是董老王妃讓親信從道觀找來的體型跟他差不多的小道士。

    今晚出事時，這個小道士被刺客擄走沒一會兒，就被典軍胡慶發(fā)現(xiàn)是假的，直接打暈丟棄在花園的雪地。

    小道士被王府親兵隊找到了，現(xiàn)在第五進(jìn)的香房里喝了鎮(zhèn)定壓驚的湯藥歇息。

    李文琰見到生母，問道：“母妃，你怎么哭了？”

    董老王妃柔聲道：“我想你想的厲害，大半夜讓人把你接回來。”

    “縣主好厲害，她有一根除惡金鞭，把親兵隊所有人都嚇住了，全部乖乖聽她的話。”李文琰說完，就閉上眼睡著了。

    董老王妃剛才已經(jīng)聽御林軍的人向盧亮稟報了徐淼淼鞭震王府親兵隊的事，這次從兒子嘴里聽到，加深了印象。

    她默默流淚，在李文琰的床邊坐了許久，不知道時辰，讓奴婢吹了蠟燭好生守著就出了臥房。

    三個大宮女坐在廳里閉目養(yǎng)神，聽到腳步聲，以為是王府的奴婢，誰知是董老王妃，急忙起身行禮。

    董老王妃坐下問道：“剛才聽王爺夸你們縣主威武，你們細(xì)細(xì)說說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事？”

    冬梅收到春蘭默許的眼神，便詳細(xì)的講了西院發(fā)生的事。

    董老王妃聽完連聲夸贊，“我聽張瑞說縣主家住的村子離永靖縣不遠(yuǎn)，不知離我去過的梨花觀近不近？”

    冬梅答道：“回老王妃的話，奴婢沒有去過梨花觀，不過據(jù)縣主全家人所說，小梨村離梨花觀比離永靖縣近多得。”

    “你們跟縣主的時間比較沒幾天，沒有去過梨花觀也是正常。”董老王妃目光瞟過被春蘭一直搭在胳膊上的斗蓬，“這件斗蓬顏色鮮艷，這幾天你家縣主只在剛才穿過。”

    冬梅緩緩道：“西院出事時，外面正下雪，奴婢怕縣主凍著，就從衣柜里取了這件斗蓬給她披上。”

    董老王妃想了想，憑著幾晚對徐淼淼的了解，向她的大宮女打聽，不如直接問她，便不再引著三女說關(guān)于斗蓬的事，問起了去年宮變后，先帝李動后宮的那些妃嬪的下場。

    冬梅不敢開口，怕說錯話。

    夏荷更是不知道怎么說。

    春蘭認(rèn)為這個話題很敏感，不過問得人是董老王妃，就撿著不抹黑新帝李嚴(yán)名聲的事說說。

    “洪賢妃跳井沒了。”

    “李德妃撞柱而亡。”

    “劉昭儀吞金沒了。”

    “董昭媛失蹤。”

    ……

    董老王妃冷笑幾聲，語氣嘲諷道：“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生前斗，死后在陰間接著斗吧。”

    春蘭見董老王妃表情幸災(zāi)樂禍，納悶董老王妃一直呆在北地，從未去過皇宮，怎么跟先帝的妃嬪結(jié)了仇？

    董老王妃咬牙切齒的道：“我聽說李動最寵愛的馬氏，非但沒有殉情，反而逃出了長安。不過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被仇人的家族抓住，就在城外的灞河河岸來了個千刀萬剮，把她身上的rou一片片的割下來，丟進(jìn)河里喂魚。”

    三位大宮女面面相覷。

    先帝李動是李靜的嫡親的大哥，也就是董老王妃的大伯子。董老王妃竟然直呼李動的名字。

    馬氏就是先帝最寵愛的馬貴妃。

    此女生前只手遮天，真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特別是最后的那些年，后宮的所有女人及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能被她仗著李動的勢，想打就打，想殺就殺。

    春蘭低聲道：“奴婢們只是聽說馬氏出了宮死的很慘，原來是這樣的結(jié)局。”

    董老王妃目射兇光，自言自語的道：“她犯下的罪孽千刀萬剮算什么，若是我就把她丟進(jìn)邊防的軍營當(dāng)軍妓，再當(dāng)著她的面天天毒打她的至親，讓她生不如死。”

    房間里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見，突然間，外面刮起了大風(fēng)，把窗戶吹的啪啪作響。

    董老王妃望著窗戶，幽幽道：“風(fēng)起云動天放睛。黎明來臨之際，雪該停了。”

    春蘭恭敬的道：“老王妃，您快去歇息補(bǔ)眠，這樣金大人醒來就能看到神采奕奕的您。”

    “好。我這條命是素素救的，為了她也得好好活。我這就去補(bǔ)眠。”董老王妃跟站在一側(cè)的大奴婢道：“縣主出來，你就立刻叫我。”

    大雪悄然停了，旭日東升。

    陽光把溫暖灑向天地，北風(fēng)呼嘯，卷起地上的積雪，整個金城籠罩在融雪的徹骨冰寒之中。

    “隴道都督喬立的府邸黎明前被駐守金城的軍隊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