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蕭玉朵一聽這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魚和熊掌都想要。畢竟五娘給他育了子嗣,他想要保全這個家;而愛月與他最愛又很像,他心里更是難舍,所以是一定要保的。 可是,這樣可以么? “趙啟學,你當時答應我會好好照顧五娘,不與她夫妻離心,而現在不過剛剛一年,你竟然做出如此可恨之事,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個雜碎!……”蕭玉朵出口沒有絲毫客氣,將趙啟學罵得體無完膚。 趙啟學眼里一片迷離,只喃喃道:“是我對不住五娘了,我并不想與她分離,只是我實在舍不得愛月……我……” 愛月靠在他身邊,那帕子給他擦著血跡,眼幾乎要哭腫了。 “你這樣,不過是想將五娘趕走而已,趙啟學,你會如愿以償的。”蕭玉朵冷冷看著趙啟學,她忽然感覺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五娘托付終身,“云清,我們走。” ☆、第293章 為難的選擇(第一更) “寧國夫人留步!”趙啟學看蕭玉朵要走,立刻前走幾步,伸手攔下蕭玉朵,“能不能聽在下詳細說說這件事?” 蕭玉朵雙手環胸,艷若桃李的俏臉冷若冰霜,她直視對方,淡淡道:“欺騙,是不齒的,不是君子所為。當初我愿意五娘嫁給你,原以為你是君子,會好好待她--你知道她當初為何離開李良,就是不愿意與那玉兒共侍一夫。如今她全心全意待你,為你cao持家務,養育你與前妻的女兒,還為你誕下子嗣,你卻背著她金屋藏嬌!” “覺得她像你前妻,你就收留,那你之前做什么去了,怎么不去她親戚那里尋訪一個和前妻相像的人?還有你的小妾,送走就送走,就要去讓她重新尋找人家,而如今她尋來你就留下,如此拖泥帶水,實在讓我看不起!” 趙啟學掃了愛月一眼,滿眼含悲,視線轉回蕭玉朵,力請對方到屋里坐坐。 鄭云清拉了拉蕭玉朵的衣袖,勸解道:“先進屋聽聽,又不會耽誤我們時間,你說呢?” 蕭玉朵倒也聽勸,她知道鄭云清的意思,要她了解一下事情來龍去脈,以便做出選擇。 蕭玉朵轉身進了堂屋。 趙啟學忙跟進去,請她坐在上位,同時他也陪坐下,并命丫鬟上茶。 “夫人,多謝給在下這個解釋的機會,”趙啟學感激的看了鄭云清一眼后,嘆口氣,緩緩道,“亡妻與我十歲相識,我對她可算一見鐘情,后來有幸做成了夫妻。我以為這幸福會一直延續下去,可是一場意外,我永遠失去了她。我眼看著,卻救不了她--這幾乎成了我的心結,一直打不開……” “打不開?你現在找一個替代品回來就打開了?”蕭玉朵反唇相譏,看著一旁的愛月與那小妾,“這愛月是你小妾找來的?看來她是最有心機的女人,之前是阻攔你不愿意叫你成婚,現在卻想出這個辦法來破壞你的婚姻。最可笑的是,你還想與她破鏡重圓--如果這個此用在這里合適的話……” 那小妾低著頭不說話,片刻才抬眸低聲道:“夫君他心里一直難忘我家小姐,我為何不能為他解憂?” “解憂?你為何不早解?你家小姐過世四五年了,你早干嘛去了?--我看你根本不想解憂,不過是不甘心,想來添堵罷了!”蕭玉朵嗆聲小妾,指出她的真正用心,然后又道,“我們交談,沒有你說話的資格,給我滾出去!” 小妾很不高興,但一看趙啟學神色,又看了看,正冷眼看著她的鄭云清,便咽了下去,低著頭出了屋子。 “這件事你要如何處理?”蕭玉朵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這是自己最關心的。 趙啟學一臉為難,看著自己眼前一片地方,緩緩道:“我只是想留個念想,看見愛月,就好像看見了她一般,我……” “你覺不覺得對不起五娘的心意?