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突然聽他說起孩子,我沒心理準備的愣住,曾念的整張臉離我更加近了…… 他第一次這么霸道的對我,像是忘了我剛發(fā)過高燒還算是個病人,也忘了他自己開了好久的車也很累,折騰了好久之后才肯放開我,躺在我身邊有些得意的口氣說,“我覺得這次會有收獲……” 我起初沒明白,等反應過來,也不由得笑了笑,“做夢。” 曾念也不跟我斗嘴,沒多一會就真的睡著了,輕輕的?聲很快響了起來。 我也躺著沒動。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在剛才耗盡了。 正想起來去看看家里有什么吃的時,光腳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被曾念的一聲喊給嚇到了,我連忙回頭,又坐回到了曾念身邊。 他是做噩夢了吧,我看著曾念緊閉雙眼,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不知道他夢見了什么會這樣。 曾念的嘴唇抖了抖,又喊了起來。 “別怪我,我也不想的,不想……曾添,曾添,小添……” 隨著叫聲,曾念的手突然抬起來,漫無目標的在眼前晃了晃,很快又垂了下去。 113 青春逢他(030) 曾念醒過來之后,我沒跟他提起他說過的那些夢話。 又一次因為案子去殯儀館時,我獨自一人去看了曾添,去的時候奉天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曾添葬在了他mama秦玲身邊,整個墓園里很好的位置,可以日夜看到遠處的青山,不必在面對人世間的種種事情。 墓碑上,曾添的遺像笑得很開心,我記得那是他結束實習正式成了醫(yī)生后拍的,還是我給他拍的。 我有很多話要跟他說,可是他再也不會回答我了,他扔下好多讓我不解的問題就這么走了,我到現(xiàn)在還覺得不是真的。 我告訴曾添,自己又想起了一些那段被我遺忘的記憶,是在夢里,細細碎碎的雪珠不斷往下落,我用手指抹掉沾在曾添遺像上的雪珠,眼睛里熱辣辣的。 等我回到市局的時候,還沒坐下,就被電話叫到了刑警隊那邊,去見主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 讓我意外的是,領導和我談話的內容是有關我們分局和云省基層法醫(yī)交流學習的事情,聽到云省我格外敏感起來。 “時間一個半月,組織上準備明年給你一點更重的膽子,這次去那邊好好干。”副局長眼神頗有意味地看著我。 沒記錯的話,這位副局和舒添私交很好,聽說年輕時就是哥們。 “具體是去哪個地方?”我問他。 副局長回答我,“滇越,一周后出發(fā),那邊正在準備建專門的法醫(yī)解剖室,你過去了可以幫他們把錢用在關鍵的地方,好好干。” 果然是去滇越。 從辦公室出來,我就給曾念打了電話,問他定了去滇越的時間沒有。 “基本定了,一周后出發(fā),怎么問起這個了,舍不得我離開嗎?”曾念最近似乎心情很好,和我說話的語氣多了幾分溫柔。 我把工作的安排直接跟他講了,“看來我能跟你一起去了。真巧。” 曾念輕聲笑起來,“我明白了,左法醫(yī)這個電話是另有別意啊,你是覺得我背后做了什么,才讓你突然就有了合理不耽誤工作跟我一起去滇越的辦法吧。” 我的確就是這個意思。 “是外公嗎?”我問曾念。 “反正不是我,我還沒那么大力量能左右你們那個系統(tǒng),外公即便做了什么也不會告訴我……別多想了,這下不是很好嘛,我們可以一起在滇越,工作生活兩不誤。” 