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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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語氣有些責備,帶著哭腔說了半天,他眉頭皺起來,換了副語氣,低聲安慰她:“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在哪個醫院啊,我這就過去?” 他開車門坐進去,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握著方向盤倒車出庫,對那邊又說:“讓我兒子接電話……哪個護士這么笨啊,回頭爸爸教訓她……針扎到腳丫子上了?有病得治啊,兒子……別哭啊寶貝,要奶奶?行,讓奶奶給你燉湯喝……我這就到了,五分鐘。一分鐘?好,一分鐘就一分鐘。” 第18章 余行鈞掛了電話就往醫院趕,到那問了兩三個護士才找到陳可青,她眼睛紅腫,半抱著爍爍坐在床上掛吊瓶,爍爍已經睡過去了,睫毛上掛著淚珠,不知道有多委屈。 他摸了摸兒子的頭發,把爍爍接過來放到床上蓋上被子。 陳可青啞著嗓子低聲說:“是不是不記得自己有個兒子了?” 余行鈞臉沉了沉,問她:“剛才哭哭啼啼沒聽清楚,到底怎么了?” “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的還一直發燒,把我嚇壞了……”她說著就忍不住哽咽,靠在余行鈞懷里忍了下才繼續說。 “把我嚇壞了……也就是一夜,你瞧瞧他臉色差成這樣,眼窩都下陷了……” 余行鈞難得安慰她:“小孩子拉肚子都這樣,明兒好了就恢復了,喂他水喝了嗎?多喂幾次水。” “醫生也這么說,來的匆忙也沒帶奶瓶,他不習慣用杯子,哄了半天才喝了一點。” “請的保姆呢?” “保姆今天休假……” “就不會回頭多請一個?”余行鈞坐下來摸了摸兒子的額頭,又問她:“打完針就能出院?” “還要再觀察一下。” “那你回去給他拿奶瓶吧,我在這守著。”余行鈞低著頭說。 陳可青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么,只好提著包走了。 余行鈞握著兒子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心里頭有些愧疚。 他想起來第一次見這小子—— 陳可青拿著好幾張b超照給他看,他心里煩躁,臉色發青,皺眉盯著陳可青。 她卻一一指給他,說這是幾個月幾個月的,幾厘米,哪里是胎心,跳動的時候什么樣。 又換了一張,說這個比上個長了幾厘米,寬了幾厘米,胎心跳動的更加有力了多少。 …… 這手段真高明,最后把他嚇得落荒而逃。 他如果沒當過爹心或許可以很硬,可就是因為有過兒子,那一刻再不承認心也軟的不行。現在再瞧瞧兒子,實打實地存在著,可比那些b超照更有能力擺布他的情緒。 親情是什么? 血濃于水,打斷骨頭連著筋。 陳可青不到一個小時就趕了回來,瞧見余行鈞坐在床邊緊緊握著孩子手的一幕忍不住紅了眼眶。 余行鈞瞧見她表情很坦然,沒有說話。 陳可青放好東西倒了杯水遞給他,輕輕地說:“這樣真好啊,真像一家三口,剛才進來護士還對我說,你老公真會哄孩子,剛才起針爍爍鬧了一陣,他三言兩語就把孩子哄睡了……” 余行鈞沒說話,喝完水就躺到沙發上閉上眼假寐。 她自顧自又說:“我以為跟你從深圳回來就能過這種日子呢……我是沒所謂,就怕委屈兒子。” 余行鈞睜開眼,皺眉說:“是個問題。” 陳可青期盼的望著他,等著他說下一句。 沒想到他沉吟半天竟然說:“你生下兒子的時候怎么沒想到他會有委屈這天呢?當初好話歹話我都說盡了……現在提這個還有什么用……除了名聲不好也沒什么委屈他吧?名聲都是虛的,我是不在乎,我想你也不在乎吧?你肯定不在乎。” 陳可青瞪著他看了半天,咬著牙不知道說什么。 余行鈞見她氣成這樣心里也有愧疚,摟了摟她的肩膀說:“今天是我的話說的重了,我道歉……路既然選了,死活都得走吧?兒子是咱倆的,我絕對不會虧待他……欠你的你讓我怎么還?要我說,你就該現實些,別求那有的沒的……” 陳可青拉住他的胳膊問:“余行鈞,你忘了你在深圳半死不活你老婆不聞不問的時候了嗎?是我陪著你的,你說你永遠也不會忘。” 余行鈞沉默了良久,握住她的手說:“我記得啊,提那個干嘛啊……可青,我就不喜歡你拿這事逼我,說句沒良心的話,當初是有人拿著搶逼你了嗎?” 她似乎沒想到他能這么說,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病床上,面無表情地點著頭說:“是沒有,是沒有……是我心甘情愿地犯賤的……” 他砸吧了下嘴,皺著眉大步出去。 天已經亮透了,只是缺了個太陽,沒了太陽就像沒了魂兒,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云。 不大會兒就有大雨開始肆虐,高樓大廈都被洗干凈了,可是有的地方干凈了有的地方就會不干凈,就像五個手指正常情況下不會一樣長。 