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等她離開了一陣,曾念的手輕輕地搭在了我的手背上,“吃飽了嗎,我的手藝沒退步吧?” 林海微笑看著我們,“真沒想到曾總做菜的手藝這么好?!?/br> 我把手從曾念那兒慢慢抽了出來,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睛瞅著桌上的菜,“比以前更好了,我吃飽了。” “那咱們回去先休息一下,晚點我們還要吃年夜餃子,咱們都是北方人,這頓餃子少不了的?!绷趾=又业脑?。 曾念沒說話,在我起身的時候伸手過來扶我,我跟他一起回了我們的房間。 剛到門口,隔壁的門就打開了,苗琳探頭出來看著我們,然后對曾念說:“哥,等下一起放煙花吧,我好多年沒玩過了。” 曾念已經(jīng)把房門打開了,我自己走了進去,身后傳來曾念說好的回答聲。 我進了衛(wèi)生間洗手,曾念跟過來,靠在門邊望著我。 我從鏡子里看看他,“原來苗語還有個meimei,白天去廟里回來的時候,她在路邊擺攤賣水果,我已經(jīng)看到她了?!?/br> “是,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她在這里的……以前我和苗語還有她,一起待過一段時間,我沒想到她還會出現(xiàn),所以沒跟你說過,對不起……我好像又被你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br> 我看著曾念平靜的臉色?!八莵碚夷愕??” “應該是?!?/br> 從衛(wèi)生間出來,我正想著該如何讓曾念跟我說清楚那些我始終問不出來結(jié)果的事情時,曾念體貼的扶我坐下后,緊挨著我也坐了下來,他低頭看著我的肚子,笑了起來。 “她是來看團團的?團團知道她嗎?”我又搶著問曾念。 團團送去寄宿學校后,我很久沒見過她了,倒是左華軍現(xiàn)在和我媽擔起了照顧孩子的事情,團團對曾家接連的變故好像也都懂得是怎么回事,很乖巧的從不多問。 沒想到這時候又冒出來一個苗語那邊的親人。 “等一下我會問清楚,團團應該不記得她了,她離開時孩子還很小?!痹畹皖^把臉貼在了我的肚子上,“寶寶出生的時候,應該是奉天的夏天了吧?!?/br> “嗯,應該是剛到夏天。” “要是現(xiàn)在就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就好了……”曾念聲音不大,語氣里滿是期望。 我心里一動,本來想要個驚喜所以一直沒去查孩子的性別,可現(xiàn)在被曾念這么一說,我也開始想知道了。 曾念坐直了身子,微微仰著下頜朝窗外看去,臉色忽然變得漠然起來。 “答應陪苗琳放煙花,老婆不介意吧?”他也不看我,輕聲問道。 我還沒回答,已經(jīng)有敲門聲響起,很用力的敲著,門外能聽見苗琳的聲音,在喊曾念出去。 “我有點累了睡一下,你去吧?!?/br> 曾念聽我這么說,點點頭站起身,開門出去了。 沒多大會兒功夫,院子里就響起了一陣陣鞭炮聲,空中也被煙花的光亮映得一片亮,我躺在床上閉著眼,心緒混亂的不知何時就睡著了。 我醒過來,是因為沉睡中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人壓著,猛地就睜開了眼睛。 曾念發(fā)覺我睜開眼睛,彎著眼睛放開我,在我眼前看著我,“林海喊我們?nèi)コ阅暌癸溩??!?/br> “煙花放完了?”我隱約聞到屋子里有煙火的味道。 曾念扶我起來,“放完了?!?/br> 我低頭看著曾念在給我穿鞋,“問了嗎,苗琳要見團團干嘛?” 曾念手上動作有點慢,“她就是想見見孩子,她已經(jīng)走了,會比我們早到奉天一點等著,我回去就安排她去見團團?!?/br> 苗琳已經(jīng)走了,來的突然走的無聲。 可我有種感覺,這女孩絕對不會就此消失,她的出現(xiàn)讓我有很強烈的不安,可又想不出究竟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也許是我懷孕后變得敏感多想了。 