他說的也對,既成事實,我糾結這安排究竟怎么來的也沒什么意義。 十天后,我坐上了飛往滇越的航班。曾念比我先走了兩天,說好會在那邊機場接我。 起飛之后,我就扣上了眼罩準備一睡到底,可是沒過多久,耳邊就有人和我說起話來,我摘下眼罩一看,身邊本來坐著的一個女孩已經(jīng)換了人。 林海坐在了女孩的位置上,正看著我在微笑。 “林醫(yī)生,你也去滇越嗎?”我坐直身子,看著林海。 林海沖我點點頭,“我剛才想去衛(wèi)生間才無意中看到你了,沒想到這么遇上,你是去……”他不確定的沒往下說。 “哦。我去工作,你呢?” “也是工作,有個病人在滇越那邊,不方便過來,就只好我過去了。”林海說著,目光移向了機艙窗口,往外看著。 我無意多問他工作的事情,這么巧的遇上也讓我一下子不知道該跟他聊什么了,自從那次在解剖室里的談話之后,我只是第一次見到他。 “你想睡覺繼續(xù),不用管我。”林海在幾分鐘后,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 他這么說正合我意,我對他笑笑。就又把眼罩戴上,可是卻沒了睡意。耳邊有翻雜志的聲響,林海應該是在看飛機上的免費雜志。 飛機會在中途經(jīng)停一次,有部分客人會下去,再上來一些新的乘客,飛機快降落的時候,我摘下眼罩,扭頭才看到林海閉著眼睛,頭靠在座椅背上。 乘務員過來叫醒了林海,他揉揉眼睛看著我,“我也睡著了,看來困意也會傳染的。” 我覺得該找點話題跟他聊,就隨口問他去滇越會待幾天。 飛機這時已經(jīng)開了艙門,林海看著過道里準備下去的乘客,“要看病人的具體狀況,你呢?” “一個多月吧。”我回答林海。 “要下去活動一下嗎?”林海站起身問我。 我不愿折騰,反正半個小時后就會再次起飛,就說不下去了。 林海看著我,也坐了下來。 我倒是挺希望他自己下去透透氣活動一下的,我就可以避免跟他說話了,可他卻坐下來了。 機艙里的人進進出出,我抬眼看著,林海開始和我說話了。 “到了滇越,修?會到機場接我,他知道你會過去嗎?” 我舔了下嘴唇,終于說到李修齊了,我覺得林海一定會跟我說起他,上次談話他跟我說了李修齊那么多,現(xiàn)在是要繼續(xù)了。 “應該不知道。”我回答林海。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扭頭看著林海,“你的病人,不會就是他吧。” 林海馬上搖頭,微笑說不是,可我覺得他是有所隱瞞,他此行去邊城小鎮(zhèn),應該和李修齊脫不開干系。 我不再多問,把眼睛閉上了。 飛機再次起飛后,一直有些顛簸,然后毫無防備之下,機身突然一歪,機艙里到處都響起驚叫聲,我也扶著座椅背,把眼睛睜開了。 旁邊的林海很淡定,低頭還在看那本沒什么內容的雜志,似乎感覺到我睜開眼睛了,他才轉頭看看我,剛要開口說話,機艙里響起一個小孩子很尖利的哭聲。 我和林海都循著聲音望過去,是我們前面隔著一排的一個小男孩,大概是嚇到了正在哭,抱著他的是個頭發(fā)灰白的老婦人,正在哄著。 可是沒什么作用。已經(jīng)有人不滿意的抱怨起來。 我忽然就想起了曾念,想起他和我說要生好幾個孩子的事,我當時沒說我的想法,其實我對小孩子這種生物還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很小的時候,要是團團那么大的好,說什么至少能溝通,不像現(xiàn)在這個小男孩,看起來也就三四歲的年紀,說什么他也不會多理解,讓人頭疼。 自己的眉頭也隨著孩子不停的哭鬧聲,皺了起來。 林海站起身,我以為他要去衛(wèi)生間。可很快就看到他朝那個哭鬧的小男孩走了過去。 