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節
“不知祭司想過沒有,如果你恢復了記憶,可能會面臨難以抉擇的境地--你要留下還是要回到大理?”劉艷艷緊跟著對方問了一句,眼底盡是緊張之色,現在她需要及時知道慕容云朵的想法。 說實話,慕容玉朵還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記憶這種情況,因為她知道沐云放不過是白費力罷了,自己根本不可能會記起之前的事情,自己是穿越來的,占據了這個身體,而前身早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怎么找記憶? 不過,對于劉艷艷,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并不想告訴對方自己的記憶不會回來--雖然自己心里并沒有玉沐云放的恩愛記憶,不過也私下打聽了劉艷艷。 這個皇家公主不簡單,她一直在軍營,帶兵打仗,還做了北地的督軍,另外最讓慕容玉朵不舒服的是,這個劉艷艷在沐云放為自己守節后,一直等了三年。如今終于等到他點頭,也算是達到目的。 換句話說,不知道何時,她對沐云放就有了好感,并且這好感很深,所以會耐心等他三年。 “一起還是看緣分吧?畢竟我與放曾經是夫妻,還有孩子,若是記憶恢復,我會考慮留下,”慕容玉朵說話時,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她看見劉艷艷眼底漸漸濃烈的冷意,笑意更濃了,“聽說我之前為大梁出過不少力,這樣的話,我們夫妻為了大梁江山也真是鞠躬盡瘁了……” 她將話題轉到了之前的歷史上,提醒劉艷艷自己盡管沒有記憶了,但之前做的事,立的功有人記得。 劉艷艷的俏臉有些黑,她哼了一聲,涼涼笑了笑,“祭司來了大梁,倒是忘了自己的未婚夫了?” “這是本座的事,與別人無關。我的經歷有些復雜,我不能一概不要之前的,畢竟那也是本座的人生……” “什么叫與別人無關?祭司這樣說將本宮放在何處?!”劉艷艷杏眼圓睜,手一拍桌子,聲音也提高了不少,眼底滿是敵意,“別忘了,現在平陽王是本宮的未婚夫!” 慕容玉朵看了看拍在桌上的那只手,茶盞的水也溢出一些,灑在了桌面上。 “哦?那平陽王對公主可是疼愛有加?對這門婚事可是非常同意沒有異議?--據本座所知,這門婚事是你與皇上還有周氏的集體逼迫,才讓平陽王勉強答應的,若是如此,你如何有這樣的第七來面見本座?要知道,本座是平陽王的妻子,我們是一家人呢……” 看到對方反客為主,來警告自己,慕容云朵很不爽--回來的路上自己也看得出來,沐云放對劉艷艷只是客氣尊重,并沒有那種男女的感覺,劉艷艷看沐云放眼神中的愛意藏都藏不住,而沐云放看劉艷艷,自己根本沒有感覺出什么異樣。 所以,對方這是背著沐云放來警告自己的。作為果兒的母親,自己有必要給沐云放把把關,這種怨婦型的女人不適合當后媽,因為以后她可能會將怨氣灑在果兒身上。 “你腳踏兩只船,竟然如此大言不慚!蕭玉朵,我真是小看了你--不要臉面,還振振有詞!本宮告訴你,沐夫人對本宮很滿意,對于放,本宮志在必得,奉勸你不要與放走的太近,否則,壞了他的名聲,你要承擔后果。”劉艷艷憤而指責慕容玉朵后,又感覺自己有些失態,這于事無補,所以輕舒口氣,拼命忍住氣憤,又道,“不好意思,本宮失儀了。今日本宮前來,只是希望祭司可以盡快離開京城,大理土司還在望穿秋水,等著你回去呢--你也不要擔心果兒,本宮嫁進平陽王府,會視同己出的……” 慕容云朵淡淡笑了笑,沒有回答。 雖然自己沒有了之前的記憶,可是看到有人這樣著急趕自己離開,想要入住王府,心急火燎想睡自己的夫君,掌管自己的娃--如此直白囂張,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公主,我與大理土司有婚約不假,不過沒有想到我還有這段往事--沒有一個人想要自己的人生不完整,所以我也會盡力找回自己的記憶。