但愿如此。 大年初一的中午,我和曾念林海一起出發(fā),準備回奉天。 我們先到了滇越,回奉天要從這里坐飛機,隔了幾個月重新回到滇越,前段時間發(fā)生的那些事全都涌上了心頭,車子去機場時恰好經(jīng)過了我曾經(jīng)去找李修齊的那個村口,不由得想起了他。 這個春節(jié)團圓的節(jié)日里,他在那個叫做世界盡頭的地方,過得不知道如何。 到了機場時。曾念的響了,他拿起來走遠去聽,我盯著他的背影正看著,林海坐了過來看著我,“回去了,我建議你還是去我那邊修養(yǎng),需要人陪你的話,可以把阿姨接過去?!?/br> 我看他一眼,“我想跟他一起住,是他這么說的嗎,讓我還住在你的診療所里,你那個地方倒是不錯?!?/br> 林海微微一笑,“我和他都有這個意思,你考慮下。” 曾念的電話很快講完,轉(zhuǎn)身回來時看見我和林海在說話,就坐下來問我們說什么,林海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我看著曾念,“外公知道我們回去嗎?” 剛才聽完林海的話,我已經(jīng)想到這次回奉天,曾念和外公舒添的關(guān)系變得微妙不明,我們應該不會回到舒家別墅去了。 提起那里,我想起了向海湖,還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那天電話就那么斷了,接著就出現(xiàn)了苗琳那個不速之客,我都忘了還有這事。 “不用我去說,他會知道的。” 我聽著曾念的回答,只感覺心頭一沉。 幾個小時后,我們抵達了奉天機場,我坐得渾身都發(fā)僵,忽然感覺到奉天的寒冷,卻讓我感覺格外舒服。 取完行李剛一出去,就有幾個男人冷著面孔朝我們走了過來。 林海不知是故意還是別的,整個人擋在了我身前,而曾念則獨自朝前迎上了這幾個人。 “林醫(yī)生,左法醫(yī)!”一個女人的聲音也大聲沖著我們喊了起來,循聲看去,裹著白色羽絨服的苗琳,正在不遠的地方對著我和林海揮手。 曾念聞聲也回了下頭,目光匆匆在我臉上一掃而過。 苗琳已經(jīng)跑了過來,看起來心情不錯,臉上一直掛著笑。 “你不會一直待在機場,等我們吧……”林海打量著苗琳,問她。 苗琳匆匆看我一眼,“對啊,我一直在機場等你們的,反正也沒差幾個小時,念哥呢?”她目光快速移向了曾念那邊。 “那些什么人?”苗琳盯著曾念面前那幾個男人。臉色一下子冷了下去。 我和林海都沒回答她,苗琳轉(zhuǎn)頭看我,忽然說,“我jiejie要是沒有念哥的話,也許就不會這么早死了,你知道她為什么會死嗎?” “苗琳……”林海沉聲叫了一句。 苗琳看看他,扯了扯嘴角,目光看向曾念。 可她的話,已經(jīng)讓我心頭情緒涌動起來,苗語躺在解剖臺上的那一幕就浮在眼前。我忽的想起,苗語骨灰被人偷走那件事,會不會就跟苗琳有關(guān)。 那邊,曾念不知道和那幾個男人說了什么,那幾個人留在原地沒動,曾念一個人反身朝我們走了過來,看見苗琳也在,神色也沒什么意外。 “念哥?!泵缌臻_口叫他,曾念也沒出聲回答,目光落在我身上再沒移開。 他跟我說,那幾個人是外公派過來的,他得跟他們?nèi)ヒ娨幌峦夤屛蚁雀趾Hノ覌屇沁?,左華軍應該馬上就到了。 我不安的看著他,又看看那幾個男人,“沒什么事吧?!?/br> 曾念聽得懂我的意思,笑著點點頭,臉上那道傷疤隨著他的動作變了形狀,讓他的表情看起來多了幾分危險的意味。 曾念和舒添之間關(guān)系的突變,是我現(xiàn)在心里最擔心的事情,不知道他們之間因為什么這樣,可問題一定很嚴重。 “交給你了,替我照顧好。”曾念摸了摸我的頭發(fā),轉(zhuǎn)頭對林海說,林??粗颤c點頭,兩個男人都沒多說什么。 “我跟你一起,你是要去見舒添吧?!泵缌盏仍钫f完。朝前邁了一步跟到曾念身邊。 “你跟她走,等我回來?!痹钐纸o苗琳指了指我。 苗琳不再說話,看著曾念跟著那幾個男人,鉆進了一輛黑車先離開了。 