你亡妻留在你心里,五娘只怕從來沒有想過去和她爭地位,多拿你現在弄了一個替代品來扎五娘的眼,你就不是個東西!不管你是何理由,人死了就是死了,你若心里放不下,就不應該娶五娘,她也不可能對你有了依賴--現在,你只有兩條路,第一和這個愛月斷絕來往,回到五娘身邊好好過日子,我蕭玉朵會當這件事沒有發生,不告訴五娘;第二,若你舍不得這個女人,就主動向五娘坦白,然后看五娘的選擇。說實話,我不想讓五娘受傷害,但比起繼續欺騙她,我寧愿她再痛苦一次,也好過繼續被你的虛情假意欺騙。” “啟學……”愛月宛如一朵白蓮柔弱無比,望著趙啟學發出了央求,“莫離開我……” 趙啟學眼中的不忍隱隱閃現,他遲疑了一下,轉頭望著蕭玉朵,輕聲道:“夫人,我愿意與五娘繼續生活,我也喜歡她,不想傷害她--就不能有第三種辦法么?……” “沒有,就我說的兩條路,你自己選,你想繼續欺騙,沒可能--你騙了五娘多久了?”蕭玉朵忽然想起這件事,自從自己來了京城,五娘就說趙啟學去出門了,自己很想知道他與愛月在一起多久了。 事到如今,趙啟學也不好隱瞞,看了一眼愛月道:“一個月前,我遇到了愛月。是秦氏遇見了她,知道我難忘亡妻,加上愛月落難,需要投靠人,所以我便收留了她……” “好了,你該說的也說了,我還是那句話,兩條路,你自己選。我給你幾日時間,只是我希望你快點,不要繼續傷害五娘--云清,我們走。” 這里,蕭玉朵感覺自己一分鐘也不能多呆,除了自己與鄭云清,哪張臉都讓自己厭惡。 這此趙啟學沒有阻攔蕭玉朵,只是送她到了廊下,看著她與鄭云清的身影消失后,他的面色漸漸沉了下來,轉身進了屋子,坐在了桌前沉思。 此時妾氏秦氏與愛月都圍過來,關切的看的他,試圖想要看出他的想法。 終于,秦氏忍不住了,低聲道:“夫君……” “你整理包袱,明日立刻離開,再不要回來--我曾經答應過五娘,讓你離開,所以這個諾言我要守著,”趙啟學看著秦氏,臉上依然沒有多少表情,只交代著自己的意思。 秦氏一聽趙啟學還要趕自己走,立刻跪在趙啟學身邊仰面哀求道:“你讓我去哪里呢?我一直都在你身邊,要我離開你,還不如讓我死了……” “我不能做言而無信的人,當初銀子給了你不少,沒有虧待你,所以如今莫要糾纏了--我心意已絕,”趙啟學說完,視線轉向愛月,緩緩道,“愛月,我已經有了妻子,你若想光明正大的留下,只能做妾了,你可愿意?” 愛月有些不甘,眼神猶豫迎著趙啟學的視線,輕聲道:“你我已是夫妻,我做妾自然不敢不從,只是若將來有了孩子,他們豈不是太可憐了?……我就住在外面,做平妻吧,好不好?……” 趙啟學面帶猶豫,現在自己想要維持的平衡,已經因為蕭玉朵發覺而被打破了,自己不能繼續騙五娘,也不想讓愛月這樣離開--自己已經與他有了夫妻之實,怎么也得負責吧? 可是,這件事若是被五娘知道的話,會是怎樣的結果,他幾乎可以猜得出來。五娘雖然溫柔賢惠,但絕不會輕易原諒自己。當初她離開李良,也是也李良要納妾,她不愿意共侍一夫。這一點自己比誰都清楚。 可事到如今,自己沒有選擇,只有向五娘坦白,然后請她原諒--如今五娘生了自己的骨rou,孩子那么小,她很可能會不舍,若是如此是最好。 但,面對五娘,自己怎么說的出口? “我要想想,你先在這里住著,我過幾日來看你……”趙啟學此時心情有些復雜,說完,就起身要離開。 愛月從后面一把抱住了趙啟學,哽咽道:“你說過這輩子不會失去我的,你要答應我……” 趙啟學手放在愛月的手上,目光糾結了一下,緩緩道:“嗯,不會再失去你的……” 愛月依然不松開,只伏在他背后,撒嬌一般,低低道:“今日一定要回去么?明日回去如何?……” “不,我真的要去進貨,你好好呆著。”趙啟學慢慢拿開她的手,囑咐丫鬟道,“好好照顧二夫人。” 秦氏看見這一幕,心里不甘更濃烈了--自己做這些為了什么?不辭勞苦去找到了愛月,她是差點要嫁給老翁做妾的,是自己將她帶到了這里,叫她見到了自己深愛的這個男人,而如今愛月受到了他的寵愛,自己卻因為蕭玉朵一句話而被再次趕出去! 