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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花雨

    作者：非木非石

    文案

    這是一篇女主精神失常的小說，沒錯，字面意思。

    李嫂從堂屋出來，望著她地身影，滿臉難色，躊躇片刻湊上前輕聲細(xì)語:“余總來電話了，這會子正在路上，不大會兒就到，你看看，要不進(jìn)屋收拾收拾也好出去迎一迎？”

    吳念眼皮子動了動，緩緩睜開眼，這本是清瑩透澈雙瞳剪水，可惜迷離恍惚暗淡無神，她望了望遠(yuǎn)山峰間地薄霧，又輕輕闔上眼。

    內(nèi)容標(biāo)簽：都市情緣 婚戀

    主角：吳念、余行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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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午間小雨淋漓，天色朦朧了一陣，待到晚上，竟是繁星點(diǎn)點(diǎn)，月色皎好。

    院子里昏黃地小地?zé)舸蛑m有似無，旁邊放了張?zhí)梢危梢我粋?cè)擱了鼎小爐，里頭點(diǎn)著驅(qū)蚊地香料，吳念正閉著眼睛躺在上面，她兩手自然地放在胸前，細(xì)聽耳邊蛙聲一片蟲鳴陣陣，內(nèi)心只覺安詳寧靜。

    院子里放了幾口大缸，全按她的喜好，盛上水填了泥種起荷花來，現(xiàn)在雖然過了花開的季節(jié)，卻仍能嗅到幾縷荷葉散出的清香。

    李嫂從堂屋出來，望著她地身影，滿臉難色，躊躇片刻湊上前輕聲細(xì)語:“余總來電話了，這會子正在路上，不大會兒就到，你看看，要不進(jìn)屋收拾收拾也好出去迎一迎？”

    吳念眼皮子動了動，緩緩睜開眼，這本是清瑩透澈雙瞳剪水，可惜迷離恍惚暗淡無神，她望了望遠(yuǎn)山峰間地薄霧，又輕輕闔上眼。

    李嫂嘆了口氣，她難得神志清明，這般安安靜靜地躺著也好，不想理那便不理吧。李嫂進(jìn)了里屋，拎了一條毯子出來搭在她膝頭，夜涼風(fēng)大，又何況剛下了雨，空氣濕寒。

    這片刻功夫，門口便傳來引擎聲，由遠(yuǎn)及近漸漸清晰，李嫂解下圍裙，拽了幾拽褶皺不整地衣擺，一路小碎步跑去開門。

    鐵大門哐當(dāng)一聲打開，汽車便拐進(jìn)來，車燈一打，院子里比方才明亮許多，吳念不太舒坦，眉頭皺了皺，仍是閉眼假寐。

    余行鈞打開車門從里面下來，皮鞋沾地立馬染上污泥，他瞅了瞅腳下，又掃了一眼車胎車身，眉頭皺的更緊。

    李嫂見他一臉不耐，心里忐忑不安，忙說:“余總吃了嗎？沒吃我去開小灶。今天剛下了點(diǎn)雨，山路泥濘，我這就吩咐鐵子去給您把車子刷洗了。”

    余行鈞解開外套，松了領(lǐng)帶從脖子里抽下來給她，清了清嗓子云淡風(fēng)輕地問:“上次來就吩咐把院子鋪上水泥，這都一年過去，怎么還這樣？是找的人手不夠麻利還是沒把我的話當(dāng)回事？”

    李嫂心里咯噔一響，緊跟著他往前走，來不及思索，趕忙解釋說:“您上次前腳剛走后腳我便到村里找了幾個身手好的勞力，價錢商量妥當(dāng)東西也置辦齊整，動工這天不知道怎么惹著念念，說什么也不讓，她身子骨本來就不好，我怕再刺激著，只能可著她的心意，把人打發(fā)走了。”

    余行鈞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倒是沒再追問，李嫂打量幾眼，一顆心這才稍稍歸位。

    他繞過大水缸，便瞧見吳念不聲不響躺在那，停腳看了半天，問身后站著地李嫂:“她干嘛呢這是？又犯病？”

    李嫂照實(shí)答:“今兒吃了晚飯便一個人躺這了，我勸了幾次也不愿回屋。”

    “吃藥了嗎？”

    “吃了。”

    “看著吃的？”

    “哪次不是眼瞅著呢。”