左華軍在曾念離開后沒多久也趕到了機場,他開的車不再是之前的白色寶馬,換成了我那輛車,他一見到我眼睛里就閃了起來,到了眼前把我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臉色才緩和了一些,不那么緊張了。 看見陌生的苗琳,左華軍的臉色又往下沉了沉。 苗琳也沒什么話,上車和我一起坐在了后排。一直扭著臉往車外看,似乎對奉天這城市很感興趣。 車子開了一段路,我開始發(fā)覺有些不對勁,左華軍不像是把車子朝我媽家開,他走的路像是出城奔著高速去的。 “我們不回家里嗎?”我問左華軍。 林?;仡^看著我,“去我那里,阿姨也在那邊?!?/br> 我從車里的后視鏡看了看左華軍,他專心開車看著路,并沒看我。 到了診所時,我媽一見到我就激動起來,拉著我一個勁各種問,苗琳下車后就跟著林海走了。左華軍陪著我跟我媽,他也不說話,就聽我跟我媽說話。 過了好久,我媽才嘆口氣不往下問了,轉(zhuǎn)頭對左華軍說,“你們有事說吧,我去給她收拾下床?!?/br> 聽我媽的語氣,像是早就知道左華軍會跟我單獨聊什么,我看她起身出去了,馬上看著左華軍,“曾念和舒添,到底怎么了?” 左華軍把椅子朝我拉近一些。盯著我隆起來的肚子看著,聲音低低的開口。 “曾念查出來,苗語的死,是他外公做的?!?/br> 我一愣,雖然自己已經(jīng)在心里這么猜測過,可聽左華軍說了,還是感覺意外。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曾念離開你那些年都在干什么嗎,他托我告訴你……年子,你現(xiàn)在這樣子,我真的不想跟你說那些,可是現(xiàn)在不說也不行了。”左華軍臉色沉重的看著我。 “他怎么不自己跟我說,他之前離開那幾個月,是跟舒添有關(guān)?”我想起曾念在機場跟著那幾個人離開的場面,開始覺得舒添那一向慈和的面孔下面,不知道隱藏了多少我看不清的東西。 可是曾念是他唯一的外孫,即便有事,曾念應該也沒太大危險,我在心底暗暗跟自己做起自我安慰,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不能激動,我必須說服自己。 “苗語家族做什么你也知道了,她那個逃走的叔叔有個幕后的老板,苗家被打擊之后,她叔叔開始暗中跟著那個老板做事,苗語爸爸出事的時候跟女兒說了那個老板是誰。” 左華軍的話。把我拉回到了十年前,我對苗語背景的了解是在滇越和曾念重逢后才知道的,當年那些少男少女背后隱藏著什么其他事情,我當時絲毫不知。 左華軍說的那個幕后老板…… “苗語和曾念跟我交易那東西的時候,正是我臥底混在那圈子里,準備摸出那個苗語叔叔背后老板的時候。有一次我差點露馬腳被看出來,是曾念暗中幫了我,我當時就覺得這年輕人可惜了,怎么走了這條路,也納悶他明明發(fā)覺我不對勁了怎么還會替我掩護,沒把我說出去,后來才知道為什么,原來曾念他也跟我一樣……” 我聽著左華軍的話,挺了挺腰想坐直,感覺頭暈暈的。我已經(jīng)知道左華軍過去做過臥底,他現(xiàn)在說曾念也跟他一樣,就是說曾念也是…… 左華軍觀察著我的反應,“沒事吧,年子?!?/br> 我搖搖頭,“沒事,你繼續(xù)說?!笨尚念^其實已經(jīng)波動不止。 “曾念不是警察,開始他和苗語跟著那個叔叔做那些,其實是為了……”左華軍正說著,突然就響了起來。 左華軍看了。馬上站起身接了,“喂……” 我聽不清楚電話里說了什么,左華軍背對著我讓我也看不到他的臉色,可我心里還是跟著緊張的不行,自己也下意識站了起來。 我直覺這個電話一定跟曾念有關(guān)。 “知道了,我知道了……”左華軍語氣低沉的說著,拿著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爸,是曾念的電話嗎?”我感覺兩條腿有些發(fā)軟,站了沒多久就又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