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也不知道鉆了多少小巷,她累極了,便一屁股坐在青石板路便休息。事情發生的很突然,自己完全沒有預料到會失控到如此地步。 明明是擔心他的,卻在聽到他與劉欣蘭的對話之后,將近來潛意識里隱藏的不快徹底發xiele出來。 自從知道了沐云放每日與劉欣蘭相對,兩人一起整理書籍--盡管沐云放說他不喜歡劉欣蘭,可對方那么溫柔,男人不都是喜歡那樣的女人么?他畢竟是個古代男人,娶妻納妾的思想根深蒂固。 對方是天之嬌女,又有一個有勢力的爹,自己根本斗不過對方,沐云放說的那些話不過都是安慰之詞而已。 還有劉艷艷,他們何時變得那么熟悉,說話語氣輕松愉悅,和之前天壤之別--自己不是不愿意沐云放與劉艷艷關系緩和,只是他們竟然彼此可以開玩笑。 若自己沒有記錯的話,沐云放能接受女人與他開玩笑除了自己,似乎沒有別人,而現在劉艷艷做到了。 蕭玉朵想著,眼淚不由就流了出來,她就那么沒有形象地坐在小巷邊,嘩嘩地流著淚。 原來自己沒有那么堅強,自己雖然暗示明示自己要大度,現在形勢不妙,自己就應該夾起尾巴做人,可是自己的奶水沒有了,喝了這么久的藥也不見效,是因為自己的心病還在--自己在嫉妒,在憤怒,所有的隱忍在今天沒忍住! “你為何什么也不說?與七公主之間只字未提,卻如此熟絡;說著很討厭劉欣蘭,卻要與她約定回來好好談--你說納小妾是為了保護我,我信你;你與七公主這么熟絡是為了什么?你與劉欣蘭有約定是為了保護我么?……” 天色暗沉,似乎又要下雨。蕭玉朵懶懶靠在小巷邊上,抬眸望天,想著心事。 偶爾,有一兩個人經過,帶著奇怪的目光看著蕭玉朵。 為了更安靜,她起身繼續在小巷子里走著。不多時,天空飄了雨絲下來,小巷里更沒有人了,孤獨無比。 蕭玉朵看雨下的有點大了,便躲在一戶人家的門洞里避雨。 就在她百無聊賴看著下雨時,一個人撐著一把傘出現在她面前。 “鄭云清?”蕭玉朵一愣。 雨傘下的男人正是鄭云清,謙和,溫潤,嘴角勾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王妃怎么會在這里避雨?”鄭云清雙眸完成新月,進了門洞,收起雨傘,看著蕭玉朵問道。 蕭玉朵有些不自然,搪塞道:“那個,我出來隨便轉轉--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張云清又是一笑:“我有個朋友在附近--對了,王妃為何落淚,是遇到傷心事了?” 蕭玉朵又是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哭了? “我其實看見王妃有一會兒了,不過見你傷心的很,也不敢過來打擾,如今看王妃心情平穩一些,才敢過來問候一聲--怎么了?可不可以告訴我?”鄭云清的聲音溫柔的像春風,暖暖的撫到蕭玉朵的心上。 蕭玉朵立刻遮掩道:“沒有,我只是有感而發,沒有什么太傷心的事情……” 鄭云清笑笑,頓了頓,輕聲道:“似乎七公主與嬌蘭君主剛從沐府出來,王妃就從側門跑出來了,情緒很激動--是她們惹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蕭玉朵疑惑又警惕起來,這個鄭云清不是應該在趙啟學的店鋪里么?怎么會跑到在府邸去了? “王妃莫要懷疑,我今日恰好路過而已,剛看見她們出來,又看見你狂奔出來,跑進小巷子,所以擔心,就一路跟了過來,”鄭云清說到這里,觀察著蕭玉朵的神色,補充道,“我不是有意看王妃傷心的……” 蕭玉朵一下很尷尬,感情自己以為躲在一個沒有什么人認識自己的地方,肆無忌憚的發泄一番,結果竟然被他全程參觀! “你這人怎么這樣啊,躲在一邊看戲呢?!”