    “不知道我來？扶進(jìn)去。”

    李嫂猶豫了一下，走到躺椅旁貼著吳念的耳朵哄孩子般:“念念？進(jìn)屋吧，余總來了，你們進(jìn)屋說說話……”

    這么個把小時過去，吳念這才第二次睜眼，順著李嫂地手，看到余行鈞高大地身形，他背著光，看不清楚，不過模樣吳念還記得，只是如今只有陌生。視線轉(zhuǎn)到李嫂身上，她還喋喋不休地念叨，吳念呆愣愣地盯著她的嘴，只見一張一合動作的挺快，可是只言片語她也沒聽進(jìn)去。

    李嫂見她不理，只好輕輕推她。

    她依舊恍惚。

    余行鈞散懶地等了片刻，起初還有幾分耐心，這下全被散個干凈，他忙碌一天，下午散了會便往這趕，地方偏僻難找，路上花了三個小時才到，這會請她進(jìn)去，她卻愛答不理，訓(xùn)斥李嫂地聲音不由地提高幾分:“她腦子不好使你腦子也不好使？一個傻子你跟她商量得出什么？進(jìn)去就進(jìn)去，不進(jìn)去就不知道硬扶進(jìn)去？”

    他把外套脫了，解開袖扣順勢擼到手肘，大步走過來拽著吳念地手腕便拉起來，吳念身形單薄，拗不過他，身上地毯子掉到地上，鞋子也顧不上，赤著腳被拉的一陣趔趄，李嫂在一旁急紅了眼，想搭手又怕是火上澆油，緊跟兩步，啞著聲音喊:“余總，余總……您慢著點(diǎn)……”

    余行鈞哪還理她，手上緊了緊，連拖帶拉扯著吳念往屋里走，吳念原本紅潤地臉色已經(jīng)蒼白，地上坑坑洼洼，全是泥水，院子本來不算太大，可地上太涼，她走一步就忍不住哆嗦。

    李嫂也算精明，怕到了屋里會大動干戈，故意說:“余總您也別氣，她這會兒怕是又糊涂了，剛才醒了一陣，我說您要來，她還高高興興要去村頭接，我擔(dān)心著涼，好說歹說才攔下沒去……您好不容易來一回，千萬別動氣，咱們有話好好說……”

    余行鈞腳上慢了一步，扭頭看了吳念一眼。

    李嫂追到里屋，趕緊扶住吳念，他這會兒脾氣消了點(diǎn)，瞧見她腳上臟的不行，擺手讓李嫂打水。

    李嫂腳步匆匆忙忙，出去沒大會子便端著瓷盆進(jìn)來，把吳念扶到床上，蹲下身子給她洗腳，院子里石子兒沙粒少不了，這腳上幸好是沒割破。

    余行鈞在床頭坐了片刻，看著差不多便把李嫂打發(fā)出去，李嫂一步三回頭，最后忍不住問余行鈞:“余總今晚歇在這屋嗎？客房我收拾好了，床單被罩都是新的……”

    余行鈞聽了戲謔一笑:“不睡這睡哪？我倒是想睡別的地方，就不知道你男人愿意不愿意。”

    李嫂年歲也不大，比吳念虛長四五歲，與余行鈞相當(dāng)，她一陣羞赧，忙端著盆子出去，還不忘把門帶上。

    余行鈞這才擱下手里的外套，湊近吳念，打量了一番，掂起床頭的毛巾，也不管是擦臉擦腳的，蹲到她跟前，抬起一只腳。

    吳念掙扎了一下，被他按住。

    他抬頭看著吳念一笑，這笑里有縱容又有看透一切的精明。他低下頭，先抹去腳心地水，又一個腳趾一個腳趾地擦，這只干凈了又彎腰去換另一只。

    余行鈞擦完，把布隨意丟到沙發(fā)上，起身挨著她坐下，語氣平和:“念念，這夜也挺長的，現(xiàn)在睡還有點(diǎn)早，你要是神智清楚咱們就先坐下好好說說話，你要是不清楚……”

    他頓了頓，盯著她慢悠悠地繼續(xù)說:“可真無聊，那我只能按自己地心意找點(diǎn)樂子打發(fā)時間。”

