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崔槿過去把崔景同抱住,拿手帕給他擦眼淚:“行了,不許哭了,小哭包?!?/br> 崔榆將劉思源手中的撥浪鼓奪下來遞給崔景同,崔景同吸著鼻子,抬頭看劉思源。 劉思源把人弄哭了,也沒敢再去要那撥浪鼓。 崔令澤拍著崔景同的屁股:“你這臭小子,這么愛哭,誰說自己是男子漢的?!?/br> 崔景同趴在崔槿懷里也沒理他,他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珠,一顫一顫的,崔槿將他抱過去拿著吃食哄他,小吃貨的優(yōu)勢體現(xiàn)出來了,只要拿到吃的,憂傷的事情全都拋之腦后。 小胖子沒一會就被哄好了,被徐氏命令這幾日帶著崔景同的崔令澤將他抱起來,又把劉思源也抱起來,兩個肩膀上,左邊一個,右邊一個。 小胖子習(xí)慣了,一到崔令澤肩膀上就樂呵呵的蹬腿,小思源有點害怕又有點驚奇,開始時兩個手揪著崔令澤的頭發(fā)不敢放,到后面膽子才漸漸的大了起來。 崔榆身為長姐,說著說著就開始關(guān)心幾個meimei的終身大事,問道:“阿桐的婚期定下來了嗎?” 崔桐面皮子薄,有些害羞,恰好此時丫鬟端了茶上來,她捧著茶抿了一口,崔榆笑道:“就我們姐妹幾個在,害羞做什么?說起來,我還沒見過未來妹夫呢。” 崔梔插嘴道:“二姐夫的人品自然不必說,在大伯父手下做事,大伯父天天夸呢,長的也俊俏?!?/br> 崔桐橫了崔梔一眼:“你一個姑娘家,能不能不要每天躲起來說這個俊俏那個俊俏。” “我不躲起來說,難不成還要當面說不成?!?/br> 崔榆來了興致,崔梔的話不可信,她問崔槿道:“阿槿覺得如何呢?” 崔槿想了想道:“就我個人看來還是不錯的,我覺得好不算,得二jiejie覺得好才算,不過二jiejie前些天同未來二姐夫見了面,看起來還挺滿意的?!?/br> 面對崔槿的調(diào)侃,崔桐咬住薄唇,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崔榆一見meimei這副樣子,才放下心來,她同崔桐雖不是一母所生,可自幼一同養(yǎng)在二夫人膝下,同吃同住,感情甚好,聽到江家隱瞞江公子病情,導(dǎo)致崔桐臨近婚期未婚夫婿身亡,她都快擔心死了。 她這meimei從小性格溫婉,碧玉年華,未經(jīng)世事,她真擔心她受了什么委屈,她最擔心的是祖母會為了名聲而將meimei送到江家,在那之前她是信不過祖母的,在她的印象里祖母雖然對她們小輩慈愛,可卻是個重視顏面的人,崔桐在四個小姐中向來是最沒存在感的一個,非長非嫡,性子綿弱,受了委屈也只知道躲起來哭。 又不是崔梔那種,我不痛快了,我一定要你也知道你讓我不痛快了,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可崔桐她只會躲起來哭,有什么用。好在祖母不是那種為了顏面犧牲孫女的人。 崔榆如今還未當家做主,許多事情不需要她處理,她可以在長寧侯府多待幾天。 老夫人的靜逸堂已經(jīng)變成鬧逸堂了,一撥飯菜撤了坐下來說會話,一撥菜又上了,老夫人看起來也比前陣子有精神多了,面色紅潤,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姐妹幾個單獨的在房間里說話,外頭突然又談到了崔梔的婚事,崔梔被嚇了一跳,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這會子如果給她議親,她娘和祖母絕對直接忽略掉楊二哥,她的意見根本不會被參考,好在三夫人了解情況,只說了兩句便被別的話題岔過去了。 崔梔松了口氣,拍拍胸口,回到位子上坐好,崔槿湊過去道:“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吧?” 