所以秦氏等趙啟學離開后,立刻對愛月道:“我不走!當初我的條件就是你要幫我留下,如今你留下了,我也要留下,你給我想辦法!” 愛月嘆口氣,示意對方不要激動。 “我自會想辦法,那個薛五娘我敢打賭,是不會留下的,我是jiejie的影子,她是爭不過我的,到時候她離開,你自然就可以回來了,著急什么?”愛月信心滿滿,搖著團扇,眼底盡是志在必得。 秦氏被愛月一提醒,恍然大悟,立刻笑道:“我怎么將這個忘記了,只要啟學一說這件事,那薛五娘肯定會生氣與啟學吵架,到時候啟學一氣之下將你帶回去,那薛五娘根本就呆不住的。” ☆、第294章 你這么沉不住氣? “不過,我看啟學又在想辦法了,他肯定還是想將薛五娘留下,”愛月美眸露出一絲陰沉,“如今薛五娘剛剛生了孩子,而且又是再嫁女,她只怕也會考慮自己的聲譽,若是啟學想出什么計策,不讓薛五娘離開,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我們要想想辦法……” 秦氏不由一頓,隨即點頭笑道:“對,我們要好好想想才是……” 說罷,兩人很默契地對視一眼。 - 蕭玉朵從城外回來之后,與鄭云清去了趙府。 此時許美君與林九娘也在,與五娘三個女人正做針線。看見蕭玉朵來了,三個女人都笑著起身迎接。 “我們都正說著想要去看望你了,可巧就來了,”五娘上前來拉住蕭玉朵的手,打量了一下,查看了她的氣色,輕聲道,“你的事如何了,朵兒?” 蕭玉朵心里一酸,五娘怎么也不會想到,在她關心自己的時候,她已經被趙啟學背叛了。自己要怎么做,才可以讓五娘不悲傷呢? 人的一生自然會有不少痛,可是連續兩次來自渣男的傷害,原因都是別的女人介入,這實在是一件悲事。 “我的事再找機會辦妥,你呢,做什么呢?”蕭玉朵自己都感覺語氣溫柔的不像話,可是心里那種同情與憐憫揮之不去。 到底是自己錯了,這一夫多妻制的古代,本來就盛產渣男,與其讓趙啟學為了一個所謂的心病背叛了五娘,又一次傷害了她,還不如當初別離開李良。最起碼傷害一次,而且五娘的名譽沒有什么損害,可現在呢? 五娘能走么?愛月就是趙啟學前妻的替代品,他肯定不會虧待了對方,五娘若是離開,她就和離兩次了,再堅強的女人,也難承受這樣的打擊吧? 可是不離開的話,她再努力也只怕比不過愛月什么也不做,每日頂著一張與趙啟學亡妻相似的臉,就可以受到他的無比寵愛。 五娘此時自然不清楚蕭玉朵心里所想,之看著她比哪一日都溫柔可親,不由輕笑道:“在給孩子們做秋天衣衫,你知道男孩子好說,女孩子的稍微麻煩一些——我想叫君兒穿的漂亮些,如今她十歲了,也該注意儀容了……” 五娘說著話,臉上滿是慈愛之色。今年她生了孩子,此時臉色紛嫩,也比之前豐潤,顯得更具風韻。 “哎呀,五娘的針線活計真的太好了,比有名的繡娘都好呢,”許美君笑著插|進話來,隨即嘿嘿一笑,“我打算請五娘幫我繡一下抹胸,要繡鴛鴦戲水那種,省的她每日不是給孩子們做,就是給趙大哥做——先不說孩子們穿著,就看趙大哥的衣衫,哪一件不是精美無比?……” “是啊,這可真是他的福氣呢……”林九娘也跟在后面呵呵笑著打趣道。 蕭玉朵聞言,心里暗暗嘆口氣——現在他已經失去這個福氣了。不管五娘會如何面對這件事,趙啟學都沒有資格享受這個待遇了。 五娘面對許美君與林九娘的夸獎,有些羞澀地笑笑:“為人妻子,女紅也是應該做好的——我不如你們胸懷志向,又有本領,只好努力做好妻子該做的一切,好讓他后顧無憂……” “五娘,該休息時就要休息,莫要讓自己太辛苦……”蕭玉朵忍不住打斷了五娘的話,說完之后感覺自己有些失態,便緩和了一下語氣道,“我是不想你累著,整日cao勞,可是容易老的,你打理店鋪,照顧孩子與趙大哥,可曾想過自己?” 五娘莞爾道:“朵兒你放心,我自然會好好保養自己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蕭玉朵就拉起她進內室,同時示意許美君與林九娘自己有要事與五娘說。 