蕭玉朵沒好氣地白了對方一眼指責對方的幸災樂禍。 鄭云清笑靨如花,溫柔地看著蕭玉朵,緩緩道:“我是擔心那時王妃正哭得傷心,我忽然出現妨礙了王妃發泄情緒,所以才出現的晚了--本來我可以掉頭而去,又擔心王妃一氣之下忘了回家的路……” 蕭玉朵一頓,說實話,自己還真沒有記走過的路。她理了理鬢發,看看外面依然濃密的雨幕,嘆口氣道:“今日就是我的倒霉日?!?/br> “倒霉日?若是我可以讓王妃的心情好起來呢?”鄭云清不動聲色,幾乎目不轉睛地望著蕭玉朵美麗的側臉--她真是一個沒有任何瑕疵的絕世佳人,任何一個角度都讓人不忍離開視線。 聽鄭云清說可以叫自己心情好起來,她搖搖頭,指指自己的胸口,道:“我的心結在這里,你不明白的。” 鄭云清修眉一挑,擺出一個不可置否的笑容,道:“王妃可不要小瞧我。我身處坊間,知道很多事情的--比如嬌蘭君主對平陽王傾慕已久,這段時間他們日日都在一起……” “你說,如果一個和我很親密的人,之前和一個女子關系很差,可是在沒有和你提一個字的情況下,兩個人的關系竟然好到讓你意外的地步,這是怎么回事?為何這么大的轉變,他一個字都沒說呢?”蕭玉朵被鄭云清的話打動了,自己懷孕外加生育這幾個月,是真的變傻了,很多事情,情況,自己都沒有掌握,也不了解。 比如沐云放與七公主。 “王妃在說平陽王與七公主么?”鄭云清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一語中的。 被說中心事的蕭玉朵只得點點頭,她感覺鄭云清知道一些什么。 “王妃不記得么,平陽王剛來京畿,七公主就是他的手下,兩人同進同出,有半年多了,能不熟悉么?據說之前平陽王對七公主態度比較一般,但是在去年平定暴亂時,關系得到了最大的改善,平陽王怎么都沒有對你提一句呢?”鄭云清說到這里嘆口氣,繼續道,“平陽王去了梁城,力排眾議,用以勸降為主,進攻為輔,劉艷艷對他的做法堅決支持,然后平陽王要以主帥的身份前去暴民盤踞的梁城談判,那七公主竟然也積極前往,說以她公主身份,更能顯出談判的誠意,并且還暗暗寫了遺書,說若是出了意外,絕不叫皇上追究別人的責任,因為是她自己的選擇……” 蕭玉朵怔住了,沐云放應該最喜歡欣賞這樣的人,所以他對劉艷艷改觀合乎邏輯。 “平陽王看七公主如此深明大義,便同意與她一起進城--王妃要清楚,當時只有平陽王與七公主兩人一起進了梁城。那應該是一種患難與共的默契吧?進去之后經歷了什么,我們不得而知,但暴動最終慢慢平息,平陽王對七公主徹底改觀,兩人的關系比上下級關系親密,似乎可以接近朋友的地步了吧?--你不知道自然也情有可原,王爺是擔心王妃會多想吧?……” 鄭云清語氣溫和的很,語速也不快不慢,但卻幾乎不打結巴,一口氣將沐云放與七公主之間發生的改變原因給蕭玉朵細數了一遍。 蕭玉朵幾乎像聽天書--自己當初與沐云放關系一般,后來也是在一起發生了很多事,兩人的關系才漸漸拉近,而現在,七公主與沐云放似乎正在走自己與沐云放之前的路。 當然,自己有時候不能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兩人沒有什么關系也說不定呢,只是自己被蒙在鼓里,實在不爽。 “他們的關系也不見得多好吧,果兒百歲宴七公主也沒有送什么禮表示?!笔捰穸浜鋈幌肫疬@一點,若是關系比較好的,即使不大辦,對方也會隨禮,而禮單上,自己明確沒有看見七公主。 