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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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嬌直覺皇后話中有話,她自從懷孕之后很少進宮來,都是有些猜不透皇后話中的意思了。 等到了重華宮,進去了偏殿中,皇后才慢慢地開口說起了宮里面的事情。 在皇后看來,沈玉嬌大約是現在為數不多的能聽她來吐露心聲的人了——或許也是其中最可靠的一個。她向來知道沈玉嬌的為人,有些話也只能與她說一說。 皇后道:“你幾個月沒進宮來,倒是也不知道東宮現在是個什么情形了。” 沈玉嬌有些莫名,于是道:“今日瞧著太子殿下,還有太子妃,也都沒什么不一樣呀?” 皇后嘆道:“昨兒太子妃才到我這里來哭了一場,說太子偏寵公孫良娣,不給她體面。我命人去詢問了一番,原來是太子幾個月不碰太子妃,就偏寵著那公孫良娣。那公孫良娣也不是什么省心的,在太子妃面前耀武揚威……我便把太子叫來說了一頓,讓那公孫良娣禁足了。” 沈玉嬌十分意外,但這種事情她是不能評價的,只好勸解道:“太子妃與太子殿下之間的事情,或許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呢?母后也不必太憂心了。算起來太子妃與太子殿下也是新婚,或許新婚夫婦,總會有些小矛盾的吧?” 皇后無奈地笑了笑,道:“從前我倒是敢這么說來著,可現在卻不肯定了,阿旸這些年變了太多了,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沈玉嬌道:“母后便往那好處想,現在東宮有太子妃,也就不必您親自去管著東宮的事情了,對不對?還有小椿和小檀也可以交給太子妃管教,您也不用憂心啦!” 皇后道:“也只能這么想一想了。” 沈玉嬌又道:“等再過幾個月,兒臣肚子里面這一個出來了,母后就只用逗一逗小孫子,就不用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啦!” 皇后忍不住一笑,道:“你這都是跟小曦學的,什么事情都想得開。” 沈玉嬌道:“小曦就這一點最讓人敬佩,您看,他總沒什么憂心的事情,什么事情都看得淡。” “是了。”皇后道,“他這么個性子,最是讓我和你父皇放心了。” 沈玉嬌聽著這句話,心中忽然一動,下意識抬眼看向了皇后。恰好皇后也看著她,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她竟沒能說出話來。 皇后道:“這話我就隨便說說,你也就隨便聽聽吧!阿旸是你們父皇精心培養長大的太子,費勁心思,在你們父皇眼里阿旸曾經有多么完美無缺,現在便有多失望。” 沈玉嬌低下頭,仔細想了想,才道:“太子殿下只不過是一時間的迷惘,哪里會迷惘一輩子呢?” 皇后輕嘆了一聲,道:“但愿不會吧!” . 東宮中,趙旸把趙曦拉到了自己身邊坐了,趙曦雖然再三推辭,但卻被趙旸抓得緊緊的,幾乎掙脫不開。 今上在開席之后不久也已經回去了延英殿,東宮中便是以趙旸為首了。 趙椿和趙檀兄弟倆恭恭敬敬上來敬了酒說了賀詞,趙旸笑著喝了酒,又親自把紅包給了自己的兒子,然后揶揄地看了一眼趙曦,道:“你做叔叔的,不給你侄兒表示一下?” 趙曦略有些哭笑不得了:“這又不是拜年,今天是你過生日,你應該給我表示一下吧?我都給你送了突厥特產了。” 趙旸露出了一個略有些微妙的笑容,道:“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趙曦擺擺手,道:“你先讓我坐到底下去,我又不是你,坐在上頭怪怪的。” 趙旸聞言松了手,道:“那一會兒你可別走了,我有話對你說。” 