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李修齊淡淡的低頭看著我。“是他讓我回來的,可我沒想到會看到現在的情況,舒添還是對他下手了……對不起,回來的晚了。” 連他也跟我說對不起。 “左欣年,你必須得挺住。” 這種話對于現在的我來說,毫無意義,我有些麻木的看著李修齊,沒任何反應。 我現在想的,只是曾念能好起來,別無他求。 “等他好些了穩定了,你想知道的事情都由我來告訴你,現在你應該去休息。養足精神等著他醒過來。”李修齊的大手,很輕的落在了我的肩頭上。 李修齊開車送我回住處,去的是我結婚前住的房子,是我堅持要去那里,那里是離曾念住的醫院最近的地方。 一路沉默后,車子停在了我家樓下。 還沒下車,我就看見熟悉的一個身影從樓門口里走出來,歪頭朝我們的車看著,李修齊把車窗搖下來,沖著外面喊,“白洋,這邊!” 突然看見白洋凍得有些發紅的臉。我一下子就覺得自己控制不住了,眼淚無聲的從眼眶里沖了出來。 白洋也在我的淚光里跑了過來,一把拉開車門,瞪著我,眼睛里閃著淚光。 李修齊把我和白洋送到了家門口,并沒進去。 “照顧好她,讓她睡覺。”他只是淡聲跟白洋囑咐著,眼神一直不看我。 “我知道。”白洋語氣肯定的回答著。 進了家門我才發覺,多日不住的家里很干凈,白洋說她提前已經過來收拾過了,說著讓我趕緊去床上躺著。 等我聽話的躺下了,白洋端了冒著熱氣的蜂蜜水給我。看我喝著才小聲嘆了口氣。 “他會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我挺得住,你最知道我是什么樣了。”我握著熱乎乎的玻璃杯,跟白洋說。 白洋聳聳肩膀,“我知道,可是沒想到,沒想到曾念……沒想到那個舒添居然是做那些生意的,怎么掩飾的那么好!” 是啊,我也沒想到那位商界傳奇,面容慈和的外公,竟然是販賣那東西的幕后大家。 “舒添現在怎么樣。”我問白洋。 白洋看著我。“他被抓了,要跑的時候被截住了,聽說他被抓后問了曾念在哪兒,告訴他情況后,他一句話沒說,只是一直微笑……對了,在他車里還發現了向海湖的尸體。” 我眼色一沉,向海湖原來已經死了。應該就是我跟她最后通話的時候,就出事了。雖然對她并無好感,可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覺得心里黯然。 等我被白洋監督著閉上眼睛躺下去時,腦子里卻停不下來,一直在想各種事情,從前的現在的將來可能發生的,都被我想了一遍。 開始覺得有些頭疼的時候,聽見白洋開門的聲音,緊跟著又聽到了李修齊的說話聲。 我繼續閉著眼睛,這種狀態下能讓我更清晰地去感受李修齊說話的聲音,語調。 等白洋開始說話的時候,我才緩緩睜開可眼睛,手指捏住被子,確定了一件事情。 138 依舊明晚來看, 他們兩個又在外面說了會話,我才聽到臥室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腳步聲走到床邊停下,我閉著眼睛,直覺進來的人是李修齊,要是白洋的話不會這么安靜,還不說話。 身后的被角,被人輕輕地掖了掖。 我稍微猶豫一下,最后還是動了,翻身往床邊看,真的是李修齊站在床邊,見我動了他的手收了回去,目光疏離的朝我看著。 “被我吵醒了?”他問我。 我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沒有,已經醒了就是沒起來。” “那吃東西吧,我買了你愛吃的……白洋。”李修齊沖著臥室外面喊起來,外面傳來白洋的回答聲。 