如果有那一天,我要問自己的心,若是我對平陽王沒有多深的感情,自然會離開,將他留給你;如果,我們感情深厚,無論如何,我也會留在他身邊,一起照顧果兒。他們是我的歸宿……” 慕容玉朵用了最大的耐心來對付劉艷艷,即使自己找不到記憶,此時也不想表露出來--就是看不慣對方理所當然的樣子。 劉艷艷看慕容云朵沒有一絲后退的意思,知道多說無益,便起身欲走,臨走時,她冷冷道:“本宮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不要戲弄放的感情,不然本宮絕不答應你。” 說完,不等慕容云朵說什么,轉身帶著侍女走了出去。 慕容玉朵冷冷笑了笑,自己玉鄭云清和沐云放的事情,自然由三人解決,這劉艷艷算哪根蔥,竟然這樣口出狂言? “本座倒想看看,你能弄出什么風雨來。這王府是我的家,平陽王是我的夫君,果兒是我的女兒,哪里輪得到你來置喙?即使沒有了記憶,我的地盤也不允許你來撒野,宣示主權……” 她起身來到后院,果兒正與丫鬟玩丟沙包,那小臉滿是快樂,看見她立刻招呼叫她加入。 “好,娘親來與你玩。”她輕輕舒口氣,撩起裙擺,認真地與果兒玩了起來。 ☆、第374章 他身邊總得有女人來照顧他吧? 第二天,慕容云朵起身收拾后,與果兒用了早膳,沐云放沒有來,但沐西來了,說對方晚些時候過來,因為他的母親周氏病了。 “是真的病了,還是故意病了?”慕容云朵背過果兒,問詢沐西。 沐西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是真的病了,昨晚睡下后,不住的說胡話,盡早醒來膽子似乎變小很多,一個勁兒說害怕,府醫也沒有辦法,王爺已經去皇宮請御醫來查看了……” “哦?嚇著了?”慕容玉朵思忖了一下,得出結論,“是被我嚇壞了?不至于吧?很多人知道我沒死,都是先驚訝后驚喜,怎么沐夫人竟然先驚訝后驚嚇?真是奇怪。” 沐西也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也不知老夫人是怎么回事……” “行了,你回去吧,告訴王爺,叫他好生照顧老夫人,果兒不用他擔心,有我呢。”慕容云朵安頓了沐西叫他回去轉告自己的意思。 沐西抱拳告辭后,慕容玉朵正教果兒讀詩時,侍女進來稟告說有客來訪。 蕭志邦恭恭敬敬帶著一個清秀的男人進來了。慕容玉朵第一判斷是,自己不認識對方,但見他身著質地上乘的寶藍色直裰,手持一柄玉骨折扇,很是瀟灑。 他對慕容云朵來說是陌生的,但他看見慕容玉朵后,臉上明顯的激動。 “朵兒……”男子快走幾步到了慕容云朵跟前,雙眸盡是歡喜與興奮,上下打量著她,眼底盡是深邃,“真沒有想到,朕還會再見到你……” 一聽對方自稱“朕”,慕容玉朵便知道對方是大梁皇帝,據沐云放說之前自己與他也比較熟,還幫助他做過不少事情,比如清除水災,懲治貪官,與他出征等等。所以對方看見自己如此高興,也在情理之中了。 “皇上萬福金安,相見自是緣分。”慕容云朵客氣疏離,微微福了身后,往后退了一步,淡淡一笑,“不知皇上到此,有何貴干?” 劉清睿明顯的愣住了,他知道慕容云朵失憶了,但看到她眼中的疏離,心里還是非常震驚--他很難想象沐云放在看到朵兒陌生疏離的眼光時,心里是怎樣的難過,可能比刀扎還令人心痛吧? 有什么比至愛的疏離更折磨、打擊人的? 所以,他開始同情沐云放,那么優秀高傲的男人,三年來被喪妻之痛打擊的心灰意冷,若不是果兒,他還真有可能如行尸走rou一般過日子了,冷清的人有時候長情起來,很可怕。 他看見了朵兒活生生在他面前時,應該是激動萬分,可緊跟而來是將他當陌生人,這種折磨更甚。 “原來你真的一點不記得朕了,之前你給朕做好吃的,真是令人難忘,很好吃,”他溫柔地笑了笑,深眸看了看朵兒,“可吃藥了?