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等等,"男子起身淡淡道:"我和你回椒蘭院。" 蕭玉朵頓了頓,明白了對方意思,叫珊瑚進來扶著自己,隨著男子從書房出來,廊下立著的貼身丫鬟立刻迎上來,含笑道:"爺,夫人叫奴婢在這里等您。" "告訴夫人,我明日再去凝香院。"說完,大步朝前出了院落,丫鬟們打著燈籠在前面領路。 珊瑚趁機對那丫鬟道:"叫李夫人洗洗睡吧,爺肯定不會過去了。" 那丫鬟冷哼一聲,拿著燈籠扭頭走了出去。 蕭玉朵回椒蘭院進了內室,負責洞房的丫鬟嬤嬤們還在,看見蕭玉朵他們進來了,忙請蕭玉朵請到床前坐好,又請男子坐在蕭玉朵身邊,將他們的衣擺系在了一起,又遞給沐云放喜秤。 整個過程安靜的很。 男子并沒有李姬挑蓋頭,而是對那些人道:"好了,下去領賞吧。" 之前那嬤嬤一看,忙將眾人帶了出去。 珊瑚和海棠又將床幔和月洞門的布幔放下來,不大的空間里就剩了蕭玉朵和那男子。 蕭玉朵忽然感覺出一點尷尬,雖然有了協定,對方對自己也沒有興趣,可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有些詭異。 忽然,喜秤伸到了她的面前,將蓋頭一點一點挑起來。 進入蕭玉朵眼簾的是個一身喜服的明艷男子 玉色肌膚宛如細瓷,飛揚入鬢的煙月眉仿佛是上好的煙松熏染,帶出一股張揚;狹長雙眸黑白分明,海般深邃,蕩著清幽冰澈的冷光,穿透力極強,仿佛可以洞察任何隱蔽的心;線條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閃出一種習慣性的嘲諷。 容顏清俊地不雜一絲塵埃,但渾身包裹的蕭殺讓他即使不說話,也散發出迫人的強大氣場強大的讓人幾乎忽略了他異常出眾的容顏。 此時男子也看向蕭玉朵,同樣大紅的喜服,黑亮的發髻梳成婦人發髻,金燦燦的鳳冠奪人眼目;肌膚如雪、柔嫩,俏麗的瓜子臉上春山淡淡而修長,鳳眸黑白分明,清澈動人;那瓊鼻下的櫻桃小口,紅潤柔嫩,此時正勾著一抹淺笑看過來,小臉上閃出兩個梨渦。 屋里似乎有一瞬很安靜,兩人就那么彼此看進彼此眼底。 ☆、第4章 有人著急了 忽然,那男人勾了勾唇,輕聲道:“好了,歇息吧……” 蕭玉朵感覺對方的笑太過詭異,可是她又找不到原因所在,只好有些郁悶地解開衣擺,去摘鳳冠。 男子本來習慣性地準備叫蕭玉朵伺候自己寬衣,但看對方根本沒有這個意思,便轉身將衣衫逐一脫去。 蕭玉朵的鳳冠已經摘取,此時一身雪白中衣,中褲,坐在梳妝臺前梳理自己的長發,眼眸在屋里轉了轉,同時看著銅鏡中的沐云放商量道:“爺,我們要怎么分配床鋪?” 現在屋里只有一張床,別的沒有,只能一人在床上,一人在地上。 男子眉頭一皺:“自然是睡在床上,今夜元帕必須見紅……” “?。俊笔捰穸洳挥梢馔獾匕×艘宦?,手里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我只說帕上見紅,沒有說要和你怎樣--我們之間橋歸橋,路歸路?!便逶品藕芾涞赝耸捰穸湟谎?,完全是居高臨下的王者姿態。 蕭玉朵恍然大悟:“那是自然,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好意思。” 男子只著中衣中褲,掀開百子被鉆了進去。 蕭玉朵此時也收拾好了,她狠狠心,吹滅紅燭,放下床幔,掀開錦被躺了進去,將背留給對方,努力忽略對方的存在,硬著頭皮開始醞釀睡意。 她的睡意剛開始濃烈,外面不知是誰哭喊道,似乎很著急。 “怎么回事?”沐云放和蕭玉朵幾乎同時問道。 珊瑚在月洞門外回道:“是柳夫人的丫鬟,說柳夫人今日受了風寒,現在忽然昏過去了。” 男子立刻起身道:“點蠟?!?/br> 說完,便下床穿衣,動作快速流暢。 蕭玉朵懶得理會,只翻了個身,道:“好走不送。” 沐云放走到月洞門口,又回身低聲道:“記得那元帕。” 然后頭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 蕭玉朵迷迷糊糊一覺到天亮,醒來一看時辰不早了,忙起身準備穿衣,等看到自己身下那雪白的錦帕,立刻拿過剪刀在手指扎了兩下。 