其實我根本沒有食欲,可是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為了保證自己的體力,還是勉強往嘴里塞著東西,李修齊和白洋陪著我一起吃,他們也吃得不多。 吃完東西,我提出來要去醫院。 “我陪你去。”白洋開始去收拾東西,李修齊坐在沙發上也沒有反對的意思,他開車把我和白洋送到了醫院后,自己留在車里沒跟著一起上去。 回到監護室外面,隔著玻璃看了半天后,白洋拉我坐下,我們兩個都有些愣神的看著空氣,很久都不說話。 直到李修齊的來電,打破了沉默。 他打電話給白洋,說是在醫院里給我安排了病房,讓我先去那里休息,等曾念可以轉移出重癥監護室了,也會去那里。 他安排的病房在重癥監護室下面一層,白洋和我順著樓梯下去走到樓梯間門口時,看見李修齊正垂頭倚著墻,在等我們。 聽到腳步聲,他把頭緩緩仰起來,樓梯間的光線有些暗,倒是讓他臉上的輪廓顯得格外分明。 走到他身邊,李修齊的目光很快從我臉上晃了一眼,就跟白洋說起話,直到我走著不知怎么就崴了下腳身子一斜,他才迅速扶住我。眼神凍在了我臉上。 “頭暈嗎,等一下給你量一下血壓。”李修齊等白洋的手又扶住我后,拿開了,目光打量著我的臉色。 我搖搖頭,腳踝那里隱隱作痛,可我沒說,只說就是走路一不小心。 到了病房里,李修齊就出去了,白洋扶我上床靠著枕頭半坐下來,有些擔心的看著我,“你臉色不太好,要是覺得那不舒服千萬別挺著,一定告訴我,你現在可不是自顧自己就行,知道嗎?” 聽著白洋有些像我媽的語氣。我只能對她笑笑說知道。 李修齊從門外走了回來,手里拿著測血壓的東西,到了床邊看看我,“量一下血壓,胳膊伸出來。” 口氣帶著不容我反對的意味,我看看他手上熟練地準備動作,把毛衫袖子往上擼起來,抬了胳膊伸出去。 反復測了兩次,李修齊才放下了血壓計看著我說,“有點偏高,懷孕以后血壓一直正常嗎?” “正常,可能今天情緒起伏太大了吧,沒事。”我收回胳膊,回答他。 “你在睡一會兒吧,睡不著閉眼躺著也好。”白洋還是擔心的口氣。 我很聽話的躺下了。也想閉眼好好想些事情。 躺下沒多久,還真的迷迷糊糊的有了困意,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可是一直是半夢半醒的狀態,不知道過了多久后,我隱約感覺到自己的一側臉頰上涼了一下,像是有人在摸我的臉。 我很想睜開眼睛,可之前被鬼壓床那種動彈不得的感覺又來了,我掙扎了幾下沒成功后,心頭忽然就覺得難過起來,臉頰上涼冰冰的感覺也愈發清晰,可我就是睜不開眼也動不了。 難過的感覺不受控制的越來越強烈,我像是瞬間回到了過去某個時間,那種透骨的絕望和無助讓我更用力的想張開嘴,睜開眼。 像是又坐在了曾添外婆家那個冰冷的地面上,四肢不能動。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見,只有聽覺格外敏銳,能聽見那個聲音在我頭頂某個地方飄過來。 “你這樣,知道我看著很難受嗎……” 我心里起急,嘴里卻突然能發出聲音了,是有點嘟嘟囔囔的聲音,“你是,誰……” 臉上冰涼的感覺突然就消失了,我覺得自己的腦子變得更加發沉,困意比之前更濃,根本沒精力再想什么,居然接著睡過去了。 再次有些清醒的時候,我努力睜開了眼睛,頭頂的燈光被一張清透英俊的男人側臉遮擋了大半,這張臉離我很近,眼睛緊閉著,長長的黑睫毛在燈光下微微顫動。 腦子當機了幾秒后,終于開始正常運轉,我也意識到眼前的男人臉是屬于誰的了。 是李修齊,是他在我睡著時離我如此近的距離。 那之前我感覺到有人摸我的臉,也是他…… 我喉嚨里發出含糊不清的一個聲音,驚動了閉著眼睛的李修齊,他的眼睛驟然睜開,人也快速退到了離我有些距離的地方。 