他要去哄孩子嗎,難道要給小家伙做什么心里咨詢,我好奇地看著林海。 林海站到了小男孩坐的座位旁邊,低下身子看著小家伙,我看見他從衣兜里掏出來什么東西遞給小男孩,然后說了什么,我聽不清楚,只看到小男孩真的暫時止住了哭聲,正看著林海給他的東西。 飛機似乎也漸漸平穩(wěn)了,空姐也站到了林海旁邊,和他一起看著小男孩,然后低頭和林海說了什么,林海很快就走回來坐下了。 我問他,“你給那孩子什么了?” 林海笑瞇瞇的沒說話,伸手到自己衣兜里,掏出一樣東西也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是一塊軟糖,不過是樣子很可愛的軟糖,我這塊是一只長頸鹿的造型,糖果是很鮮艷的綠顏色,看起來讓人眼前發(fā)亮。 他就用一塊糖,讓小男孩不哭了,我突然覺得好笑,彎了嘴角捏了捏軟糖,“哄小孩子也不難啊。” 林海也拿起一塊軟糖,打開包裝紙放進自己嘴里,“小孩子需要新鮮東西轉移注意力,是不難,只是需要點耐心。” 我也把糖放到了嘴里,好久沒吃過糖了,挺好吃。 帶著嘴里甜味兒的余韻,飛機降落在了滇越機場,我和林海一起下了飛機,很快就看到了來接我們的人,等待的人群里,兩個男人并肩站在那兒,很醒目。 林海問我,“曾總也在滇越。” 我看著曾念,再看看他身邊的李修齊,“是,他比我早來兩天,公司有事。” 林海揚起手,和李修齊打招呼。 曾念也朝我迎了過來,把我往懷里摟,低頭問我累不累。 旁邊,眼角余光能看到,李修齊和林海正在一邊說話,兩個人都笑出聲兒,不知道在說什么。 曾念摸摸我的頭頂,轉頭對林海說,“沒想到林醫(yī)生也來了,難得大家聚在一起,晚上我請吃飯,聚一聚怎么樣。” 林海含笑看了眼李修齊,又朝我看過來。 我輕輕把身體往外移了移,沒說話,只是看著李修齊,他似乎一直沒正眼看過我,聽了曾念的提議,倒是最先開口說,他沒問題,不過應該他來做東。 “這里畢竟算是我的家鄉(xiāng),曾總就別跟我爭了,給我個機會。”李修齊一副老友的口吻,和曾念笑著說。 曾念又不作痕跡的把我往懷里拉近。笑著回答,“也行,下一次再由我來請,不過吃飯的地方,要聽我老婆的意思。” 他說著,低頭又看我,“路上慢慢想吃什么,咱們走吧,把包給我。” 我被他一句老婆叫得不自然起來,在奉天他可沒這么叫過我,突然改了稱呼,我還不適應,尤其還當著其他人的面。 “那是當然,走吧。”李修齊淡淡的回了句,轉身走在了最前面。 李修齊做了司機,林海坐在副駕,我和曾念坐在了車后座,看來曾念沒自己開車來接我,難道他和李修齊是一起來機場接人的嗎,他們這些天已經(jīng)見過了?我心里猜測著。 一路上,林海一直和曾念聊著天,李修齊偶爾搭句話,只有我沒怎么開過口。 低頭拿出開了機,就收到了白洋的微信,問我到了沒有。 我直接給她回了電話,白洋大聲跟我說著話,她那邊很吵,“還不知道晚上有沒有時間見你呢,忙死人了,你要不來所里找我吧,想你了。” 我笑著聽白洋的話,因為能和她一起共事一段而有些開心,“好啊,我一會兒就過去,你忙什么呢,這么吵。” “游客和導游發(fā)生爭執(zhí)動了手,一大堆人都在所里理論呢,不跟你說了啊,待會見!”白洋說著,掛了電話。 我放下才發(fā)覺,車里這時候出了我的講話聲,其他三個男人都沒說話,曾念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腿上,見我打完電話了,就問我是要去白洋那兒嗎。 “是,我想先去看看她,也應該先去所里報道,這次來畢竟是因為工作。”我回答曾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