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沐云放帶著蕭玉朵跟在沐棠后面,到了軍營之外。 下了馬車,蕭玉朵便看著沐棠橫著一臉rou,在沐云放之前朝軍營沉步走進去。 沐云廣自然緊著著他的老爹,昂頭闊步,甩開步伐往前走。 沐云放臉上沒有一絲急躁,只與蕭玉朵并肩跟在后面走著。 蕭玉朵知道沐棠目中無人,卻不知道他竟然如此目中無人,完全不將沐云放放在眼里--要知道,現在沐云放是元帥,按照級別,他應該走在沐云放后面,那個沐云廣更應該如此。 “他們一向如此,已經慣了。”沐云放看蕭玉朵小臉緊繃著 ,知道她在替自己不平,便低聲解釋了一句,“你不必理會就是。” 憑什么不必理會?! 蕭玉朵不由故意在后面提高聲音道:“雖說是自家人,可如此沒有教養,我也真是臊的慌。知道的,是某些人眼高于頂,不知道的,當是傻子來了,不懂軍紀,不知禮儀,自己當自己是個什么,外人看來,不過一只愚蠢的公雞罷了!” 沐云放此時保持了沉默,只在最后淡淡道:“朵兒,算了。” 沐云廣在前面,聽到蕭玉朵如此指桑罵槐,立刻轉身過來,目光如鷹隼,直視蕭玉朵,問道:“你在說誰?” 蕭玉朵沒有意思后退,含笑道:“你覺得我在說誰?誰是傻子我就說誰,誰不懂禮儀我說誰,你是不是需要對號入座?” “你再說一遍試試!”沐云廣并不將沐云放看在眼里,他氣勢洶洶攔住蕭玉朵,雙手叉腰,威脅道。 沐云放的俊臉直接沉了下來。 “怎么,你沒有聽清楚?那我再給你說一遍,有那么兩個傻子,完全沒有受過教育,不知道大梁國的任何禮儀卻在大梁生活了若干年,看似強壯,實則蠢笨如牛,目中無人,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么帶兵,怎么給下屬做榜樣?!” 蕭玉朵的聲音比剛才還高了幾度,滿臉冷笑雙手環胸,直視著沐云廣,往前走幾步,又緩緩道,“沐云廣,你眼如果瞎了,本妃告訴你,站在你面前的是平陽王和平陽王妃。還有,本妃還有一個身份,是皇上欽賜的寧國夫人。無論身份還是級別,你給我提鞋都不配,更不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瞪我,似乎還想動手,你動我一根指頭試試,我定會叫你死的很難看!” 沐云廣見不少士兵都在看,惱羞成怒,揚起拳頭就要動手,卻被半路殺出的沐云放架住。 “你真是昏了頭么?”沐云放從牙縫擠出一句話,“她是我的女子,還懷著我的孩子……” 前面的沐棠此時也回過頭來,他很想讓沐云廣揍蕭玉朵,可現在有沐云放,于是他似笑非笑,道:“怎么,兄弟兩人想練練?不錯,你們好像還沒有交過手,不然到前面的練習場顯顯身手。” 沐云放將沐云廣的手甩開,淡淡一笑:“這是個好辦法。” “那就試試看!”沐云廣只見過沐云放cao練士兵,做過軍事方面的部署,沒有見過沐云放施展身手,感覺對方這方面一定是弱項,又聽父親鼓動,知道父親早就盼著自己可以在人前打敗沐云放,所以立刻答應對方的挑戰。 蕭玉朵云淡風輕地笑了笑:“打女人的不過是畜生而已,我夫君和你較量,真是降低了身份。” 沐云廣再次被蕭玉朵激怒了,他狠狠瞪著蕭玉朵,充滿了殺氣。 沐云放眼眸里漸漸布滿了煞氣,他不動聲色輕輕扶了扶蕭玉朵的腰,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 沐棠看沐云放如此痛快答應了自己的提議,心里多少有一些期待。