崔榆問道:“害怕什么?” 崔梔道:“沒什么?!被仡^用胳膊碰了一下崔槿,示意她別亂說話。 崔槿才不像她,有點心事就藏不住要說出來,自然不會亂說。 今日因為崔榆的緣故,姐妹幾個在老夫人的院子待的都有點晚,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快過了子時了。 崔槿回了屋子,空氣中有一抹淡淡的屬于程翊的味道,崔槿很淡,足以讓崔槿確認程翊來過又走了,崔槿不免有些懷疑是不是長寧侯府的守衛(wèi)太松了,這昭王殿下每回出入長寧侯府都像沒事人一樣。 其實這真不是長寧侯府守衛(wèi)松,就那么大搖大擺的翻墻進來,那些個護衛(wèi)也不瞎,只是他們家二公子喜好翻墻,他們便覺得這昭王殿下同二公子有一樣的喜好,是過來找二公子的。 崔槿伸手到枕頭底下,果然摸到一張紙,只見上面寫著:“正月初七晚,程翊來過。” 第49章 “正月初七晚,程翊來過。”崔槿笑瞇瞇地輕聲讀出來。 這陣子他總是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崔槿覺得他真的挺忙的,不然也不會每次都只留下一張紙,崔槿將這些紙收起來,同之前他送給她的畫像一起,好歹也是一個證據(jù)啊,以后老了,還能拿出來看看,如果他們那時感情沒有破裂的話。 崔槿還是比較理智的,不像普通小姑娘讓愛情沖昏頭腦,她想著程翊終歸是個王爺,真嫁給他若他不能守住承諾,弄個三妻四妾回來,那她也不能拿刀捅了他,首先她沒膽,其次殺人是犯法的,最后,殺一個皇子是要株連九族的,最重要的是,她怕死。 崔槿看著靜靜躺在匣子里的程翊的臉,嘆了口氣:“找一個好欺負的夫君的愿望實現(xiàn)不了了,這人怎么看都不是好欺負的。” 思及他說的過了年就過來提親,她還是有點小期待的,不知道到時候他騎得馬頭會不會綁上大紅花,他的身上會不會綁上大紅花。 崔槿天天這么想著,可是一次都沒見到過程翊,每回都只能收到程翊留下的信,也不知什么時候來的,崔槿有些委屈,這丫的不會是去逛青樓了吧,想著連她二哥這陣子都在家?guī)Ш⒆?,不去逛青樓了,這程翊應(yīng)該不會去逛青樓吧。 似是知道崔槿心中所想似的,當天晚上,信上多留了幾個字,勿急,靜候佳音。 崔槿一雙精亮的眸子盯住紙上的字,咬牙切齒道:“混蛋?!?/br> 這字里行間透漏的意思倒像是她很著急一般,倒是忘了是誰說要娶她的,這么多天連個人影都不見,來了又走,留下這信,分明就是故意的,她都能想象到他寫這些字時得意的神情。 崔槿有些生氣,如果此時她對著程翊發(fā)火,程翊定然要笑嘻嘻的說她這是惱羞成怒,對,崔槿這就是惱羞成怒了,她自以為藏得好好的小心思一下就被人家看透了。 怎么她想見他,他一眼就能看透,當初她不喜歡他,他怎么就看不透呢? 正陽宮中,文武百官,分站兩行,宣德帝端坐上首,板著臉,一臉威嚴,朝堂中央跪著的禮部侍郎滲出一身汗水,腿腳都有點發(fā)虛,歷年來科舉由禮部主事,如今春闈將近,考生中竟是傳起了今年的試題,若是謠言也就罷了,可關(guān)鍵是那傳出來的試題就是真的啊,如此紕漏,禮部侍郎不怕陛下不說話,他就怕陛下開口就是,拉下去,砍了吧。 兩側(cè)的官員也是爭吵不休,有說要殺的,有說罪不至死的,有說要將功贖罪的,就是沒有求情的,這種事情涉及的很多,最嚴重的就是貪污受賄,這些廉潔的官員最厭惡的就是貪污受賄,雖然私底下也沒少受賄,可是擺到明面上那就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了。 禮部侍郎覺得這頭頂上懸了把刀,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 也怪他倒霉,主事的三個官員,有兩個抱病沒來,就來了他一個,雖說最后宣判的結(jié)果要挨罰那兩個也逃不了,可最起碼那兩個要是被咔嚓了直接就被拉出去了,哪像他啊,在這里擔驚受怕的。 