朕聽說平陽王給你配置了藥,有助于恢復記憶。” “多謝皇上關心,我已經吃了--我會盡力恢復記憶的,不然之前的生活就白過了……”因為有劉艷艷的事情,所以慕容云朵自然將劉清睿看成是說客,對他多了一份敵意。 沐云放是大梁出名的人物,劉清睿肯定希望對方做劉艷艷的駙馬,這樣對他也有助力。所以,即使自己穿越過來的,也不能任由這些人降低前身的存在感--即使退出,也是自己主動退出,而不是被這一撥又一撥的人脅迫,威脅。 劉清睿自然不知道慕容云朵心里所想,聽她說要盡力恢復,便柔聲道:“朵兒,朕也希望你可以恢復。說實話,看到你這樣疏離與朕說話,朕心里很不是滋味。” 慕容玉朵坐在下位,聽對方的話里沒有弦外音,便笑笑:“我以前與皇上很熟么?” 這句話讓劉清睿心里隱隱痛了一下,他仔細地看著慕容云朵,容顏和三年前沒有差別,依然是自己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但眼底的那抹熟悉不見了。 “我們很熟,你是除了七公主以外,第一個敢對朕發脾氣的女人,也是第一個敢教訓朕的女人--你說我們熟不熟?”劉清睿自己說著,俊臉也跟著閃出一抹柔情。 原本在一旁站立的蕭志邦,此時插話進來道:“朵兒,你在信陽時與皇上時常來往……” “老丈,就讓朕與朵兒自在說會兒話吧。”劉青睿叫蕭志邦及時退了出去,又含笑望著慕容玉朵,“平陽王要帶你去信陽,是不是?” “是,過幾日就要走了,”慕容玉朵的笑容完美無缺,“皇上有什么囑咐?” 劉青睿饒有興趣地看著慕容玉朵,“你覺得朕會囑咐你什么?” 囑咐什么?對方竟然會問這個滑稽問題。 “我覺得皇上會囑咐我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之類,我的記憶若恢復了,七公主就尷尬了,她只怕不能借給平陽王做妻子--因為,他的妻子回來了,”慕容玉朵不等對方接話,繼續往下道,“所以皇上回來說一些七公主剛之前對我說的那些話吧?” “七公主來過了?”劉青睿微微揚眉,似乎有些意外。 慕容玉朵微微頷首,道:“公主叫我立刻回大理去,說現在是最好的結局--我有些不理解,為何平陽王妻離子散就是最好的結局?就有這么多人見不到我們夫妻團圓么?” “……”劉青睿沉默了,一時不知道要說什么好,頓了頓,他很凝重地看著慕容玉朵道,“朵兒,今日來,朕想說幾句心里話。即使你不記得我,已經成了大理大祭司,但在我心里,你與之前沒有任何區別,你與平陽王對朕的忠心,朕一清二楚,你們分離的原因朕也心知肚明。所以,如果你恢復了記憶,與平陽王破鏡重圓,是一段佳話,朕也為你們高興。如果,你無法恢復記憶,那么無論你怎樣選擇,朕也尊重你。你留下,朕歡迎;你去大理,從此與放分開,朕也尊重--不過,若是你離開,就說明要放棄平陽王,那時七公主與他成親或者怎樣,相信你也不會介意,對不對?他的身邊總要有一個女人來照顧他吧?……” 聞言,慕容玉朵沉吟了片刻,然后抬眸迎上劉青睿的視線,“皇上的話也算中肯,今日我也將話留在這里,今后小段日子我會努力找回我的記憶,如果找回來了,那么二話不說,我定會與王爺團聚,也請皇上理解王爺會與七公主退婚,如果,我實在恢復不了,與王爺在一起沒有之前的感覺,要回去找鄭云清,那么我會主動告知。不管會是什么結果,我希望皇上不要為難平陽王或者我。再說,七公主即使退出,我覺得并不會多丟臉,反而會成一段深明大義的佳話。” 此時,慕容玉朵放心里很復雜。她明知自己根本找不回記憶,明知道自己不久之后要回大理去,要和鄭云清成親。可現在,看到劉艷艷和劉青睿,帶著志在必得與胸有成竹來看自己與沐云放的事,她的心里說不出的不舒服。 尤其是沐云放,為大梁做出那么多,軍功無數,現在卻被這兩個兄妹算計--他們已經判斷出自己多數會離開大梁,拋棄沐云放去找鄭云清。沐云放遲早都是劉艷艷的。 所以他們心里很不高興,但還是旁觀著沐云放注定失敗的努力--這樣想著,她心里莫名的同情起沐云放,當然,還有果兒那只小包子。 