他作為二叔,也倒很少親眼見沐云放在戰場殺敵,一來對方更多的是用戰術,他作為指揮,很少親自出馬;二來,沐云放和他出兵時,往往不是一路,戰場很多時候也不在一處,所以并沒有正直見他使過真本事。 他有兩下子,但不知道界限在哪里,今日正好一探究竟。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現在聲名出去了,如果自己的兒子打敗他,那不就等于自己兒子名聲會打過他? 沐云廣還沒有沐棠想的那么多,此時他被蕭玉朵深深激怒了,只想在接下來的較量中打敗沐云放,乘機羞辱兩人。 沐云放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但眼底隱隱泛出一抹深沉,轉而,深沉轉化為一抹柔情,看向蕭玉朵。 蕭玉朵知道沐云放很厲害,但不知道他有沒有沐云廣厲害,畢竟對方也是帶兵的將軍。 “不要擔心……” 千言萬語化成四個字,不要擔心,那就是說,他自己有自信去應對沐云廣。 蕭玉朵嘴唇輕勾,重重點點頭,低聲道:“我相信爺。” 沐云廣轉身朝練習場走去。 士兵們剛剛早cao完畢,聽說元帥要和將軍較量,都水一般地朝訓練場跑去,很快便擠得水泄不通,有的甚至都爬到了旁邊的樹上。 不過,士兵都很默契地讓出一條通道,供兩位較量主角閃亮登場。 蕭玉朵當然也要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所以和沐棠一起進了場子。 沐云放將外衫脫去,交給蕭玉朵,露出里面利落的短打裝扮,神色平靜看著同樣脫去外衫的沐云廣。 此時,李良也擠了進來,看見蕭玉朵在,忙過去低聲問道:“王妃,這怎么回事?” 蕭玉朵對李良是半點好感都沒有,但不能否認,他對沐云放很忠心,所以沒好氣地回道:“自然是有人想挨揍,然后找人來揍了。” 沐棠在一旁,刀子般的目光掃了蕭玉朵一眼。 蕭玉朵也回敬給對方一個大大的白眼--反正自己力量是扛不過對方,不過無論語言還是精神,自己的攻擊力絕對比他們要強。 這邊說著,場子里的兩個人已經交上了手。 蕭玉朵一看,發現沐云放并沒有用自己印象里那種武功,而是用了近似角斗的手法和沐云廣較量。 一時還看不出來誰高誰低。 沐棠一看沐云放和自己的兒子用了摔跤方式,嘴角不由掀起一個冷笑--自己的兒子最是擅長這個,號稱北地“第一摔跤手”,這沐云放簡直自尋死路! “元帥加油,元帥必勝!”蕭玉朵忽然扯著嗓子高喊一聲。 士兵們可能出于條件反射,也立刻跟著喊了三遍。 沐棠怒了,頭像風車一樣轉了兩圈,目光像機關槍吐吐吐掃了一遍,士兵立刻安靜了下來。 “王爺加油,王爺必勝!王爺加油,王爺必勝!”蕭玉朵也不管,這次喊的更高。 “王爺加油,王爺必勝!”李良不識死活地跟在蕭玉朵后面喊了幾嗓子,然后有跟菏澤蕭玉朵一起喊了幾次。 對于李良沒有懾于沐棠的yin威,蕭玉朵還有那么一點點感動--沐云放倒沒有看錯他,忠心也倒可見。 此時,場子里沐云放看準一個機會,便將進攻猛烈的沐云廣一個過肩摔打倒在地。 沐棠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剛才只顧著狠瞪蕭玉朵,沒有看到自己的兒子是怎么摔倒的! “元帥勝了!他打敗了第一摔跤手!太厲害了!”圍觀的士兵一片沸騰。 沐云放氣定神閑看著沐云廣滿腔怒火從地上爬起來,淡淡道:“承讓了,哥哥。” 蕭玉朵看到此景更是高興無比,怪不得沐云放要用摔跤手法來對方沐云廣,原來是存了這個心--沐云廣是北地第一摔跤手,而現在他打敗了對方,那不就說他成了第一摔跤手了么? 