向來朝堂之上奉行著沉默是金的昭王殿下居然發(fā)話了,眾人都覺得禮部侍郎這下子要完了,因為禮部同安王府有點親戚,只是這事還有點嚴重,安王也沒有出頭保他,此刻昭王殿下發(fā)話,指不定就要在上頭踩上一腳。 禮部侍郎的心已經(jīng)沉到了谷底,歷來這大歷重視科舉,因泄露考題,科舉舞弊送命的官員不勝枚舉,更何況他們家和安王家還拐著十八道彎帶點親,雖然他本人是中立的。 哪知道昭王殿下竟然說此事不可草率,要好好查,另外春闈將至,應(yīng)趕緊另選主事,這事怎么說禮部都跑不了責(zé)任,不過禮部侍郎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什么都沒做過,昭王殿下這么說,最后八成就能保了自己的命,活罪逃不逃不重要,死罪逃了就沒事了。 禮部侍郎的命就這么保住了,救命之恩,禮部侍郎自然感激,還有那抱病在家的兩個主事也稀里糊涂的逃了一劫,安王眼看著自己的遠房親戚被程翊拉攏過去了,還拉攏的這么明目張膽,這是挑釁,讓百官知道,站在安王那邊,犯了事沒人能保你,站在太子這邊,犯了事,我能保你。 安王氣急,還不是仗著父皇偏心,這種事情,根本沒人敢上前求情,誰都想撇開關(guān)系,畢竟誰家沒幾個科考的親戚,科舉舞弊案嚴查時沾點邊的輕則掉烏紗,重則掉腦袋,也就程翊仗著父皇寵他敢為這事出頭了。 散了朝后,程翊恰好遇見安王,程翊這人在一般人面前不太愛說話,可一說話那嘴巴也毒,安王和程翊兄弟感情不好,程翊也懶得應(yīng)付他,直接越過他往前走,看在安王眼里就像是在炫耀,忍不住譏諷道:“八皇弟真是仁慈,禮部犯了那么大的過錯,八皇弟居然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帶過了。” 程翊微微頷首,風(fēng)度翩翩:“過獎了?!?/br> 安王噎了一下,警告道:“別以為施點小恩小惠就能拉攏人心,良禽擇木而棲,朝臣遠比你想象的聰明?!?/br> 程翊淡淡道:“大皇兄想說的只怕是這句話的下一句吧,皇兄多慮了,我們都是良臣,如今輔佐父皇,將來盡心輔佐太子皇兄?!?/br> 太子才是正統(tǒng)的繼承人,安王說出這些話也站不住立場,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崔令澤在后面看見這些,走過去對著程翊道:“他就這么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出來?” 程翊道:“奪位要趁早,他不早透漏奪位的意思,那大臣又怎么會在站隊的時候考慮到他呢,你看怎么沒有大臣說要支持六皇兄呢?” 崔令澤:“......。” 六皇子,成年皇子中最低調(diào)的一個,恨不得連門都不出的皇子,確實沒有人會在站隊的時候考慮到他,這么一說也挺有道理的。 那邊的楊云智也湊過來,程翊瞥了他們倆一眼,徑自向前走,崔令澤伸手道:“是去查案嗎?” 皇上將此次泄露試題一案交給了程翊。 程翊負手道:“查什么案?忙著呢?!?/br> “哎,你忙什么呢,陛下的旨意才是最重要的,忙著娶媳婦???” 程翊這次真的點點頭:“嗯?!?/br> 崔令澤愕然,程翊已經(jīng)在這空檔走了,崔令澤摸著下巴問楊云智:“你聽到阿翊剛剛說忙著娶媳婦了嗎?” “聽到了?!?/br> “你沒聽錯吧?” “我耳朵沒問題。” 崔令澤向程翊的方向追過去:“等等我。” 程翊回頭看了他一眼,道:“別跟過來,我去給我母后宮里。” 然后崔令澤就不跟了,后宮是不能隨意進入的。 程翊到了皇后宮中將大概意思說了,意思就是今日可以讓人去長寧侯府提親了,皇后愣了一下:“你之前不是說過了十五嗎?我這還沒同阿玥說呢。” 程翊笑道:“就是不想讓母后同夫人說好,夫人定然不會拒絕的,到時候即便是答應(yīng)了母后她心里也會覺得憋屈?!?