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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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進了屋子,沈玉嬋陪著莊夫人坐下,然后才道:“馬殷……死了。” 莊夫人一愣,睜大了眼睛:“這是怎么回事?你細細說給我聽!” 沈玉嬋沉默了一會兒,仿佛是在醞釀說辭,她看向莊夫人,苦笑了一聲,道:“家里有個小妾杜氏想對我下殺手,端午節那一日給我送了粽子來,我不愛吃甜口的粽子就放在邊上了,誰知道馬殷吃了一口,然后就七竅流血死掉了。” 莊夫人簡直不敢置信,問道:“這小妾怎么這么大膽?” 沈玉嬋道:“那小妾據說之前逼死了兩個正房太太,我嫁給馬殷,都是第三任了……她是當地一個杜姓富商家的獨女,馬家嫌棄他們家是商人之家上不了臺面,只愿意讓杜氏為妾,杜氏卻喜歡馬殷喜歡得深,也愿意做個妾。可她又不樂意馬殷的正房壓在她的頭上……” 聽到這里,莊夫人哭道:“若是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讓你嫁過去……” 沈玉嬋勸道:“馬殷對我也好,這些年我過得也不算差,母親不要傷心了。” 莊夫人又問道:“那你回來京城,是為了什么?難不成馬家還把你趕出來了?馬殷死了你就是未亡人,怎么也不該是你從馬家出來呀!” 沈玉嬋道:“這倒是比被從馬家趕出來還要嚴重多了,我起先是讓人把杜氏扭送到官府去的,誰知道那杜家在交州真是只手遮天了,不僅買通了刺史抹去了杜氏的罪名,還把這謀殺之罪按在了我的頭上,我不敢在交州多待,就帶著人到京城來了。說來慚愧,我一路上不是用著二叔的名頭就是用了安樂侯的威名,這樣才能抵達到京城。” 莊夫人臉都白了,好半晌才道:“那你可去告訴你二叔了?這事情不如就交給你二叔來幫忙處理一二?或者讓珉哥兒去刑部說一聲?咱們家……咱們家你父親都還在涯洲,玳哥兒還在念書……這簡直想幫忙都幫不上了。” 沈玉嬋不慌不忙道:“母親別慌,回來之前我已經去過刑部了,刑部的游尚書也已經說了要接這樁案子,這案子涉及頗多,到時候若是有需要二叔和珉哥兒幫忙的時候,我再去親自拜訪!雖然都是一家人,但畢竟已經分家了,這些事情還是到關鍵時候再去開口!” 莊夫人長嘆了一聲,道:“就按你說的來辦!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不要不開口,雖然咱們家現在是不行了,可大房二房都還站著呢!認真論起來,咱們家也不是沒根基的人家,不會讓你白白被欺負了去。” 沈玉嬋安慰莊夫人道:“母親不要多想,就安心在家中!我已經讓人去收拾馬家在京城的宅子,過幾日我就搬過去,我畢竟是外嫁的女兒,又是因為這樣的案子到京中來的,住在家里倒是不好。” 莊夫人抓著她的手道:“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你是我女兒,回來家里住是應當應份的!” 沈玉嬋道:“旁人可不會這么覺得,我今日去刑部擊鼓鳴冤的事情那么多人都看著,再過幾日若是有心人傳一傳,這名聲就不好聽了。我是不計較名聲什么的,可玳哥兒還沒出仕,母親就算是為了玳哥兒想一想!” 莊夫人道:“你這話說得就生分了,你父親如今還在涯洲,什么時候能回來都不知道,玳哥兒這輩子能不能出仕都是個未知,你若回來了不住在家里,才是讓人指指點點呢!馬家的宅子當然可以修繕一二,讓那些馬家的人回去住就好了,但你卻是要留下來的。這一則是表態,咱們沈家可沒因為你嫁出去了就不管你,二則是做母親的愛女之心,怎么舍得女兒一個人在外頭拋頭露面經受風吹雨打?” 