出名有捷徑啊,將那些號稱什么第一的打敗,自己就成了第一! 沐云廣狂怒,直接朝沐云放攻過去。這回用的是真功夫。 “喂!你素質低劣,心胸狹窄#¥%&*%&¥”蕭玉朵看沐云廣竟然去和沐云放打架,立刻氣得罵起來。 只可惜自己武力值不夠,上去不過是幫倒忙,只好先從口頭上替沐云放站到高處。 士兵們都安靜了,他們都沒有想到沐云廣會和沐云放繼續糾纏,而且還使出殺招。 沐棠此時目光如大海一般,緊緊盯著沐云放,看著他的反應。 沐云放看沐云放如狂怒的獅子,眸光更沉,在對方撲上來的一瞬間,閃身到一旁。 這速度快似閃電,矯若驚龍,以眾人來不及反應的速度,繞到了沐云廣的身后,然后伸手一掌拍在對方后背心。 沐云廣往前踉蹌了幾步,差點就摔倒在地上,幸虧有士兵眼疾手快,及時上前來扶住他,才避免了出丑。 沐云廣黑臉更黑,轉身就要再次沖過來。 “你不要臉,你不要face,你有完沒完?!技不如人就要即使承認,不要丑態百出!”蕭玉朵指著沐云廣罵著,也不管自己的形象了--反正可以上戰場的女人,哪有那么多斯文的?自己就是那不斯文的! 總之,看見這父子欺負沐云放,自己就是不爽!他沉默寡言,不代表好欺負,自己是他的女人,完全可以代替他說話--狠狠罵他們! “云廣!”沐棠沉聲何止住沐云廣,然后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沐云放,“點到為止,一個較量而已,不必當真。” 沐云放也輕輕勾了勾嘴角,朝四周看了看,微微揮手,示意士兵散去,隨即看著沐棠道:“二叔父,今日來軍營,看看士兵們cao練?” “那是自然,”沐棠用眸光警告了沐云廣不要再沖動,然后充滿挑釁緩緩道,“老夫馬上要接手,當然要看看士兵們的情況,然后和將領們見個面。” 沐云放回頭對蕭玉朵道:“朵兒先去休息一會兒。” 蕭玉朵點點頭,滿是警惕看著沐云放和沐棠朝士兵cao練的場地走去,心里有些不放心,再看那沐云廣臉上寫滿了不服,不甘,跟在沐云放后面, “王妃,你要去哪里?”李良還在蕭玉朵身邊,看她舉步要跟著過去,忙提醒道,“王爺叫你先休息去,你放心吧,王爺沒事的……” “我擔心他,你看那個沐云廣滿臉不服--他有什么不服的,都被王爺打敗兩次了,有什么不服?”蕭玉朵現在想找人說話,也沒有挑對方,因為身邊此時只有一個李良。 “他根本不是王爺的對手,你看王爺的身手,就一下,對方就被打倒了……”李良滿是崇拜地夸著沐云放。對于沐云放,李良是真心佩服,因為他親眼見過沐云放的真正強悍實力,傳說死在亂軍包圍中的北虜悍將那多兒,其實是被沐云放親自殺掉,之所以被掩蓋,是沐云放刻意為之。 他知道沐云放一直在有意掩飾自己的實力,今日不是沐云廣忽然攻擊,只怕他一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身手。 雖然這不過是冰山一角。 蕭玉朵這才轉頭看向李良,發現他有些瘦了,便帶著嘲諷問道:“聽說有人給你說媒了,如何,可有中意的?” 李良蔫了一下,苦笑道:“我府上不能沒有主母,所以也打算求娶一位……” “這樣就好了,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要總抱怨五娘容不下你和玉兒,放在誰頭上也難以原諒你們。好在五娘如今也有了中意的男人,你也要娶妻了,這就好了,橋歸橋,路歸路,很好。”蕭玉朵在對于李良與玉兒這件事上,永遠抱著看不起的態度,剛才這幾句話算是她最好的話了。 李良沉默了片刻,低低道:“我不再埋怨五娘了,是我對不起她在先--王妃那日罵我,我回去之后想 很多。