自己真的可以將前身之前的所有割斷,重新開始么?自己是無所謂,可沐云放與果兒她們就愛那個眼睜睜看著妻子與母親丟下他們投進別人的懷抱,不用說,他們一定會傷心--沐云放可以再娶,可果兒長大以后會問啊,娘親為何活著回來,也不回家,而去了別人的家? 自己要怎么回答?何況,在果兒眼里,活著自己看到的地方,沐云放是真的很愛前身,自己要何去何從? 劉青睿有些尷尬,保證道:“你放心,朕不會為難放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劉青睿才起身告辭,并且邀請慕容玉朵方便的時候,去皇宮做客。 因為對方身份特殊,慕容玉朵自然不會拒絕,客氣答應,并且將對方送出府去。 - 因為皇上親自光臨過,繼母趙氏對慕容玉朵更加和顏悅色起來,午膳殷勤備至,照顧的超級周到。 不過,慕容玉朵對后母向來沒有多少好感,所以只含糊應付而已。 午睡醒來,慕容玉朵與果兒剛吃了一些水果,在屬下乘涼,侍女來報,說沐云放在外面等候。 慕容玉朵心里嘀咕,周氏的病好了? “請王爺進來。” 侍女應聲出去。 很快,沐云放的身影便出現在母女視野中。 “爹爹……”果兒像一只歡快的小鳥,撲到沐云放跟前,張開雙手要他抱抱。 “乖,爹爹的乖女兒……”沐云放滿眼的慈愛,彎身抱起果兒往慕容玉朵跟前走來。 為了表示關心,慕容玉朵起身問詢:“令堂的病可好些了?” “嗯,可能受了一些驚嚇,靜養一段日子就會沒事了……”沐云放想要說的輕描淡寫一些,可是又不能撒謊,所以一面說著,一面觀察慕容玉朵的反應。 慕容玉朵若有所思,坐下想了想,幾乎是自言自語道:“這應該被我嚇的?那么多舊識看到我沒有死,都是高興無比的,只有令堂嚇出病來,真是奇怪--我可不是故意去嚇唬她的……” “我知道,朵兒,你不用解釋什么,我都清楚。今日母親去了城中道觀修養,我們明日就可以出發去信陽了,你今日準備一下,好不好?” 沐云放不打算在慕容玉朵跟前多說關于母親的話題,即使她沒有了記憶,憑果兒說的幾句話,她對自己的母親有意見,自己看的清楚--當然,母親不對在先,對果兒不待見,這都是事實,自己無話可說。 夫妻兩人聊了一會兒天,沐云放親自給慕容玉朵煎了藥,看著她喝下去,才有繼續給她將之前那些對方記憶可能深刻的事情,直到夜色四合,他才離去不提。 - 第二日,夫妻兩人帶著果兒,還有一些必要的侍衛,坐上馬車,前往信陽。 沐云放之所以去信陽,因為薛五娘此時就在信陽,除此,還有許美君、周小英,都在信陽駐兵--本來,他還想找一個熟人來,但此時對方在大梁東部做帥,離開也不方便,所以先來信陽住一段日子再說。 一路上,沐云放不急于趕路,而是帶著慕容玉朵與果兒遇到好風景就停下觀賞,遇到有特色的地方就停下游覽。 他的耐心、寵溺與深情,慕容玉朵都看在眼里,加上果兒這個小可愛從中周旋,慕容玉朵內心那種感覺更奇怪,仿佛這樣的和樂場景是自己期待已久的,那種發自內心的高興與滿足自己都控制不住。 這天夜里,果兒睡著了,慕容玉朵獨自披著外衫在窗前凝望。明月高懸,夜空澄澈,有蟲兒在呢喃,一片沉靜的夜色。 她似乎越來越習慣身邊有這對父女了,那份安心與滿足在鄭云清那里沒有過--對于這個莫名的變化,她也解釋不出來,故心里有些煩亂。 正在沉吟之際,門輕輕被推開,沐云放走了進來。他看了看果兒,輕輕掖了掖薄被,然后走到慕容玉朵身邊低聲道,“朵兒,這幾日是不是累著了?……” ☆、第375章 我寧愿做一輩子傻子 慕容玉朵倚在窗邊,雙手環胸,抬眸望著沐云放,片刻,淡淡一笑,“我忽然覺得你好傻,平陽王……” 純美的月光,照著她空靈的容顏,似真似幻。沐云放幾近迷戀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慕容玉朵,輕聲道,“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