鄭云清淡淡一笑,回道:“那是王妃不知道吧?七公主早就將禮物送給平陽王了--是大梁書法名家柳孟甫親自書寫的《弟子規》與《千字文》,價值連城。王爺沒有告訴你么?……” 蕭玉朵徹底無話可說了,原來,他們的關系已經好到這種地步了。 她看看天色,對鄭云清道:“你說你比我還知道的清楚呢?看來我是真傻了--附近可有酒樓,我要去喝點酒?!?/br> 鄭云清撐起傘,淡淡一笑:“愿意效勞?!?/br> 兩人共撐一把傘,出了門洞。 雨還在下著,不過比剛才稍稍小了一些。 走了一段,蕭玉朵忽然發覺鄭云清幾乎將整個傘都讓給了她,他的大半身子被與幾乎都淋透了,她的心忽然涌過一抹感動,隨即笑笑:“不要介意,現在也沒有人認識我們,我不拘小節的,我不想占你便宜--這是你的傘。” 鄭云清依然給她大半個傘,笑著回道:“相信我,這個世上最不想看到你不開心的人便是我,最不想給你帶麻煩的也是我……” “為什么?”蕭玉朵看對方說出這樣的話,不由莞爾,順便反問一句。 “因為……你救過我……”鄭云清說完,轉移了眸光,指著前面到,“前面那家酒樓吧,我請客--你為我找活干,我都沒有感謝王妃呢……” 蕭玉朵也不客氣,因為她出來的比較急,身上根本沒有帶銀子。 兩人進了酒樓,要了四個菜,一壺酒,找了一個雅間坐下,開始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如今局勢,對王妃不利,你可有什么打算?”鄭云清幾杯酒下肚,便試探著問蕭玉朵。 蕭玉朵想了想,搖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總不能一看有人搶我的夫君,就立刻退后吧?” “你要等對方親自趕你么?”鄭云清似笑非笑地輕啜了一口酒,淡然問道,“或者說你會指望嬌蘭君主忽然停止對平陽王的傾慕?” 蕭玉朵看著手中的酒杯,自顧自笑了笑:“你說,嫁一個出色的男人有什么好?時不時就被人惦記著,搞不好還得自請下堂成全對方,想想真是窩囊--下次再找,一定找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男人……” “錯了,王妃,你找優秀的男人并沒有錯,只是這個男人最好不要做臣子,做君箸就好……”鄭云清意味深長地望著她,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君?君有幾個不好色的?全天下的女人都快成他的了,還會在乎一個?你這個想法也離譜。”蕭玉朵直接否定了鄭云清的話,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后,又道,“還是找一個平凡的好,就守著我和孩子,多好?!?/br> 鄭云清笑了笑,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他看蕭玉朵眼神有些迷離,便道:“時辰不早了,王妃,我送你回去吧。” “不回,你送我去趙家,我要找五娘?!笔捰穸渖裰具€清楚,立刻叫鄭云清帶自己去找薛五娘。 鄭云清自然答應,帶著蕭玉朵出了店鋪,出門叫了一輛馬車,與蕭玉朵一起到了趙府。 本章完結 ☆、第196章 喝了酒果然勇氣可嘉(還有一更,上午出) 薛五娘正在家,聽鄭云清說蕭玉朵來了,忙迎出來。 蕭玉朵此時招了風,酒勁上來了,身子感覺輕飄飄的,就著鄭云清的胳膊跳了下來,連馬凳也省了。 “這……”薛五娘看蕭玉朵這架勢,一愣,一面趕快上來攙扶,一面低聲問鄭云清,“怎么回事?