余行鈞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凝視街道對面正在施工的潮濕泥濘的空地。枯黃殘缺的樹葉混著泥水,不是一般地骯臟,是真他媽臟。 他從兜里摸了根煙,數了數根數,剛拿了一盒又快抽完了。 他叼著煙找打火機,按了兩下都被風吹的搖晃幾下滅了,他低罵了句,背過身才把煙點著。 抽了兩口又熄滅煙,轉身急步往病房走。 陳可青還坐在病床上發呆,他嘆了口氣,彎下腰拍了拍她的臉。 笑說:“剛才那是混賬話……我這兩天都沒好好休息,人有點糊涂……我去弄點吃的,你在這等著,兒子醒了用奶瓶喂點水。” 陳可青回過神看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拿起來外套往外走,邊走邊往家里打電話:“媽?爍爍發燒在醫院呢,你要是沒事就燉點湯讓于姐送過來吧?他昨天半夜哭著要喝您燉的湯……您過來干嘛啊,這會兒雨太大,等到雨停了我去接您,別折騰了,風濕治得剛起色……嗯,好,就這樣,病房啊” 他抬頭看了看門牌號,揚聲說:“215。” 余行鈞打完電話就近買了幾個包子又買了兩份雞蛋湯。 抬頭看見賣面食的老板害怕雨水淋到飯菜上面賣不出去,只好一把傘都遮到上面,自己頂著個雨衣,頭發濕漉漉地,雨水順著臉往衣領里灌。 余行鈞不禁就想到在深圳的時候,他饞的不行了就喜歡周末去吃路邊攤改善生活,也見過路邊攤老板為了賺錢,挺冷的天站在水里泡著。 那時候心里才舒坦一點。 起碼知道誰為了賺錢都不容易。 外人總喜歡關注光鮮亮麗的一面,他現在是光鮮,不光鮮的一面誰又知道。 中午,孩子退了燒,臉色雖然蒼白不過勁頭卻足了不少。醫生過來檢查完說可以出院了,又開了藥讓帶回去吃。 于姐喂爍爍喝了余母送的湯,奶奶奶奶地喊個不停。不過,余行鈞沒接余母過來,畢竟腿腳不好,沒必要折騰。 余母不大樂意,聽說孫子沒事了也沒堅持過來,嘆了句:“一個個都怎么了,全往醫院跑,念念也不大好,回頭還得讓于姐帶她去醫院看看。” 余行鈞沒說話。 余母又問:“你有空嗎?有空你帶她去,你在醫院也有熟人。” “沒空。”余行鈞面無表情地說完就收了電話。 回到陳可青這邊,兩個人都有些累。余行鈞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陳可青喂兒子吃了藥伺候他睡下才松了口氣到臥室補覺。 三個人睡了好幾個小時。 手機鈴聲響了很久才把余行鈞吵醒,他清了請嗓子接電話:“……什么事啊?” 聽那邊說了半天他才睜開眼,笑說:“干的不錯啊,沒看錯你……這邊都準備好了,專利的事你不用擔心……這肯定的,許給你什么就給你什么,嗯,先這樣吧,我沒在公司。” 余行鈞收了手機,準備再瞇一會兒,轉過身就看見陳可青躺在枕邊。 她被他講電話的聲音吵醒,緩了緩才坐起來,下床去爍爍那屋看了看,吃了藥還沒睡醒。 拐回來就見余行鈞裸~著身子起來,來回看了看問她:“衣服呢?” “幫你洗了,衣柜里還有幾身以前放這的,我去拿。” 余行鈞笑了笑說:“公司有事,我得回去一趟。” “晚上還來這邊嗎?” “晚上再說晚上的,現在說不準。” 陳可青默不作聲地出去,余行鈞跟過去問:“還生氣呢?消消氣消消氣,大人不記小人過。” “那你晚上過來,兒子一準要找你,你過來我就消氣,別光會說花言巧語打發我。” “過來過來過來……”余行鈞點頭答應,手腳利索地穿上褲子,她拿著領帶給他打領結。 余行鈞皺眉接過來說:“我自己來吧。” 她“嘖”了一聲,故意板著臉瞪了他一眼,躲開他的手生疏地幫他,擺弄了半天才算有點模樣。 余行鈞不自在地松了松領結,雖然不舒服也沒當著她的面重新打一個。 余行鈞到了公司就聽劉秘書說何廠長打電話找他沒想到就跑到公司來鬧了,被保安及時攔住轟出去了。 余行鈞點了點頭似乎是不意外,也沒問問何廠長因為什么事情鬧開了。看樣子這事真像外頭說的,是余行鈞搞得鬼。 下午四點開完會,余行鈞回到辦公室捏著手機沉思了好久,最后還是嘆了口氣撥電話—— “怎么樣啊,帶她看了嗎?哦,沒死就成……我怎么說話了?我說話就這樣啊,隨我爸……我哪敢……” 第19章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他無所謂地說:“我不回去,外頭多逍遙自在,她也知道我在外頭只會逍遙啊……我什么正事都沒干!” 他捏了捏額頭,沒心沒肺地大笑:“我沒事啊……今天晚上啊?今天晚上通宵搓麻將。”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董助拿著兩個文件找他,余行鈞站起來走到落地窗那邊說:“好了媽,我都三十多了,我自己有譜,現在有事,等我回去您再數落吧……就這樣就這樣。” 他掛了電話做出夸張地抹汗動作,對董助說:“老太太這更年期忒嚇人了點,整天招架不了。” “有人數落也是好事啊,我這種孑然一身的還想有個人管管呢。” “呂小雨還單著。”余行鈞接了一句。 這次換董助抹了把汗,趕緊換了個話題:“余總,咱談正事吧?” 余行鈞笑了笑,伸手要他懷里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