/br> 程翊了解他母后,他同他母后說過了十五號,他母后便會在十號左右同長寧侯夫人說,他不想讓母后同長寧侯夫人要娶崔槿,他想按照正常人家提親,母后是皇后,即便是長寧侯夫人同母后交好,母后提了這事,長寧侯夫人也不敢拒絕,讓別人去提親就不一樣了,即便都是為了他一個人,那長寧侯夫人也會自在許多。 皇后點點頭:“行吧,你現(xiàn)在就去你外祖母那里,讓你外祖母去給你提親總可以了吧?!?/br> 說完還嘆了口氣道:“都說這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果然不假啊,我這還沒老呢,兒子就嫌棄我了?!?/br> “母后?!背恬聪肫鹦r候他母后想要將他當做姑娘來養(yǎng)就心有余悸,好在他堅守住了自己,不然他母后一激動就把這事給崔槿說了,又要被笑話好一陣子了,程翊道:“是因為母后太厲害,母后一出馬,就沒有兒臣的表現(xiàn)機會了?!?/br> 皇后驚訝道:“喲,你倒是比以前會說好聽的話了,這到底是要娶媳婦的人了?!?/br> 皇后忍不住感慨,程翊扶著她坐在鋪了絨氈的椅子上,皇后開始叮囑他:“你是要娶人家女兒的,到了長寧侯府,態(tài)度好一點,不要冷著臉不說話,多笑笑,阿玥那人最疼女兒,你要想娶阿槿,回頭她若是笑就代表對你感覺還不錯,她若是板著臉,你就馬上態(tài)度柔軟一點對她發(fā)誓保證一定要好好待阿槿,以后什么都聽阿槿的,不要怕丟人,當年長寧侯就是這么娶到阿玥的?!?/br> 程翊點頭:“兒臣曉得了?!?/br> “那行?!被屎笮χ鴶[手:“你快去吧,母后等你的好消息?!?/br> 程翊行禮告退,出了皇宮,喜上眉梢,一路馬不停蹄趕往定國公府,站在穆老夫人面前,俯身拱手:“外祖母?!?/br> 穆老夫人拄著拐杖,扶著丫鬟的手下來,笑瞇瞇道:“不錯不錯,我這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你著急的樣子?!?/br> 程翊伸手扶住穆老夫人,低頭頷首:“有勞外祖母了。” 穆老夫人笑著道:“走了走了,看看我那外孫媳婦去了。” 第50章 “哈哈哈?!遍L寧侯崔施正今日在家,聽到穆老夫人帶著程翊到長寧侯的來意后,就一直眉開眼笑的。 他一直都是滿意程翊的,甚至多次同徐氏說過要將崔槿嫁給程翊,只是徐氏覺得程翊門第太高,又是陛下最寵愛的兒子,太子胞弟,將來崔槿嫁過去受了欺負長寧侯府幫不上什么忙。 雖說有皇后娘娘保證不往兒子的房里塞人,可看太子殿下就知道了,皇后不塞人,人可以自己納啊。 這一點徐氏不太滿意,長寧侯這輩子只娶了她一個,所以她不像其他婦人一樣覺得夫君納妾很正常,甚至為了籠絡(luò)夫君將自己的丫鬟送給夫君做妾,皇后娘娘嫁給陛下這么多年過的什么日子她也不是沒見到,早前的甜言蜜語,婚后全都不作數(shù)。 徐氏瞪了長寧侯一眼,長寧侯也沒注意,看著程翊心里越發(fā)滿意,人穆老夫人還沒說什么呢,他就開始在那夸程翊了。 徐氏實在受不了了,輕咳一聲,長寧侯正要說什么,回頭見徐氏面色沉著臉,干笑了兩聲,蔫蔫的坐回位子上。 徐氏看著面前玉樹臨風(fēng),英姿勃發(fā)的程翊,不可否認,程翊是優(yōu)秀的,加之穆老夫人在場,這個不同意,徐氏說不出口,不過這是女兒一輩子的幸福,不能因為她說不出口就誤了女兒的終身。 因之前崔施正總是在她面前提及程翊,她心里面也已經(jīng)有了較量,他再好,也不能彌補他是天子的兒子這一點,天子的兒子身份雖貴重,于一個家族是個好的依靠,可對一個女人,絕對不是一個好的依靠,比起常人,嫁給這樣身份的人,擔的風(fēng)險顯然要更大一些。 拒絕的話都要說出口了,程翊按照皇后的吩咐看著徐氏的臉色,在徐氏的拒絕說出之前開始在那里保證,保證是誠心誠意娶崔槿的,又說他自小就看著崔槿長大,最是了解崔槿的脾性,也正是因為了解,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