趙曦點頭,笑道:“這是自然了,我一定留到最后。” 趙旸滿意的笑了一笑,便放開了趙曦,重新與其他的人寒暄起來。 這宴會不同于之前的宮廷宴會那樣中規中矩,而是有些京城中時興的樣子,所以在座次上也十分隨意,并沒有很嚴格的分野。 趙曦懶得和那些人講話,便找了個角落坐了,然后順便把明顯很尷尬無措的趙椿趙檀兄弟倆拎到了身邊,叔侄三人就在宴席上旁若無人地開始吃東西。 趙椿和趙檀與趙曦的關系甚至比趙旸還親近一些,畢竟當初就是趙曦帶著他倆到處玩耍。 “我給你們父王送了很多突厥的特產小吃,到時候你們找你們父王要。”趙曦隨手抽了站在身后的侍衛的刀,頂著那侍衛詫異驚悚的眼神,切開了果盤里面的大柚子,然后把刀還給了侍衛,隨口道了謝。 趙檀在旁邊坐著,道:“我喜歡吃黃金瓜。” 趙曦在席上看了一圈,有些不確定:“黃金瓜這時候有嗎?那玩意不是夏天吃嗎?” 趙檀也跟著看了一圈,失望地耷拉了腦袋:“吃柚子也是可以的。” “柚子也挺好吃。”趙曦一邊剝皮一邊說道,然后看向了旁邊小大人模樣的趙椿,“你有什么想吃的嗎,我給你剝?” 趙椿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道:“小叔,你怎么一點都不擔心?” “要擔心什么?”趙曦好笑道,“你小小年紀,又知道什么了?” 趙椿一本正經道:“小叔你不要小看我,其實我什么都知道。” “所以你想吃什么?”趙曦把手里剝好的柚子掰了一片遞給趙檀,又給自己撕了一片,“我記得你不喜歡吃柚子?” 趙椿認真地想了想,道:“我喜歡吃蘋果。” 趙曦重新把身后那侍衛的刀給抽了出來準備給趙椿削蘋果,嚇得那侍衛急忙上前,道:“殿下……要不叫個人過來幫您削皮?” 趙曦豪邁地擺擺手,道:“不用了,削個蘋果很簡單的,還驚動人做什么?” 侍衛抿了抿嘴想說什么,最后卻看著趙曦真的三下兩下削好的蘋果還分成了幾塊,最后只好接過了自己的刀,然后閉了嘴。 接過了蘋果的趙椿道了聲謝,然后認真道:“小叔,要不你這會兒就在我們掩護下先走吧?” 趙曦揉了揉趙椿的腦袋,道:“你們就不用為我擔心啦,你們父王又不是洪水猛獸,難不成還能吃了我?” 趙椿仔細地吃掉了一塊蘋果,然后道:“但是父王可能不會說你想聽的話哦!” “比如說?”趙曦饒有興致的看向了趙椿。 “比如說硬是讓你說母妃不好。”專心吃柚子的趙檀接了話,“公孫娘娘可喜歡聽啦!” 趙曦聽得一頭霧水,問道:“這個和我有什么關系?” “就為了找個支持者嘛!然后好和皇祖母鬧脾氣!”趙檀非常肯定地說道。 趙椿在旁邊點頭:“父王也喜歡讓我們這么說,但是我和小檀都不想理他。” 趙曦略有些無語地吃了一片柚子,穿過人群看向了主座上的趙旸,心情有些微妙。 . 宴席過后,趙旸便來找趙曦。 兄弟倆去了東宮的庭院當中,夜幕深沉,四下安靜極了。 “今天都已經過了下鑰的時間,恐怕是回不去了。”趙曦這樣說道。 趙旸哈哈一笑,道:“怕什么?就與我秉燭夜談好了。” 趙曦道:“我還惦記著我的嬌嬌呢!” 趙旸擺手,道:“反正有母后給你照顧,你擔心什么?” 趙曦笑了笑,道:“說的也是,那就只好打擾你和你王妃的*一夜了。” 趙旸著意看了一眼趙曦,語氣中頗有些羨慕,道:“若薛氏還活著,我和她一定和你與嬌嬌一樣幸福美滿。” 趙曦道:“你現在也可以很幸福美滿——我聽小椿和小檀說了。” 趙旸失笑:“那兩個小子和你的關系倒是好,和我卻……”他沒有把話說下去,語氣中有淡淡的遺憾。 “可能是看著我比較平易近人?”趙曦笑了起來,“說起來,是你對他們不夠用心吧!” “但是我覺得我已經足夠用心了,我都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對待他們才好。”趙旸苦澀道,“我已經給予了我能給予的一切,但是看起來卻不是這樣。” “所以你不喜歡太子妃?”趙曦的問話仿佛有些天馬行空。 