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劉清睿被蕭玉朵不軟不硬地回敬了一句,訕訕一笑,想了一會兒,道:“真是,你有什么好的,除了外貌還湊合,性子既不溫柔又不賢惠,嘰嘰喳喳,整天吵鬧,他怎么就看上了你……” 蕭玉朵此時正拿著刷子,想給蓮花馬刷馬鬃,聽到這話,將刷子往地上一扔,轉過頭看著劉清睿,似笑非笑道,“王爺,在您的眼里我們夫妻兩人不過是空有其表,或者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還請王爺指教一下,我到底該做些什么,才能使您忘記那日下棋的事情?說了這么多,您還在記恨那日我呈現出的杰出棋藝,為您力挽狂瀾,抹了您的面子吧?您怎么就不想想,如果我不出現,您是個什么下場?……” “我沒有……” “你就有!你心胸狹窄,不能容人,好歹不分,忠殲不辨,善惡不明,愛給人穿小鞋,喜歡打擊報復,錯把別人的恭敬當膽小……”蕭玉朵雙手叉腰,迎著劉清睿的視線,如崩豆一樣倒出了一串。 “你……”劉清睿被蕭玉朵說的急了,左右看看,沒有什么東西,索性直接上前捂蕭玉朵的嘴。 蕭玉朵哪是讓他占便宜的主兒,心里早憋著一口氣,看他主動上來冒犯自己,她也不怎么躲,等那手一接觸到她的唇,她啊嗚一口咬住了對方! 劉清睿瞬間傻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堂堂平陽王世子妃,竟然,竟然下口咬人! 蕭玉朵無畏的眼神瞪了對方一眼,看劉清睿已經懵了,才松開口,后退一步,挺起胸脯看著他。 好家伙!劉清睿縮回手去察看一番,氣得回擊蕭玉朵:“你屬狗的?竟然咬人?!” “自古以來君子動口不動手!我還是君子所為,你是什么所為?”蕭玉朵心里已經夠委屈了,對方就占了個身份特殊,不然自己豈是這么好欺負的?! “君子動口是你這樣的動口么?” “對,我是商人之女,沒有什么見識,我就是這樣認為的!”蕭玉朵回答得理直氣壯,沒有一絲猶豫。 劉清睿氣得最后笑了起來,將受傷的地方展示給蕭玉朵看:“世子妃,你捅婁子了,你又欠我一次。” “你欠我幾次?我幫你挽回顏面,這個功勞王爺還從來沒有評說過呢,您可不要說你不需要,那日就是求敗去了。”蕭玉朵忍氣吞聲好幾日,今日被劉清睿激怒,語氣雖然盡量客氣著,但該說的話一個字都不少,“這樣的傻子我從未見過。” 劉清睿聞言,煞有其事點點頭,不過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抬眸道:“不過這回功過相抵了,對不對?” 好吧,這個狡猾的男人,自己也懶得和他周旋,蕭玉朵轉身撿起刷子,開始伺候蓮花,不再理會劉清睿。 “喂,你伺候蓮花,不管本王了么?” 蕭玉朵頭也沒有回一下--活該!你就是欠抽型的! “喂,本王和你說話呢,給我包一下。”劉清睿賴在馬廄門口不走,一面聲討蕭玉朵性子不溫順,一面要求她給自己包扎。 麻痹,眼前一個馬大爺,身后還有一個神經病,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 蕭玉朵將刷子放在一邊,對蓮花低聲道:“我先去打發了這個神經病再回來陪你。” 說完,走到劉清睿跟前,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淡淡道:“走吧,既然受傷了,就要及時包扎。” 劉清睿嘴角輕勾著一抹笑:“還不算太狠……” “您最好以后不要輕易來馬廄,我這個人性子不溫柔不舒雅,沖撞了您不好--我知道您是太閑了,您可以去聽聽曲兒,看看美人,逛逛廟會什么的,就不要來馬廄了,這里環境差,氣味差,搞不好您還受傷,不劃算,是不是?” 蕭玉朵露出一抹笑,表現自己的誠意。 劉清睿很認真地琢磨了一下,雖然蕭玉朵的話里不乏嘲諷反話,但意思基本還是正面的,就是叫自己沒事不要來這里找事。 他呵呵一笑,嘆口氣,看看自己的手已經被蕭玉朵的錦帕初步包裹起來,道:“我喜歡挑戰……” “哦,那算我沒說。”蕭玉朵白了他一眼,走了幾步,忽然她停下,笑了笑,“你把我當成挑戰了?” 劉清睿一頓,目光看著蕭玉朵,一本正經地回答:“別調戲本王……” 呸!蕭玉朵額頭滑過一排烏鴉。 懶得和劉清睿說話,蕭玉朵管住自己嘴巴,跟著劉清睿一直到了他的起居院落。 進了院子,蕭玉朵四下看看,問道:“丫鬟們去哪里了?怎不見一個?這太不像話了吧……” 劉清睿沒給蕭玉朵好臉色,直接白了她一眼:“我這個院落不許女的進來……” 蕭玉朵戛然止住腳步。 “走吧,你不算。”劉清睿擺擺手嗎,招呼她上臺階。 什么叫“你不算”?!自己也是女的,他的眼應該沒瞎!就是瞎了也應該知道這個常識。 “若是爺有什么忌諱,我就不進去了,免得看見不能看見的……” 劉清睿已經走到了門口,侍衛挑起門簾,他一面往里走,一面解釋道:“放心,這院子你唯一不能看的,就是本王的身體,不過我穿著衣衫呢,沒事。” 蕭玉朵一時無語,忍住情緒走了進去。 此時侍衛已經將必要的工具拿過來,放在桌面上。 因為不過是幾道印子,所以也用不了多復雜的手續,蕭玉朵很利索的幫對方正式包好,才告辭出來回到馬廄不提。 - 就在蕭玉朵費力的和蓮花套近乎的時候,大梁后宮爆|發了一個嚴重的事件--德妃與錢貴妃不知為何發生了口角,被對方推倒見了紅,太醫想盡辦法也沒有留住,最后落了一個男胎。 對于子嗣稀薄的皇上來說,這個打擊頗大。 所以他一怒之下禁了錢貴妃的足,無論對方怎么申辯也不理會。可緊接著又一件事讓事件陷入僵局--錢貴妃時常睡的床下,發現了西域的麝香紅珠,導致錢貴妃落紅,最后也沒有留住,落了胎。 皇上非常震怒,下令徹查。 消息確定時,沐云放正和劉清睿在暖房看著蕭玉朵牽著蓮花馬在小馬場轉圈。 “你這個世子妃還真有股勁兒,這幾日跟馬夫一樣陪伴著蓮花,同吃同住宛如一家,若不是愛馬如癡,或者出身行伍,還真做不到--關鍵是蓮花怎么會看上她?……” 劉清睿還沒有說完,沐云放涼涼地看向他。 “好吧,算我沒說,連你都高看她一眼,蓮花馬算什么,”劉清睿呵呵一笑,往椅子上一靠,目光又飄到蕭玉朵身上,嘴角輕勾著一抹笑,低聲道,“接下來,還會有什么事情,你能不能預報一下?”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彼此爭辯,彼此懷疑,以皇上的性子,你說他會偏向誰?”沐云放并沒有隨著劉清睿的話題,而是拋出一個問題要對方回答。 劉清睿撇撇嘴,翹起二郎腿,笑了笑:“這件事終會打破平衡,趙德妃與錢貴妃兩人在后宮爭斗多年,如今是要分勝負了--為了皇后之位,這只怕是最終要面對的。父皇的性子,他喜歡平衡,不過錢貴妃的事情若是徹查,那個結果會起決定性作用--你說到底是錢貴妃自己做的,還是趙德妃做的?” “后宮的事情我們怎么能說的清楚,不過如果我是趙家,就不會做這么明顯的冒險--所以這件事發生的很有意思,可能是二選一,也可能不是二選一……” 沐云放說著,俊臉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劉清睿對沐云放這個微笑很熟悉--對某些事情成竹在胸,或者坐等看戲,就是這個樣子。 “云放,我就喜歡看你這樣樣子……”劉清睿往前湊了湊,笑|瞇|瞇地看著沐云放。 沐云放清冷如故,看了看他,淡淡道:“王爺,我很正常,只喜歡女人。” “就像蕭玉朵那樣的?”劉清睿努努嘴,戲謔地勾勾唇,“難不成你已經中毒了?……” “嗯。”沐云放面無表情回答后,端起茶盞輕啜一口。 劉清睿頭上飛過一排烏鴉,喃喃道:“難道一個人的欣賞口味也會變化?……近朱者赤,近墨者就黑了?……” “兵部拿下來沒有?”沐云放不打算在蕭玉朵上和對方周旋,直接轉了話題。 劉清睿沒有回答,身子往后靠了靠。 “王爺心里自有一盤棋,但不管如何下,都有一個前提--你可以有發言權,不然就是妄想。” 沐云放語氣平靜無波,聲音低沉。 “我明白,”劉清睿終于沉靜下來,收起之前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兵部尚書已經降了官,我已找人去舉薦了我的人,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這幾日我的父皇可能比較鬧心,今日都沒有上朝,給的理由是龍體貴恙,不過我沒有去問候,還假裝不知道。” “你很聰明,你不上朝,自然不能這么快知曉皇上龍體貴恙,不然會適得其反。”沐云放對劉清睿的對策原因很清楚。 如今皇上年事已高,雖太子已定,但他依然擔憂兒子們心懷異端,所以親近誰,提拔誰,關注誰,冷落誰,他都有盤算。 劉清睿笑了笑:“如今錢貴妃被禁足,錢家暫時失去了一個支持,應該是個好機會。狀告錢存義的人已經將狀子遞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已經接狀--如今朝堂上有御史臺彈劾,有理有據;大理寺有人狀告,同樣有理有據,錢文現在定焦頭爛額。