頓時,幾滴血珠落在那方錦帕上。 少等了一下,蕭玉朵提高聲音道:“來人,我要沐浴。” 門開了,進來七八個丫鬟嬤嬤,春燕一馬當先,攙扶蕭玉朵下床去次間耳房沐浴,那幾個嬤嬤便來到床前,看見元帕落紅點點,都暗暗一笑,收起元帕。 蕭玉朵沐浴完畢,剛出來,屋里等候的一個四十出頭的嬤嬤,手持紅漆描金海棠托盤,上面放著一只斗彩蓮花瓷碗,走到蕭玉朵跟前道:“奉了老夫人和大夫人之命,給世子妃送宜子養生粥,請您趁熱慢用?!?/br> 世子妃?!蕭玉朵一愣,不過只是一瞬,便馬上恢復了正常, 所以她接過來還算優雅地用完,然后更衣上妝,開始打扮,一邊打扮,一邊很委婉地得知那渣男名叫沐云放,是平陽王世子,兩年前一戰成名,率領三萬士兵,大破十五萬北虜--怪不得渾身煞氣那么重,原來如此!她不由暗暗腹誹。 打扮一新,蕭玉朵也不等新郎官,便在珊瑚等人的簇擁下前往松鶴院--這家老夫人所在的院落請安。 ☆、第5章 你怎么混進來的? 這個時候,沐家的主要人物應該都在松鶴院,今日認了大小再廟見,名字寫進族譜,這婚禮儀式才算完成了。所以蕭玉朵還是新婦裝扮,只將鳳冠去掉,插了兩支金步搖,金手鐲,金耳墜,金戒指,金色與紅色交相輝映,直覺一片喜色與富貴。 蕭玉朵沒有想到,沐云放在松鶴院外等著她,不過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想必就是夫人柳絮兒。 果然人如其名,美麗又柔弱,像弱柳扶風,又像水蓮花不勝嬌羞。 看見蕭玉朵出現了,柳絮兒的身子更往沐云放的身邊靠了靠,一副嬌怯的小鳥依人狀,等蕭玉朵給沐云放福身行禮后,她也裊裊婷婷給對方福身道:“真是抱歉,jiejie,昨夜我不小心昏過去,丫鬟們就害怕,跑去叫了世子爺過來,打擾了jiejie,meimei心里真是過意不去……” 沐云放依然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只雙手負后,像樹一樣站立--果然是軍人,站如松。 蕭玉朵看著對方小鳥依人,楚楚動人,便沒心沒肺地笑笑:“無妨,meimei生了病,自然需要世子爺的看顧。我真的不介意,你不要放在心上,希望meimei早日恢復才好……” “進去吧,祖母已經在等著了?!便逶品挪桓卟坏偷靥嵝蚜艘痪?。 蕭玉朵理理衣衫,對柳絮兒笑了笑,跟在沐云放身后往里走去。 柳絮兒沒有想到蕭玉朵會這樣的大度,此時看著那挺拔的身影與蕭玉朵靠那么近,她說不出的不舒服。但今日情況不同,她自然不能和沐云放并肩,所以只好努力掩住所有的不快,低頭跟在后面。 蕭玉朵進了堂屋,踏進門檻,剛繞過一座東雕花紋紫檀地坪,便感覺幾十道目光耍耍地射了過來。 迎面擺放著一張紫檀木三屏羅漢床,深紅色壽字紋錦緞座墊,上面一個五十開外的老婦正斜斜地靠在青底繡大麗花的鎖子錦靠枕上,手搭在同色梭子錦引枕上,目光平靜地望過來。此人正是沐家老夫人常氏。 就在這時,一個驚奇的女聲響了起來:“你是誰?!” 話音剛落,一個三十對歲身著華服的女人疾步走到蕭玉朵跟前,眼珠子幾乎都要掉出來了,像看怪物一般看著她。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一下疑惑又意外,看著屋子中間這對人。 蕭玉朵一愣,正要說話,旁邊沐云放不急不緩地回道:“二叔母可是眼花了?她難道不是您的表侄女么?!” “她?她怎么會是我的表侄女?!”那夫人激動地失聲喊了一嗓子,上前抓住蕭玉朵衣襟質問道,“說,你是怎么混進來了,雙兒呢?你將雙兒弄哪里了?!” 見過激動的,可沒見過這么激動的! 蕭玉朵手指點著對方的胸口,示意對方將手拿開,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混進來的,我是八抬大轎抬進來的,至于什么雙兒,對不起,我沒看見。叔母注意儀容……” 這時,沐云放眉頭一皺:“會有這樣的事?我娶得難道不是雙兒meimei?