沈玉嬋聽著這話倒是有些感慨,道:“母親都這樣說,我也不好再推辭了。” 莊夫人道:“你原就不該推辭!你現在先好好洗漱休息一番,一會兒我先帶著你去見你二嬸,然后明兒便去陳王府遞個帖子,讓你和嬌嬌見一面。有些事情可不能光靠刑部來,刑部積壓的案子那么多,你怎么就能肯定這次你的案子不會被壓下來呢?” 沈玉嬋長嘆了一聲,忍不住掉下淚來,道:“我在西南這么些年,一直只能靠我自己——也是去了西南,才覺得母親的好……” “傻姑娘,你這說的又是什么傻話?”莊夫人把沈玉嬋摟在懷里,也情不自禁哭了起來。 . 莊夫人帶著沈玉嬋去見姚夫人的時候,姚夫人著實吃了一驚。 姚夫人細細問了馬家的事情,又聽著沈玉嬋說了杜家那樣囂張,于是皺著眉頭道:“我雖然對朝上的事情不怎么關心,但也聽你二叔說過,最近圣上都準備肅清西南諸郡的吏治,交州正管著西南的那幾個郡,刺史都敢這么大膽了?還是那里的商人比官家的話還管用?” 沈玉嬋道:“那杜家據說祖上也有人做官,后來去了西南,挖到了玉脈,然后就發了財。” 姚夫人道:“那大約就是好幾代的人都和交州上下的官員們關系深厚,所以才能做出左右交州刺史斷案的事情了。譬如他們哄著底下的人都改了口,呈到刺史面前的案子上,那犯案的人已經從那杜氏變成了你,然后刺史才會這樣斷案的。否則都做了刺史的人,怎么會那么糊涂?” 沈玉嬋細細想了一想,倒是覺得姚夫人說得有理。 姚夫人又道:“你回來京城倒是好事,在天子腳底下,想來那些人是不敢亂來的,現在只要刑部不耽擱了斷案,就不用擔心了。” 莊夫人道:“我也這么想的,只是刑部每年積壓的案子那么多……我倒是十分擔心。” 姚夫人道:“這倒是不怕,嬋姐兒回來也是把人證物證都帶來了的,現在圣上又想肅清西南吏治,這案子來得正是時候,不用害怕刑部會積壓。” 莊夫人放了心,于是又道:“我昨兒還想著要不要去見一見嬌嬌,想著求她讓陳王出面去刑部說說,今日聽著你這么說……” “若要去,也是去見珉哥兒。”姚夫人道,“嬌嬌雖然和陳王關系近,但這事情卻是朝堂上的事情,嬌嬌不好開口的,不如直接和珉哥兒說,珉哥兒再去和他姐夫陳王說,是一樣的。” 莊夫人道:“倒是我想岔了,等會兒我就往安樂侯府遞個帖子去。” 姚夫人笑道:“正好珉哥兒媳婦嬋姐兒還沒見過呢,去見一見也好。” . 在莊夫人帶著沈玉嬋四處拜訪的時候,游楷就已經在朝堂之上把這樁案子上奏了。 他上奏之前是已經讓人整理了卷宗,又對沈玉嬋帶來的人證物證一一查證過,確定了沈玉嬋所說并無謊話,然后才寫了折子上奏今上。 游楷道:“之前陛下一直說要肅清吏治,臣以為,便可以以此案為開端。這案件堂而皇之顛倒黑白,更是顯出了如今西南諸郡吏治無能,請陛下下旨,將那杜氏緝拿進京,再公開審理此案!” 今上看著手中的折子,眉頭緊皺,聽著游楷說完之后便道:“此案正如游尚書所說,牽扯眾多,便依著游尚書的意思,把那杜氏還有交州刺史相關人等都帶到京城來,三司會審!”頓了頓,他看向了下首的趙旸,“這件事情便由太子來負責。” 又是押送人員進京,又是三司會審,最后還讓太子來負責,便足以見得這件案子在今上眼中是有多么重要了。安西之事已經平定,梵國已經在大周的掌控之下,趙曦也已經回來,今上終于可以騰出手來肅清吏治,故而這個案子也已經不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案件,而是作為一個肅清吏治的開始。 下朝之后,趙曦回去了王府當中,便把這事情和沈玉嬌說了。 他道:“沒想到你堂姐回來是這么個事情,倒是讓人吃驚。” 沈玉嬌聽過之后倒是露出了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趙曦奇怪道:“你怎么了?” 