    吳念睫毛眨了眨，眼里仍舊是暗淡無光。余行鈞抿嘴笑，揮手拉開被子，一個扣子一個扣子地解她的薄衫，退了上衣她里面還有件吊帶裙。

    她常年病著，身體弱，怕冷，自然沒見過陽光，皮膚異于常人白皙又透著幾分病態(tài)，一眼瞧過去，白生生的扎眼。

    他眼神變了變，雙手用力便把她抱上床，看她依舊不動聲色，便跪到她雙腿間，手指搭上皮帶，按著緩緩抽出來。

    “你要強(qiáng)，jian一個傻子嗎？”吳念嘆了口氣。

    余行鈞得逞，貼近幾分，捏著她的下巴:“終于肯開口了？”

    吳念掙開他的桎梏，不看他得意地模樣，平靜地問:“你怎么來了？”

    余行鈞坐到床頭，摸出根煙，點(diǎn)燃深吸了兩口才吐著煙圈說:“來接你回去。”

    “這里清凈，沒人打擾，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你來多少次，我都不會回去了……怕是回去了，你也不自在。”

    他彈了彈煙灰，語氣輕浮放蕩:“怎么？住上癮了？李房鐵兩口子出去打工沒幾年，就帶回來個女人，一個男人拎著兩個年輕女人過日子，之前不是說這村子民風(fēng)淳樸，你一住三年，就沒傳出點(diǎn)什么風(fēng)流韻事？男人都是一個德行，你醒著還能問問你的意愿，你神智不清了那也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都得先脫了褲子辦事……”

    吳念五指握緊，聽到最后簡直不堪入耳，閉了閉眼，咬牙說:“滾出去。”

    他越發(fā)覺得有意思，不僅不出去還繼續(xù)逗她:“怎么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難不成說中了，你惱羞成怒？”

    吳念不想再聽，掀開被子便要下床，余行鈞一條腿伸過來，把她擋回去，抓著手腕把人拎到眼前，眼神認(rèn)真，語氣嚴(yán)肅:“回去一趟吧，我沒跟你玩笑，你忘了后天什么日子？大不了去看看我再送你回來。”

    吳念頓了頓，怒氣退散立時遍布悲傷，垂下眼平靜了片刻才說:“我不想去，你怕是不清楚，我近兩年都沒再去，兩個以后也不去了，聽村里老人講，孩子不成年就不能立墳祭拜，下輩子再投胎會折壽……”

    余行鈞又點(diǎn)了支煙，半天才說:“你什么時候這么迷信。”

    吳念眼淚默默地流下來:“他們都說孩子長得漂亮容易被天上得道的老君相看上眼，孩子夭折是被招去做牽牛童子了……”突然笑起來，“誰知道真假呢……”

    余行鈞頭也不抬只顧抽煙，吳念卻好似打開話匣子，淚水瀲瀲邊哭邊說:“我昨天還做夢……他們說沒錢了，讓我寄錢過去……五年了，可算拖個夢了，還說特別想我，問我怎么不過去……”

    “你行了！”余行鈞聽不下去，箍住吳念的肩膀，咬牙說:“吳念，我真怕了你了，有時候想，你糊涂了反而好，一輩子糊里糊涂也是這么過！”

    “不好不好……我得記著一直記著，那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你讓我怎么忘啊，我不能忘……你為什么逼我，為什么把他們的東西都扔了，一張照片也不留……真狠心，真狠心……”

    吳念喃喃自語，陷入魔怔，在他懷里不停掙扎，兩手抓住他的脖子，指甲使勁摳進(jìn)去，余行鈞沒想到平時手無縛雞之力地女人，發(fā)起瘋來力氣這么大，煙蒂來不及熄滅，按著她的胳膊把她推開，吳念一下子失去平衡，從床上滾下去，他趕緊湊過來抱她，知道這下子摔得不輕，沒想到她仍是糾纏，兩個人摟在一起，難解難分。

    屋門從外面推開，李家夫婦兩個聽到動靜，還以為余行鈞急眼了要打人，趕緊闖進(jìn)來，看見這場面反倒不驚慌，李嫂去拿藥，李房鐵跑過來和余行鈞一起制住吳念。

    李嫂回來，手里拿著針管手法嫻熟，針里肯定有鎮(zhèn)定劑之類的藥物，打下去沒多久吳念便沒了氣力，她吐了口氣，靠在余行鈞懷里睡過去。

    余行鈞把她抱到床上，還沒緩過勁，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吳念發(fā)病，一直都以為吳念半真半假糊弄他，沒想到竟到了這種地步。他說不出什么滋味，許是被鎮(zhèn)住，一時只覺得心口被紛亂地思緒填的滿滿地。