王妃怎么會喝醉呢?” 鄭云清攙扶著蕭玉朵的手,沒有松開,淡淡回道:“她心情不好,所以喝多了……” “心情不好?怎么回事?”薛五娘一面扶著蕭玉朵往進走,一面好奇地追問鄭云清。 鄭云清示意將蕭玉朵先安頓了再說。 于是薛五娘將蕭玉朵附進廂房榻上,又叫丫鬟去煮醒酒湯。 此時蕭玉朵已經迷糊了,口里喃喃念叨著,閉著眼眸漸漸有了睡意。 薛五娘不敢打擾,先給她蓋上薄被,讓她休息,隨后出來問鄭云清原因。 鄭云清也沒有隱瞞,將事情大致經過說了一遍。 “你是說不僅嬌蘭君主,連出了名高傲的七公主都和平陽王關系很親近?”薛五娘聽后不由驚訝不已,她只知道嬌蘭郡主傾慕平陽王,這算是全城皆知的事情了,可七公主她只聽說這個天之嬌女,并不了解有關于她的事情。“那王妃豈不是太……” 可悲了?這個詞語她沒有說出口??墒聦嵕褪侨绱耍粋€嬌蘭就已經讓王妃必輸了,將來最多最多爭取一個平妃的位子,可若是七公主也要嫁給平陽王--按照規定,王爺最多有兩個地位一樣的妃子,其余都是側妃--那王妃連平妃也保不住了,最多是側妃了。 一個正妃,被兩個皇家嬌女擠到側妃的位子上,不是可悲是什么? 鄭云清搖搖頭,道:“目前事情似乎沒有那么糟糕,七公主與平陽王不過是關系融洽而已,并沒有到那個份上--平陽王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見異思遷的人吧?不然見一個愛一個的男人有什么可珍惜的,離開他也不是壞事?!?/br> “話是這么說,可王妃已經生了孩子,心思肯定與之前不一樣了--七公主先不說,那嬌蘭郡主是非平陽王不嫁的,王妃以后有糟心的時候,”薛五娘嘆了口氣,又道,“我原來以為王妃那么美,姿色舉世無雙,性子利落善良,將王府cao持的井井有條,商鋪管理的蒸蒸日上,還有謀略,懂打仗,王爺也寵著她,這樣聰明的人物生活一定會順風順水。誰知,還會遇見這樣的事情,別人虎視眈眈公開窺視她的夫君,偏偏他們還得忍氣吞聲,虛與委蛇……” 鄭云清沉默了片刻,緩緩道:“王妃是難得的好女人,若是有人不珍惜,自然會有人珍惜,夫人不必替王妃難過--給王妃喝點醒酒湯,不然會傷了身。” 鄭云清囑咐了薛五娘之后,退了下去。 薛五娘進院落,給蕭玉朵喝了醒酒湯,又才讓對方休息不提。 - 不說蕭玉朵在薛五娘家睡的昏天黑地,單說平陽王府此時已經炸了鍋。 沐云放俊臉黑的跟鍋底一樣,在書房等著消息,可是反饋回來的消息都是找不到。 一個大活人,從側門出去,怎么就憑空找不到了? 看看天色快暗了,沐云放等不下去了,親自出府騎馬去找,而且他吸取經驗,特意去了一些勾欄尋找,也沒有找到。 忽然,雨珍在他身邊低聲道:“爺,王妃會不會去了友人家?……” 一句話提醒了沐云放,他騎馬直奔趙府。 薛五娘正在陪著孩子玩耍,聽說沐云放來了,趕忙出來迎接。 沐云放看見薛五娘,第一句話就是:“王妃在么?” “在,王妃正在休息,她喝多了……”薛五娘看沐云放如羅剎一般,心不由漏了一拍。 沐云放一顆懸著的心立刻放了下來,身后跟著的雨珍立刻回身吩咐后面侍衛道:“告訴大家王妃找到了,撤回王府去?!?/br> “帶我進去。”沐云放又氣又惱,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示意薛五娘前面帶路。 薛五娘趕快前面帶路,心里默默替蕭玉朵念佛--后面的沐云放渾身都是冷氣包裹,不知道見面之后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