五娘看蕭玉朵神色鄭重,心下生疑,一進內室就低聲問道:“朵兒,怎么了?” 蕭玉朵思忖一下,嘆口氣,道:“今日我心情不是很好,因為與鄭云清在街上遇見一件事,非常生氣。一個男人與前妻和離后,又娶了一個妻子,這個妻子帶著一個女兒,剛做了三年夫妻,這個男人便有了新歡,如今將他妻子與女兒只身趕了出來——這都不說,關鍵是女人這幾年為他cao勞,全心帶人家,結果自己一點私蓄也沒有,可憐她和女兒轉眼幾乎成乞丐……” “有這等事?”五娘聞言,很是意外,忙問道,“結果呢?那個女人沒有討回公道?” “那個男人已經昏了頭,只給了妻子很少的銀子——你可給長蘇攢些私房?”蕭玉朵引導到這里,開門見山問道。 她的目的也很明確,五娘若是離開趙啟學,再嫁的可能性就是零了,她只怕再不可能去找男人了,所以自己有必要提前告訴她需要攢一些銀兩給她自己,給長蘇,甚至那個剛給誕生的男嬰。 五娘又笑了,道:“趙大哥對我很好,對長蘇也很好,再說我們當初也說好了,長蘇不繼承家業,不過也會得到應有的東西——他這樣坦誠,我怎么好意思弄私房呢?……” “你有有些私房不是壞事,這也是夫妻相處知道啊,五娘,”蕭玉朵一看,知道五娘對趙啟學真是坦誠相待了,心里也急了,道,“你想想看,如果將來長蘇花三千兩銀子,他就需要對趙大哥有三千兩銀子的感恩,你若是給他攢下一千兩,那么趙大哥也不會覺得養育長蘇負擔很大——哎呀,夫妻之間沒有必要完全坦誠的,必要的時候應該隱瞞一下,這更有助于夫妻感情,明不明白?” 蕭玉朵幾乎是苦口婆心地給五娘普及知識,對方太不狡猾了,應該學一些小小的狡猾,這樣才可以更適應多變的生活吧? 五娘滿是疑惑,她有些不明白蕭玉朵為何會忽然給她傳授這些東西,不過她知道玉朵是為了她好,可能是從剛才接上看見的事情聯想到自己,所以趕快來警告一下。 于是,她拉住蕭玉朵的手,非常誠懇地說道:“朵兒,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會的,長蘇是我的孩子,啟學再性子好,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一視同仁,所以以后我會注意的……” “不是以后,是從今天就開始,五娘。”蕭玉朵嘆口氣,語重心長望著五娘,“五娘,你知道我比誰都希望你能幸福。我的意思是現在雖然你的生活很好,很平靜,但要居安思危,所以你今日什么也不要做,就去給長蘇往出擠錢。” 薛五娘知道蕭玉朵性子急,但看她急成這樣,不由笑道:“你是擔心長蘇長大以后沒錢娶果兒么?” “是,就是這樣擔心,你趕快給我去攢錢。”蕭玉朵趕快拉著五娘去做事。 薛五娘敵不過蕭玉朵的堅持,只好去了帳房。 鄭云清看蕭玉朵這邊著急,便找機會低聲提醒她:“你怎么這么沉不住氣?借口也很爛,還不如直接告訴五娘這件事呢……” 蕭玉朵白了他一眼,這廝就會說風涼話,這件事就要趙啟學來說最好,而不是自己——自己又不是烏鴉! “你不是也見了么?你怎么不說?” 鄭云清聳聳肩,道:“關我何事?我怎么可能去做——我沒有你那么正直,也沒有你那么嫉惡如仇……” “那就不要嘲笑我好不好?這兩年五娘怎么也給趙家做了這么大的貢獻,必須要補償,不管她做什么選擇,都要給她與孩子拿到一些利益——世上多渣男,還是銀子最可靠——你除外,你是絕世鐘情男。” 蕭玉朵擔心鄭云清又與自己糾纏“渣男”的問題,趕快先將他排除掉,以便給自己減少麻煩。 果然,鄭云清沒有什么意見——反正沒有自己的事。 “你做的對,我支持——不過,其實也沒有什么,有你我在,那趙啟學難道還敢不給五娘賠償費?”鄭云清輕勾嘴角,安慰蕭玉朵,“莫要著急上火,事情總要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