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李太師被激怒了,一甩衣袖,道:“好,比就比!我數月來用藥救治了不少人,這端州城的大雨也是被我念了三天三夜除垢咒解除的,你能做什么?” “哦,你有這樣大的本事?那么可以給我連續念五日的大晴天么?”蕭玉朵笑意盈盈,看著李太師問道。 李元帥一些有些噎住了。 鶴老倒是呵呵一笑,指著天道:“老夫都是可以,不過要從后日開始,因為明日還會有雨。后日開始五天都是晴天。” 這第一局不用說鶴老就勝了,當然結果是要百姓去檢驗的。 李元帥臉色非常不好看,蹙著濃眉看著鶴老道:“沒看出來,你也是同道中人。” “錯,老夫不是巫醫,只是普通醫者,偶爾還喜歡看一些預測天氣的書,僅次而已。”鶴老立刻與他撇清關系,快得雷霆隊都吃了一驚。 李太師冷冷一笑,道:“好,你們既然想說巫醫的不好,那我就叫你們領教一下巫術的神奇,也好給百姓做一個榜樣,告訴他們最厲害的還是巫術!” 說完,他示意跟隨的人退后,從背后緩緩抽出一柄桃木劍。 鶴老示意蕭玉朵退后,同時靠近她低聲道:“他拿出桃木劍,只怕會用道家中的幻術來對付我們,徒兒退后,小心傷著。” “師父說哪里話?你是師父,我是徒弟,師父有事了,徒兒哪里能往后?再說,這不是我故意挑起來的么?--怎么樣,可有破解之術?” 鶴老打量著正要說話,忽然感覺周圍變換了景致,濃霧籠罩,天色巨變! 忽然,蕭玉朵聽到了戰馬嘶鳴,兵戈四起,又似乎夾著百萬士兵的吶喊聲! “這是幻術,莫要相信!”鶴老大喊一聲,警告身邊人。 蕭玉朵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她的思路還是清醒的,知道耳中聽到的嚴重看到的都是假的,可若是假的也能形成傷害呢,怎么辦? 就在一瞬間,似乎是黑霧盡頭,出現了影影綽綽的金甲士兵,異常高大,都拿著尖利的武器,朝蕭玉朵等人這邊過來! “師父,這不是假的--即使是假的,也會對我們有傷害的!”蕭玉朵出于直覺,他分明感覺倒了濃烈的殺氣與煞氣! 小圖沖的高蕭玉朵前面,沒有回頭道:“我來給你擋著!” 雨雙也緊緊護在蕭玉朵前面,滿臉寂然。 趙大頭自然也不例外,此時正是表現的時候! 就在此時,只聽得一陣水聲潑濺,然后黑霧神奇地散去,廣場又顯露出來,李太師正手拿幾個紙人閉著眼念念有詞,此時被水澆透,一下呆愣在那里。 他身后的那幾個隨從都驚恐萬分,看著立在李太師對面的鄭云清。 此時他將手里的木盆仍在地上,懶懶一笑:“如此騙人的把戲竟然敢在巡按跟前露怯,簡直丟人至極!此時百姓也都看著你,試圖用幻術謀害巡按,李太師,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李太師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鄭云清,問道:“你是誰?你怎么……” “你裝神弄鬼騙點百姓的錢財也就罷了,如今還想還巡按,你說你可知罪?!”鄭云清擲地有聲,指著李太師高聲質問,那聲音極其有威懾力,與平時看到的溫文爾雅的他截然不同。 此時鶴老上前,抓住李太師問道:“你給百姓的藥是用什么做的?為何他們的瘴病會越來越厲害?你可知道端州已經死了多少人了?你這個黑心的家伙!” 此時周圍的百姓越來越多,剛才李太師的金甲神兵他們也都看到了,結果誰也 沒有想到,被這個溫潤如玉的公子用洗腳盆端了點水就化解了! “鶴老,李太師給我們和爐灰水,他說爐灰是給上蒼燒了的香,會保佑我們的的病盡快好的!”有百姓替李元帥回答了出來。 