沈玉嬌倒是一笑,道:“沒怎么,只是有些意外罷了。”她上輩子嫁去馬家的時候,可沒有沈玉嬋這么好運了,她最后是被杜紅兒栽贓然后被馬殷休棄回到京城,不過上輩子時候馬殷沒有當上官,杜紅兒也一直受,而這輩子聽起來是沈玉嬋牢牢把握的馬殷的心,然后杜紅兒就按捺不住動了手……想一想就莫名有些感慨。 趙曦道:“反正這案子是不會就這么算了的,父皇都已經開了口,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不過你這堂姐也真是厲害,尋常人是做不出帶著人證物證走上千里到京城來喊冤這樣事情的。” 沈玉嬌道:“這是我三嬸的獨女,大約性格也像我三嬸了。” 趙曦道:“你的堂姐們……大約也就是她,看起來是個很了不起的女人了……其他的嘛……” 沈玉嬌笑了一聲,道:“你這么一說,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個堂姐至今都還沒嫁出去,前兒還聽王氏說,她在家里哪里都不去呢!” 趙曦露出了一個有些嫌棄的神色:“就周氏留下的那個女兒?你父親怎么也不為她想想?” 沈玉嬌道:“我父親那人,當然是要做好人啦!現在珉哥兒肯定是不會管她了,沈瓊大約也是沒心思管這個meimei,周家更不會管,我父親嘛,從來就不能指望的。只是辛苦了王氏,在家里還要和這么個人歪纏。” 趙曦興致勃勃出餿主意道:“不如就打包送去周家?反正是周氏留下來的。” “周家也未必樂意要。”沈玉嬌道,“我已經和王氏說了,不用去理她,就當沒那個人了。” 趙曦想了想,又覺得有些可笑,道:“我有時候替你想想都覺得煩,都不知道你家那幾個jiejie——除了這個來打官司的——都是怎么教養的,和一般的女兒家都不太一樣,仿佛想法都很奇妙很天真。” 沈玉嬌道:“那都是我祖母養大的,我祖母嘛,心思小氣量小,一輩子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 趙曦搖頭:“這也真是……無法評價了。” 沈玉嬌又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現在該有報應的都有了,想那么多,就是自尋煩惱了。” 趙曦聽著這話忽然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兒道:“我那天去東宮,聽小檀說他看到太子在哭。” “哭?”沈玉嬌皺了皺眉頭,忽然露出了一個恍然的神色,“八月初二是薛jiejie的生日,大約是想到薛jiejie了,所以就想哭一哭?” 趙曦想了一想,也明了了:“這倒是,你不說我都忘了,難怪小檀這么說,我還奇怪有什么好哭的呢?” 沈玉嬌又道:“公孫良娣流產仿佛也就那天或者是之前一天,過去有些時日,我也不記得太清楚了。” 趙曦嘖嘖了兩聲,道:“我還以為他是有什么事情了所以才哭……沒想到……小檀因為這事情被太子妃禁足,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沈玉嬌搖了搖頭,道:“你倒不如關心關心母后,最近母后的身體不怎么好,這才入秋呢,就染了風寒,正在吃藥呢!” . .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馬家 趙曦對沈玉嬋的這宗案子并沒有太多關心,他聽著沈玉嬌說了皇后染了風寒的事情,便急急忙忙進宮去探病了。 沈玉嬌倒是沒什么想法——她自己都對這個案子沒有太多的熱心——于是中午時候一個人簡單吃了些東西,就去休息了。 趙曦進宮恰好就趕上了午膳的時候,皇后正讓人擺午膳呢,就見高春橋進來通報說趙曦來了。 皇后一邊讓趙曦進來,一邊向身邊的葉樂道:“小曦這世間卡得可真好,你再去傳一副碗筷進來。” 