這可怎么是好,我們昨夜已經洞房了……” 二叔母一聽,激動之下兩眼一翻,華麗麗地昏了過去! 二叔沐棠立刻上前掐人中,捏虎口,才讓二叔母蘇醒過來。 這時屋里老夫人等人的臉色才稍稍好了一些,忙叫丫鬟們扶著趙燕坐下。 就在這時,外面一個嬤嬤疾步進來,神色緊張稟告道:“老夫人,外面又來了一個新娘,說是……是趙家小姐雙兒!” ☆、第6章 自己嫁錯了?! “什么?!”老夫人沐氏噌得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蕭玉朵,視線又立刻轉到那嬤嬤身上,沉聲道,“叫那新娘進來?!?/br> 二夫人趙燕此時目光如刀,盯著蕭玉朵,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可知你得罪的是誰?--平陽王府,你就是有一百顆頭都不夠砍!” 蕭玉朵心里更是吃驚--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一傳過來馬不停蹄就入洞房,這剛過了一夜,立馬又成冒牌了! 屋里的人神色不一,沐云放只緊蹙著眉,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坐在老夫人下首的二叔沐棠視線幾乎就沒有離開過蕭玉朵,似乎想要找出什么破綻,可蕭玉朵一臉懵懂,疑惑,根本就是真心流露,哪有什么破綻? 那柳絮兒是沐云放的妾氏,按說今日這個場合她并沒有資格來,但她身份特殊,是沐家大夫人既沐云放母親的本家親戚,所以在場。此時她臉上雖平靜,臉上確實幸災樂禍--這兩個女人今日只怕都好不了, 蕭玉朵心思百轉間,外面嗚嗚哭泣聲便傳了進來,緊跟著一個一身喜服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抬頭看見二叔母趙燕,如花的俏臉滿是悲傷,痛喊一聲:“姑母……” 二叔母一看著急上前扶住,并回身看向老夫人:“母親這才是我的侄女呀……” 這時,老夫人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看向蕭玉朵,冷聲道:“說,你究竟是誰?” 蕭玉朵聳聳肩:“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局面如何處理、我和趙家小姐怎么會換了出嫁對象,我們的身邊都有那么多的侍從、丫鬟、嬤嬤,她們難道就沒有一點察覺?我聲明我不會武功,更不會乾坤大挪移?!?/br> 最后一句可能學術性比較強,蕭玉朵看到很多人眼里有了不解的目光。 “你的夫家是誰,你總該知道吧?”老夫人看蕭玉朵并沒有死乞白賴賴賬的跡象,語氣便和緩了一些,問道。 “這樣吧,將我的丫鬟嬤嬤叫進來問問不就一切都清楚了么?我說了您也不一定信?!笔捰穸鋵⑵で蛱吡嘶厝ィ脵C,她也想聽聽關于自己的情況。 這時,那趙氏新娘含淚道:“她的丫鬟嬤嬤都跟著我,我的丫鬟嬤嬤都跟著她……” 老夫人一揮手,外面進來四個丫鬟和一個嬤嬤,看見蕭玉朵悲喜交加,忙跑過來看蕭玉朵神色正常,這才都抹著眼淚,強忍住情緒。 那嬤嬤紅著眼睛,道:“姑娘,再見不到你,我也不想活了……” “好了,你們先說說你們姓甚名誰,哪里人,要嫁何人,怎么會跑到我們平陽王府來?”二叔母厲聲喝了一聲。 蕭玉朵示意那嬤嬤著實說。 “回老夫人的話,我家姑娘是京城商戶蕭家嫡女,名叫蕭玉朵,這次出嫁要嫁的是平陽城西的穆家。我們一路精心護送,并沒有出什么差錯??煽爝M平陽城時,水土不服,我們病倒了,沒辦法便通知穆家帶人來先接我家姑娘去拜堂,我們隨后看了大夫,用了點藥就跟了去,可誰知早上去看姑娘,才發現人弄錯了!那穆家公子昨夜因貪杯,早上都沒醒清楚,不然現在肯定過來接人了……” 二叔母一聽,似乎放下了千斤重擔,不由喜道:“雙兒還是完璧之身,這就好了……” 就在此時,又有嬤嬤進來稟告說穆家二公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