鶴老冷冷一笑,端起自己書案上的一碗水一下潑到了李太師臉上,并對著百姓道:“剛才他整出金甲神人來嚇唬我們,現在我就一碗水,往他回去之后拉肚子,拉的起不了床,你們信不信?這就是神醫,不是巫醫!” “你們等著!”李太師著慌了,帶著他的隨從掉頭跑掉了。 蕭玉朵知道李太師盤踞在端州時間很久,所以在百姓心里地位不低,即使他今日敗了一句,相交百姓從此不信巫醫,只怕是不信,必須要和他繼續斗爭,用實力徹底將他打敗才可以。 周圍百姓對鶴老的醫術有一些了解了,最起碼那些被救活的百姓非常信任,所以圍在他身邊的看病的人比往日又多了不少。 蕭玉朵此時對鄭云清更有興趣了,直接將他拉出人群,一直往遠處走。 鄭云清不是傻子,他一看這情形,就知道蕭玉朵要問他話了,所以低聲道:“王妃,你這樣拉著我去了僻靜之處,雨雙會怎么想?……” “想你個頭!”蕭玉朵沒好氣地白了他一樣,不過也倒停下了,直接問道,“你到底什么來頭?怎么知道這么多--老實說,別耍花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鄭云清靠在巷子的院墻壁上,看著蕭玉朵,淡淡笑了笑:“我沒有什么來頭,只比你知道的稍稍多了一些--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害你。” “你到底從哪里來的?”蕭玉朵想想到現在自己都沒有仔細問過他的一些情況,找現在的情形來看,不能不問,不然哪一天他忽然捅了簍子,自己連個準備都沒有。 鄭云清雙手放在身后,目光悠遠,輕聲又道:“你真要知道?” “廢話。”蕭玉朵右手放在鄭云清身側,一手叉腰,很有點壁咚的味道,不過此時她也顧不上什么,只是預防鄭云清忽然不合作跑掉,此時點了點他的胸,“快說。” 鄭云清微微俯首,對上蕭玉朵的視線,緩緩道:“我從大理來,來找一個很重要的人。” “男的女的?”蕭玉朵看鄭云清很配合,心里也放下了警惕,開始認真問詢,“找到沒有?” “是女子,嗯,還在尋找,我會找到她的……”鄭云清雙眸彎了彎,嘴角一勾。 ☆、第214章 九頭鳳紋身(第一更) “多大了,是你什么人?”蕭玉朵一聽對方也是從大理來的,心里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小圖是大理的,鄭云清也是大理的--小圖完全失憶就不說了,那么這個鄭云清對大理知道多少,對自己的父母知道多少? “若是論歲數的話,”鄭云清思考了片刻,又道,“應該不大,二十左右,是我非常重要的人,對我很重要……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沒有什么可以超越……” 蕭玉朵心里一轉,難不成是他姐妹? “你從小在大理?”蕭玉朵忽然轉了話題。對方找誰和自己關系不大,而弄清楚自己前身父母的情況才是最最重要的。 她看得出鄭云清看似溫文爾雅,但心機要比小圖深沉多了--小圖之前不知道如何,但現在簡單無比,心理最看重的就是自己與他的生意。 鄭云清淡淡一笑,深眸看著蕭玉朵,點點頭。他感覺蕭玉朵還會往下問什么,所以不著急,等著蕭玉朵說話。 蕭玉朵有些糾結,自己關于生父生母信息有限,要怎么問呢?萬一不小心問到對立一方,豈不是糟了? “是這樣,我在京城有一個朋友。