若知道會到如此地步,我當初絕對不會去碰玉兒。如今五娘還在,我也有兩個兒子了……” 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沒有后悔藥。 兩人正說著話,蕭玉朵看見一個女將,正朝自己走過來。 劉嬋娥?那個給沐云放下|藥的女人。對方還沒有走近,蕭玉朵便認出了對方。 看對方的目標是自己,蕭玉朵便揚起頭,含著一抹驕傲灑脫的淺笑,目視對方一步步走近。 “平陽王妃,今日有空來軍營?是想要從戎?”劉嬋娥淡定自若,朝蕭玉朵抱拳行禮,淡淡問道。 蕭玉朵笑了笑:“如今本妃身子不方便,怎么可能從軍?何況本妃對打打殺殺沒有興趣。劉將軍還打算一直呆在軍隊,沒有想過議親、嫁人什么的么?” 劉嬋娥的柳眉不由就挑了一下。 李良見狀,立刻借口說去看沐云放,迅速離開。 現場只剩了兩個女人。 劉嬋娥笑了笑:“目前還沒有什么想法,因為入眼的男人實在不多,若是遇到一個,就想要抓住他不松手……” “這執著本妃很佩服,不過你在死死抓住對方之前,先問問人家愿意不愿意,不然霸王硬上弓,也不美啊。”蕭玉朵含笑,姿態優雅,薄唇輕吐,不過話鋒卻銳利的很。 自己又不是傻子,她嘴里說的男人不就是沐云放么?自己才不給她打暗語的機會。 劉嬋娥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容易輕易使出火爆的性子,而是很好脾氣地笑了笑,緩緩道:“王妃,你做你的王妃,我追我的男人,這并不沖突。即使我們將來可以共侍一夫,我們也可以成為談得來的姐妹--說實話,之前我也真的看低了你,原來你是深藏不露,只在關鍵時刻顯身手。我是軍人,善山之戰前后很多細節我也都清楚。云放的謀略我心知肚明,但你的勇氣和智謀你的表現,讓我刮目相看。有你這個的人做對手,也是一件好事。” “對手?你把我當作對手?如果你是指搶奪男人,那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因為--我已經勝利了,我只需要保衛勝利果實就好。”蕭玉朵露出一個明艷又自信的燦爛笑容。 劉嬋娥無所謂地笑了笑,一字一句道:“你得到了他不等于一輩子高枕無憂,他的優秀無人能及,反正在我所認識的男子里面,沒有人可以與他并肩。這樣的男人十年之后都是耀眼的星辰,而你十年之后會是什么樣子?人老珠黃,又是王妃,王府的規矩是一定要誕下嫡子,你會一直生育下去吧?不過平陽王府的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有什么驕傲的?將來不過是坐在那個虛位上,真正實惠的是那些可以夜夜陪伴他的妾室……” 蕭玉朵倒沒有想到劉嬋娥的話鋒也很健,她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又是一笑:“劉將軍帶著人生望遠鏡呢?直接看到本妃的將來了?將來我們都會人老珠黃,你我年紀差不多,我珠黃的時候,你人也老了,他即使有再多的小妾,也不會有你,因為他不會要一個老妾。還有一點,請不用為我c心,十年之后我的孩子也會慢慢長大,很快就會撐起平陽王府大半個天。這府里的天下還是我的,小妾再多,我看不慣誰,照樣一腳將她踢出去,你不怕就擠進來試試--好好努力,王府側妃已滿,再來就是夫人了……” 她說完,朝劉嬋娥嫵媚笑笑,轉身往沐云放去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