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喂。”胡烈剛開口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拿開手機,捂著嘴劇烈咳嗽了好一會,直到自己平息下來,才又把手機貼到耳邊。 “喂?”手機里的聲音只發了一個音,就沒了下文。 胡烈難得有那么點耐心,能等著手機里那個人吞吞吐吐,還不催促。 “你剛才咳嗽那么厲害要不要去醫院?” 胡烈左手食指微動。 “胡烈,”手機里猶豫再三又開了口,“你餓不餓,要不要回來吃飯?” 手機里傳出來的女人溫溫軟軟的聲音將胡烈一下子帶進了一個溫暖包容的空間,他感覺自己這一刻可以與這樣涼薄殘酷的世界隔出半寸的距離,足矣。 胡烈深呼一口氣說,“好。但是,我想吃你煮的面。” 以前路晨星家的面館生意一直不錯的,吳徽那時候不僅人漂亮,面也做的好,只是后來迷上了歌廳和麻將,手藝就交給了路晨星。 從進景園這棟別墅的第一天起,胡烈就沒讓路晨星做除了“暖床”之外的事,倒是保姆換了兩次。 今天一早路晨星看到的電視里的報道,簡直鋪天蓋地。胡烈家門口也是堵的記者,胡烈公司下面也是堵的記者。 對此路晨星無比慶幸,景園這邊,胡烈從來沒有讓它曝光過,沒有人知道這里,也鮮少有人知道她,所以就算外面再天翻地覆,這里都一如往常,波瀾不驚。 只是胡烈現在一定心里不痛快。路晨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才會去撥通胡烈的電話,問他要不要回來吃飯,但是她知道,胡烈現在一定“無家可歸”。 以為自己會受到胡烈的遷怒,對她加以羞辱,沒想到胡烈竟然說他想吃她煮的面。 如果只是這樣簡單的要求,她是可以辦到的。 阿姨站在一旁看著路晨星和面,揉面,搟面,切成一條條粗粗長長的手搟面,手法嫻熟利落。 “夫人,你要吃面我給你煮就好了。”阿姨看著路晨星切著青蒜花說。 “胡烈說想嘗嘗我煮的。”路晨星說。 阿姨說:“我怕回頭先生覺得你做的太好吃,我就飯碗不保嘍。” 路晨星聽著阿姨說笑,微笑說,不會的。 門外有了響動,阿姨說:“先生回來了應該。” 胡烈一進門就看到圍著紅色圍裙的路晨星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番茄雞蛋面出來對他說:“剛出鍋的,正好。” 站在玄關處就能聞到那碗面的香氣,胡烈將手中的西裝外套晾在椅背上,坐下看著那碗色香味俱全的手搟面,狼吞虎咽。 路晨星接過阿姨送來的水杯放到面碗旁邊。 一碗面很快吃的見了底。 “還要嗎?”路晨星問。 胡烈接過阿姨送上的毛巾擦了嘴和手,并沒有回答。 阿姨收拾了碗筷進了廚房。 胡烈在景園呆了半個小時什么話都沒說就走了。路晨星也什么話都沒有問出口,目送著胡烈遠去的車。 “給我把那個男人找出來。”胡烈坐在車里對著手機陰惻惻地說。 鄧喬雪被記者圍堵在家中不得外出,此時正接著她父親鄧逢高給她打來的電話,心情更加煩躁。 “我知道,我知道了,爹地啊,是那個小明星糾纏我的,對啊,我也不知道會被拍到,我發誓,我已經跟他gameover了。”鄧喬雪皺著眉應付著他父親,手上的煙已經燃了半截。 “喬喬,不是爸爸說你,你這么做胡烈那邊臉面怎么掛的住。我是你爸爸都不好意思給他打電話,你現在得好好想想怎么跟胡烈解釋……”鄧逢高心里覺得自己女兒做的太過分,但又不忍心說重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找不到胡烈,他電話也不接,家也不回,我就是想解釋,也沒有機會。好了,我會自己處理的,爹地你先想辦法幫我把門口這群像蒼蠅一樣的記者解決掉啊!我現在連門都不能開了!”鄧喬雪受不了的大叫。 “好好好,爸爸給你想辦法……” 記者們守在大門口已經蹲了一個上午了,幾家大的報紙周刊電視臺已經陸續接到“上頭”通知:全部回來。只余幾家小型新起的雜志社仍不死心,誓要靠此次“丑聞”一步登。 但是當他們看到一輛黑色威航如白日里的雄性獵豹從遠處纏繞著洶涌塵土沖殺而來的時候,他們內心的懼意壓過了驚喜。 不成功便成仁!這就是唯一支撐他們走上前伸出錄音器的念頭。 危險如他,所以當胡烈從車中帶著一身寒意出來時,幾位資歷尚淺的記者一時忘了自己要怎么開口。 “胡,胡先生,請問……”但總有人拼死一搏。 “我該夸你膽識過人還是說你,不知死活?”胡烈似笑非笑,眼神冷冽。“滾。” 幾位記者紛紛后退,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鄧喬雪站在二樓窗前,看著那些記者走干凈了,又見胡烈站在車旁抬頭看向她站定的位置,卻扛不住胡烈冷戾的視線,趕緊放下了窗簾。 你瞧,你終歸要回到我的身邊。鄧喬雪懼怕中又帶了得意。 ☆、第12章 怕 鄧喬雪盤著精致的發,如貓一樣優雅地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沒有半分受到“丑聞”影響的樣子。 胡烈并不是個好脾氣的,等到鄧喬雪走到他面前,手還未觸碰到他,胡烈揚手,一記耳光經由鄧喬雪的左半邊臉頰發出響亮的聲音。 鄧喬雪偏著臉,半天沒有動。 “你……” 又是一記耳光,這次是在右臉。 鄧喬雪的頭發散亂下來。 “消火了嗎?”鄧喬雪嘗到了口中的咸腥味。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好玩嗎?”胡烈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顯得無情冷漠。 “這么快就猜到了?”鄧喬雪冷笑。 “說吧,”胡烈繞至沙發前坐下。“逼我過來是想做什么?” “呵呵。”鄧喬雪站在那說:“我不逼你,你就不會踏進這里一步。” “我才是你合法妻子!”鄧喬雪帶著怨恨地吼叫。 “合法?妻子?”胡烈似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合法通,jian?一個懷了別人孩子的妻子?鄧喬雪,你真是太可笑了。”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不也報復了我嗎?你身邊的女人從來從來就沒有斷過!”鄧喬雪失控的猙獰著。 “你是在跟我哭訴你有多么大度包容?”胡烈一手撐著自己的頭側在一邊譏笑道。 “我是說,我們等于扯平了!” “扯平?”胡烈笑的更譏諷了。“從一開始,我跟你的婚姻就是場交易,你忘了?先毀約的,可不是我。如今你來跟我說扯平?鄧喬雪,你是健忘還是太天真?” “胡烈,我愛你呀。”鄧喬雪訴說著她的情意,卻沒有得到胡烈的回應和一點感動。 “是嗎?那可真是遺憾。”胡烈說:“我已經讓律師去擬定離婚協議了,你只需要簽字,我就相信你說的愛。” 鄧喬雪呼吸一滯,即刻沖到胡烈身前。“你要跟我離婚?!” 胡烈陰著臉,緩緩抬起眼皮,看著眼前完全失去平時冷艷氣度的鄧喬雪,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不可能!絕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鄧喬雪兩頰通紅指印,隨手掄起沙發靠墊砸向胡烈。胡烈不閃不躲,正面接下鄧喬雪攻擊。 “你想跟那個賤人雙宿雙,飛?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胡烈看她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跳梁小丑,這讓她不能接受。 “你忘恩負義!要不是我,不是我爹地,你能有今天?” “又要跟我算舊賬?”胡烈冷笑。 鄧喬雪還要再說。胡烈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 “嗯。”胡烈只說了一個字,卻讓鄧喬雪大感不妙。 “你找誰了?” 胡烈起身,理了理西服外套。 “能配合你玩這么大,我倒是想看看,那個小明星是有多大膽子。” “你要對他怎么樣?”鄧喬雪臉色大變。 胡烈看著鄧喬雪驚慌失措的樣子,又想起剛剛她信誓旦旦說的“愛”,連譏諷他都覺得多余。 甩開鄧喬雪跑來拉扯他的手,震耳欲聾的關門聲,驚得鄧喬雪連追趕出去的勇氣都沒有,握著門把,軟坐下去。 胡太的丑聞沸沸揚揚到如今已經是第三天了,當事人卻一個都不見回應,哪怕是那個不入流的小明星,都沒有事后露面,趁著“良機”大肆炒作一番,如此,這則轟動的桃色新聞就更加顯得撲朔迷離。 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池杰,現在正雙眼呆滯地盯著病房里的白色墻面,上面殘留的一滴干涸的蚊子血,在他的視線中越來越大。 “聽話,別亂動,要是不小心劃歪了,我是無所謂,你就要吃更多苦頭了。”日光燈下,一個滿臉橫rou的男人笑呵呵地踩住他的小腹,用刀割開了他的皮帶。 無數哀求的話都被堵在了被抹布塞實的嘴巴里,他已經懼怕到了極點,眥目欲裂,漲紅的臉上,額角青筋凸出,他的身體不斷地翻騰,但根本翻不出兩個彪形大漢的制壓。 很快,一股熱sao味就傳了出來。 “呦,尿了。”男人嗤笑,引來其他幫手的哄笑。“大明星尿了喂,這要是傳出去,得多精彩?”男人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臉頰,“你也別怪我,這人啊,出來混,該還的還是要還,你既然睡了別人婆娘,作案工具就得留下了,我呢,以前家里養豬的,膻豬崽最拿手,一刀一個,保證你是無痛。” 池杰眼睜睜看著那一刀下去,過大的疼痛讓他當即昏迷過去,卻又很快醒來,鮮紅的血水沾滿了他的褲襠。痛苦的吼叫悶在嘴里,嗓子都喊啞了,滿面的汗水和淚水。等群人就走后,緊接著,他的經紀人找來,把他送進了醫院。 事情發生的他措手不及,再回神時,他已然是個廢人了。 而經紀人卻冷眼看著他掙扎咆哮著要去告胡烈,淡淡地發出警告:“如果你不擔心你在鄉下讀高中的弟弟,也請你在解約書上簽了字再去告胡老板。公司廟小,供不起你這樣的大佛。” 池杰目瞪口呆地看向平日里世故圓滑,見誰都先笑三分的經紀人說出這樣冷酷無情的話,身體就像被抽空了力氣,癱坐在了病床上。 那一刻,他終于認清了一件事——面對胡烈,他就如一只螻蟻,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手機反復響了很久才把他從那樣短暫而恐怖的回憶里拉回現實,池杰拿起手機,看著上面來電顯示的名字,緩了三秒的神,才按下了接聽。 “阿杰,你怎么樣了?我這兩天打你電話一直沒接,他有沒有去找你?” 鄧喬雪那邊半天得不到回應,不免著急。 “阿杰?你怎么不說話,怎么了……” “沒事。”池杰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穩。“胡先生只是跟我說讓我以后不要再跟你聯絡了。” 沉默了一陣,鄧喬雪才歉意道:“你想上的那部戲,導演已經定了演員了。但是你放心,我會再給你聯系其他劇組,一定會讓你出人頭地。” 池杰心頭像是嘔了一口血,忍了半天才說出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