她是大理人,可她在十幾年前,很小就來到了大梁,根本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就托我打聽一下,”蕭玉朵開始胡編亂造一個人物,一面思忖,一面慢慢繼續道,“她呢,父母據說死的比較慘,她由姑母帶出來,算是死里逃生,而姑母很早也去世了,所以她完全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何事,父母因何而被殺--對了,她說她的母親姓白……” 她說到這里,磚頭看向鄭云清,忽然發現他竟然眼角含淚--自己說的這么動人,以至將她打動成這副德行? “喂,一個男人竟然要哭?……”蕭玉朵不得已,有些嫌棄地掏出錦帕遞到對方跟前。 鄭云清也不客氣,接過帕子轉過頭去擦拭了幾下,然后頭也不回,緩緩道:“對不住有些失態了,我這個人多愁善感,聽到如此遭遇心理很替你的朋友難過--都這么多年了,她連父母如何死的都不知道,真是可憐。想著她出生時,父母一定很愛她,而如今,她卻連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豈不是天下最可憐的人?” 自己這么可憐?蕭玉朵滿臉黑線--自己都沒有感覺,這個鄭云清真是滑稽。 “喂,哭夠沒有?可以說了吧?你知道大理白家么?” 稍稍緩了緩,鄭云清轉過頭來,看著蕭玉朵道:“我知道一些--我們可不可以換個地方?坐一會兒,如何?” 蕭玉朵看看小巷,盡頭有一個小涼亭,便指了指,道:“我們去那邊吧。” 鄭云清沒有否定,與蕭玉朵王涼亭那邊走過去。一路走,他一路緩緩道:“大理白家是大理五大世族之一,若說十幾年前慘死的白氏女子倒有一位,當時被稱為大理第一美人,她的夫君死的很慘,她被家族關了起來,不久自焚而死……”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沒有去看蕭玉朵的臉,只是語氣很平靜地敘述著。 蕭玉朵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她怎么沒有想到前身的母親竟然是自焚而死。可見是一個剛烈女子。 她沉默到小亭,坐在鄭云清對面,美眸掃了幾眼,又道:“這個第一美人的夫君是誰,為何而死?” 鄭云清此時卻搖搖頭,目光放遠,低聲道:“死因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男子的身份非常顯赫,是大理的大祭司……” 大祭司?干什么的? 看蕭玉朵一臉疑惑,鄭云清知道她對大理是完全沒有概念的,便嘆口氣道:“大祭司在大理是所有人精神上的依靠,地位與威望都要比土司高。而且每一個土司只有經過大祭司告慰神靈,從帖雅山取出象征大理最高權力的玉璽,在任命書上蓋章,才是最合法的土司……” “這么厲害?怎么會被殺呢?”蕭玉朵說出這句話,聳聳肩,表示不理解。 “大梁的皇上不也是地位最高的人么?那不也有人與他做對么?”鄭云清一手托腮,看著蕭玉朵,他的情緒此時有些低落,但一日打起精神來,嘆口氣,繼續道,“大理的玉璽放在帖雅山中,里面有數不盡的珍寶。不過這座山機關無數,傳說是公輸班的祖師爺所設,只有大祭司或者他的后代的手印才可以打開--據說,他與那第一美人白如霜育有一女,在此女的滿月宴上,大祭司將女兒的手印印在了入口……” 蕭玉朵一聽,立刻問道:“你是說那孩子也可以打開?可是那時小孩的手那么小,如今早大了,不管用了吧?” 鄭云清搖搖頭。