    李嫂瞧見余行鈞脖子上rou皮被抓破，血rou模糊，趕緊提醫(yī)藥箱過來給他處理。

    吳念這邊皺著眉頭睡沉了，一番折騰，臉上又是淚又是汗，李房鐵是老實(shí)人，不懂忌諱，見李嫂忙不過來，便洗了個毛巾幫吳念清理，擦完臉便扯開被子給她擦脖子，余行鈞本來就一肚子不得勁，瞧見這一幕立馬暴怒，指著他大罵:“你他媽趕緊給我滾出去。”

    李房鐵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出去，心里難免憋屈，李嫂頭也沒敢抬，手上停滯了一下，繼續(xù)埋頭處理余行鈞脖子上的傷口。

    處理完她的才拿了個干凈地手帕給吳念擦身子，余行鈞就著梳妝臺看了看，怪不得疼得厲害，三下兩下還真撓出朵花來。

    這小破地方別說一臺電視，拿出手機(jī)，信號也才兩格，他背著手在屋里打量，家具擺設(shè)絲毫沒變，還是幾年前那樣，只不過多了兩副釣魚竿，不是那種稀罕昂貴的，看著也就是批發(fā)市場百十塊錢的貨色。

    李嫂見他拿在手里端量，笑了笑才說:“念念最近迷上釣魚了，村口有幾方閑置的池塘，被人包下來養(yǎng)魚，這兩年生意不景氣，老板心眼多變著法地想錢，現(xiàn)在和山上合作，成觀光園了，進(jìn)去就隨便釣，旁邊有飯店現(xiàn)做，不做也能帶活魚回來。”

    余行鈞放下魚竿，點(diǎn)點(diǎn)頭，不在意地問:“她釣著過沒有？”

    李嫂從衣櫥里拿出來睡衣，扶起吳念仔仔細(xì)細(xì)地給她換上，邊忙手頭的邊回“這不剛學(xué)，經(jīng)常是空手去空手回，哦，上次釣了巴掌大地一只，非要養(yǎng)在大缸里，那里面水渾，到晚上就翻白肚皮了。”

    “這傻子又鬧了？”

    “沒有，她守著看了一晌午，吃了頓飯回頭便忘了。”

    余行鈞沉默了一會兒，走到一旁地書柜里隨便翻看，翻來翻去便找到一本詩集，里面有吳念隨看隨寫的筆記，字跡工整娟秀清晰有力，詩集內(nèi)容也就是她這種敏感多愁性子的才能看進(jìn)去的東西。

    從字跡和紙的陳舊看出來是早幾年的，她現(xiàn)在這鬼樣子，連自己也時常不記得，更別提看書了。

    李嫂收拾好，端著水盆便走，余行鈞想起什么，叫住她問:“剛才往她胳膊里打的是什么東西？”

    “鎮(zhèn)定劑。”

    余行鈞隨手翻了兩頁，覺得無趣至極，云淡風(fēng)輕地說:“這東西往后少用，用多了就真成傻子了。”

    “不用就得綁著，不綁著要么抓別人要么傷自己……我沒敢多用，她最近幾天精神好，三月中旬、八月底總要犯兩次厲害的，別的時候和常人一點(diǎn)差別也沒有，就是不愛講話。”

    余行鈞放下書又說:“知道了，你們夫妻倆伺候的不錯，回頭少不了好處，出去吧。”

    李嫂應(yīng)一聲，開門出去。瓷盆里換了干凈地?zé)崴智瞄T送到吳念房里好讓余行鈞洗漱，灶臺里壓著火，水用完她便滅了，回到屋里李房鐵正端著茶壺泡茶，李嫂看了一眼，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說他:“你真是沒渾沒忌，剛才守著余總犯什么傻，人家再不想要也是明媒正娶的媳婦，有你什么事！”

    李房鐵放下茶杯，老臉一板:“你看你說的什么話，我可沒別的意思，姑娘不是病著呢，我一直當(dāng)妹子待，當(dāng)哥的看見這場景，不得搭把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