我要很快就到了啟程的時候,臨走前,我會幫你將這把火燒旺,過兩日我便進宮,將錢存義的事情找機會向父皇說明一二……” 沐云放聞言,終于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如今錢文兵部、工部已經失去,錢存義又給他捅了簍子,錢貴妃也出了問題,應該會比較忙。而且我的機會很快會到來……” “什么機會?你有機會見到皇上?”劉清睿面色一喜,深眸看著沐云放。 沐云放點點頭,卻不多說什么,只起身別過頭道:“王爺可以告訴七公主,她與內人的賭約輸了。我替內人謝謝她,至于芙蓉,在我府上住著不是不可以,但再不要說其他的話……” “目前你要搬倒錢存義不是難事,搬到錢文難度不小,這畢竟牽扯太廣,還有,可你如何替老王爺鳴冤?……” 沐云放頓了頓,沒有回頭,徑直往外走去。 劉清睿輕輕嘆了口氣,十幾年前的事情,父皇會允許么?云放這小子還有很難的路要走啊。 沐云放走到里蕭玉朵不遠的地方停下來,揚起一個笑臉,道:“如何了,敢不敢騎一圈?” 蕭玉朵看沐云放過來,便笑著回道:“爺,我可不可以牽回沐府去?” “自然可以,王爺已經允許,你的賭打贏了,蓮花歸你了。”沐云放看著蕭玉朵這幾日難得認真地伺候蓮花,小手凍得通紅,任他再不茍言笑也動了容,“回府去好好暖暖……” 蕭玉朵看著蓮花一副順從的樣子,心里頗有成就感,當下帶著蓮花與沐云放一起出了王府。 “半路我要去見個人,先讓雨珍陪你回去。”沐云放一出來便囑咐蕭玉朵,“注意不要讓蓮花受驚。” “明白明白。”蕭玉朵笑呵呵地牽著馬,朝沐云放保證著。 這回蕭玉朵的心真的輕松不少,苦逼的馬夫生涯終于畫上了句號,這幾日自己可真的很苦呢,冷颼颼的,味道又欠佳,這下終于回到正常了,雖然-- 她看了看蓮花,蓮花也用了無辜的馬眼看著她。 “你這廝怎么看也不像名馬啊,除了脾氣臭一些,簡直沒有一絲名馬的氣勢……” “這要看在誰手里了,”沐云放在蕭玉朵身邊,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句,“有的人即使騎著普通的馬,也可日奔數百里,有的人騎著寶駒良馬,如同廢鐵--還有一些傻子有眼不識金鑲玉……” 傻子?蕭玉朵一愣,這渣好像說的是自己?! 蕭玉朵眼一瞪,手伸到沐云放跟前嘟著嘴道:“你有沒有同情心,要不是和你有關,我干嘛這么受苦做這樣的事?對,我不認識寶馬,我又不需要什么寶馬,干嘛認識它?!” 沐云放迎上對方的視線,沒有說話,目光又落在蕭玉朵手上,沒有預兆的,他伸手出去抓住對方的,用力握住,緩緩道:“和我有關?是擔心我身邊又多女人么?……” 蕭玉朵張了張嘴,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片刻后,才梗著脖子道:“笑話,我是第一天知道你女人多么?你艷名那么響,那簡直就是走到哪里,女人大大的!就跟蒼蠅遇見茅坑--一個勁兒地往上沖!……哎呦……” 她說的忘情,竟然忘了自己的手還在對方手心里,所以沐云放稍稍一用力,就立刻止住了對方的話。 “你敢不敢再說一遍--我有艷名?蕭玉朵,在你心里我竟然和這個詞混在一起,嗯?!……”沐云放嘴角一抿,眸中冷意翻滾,“給我重說!” “哎呀,怎么重說,你慢點,我好痛的,”蕭玉朵夸張地咧著嘴,和沐云放對視著,最后在對方高壓目光中敗下陣來,閉著眼睛嚷道,“好,是我艷名遠播,到哪里桃花運不斷,這--哎呦呦……” 這回比剛才還疼! “爺還在呢就想著紅杏出墻,真正是個不省心的--你現在就保證,絕不會紅杏出墻。”沐云放繃著俊臉,很認真地看著蕭玉朵,要求道。 蕭玉朵很不情愿重復了一邊對方的話,同時還不忘用眼神聲討對方的不憐香惜玉行為。 “將剛才的話記到心里去,不要老想著去釣什么金龜婿,免得犯了不忠的錯誤,若是那樣的話,我可是會重重地懲罰你。”沐云放將蕭玉朵扶上馬車,同時不忘警告對方。 蕭玉朵進了馬車,挑起車簾,懷著好奇低聲追問了一句:“怎么懲罰?用平陽王府的手段?……” 自己也不是嚇大的,不過一紙契約,難道自己會怕他?! 沐云放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瞥了蕭玉朵一眼,然后將目光放到遠處,緩緩道:“婦人就要有婦人的樣子,若是你找不到感覺,我可以幫你--生上十個八個孩子,你總能找到相夫教子的婦人感覺吧?……” 說完,他一低頭,卻發現蕭玉朵不見了,但聲音卻不情不愿地從馬車里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