道:“不,不管變大變小,手印上印痕是不變的--你可能還不知道,大祭司當年被殺之后,那些人帶尸體到帖雅山入口,將他的手砍下來,而將尸體丟棄在山澗中……” 聽著這些話,蕭玉朵的手心不由就攥了起來,如此殘忍,人死了都不放過?! “不過,大祭司死了,他的手離開了身體,根本就打不開帖雅山,那些人白費心機,最后,他們將希望又放在了大祭司失蹤的女兒身上……” 鄭云清說到這里,不再往下說了,只用深眸看著蕭玉朵,輕聲道:“你的朋友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據說當年大理政|變,不少人逃了出來,其中就有大祭司的獨生女……” 蕭玉朵沉默了,她有一種不詳的預兆,自己前身很可能與這件事關系密切--但愿是自己感覺錯了,自己是真的不想攙和進去。 “什么東西可以證明身份?--大理有紋身的習慣么?”她避重就輕,問了一個旁的問題。 她知道小圖身上有一個熊的圖形。 “是,我們都有紋身,比如我,”鄭云清頓了頓,擼起衣袖,給蕭玉朵看,“我的紋身是白狼--而大祭司的繼承人會有一個特殊的紋身,她的手心或手背一定會有一個九頭鳳的紋身……” 九頭鳳?!蕭玉朵不由稍稍松了一些,她手心或者手背根本沒有這樣的紋身的,但是--姑母留給自己的那個玉佩,當時自己心情不好,沒有細看,似乎圖案有些復雜,不注意是什么。 蕭玉朵搖搖頭:“我的朋友沒有這個紋身--對了,你是白狼,那可有熊紋身的是什么來路?” “熊的紋身,是五大世族之一--李氏的標志,你是說小圖身上有這個紋身么?”鄭云清忽然問了一句。 “不是,我就是好奇問問。”蕭玉朵矢口否認,她不想給小圖增添別的麻煩、 鄭云清頓了頓,淡淡笑了笑:“朵兒,我可以保證,絕不會做對你不好的事情--小圖身上若是有這個紋身,又失憶,我勸你不要叫他去南面,尤其是大理,不然,只怕他有性命之憂……” 說到這里,鄭云清感覺自己說的很多了,便起身,俯視著蕭玉朵,又恢復了之前的溫潤如玉,低聲道:“你回去休息一會兒吧,這幾日太辛苦了……” 蕭玉朵笑了笑,站起來道:“我還要去鑿井的地方看看,想要盡快將這件事做完。你要不要去?” “你去我自然會去。”鄭云清淡淡一笑。 兩人并肩出了小亭,先去鶴老那邊看一下,然后與鄭云清還有雨雙,將城中按照北斗七星形狀排列的七口水井依次視察完,才回到府衙不提。 - 第二天,很快就有人將消息傳過來,說李天師半夜拉肚子,拉的都起不來床了,他暗中叫弟子過來找鶴老要藥吃。 聽了這個消息,蕭玉朵立刻叫人原封不動轉發出去。 結果,僅僅半日,李天師被鶴老一碗水弄得半夜跑廁所的消息在端州城傳遍了,而且鶴老不辭勞苦,親自上門給他治病,這個消息傳來,更是弄得沸沸揚揚。 最要命是,天氣午后很快烏云密布,中雨一直持續到傍晚,然后從第二天一連五日真的是晴空萬里,連云都很少。 這下,鶴老的聲望空前高漲,他也幾乎家喻戶曉。除了他,就是鄭云清了,他用木盆盛水消滅金甲神兵,更讓百姓覺得神奇無比。 對于鄭云清這個奇怪的舉動,蕭玉朵又利用晚上眾人一起用晚膳的時間,進行了“逼問”。 “其實,李天師的確用了幻術,”鄭云清環視一圈,又是淡淡一笑,“也不瞞你們,我也從大理來,大理幻術與蠱術天下聞名。在下碰巧也略知皮毛。不過,大理幻術有一個你們必須要知道的地方--雖然是幻術,但你們的心神也被困在幻境中,所以和真的沒有區別,若不及時破除,你們的確有生命危險。” 趙大頭眼眸中盡是好奇,等鄭云清說完,他立刻問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即使點破李太師,那些金甲士兵就和真的沒有區別?會與我們相殺?” 鄭云清點點頭:“是這樣,這就是大理幻術的可怕之處。” 小圖聞言,沉默了起來,不多說一句話,仿佛心思被拉到了很遠--這時他第一次似乎在思考自己是大理人這件事。 蕭玉朵心里存了疑問,等眾人去休息,她便去找鶴老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