病房里有短暫的尷尬沉默。 我突然醒過來,一定讓他有些猝不及防,而我自己也因為剛才看見的那一幕,感覺不知所措。 好在幾秒后,李修齊已經恢復了常態,他扯了扯嘴角回頭看著我,“醒了,要喝水嗎?” 就像之前什么都沒發生過。 可我看得很清楚,李修齊的眼神中有著幾分恍惚,像是不舍得從之前那種狀態里抽出來。 我心頭一顫,快速說我不渴,然后趕緊又把眼睛閉上了。 李修齊也半天沒再吭聲,不知道他在干嘛。 閉著的雙眼前,出現了曾念躺在重癥監護室里的樣子,還有我自己腦補出來的他被那個苗琳狠狠扎了一針的場面,看到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發紫,眼神開始渙散不能聚攏,甚至能想得出那種東西隨著靜脈里的血流,把致命的毒素運送到曾念的心臟,讓他呼吸困難。 我一下子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的燈光,張嘴大口喘著氣。 李修齊的臉再次出現在我視線里,他盯著我看。臉色眼神都帶著疲憊,“怎么了?” 我搖搖頭,不知道要跟他說什么,只是和他四目相對,一直看著他。 差點就把那句話問出口的時候,李修齊卻像是再次洞悉了我的心思,他搶著先開了口,“別亂想,我已經聯系了國外治療這種情況的專家,救他的事情我來負責,你要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還有寶寶,等著他好起來……” 李修齊漂亮的手抬起來朝我伸過來,可在我目光的注視下,他的手懸在半空并沒落了下來,指尖微微抖了抖,終于又放了下去。 只留下目光灼灼的繼續看著我。 我知道他有很多話要跟我說,而那些話并不適合出現在我們彼此現在的身份下,所以他不會說出口。 滇越天臺上樓道里那次黑暗中的傾訴,大概是他最失控也再不會做第二次的事情了,那時候他把不能說卻是真實想法的話,已經跟我講過了。 “修齊,我……”我第一次叫他名字的話剛一出口,病房門就被白洋一把推開了。 白洋手里拎著一塑料袋東西進來,抬頭看見我和李修齊面對面的一幕,臉色一愣,眼神看著我皺皺眉。 李修齊不急不忙的站直身體,看著我說,“我再去給美國那邊朋友打個電話,我剛才說的話你記住了就行。” 他說完從白洋身邊走過。出了病房。 白洋放下手里的東西,坐到了我身邊,聲音不大的問我,剛才李修齊跟我說什么了。 我原封不動把李修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白洋聽完抿了抿嘴唇沒說什么,只是告訴我閆沉正往醫院來呢,過來看我們。 提到閆沉,我才想起來白洋已經跟他領證結婚的事情。 “白洋,你們一定要幸福的過下去,知道嗎?”我拉住白洋的手,發自內心的希望她一輩子都幸福。 白洋也用力握著我的手,“我們都得幸福,我還準備老了以后,我們四個人能一起出去旅行呢……四個,一個都不能缺,知道嗎?” 白洋說著眼圈就紅了起來,我也覺得自己眼角發燙。 四個,一個都不能缺,我也好希望是這樣。 半個多小時后,閆沉趕到了醫院里,我從白洋那里已經聽說他在劇組改劇本,過完除夕剛走就因為我的事又趕了回來。 跟他聊了還沒幾句,李修齊和林海也過來了。 閆沉看見大哥來了,很熱情的過去抱住李修齊,李修齊也含笑拍著閆沉的后背,我聽到他說了句恭喜,看來已經知道白洋和閆沉領證的事情了。 他們兄弟也很久沒見過面了,閆沉摟著李修齊的肩膀,不愿意離開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