葉樂笑著答應了,然后便擺好了碗筷。 那邊趙曦進來行了禮,自己就先笑了起來,道:“這倒是來得不巧了,正好是母后用膳的時候,兒臣就只好厚著臉皮來蹭母后的飯了。” 皇后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了,道:“的確是不巧,最近都在吃清淡的,你看看這滿桌子綠菜,都沒你喜歡的rou。” 趙曦一笑,道:“這沒什么,偶爾陪著母后吃素也是好的——我聽嬌嬌說母后染了風寒,可有好些了?” 皇后道:“就前兩日嚴重一些,今日起來已經好了很多了。” 趙曦放下心來,親自給皇后夾了一筷子菜,道:“我一聽嬌嬌這么說,就趕忙進宮來了,我回京那日見著您仿佛也還好,只是臉色差些,以為是母后沒休息好,就沒往風寒上面想。” 皇后道:“風寒才多大點事?用不著大驚小怪的。” 趙曦笑道:“母后這兒多小的事都是大事,怎么能不用心?” 母子倆于是吃過了午膳,然后便去太液池邊走走散心。 從趙曦回京之后,他也沒認真進宮陪著皇后說什么,于是這會兒皇后便事無巨細地把他在外面的經歷問了一遍,確定了他這一路上沒出過什么意外也沒有瞞著自己報喜不報憂,才略略安心了下來。 “你現在倒是真的長大了。”皇后有些感慨,“倒是比你哥哥還要更加沉穩可靠了。” 趙曦疑惑道:“太子哥哥又怎么了?難不成是惹母后生氣了?” 皇后道:“倒是也沒有,只是最近太醫說阿旸晚間常有盜汗和驚醒,白天又時有怔忡之癥,雖然太醫也只是說他是思慮過多了,可我卻是擔心的。” 趙曦聽著這話,又想起來趙檀說的事情,于是斟酌了語句道:“那既然太醫看過,也說是思慮過多,可還有說其他?若真的是身上不好,不如讓太醫好好診斷一二,該延醫用藥的就不要耽擱了。” 皇后道:“我已經讓太醫每七日去給他請平安脈,只希望一切都好吧——從前總覺得你不省心又鬧騰,現在一看,反而是你這個鬧騰鬼讓我省心了。” 趙曦嘻嘻一笑,道:“兒臣長大了嘛!所以不會讓母后cao心啦!” 皇后嘆道:“若是太子也和你一樣省心,我大約能多活幾年的。” 趙曦有些奇怪,道:“母后為什么這么說?母后還這么年輕,怎么就說起這樣的喪氣話了?” 皇后道:“我前兒照鏡子,自己都能看到白頭發了……眼看著就已經老了。” 趙曦抿了抿嘴唇,沒有說出話來。 他在宮中陪了皇后整整一個下午,到了傍晚時候才趕在下鑰之前出宮回家去。 回去府中,又恰好趕上了府里面的晚膳,他換了衣服以后在沈玉嬌身邊坐下,道:“我今兒這世間倒是找得好,中午進宮的時候恰好是遇到母后用膳,現在回來又遇到咱們家吃飯。” 沈玉嬌笑著把碗筷遞給他,道:“這不是挺好?也不用費心給你留著溫著,今兒做的是魚,若不吃新鮮的,就不好吃了,明兒咱們府里準備吃螃蟹,你也記得卡在飯點回來,那玩意冷了吃就要鬧肚子了。” 趙曦眼睛一亮,道:“真的呀?我在安西的時候就饞著螃蟹呢!我明天一定早早兒就回來等著。” 但大約是他今年與螃蟹有緣無份,第二日時候他被今上留下來專門說工部制造軍器軍械的事情,等到和工部兵部還有今上一起把事情理清楚的時候,天都黑了。 今上倒是可憐他沒用晚膳,便把他留了下來,看在那些大臣眼中就十分羨慕了。 趙曦自然不敢說個“不”了,今上的晚膳向來吃得十分簡樸,也不用人在旁邊布膳,就是簡單的八菜一湯。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就想起了昨日沈玉嬌說的螃蟹,不自覺地流露出一個十分遺憾的神色。 今上先喝了一口湯,又掃了他一眼,笑道:“怎么,看著朕的晚膳還不滿意了?” “不是啊……”趙曦急忙搖頭,“我是想到昨兒嬌嬌和我說,今天咱府上吃螃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