趙旸道:“舒氏很好,甚至她還有點像她……可她并不是她。” 這樣繞口令一樣的話,趙曦也能聽得明白,他道:“若薛jiejie還活著,你會寵愛一個無法無天的公孫良娣么?” 趙旸苦笑一聲,道:“我不知道。” 趙曦道:“突厥的葉達可汗大約有個和你差不多的經歷,他早年在大周娶了妻,還生了兒子,結果在他南征北戰統一西突厥的時候,妻子死了,然后他就一個人帶著兒子很久很久,直到小八和親過去。” “小八過得好嗎?”趙旸問道。 趙曦道:“什么叫做好呢?若說要和在京城一樣錦衣玉食,那自然是不好了。可葉達可汗對小八用心,也愿意聽她的話,兩人鶼鰈情深,這就能算過得好。” 趙旸道:“可這么看來,這位可汗也并非是從一而終永遠忠誠于愛情的人。” “難道你以為你是嗎?”趙曦反問,“若你對薛jiejie從一而終,那么這些年那么多女人算什么呢?” 趙旸深深看了趙曦一眼,末了卻是一笑,道:“你比以前能說會道了。” “大概是因為和突厥和談了兩次,所以練就了嘴皮子吧!”趙曦淡淡道。 趙旸道:“有很多人和我說要提防你,我思來想去,卻不知如何是好。” 這話一出,趙曦忽然覺得心直往下沉。 而趙旸并沒有看到趙曦臉色上微妙的變化,而是繼續說了下去:“你知道嗎小曦,我突然發現,這世界上所有的都是假的,只有權力才是真的。” 趙曦微微皺眉:“你為什么會突然這么覺得?” “父皇曾經很倚重我,可現在卻準備重新給我挑選東宮輔臣……父皇已經對我不再那么器重放心了。”趙旸說道,“母后曾經很理解我,可她還是為我選擇了舒氏,硬是讓我娶一個太子妃;小椿和小檀曾經很仰慕我,可他們現在看到我就好像貓兒見到老鼠一樣;你曾經是我最放心的弟弟,可現在我卻覺得你已經像是一個威脅。” 他這樣坦然地說出了這樣一番話,面色未改,甚至連語氣都沒有太多的起伏。 趙曦沉默了許久,看向了遠處飛翹的屋檐,道:“父皇因為對你的器重,才會準備給你派新的東宮輔臣,這件事情父皇已經準備了很久,甚至不是臨時起意,父皇希望有更好的臣子來輔佐你。” 趙旸翹了翹嘴角,道:“不,這并不是為了我好,這只是帝王的疑心。” 趙曦道:“因為你對父皇并不信任,所以才會認為父皇做的一切都是別有用心。” 趙旸反問:“那么為什么我要信任他?” 趙曦幾乎要笑出來,問道:“你憑什么不相信父皇?父皇對你如何,難道你一點感受都沒有嗎?我幾乎都要不認識你了。” 這一次換趙旸沉默,他靜靜看著近處已經開始落葉的石榴樹,過了許久才道:“我覺得我是對的。” 趙曦道:“那么我覺得我們之間甚至不用繼續說下去了,如果你認為我是一個威脅,那么你就盡管對我動手吧!我把你當做哥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何?” 趙旸看著趙曦,忽然一笑,道:“如果我要殺你呢?” “那么你來。”趙曦唰地抽出了藏在靴子里面的匕首,塞到了趙旸的手里,“你可以動手,你照著我的胸口扎下去,不過一會兒我就會因為血流不止而死掉。” 趙旸竟然握緊了那把匕首,甚至上前了一步,可最后仍然是放了手。 匕首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趙曦沉聲問道,“在我去突厥的時候,京城中還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最大的事情,難道不是你打敗了突厥?”趙旸嗤笑一聲反問道。 “父皇的確給了我很多賞賜,但是我都已經推辭了。”趙曦道,“并且父皇接受了我的推辭,這意味著什么,你比我更明白。” “你真的明白這意味著什么?”趙旸踩著那匕首逼近了趙曦,“這意味著父皇在你用在敲打我!” 趙曦失望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已經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