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舞臺上,男一號在開場十分鐘后登場,穿著一件發舊的白襯衣,帶著手銬被押到了舞臺上的被告席里。 劇情是倒敘的。 “我沒什么要說的,人的確是我殺的。可是你父親不是我害死的,那天夜里雨開始下起來的時候,還有其他人早就在茶樓里了……” 男一號磁性清澈的嗓音說著這些臺詞,站在他對面的女演員。哭得一塌糊涂。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依然還會為了你,那么做……不后悔。” 周圍隱隱有吸鼻子的聲音入耳,我也動了動身體,揉了下眼角,趁機又看了看身邊的李修齊。 他把頭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懶的盯著舞臺上,依舊沒注意到我的注視。 看得還真投入,我收回視線,繼續投入劇情。 這出話劇大概是講了一個懸而未解的兇殺案的故事,劇里的男一號在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父親和朋友一起慘死在了母親開的一家茶樓里。 犯罪嫌疑人被鎖定在鄰居的一個十幾歲少年身上。案發后少年消失的無影無蹤,男一號的母親拋下他和小幾歲的弟弟,離開出走了,臨行時給兒子留言說要去自己把殺了丈夫的兇手抓到。 母親就這樣一去十年。 可是某一天,當年血案的真相浮出水面,原來真兇并非那個鄰居家的少年。 真正的兇手,讓人意想不到。 劇情在向前推進……身邊的李修齊輕輕咳嗽了一聲,我轉頭看他,他這回終于也看著我了,可我看到他的臉色那一刻,意外的楞了一下。 李修齊?沉的眼眸里,竟然滿滿的水意彌漫。 不是吧。他居然看哭了,可我沒覺得這段劇情催淚,我只是覺得心里沉重起來,隨著真相一點點揭開端倪,但不至于讓人落淚吧。 難道是我真的太冷血了,太缺乏感知共鳴的能力嗎,我懷疑起自己,因為我知道自己身上的確有這樣的問題。 舞臺上,男一號追著女主,兩個人正在雨中激烈的爭吵著。 李修齊沖我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很快轉回頭繼續看向舞臺,我也皺了皺眉轉頭,心思卻再難集中到劇情里,眼前總是疊出李修齊滿眼淚水的樣子。 男一號被押下舞臺離開時,停住了腳步,轉頭用力朝舞臺下的觀眾席望了一眼,我的視線竟然和男一號撞上了,只是他的視線很快偏離我這里,像是停在了我身邊的某人身上。 我下意識轉頭又看李修齊,他微微仰著頭,下頜的弧線現出好漂亮的弧線,看得我心頭一跳。 臺上,男一號的視線久久停留在我身邊的位置,直到押著他的庭警開口催促。他才扭回頭走進了舞臺側面。 我心里涌起一份奇怪的感覺。 戲到尾聲時,我正為劇中人物背后那個驚天秘密即將揭開而提著心緊張時,身邊的李修齊突然大聲咳嗽了起來,真的是聲音好大,周圍有觀眾不滿的朝這邊看過來。 我剛想問他怎么了,誰知道李修齊忽然起身,也沒跟我說話,快速離開了座位,走出了劇場。 我怔然的坐著,本來想馬上起身追出去,可是那樣會更影響被人看劇,甚至會干擾到臺上演員的演出,就硬逼著自己坐著沒動。 離大結局不會太遠了,可繼續看著劇情,震撼的真相揭開那一瞬,我因為心里牽掛著別的,已經做不到完全投入了。 周圍觀眾抽鼻子的聲音,此起彼伏,可我只是冷著臉繼續看著臺上的劇情。 終于演出結束,演員在觀眾的掌聲里返場致謝時,我趕緊起身也走出了劇場,出了門口四下看,沒見到李修齊。 我拿起打給他,電話倒是接的很痛快。 還不等我開口問。李修齊已經淡淡的先開了口,“我在后臺呢,過來找我。”說完,他跟我說了怎么走,我按他說的走過去,很快就看到他迎了過來。 走近了,我沉?著注視他的眼睛,淚光早就消失殆盡,在后臺通道昏暗的光線下,倒是讓我感覺像是望著深不見底的海。 李修齊沒跟我解釋為何剛才就那么離場沒看完整場劇,只是給了我一段觀察他的時間后,開口問我有沒有興趣去見見編劇。 我壓下心頭的莫名不安。點頭說好啊,然后跟著李修齊走到了后臺一間屋子里。 屋里面的簡易沙發上正坐著一個年輕男人,看見我們走進來就站起身,好奇地打量著我。 李修齊走到年輕男人身邊,看著我,“介紹一下,【愛人的骨頭】的編劇大人,閆沉,我的小朋友。” 我也打量著年輕男人,看劇目介紹時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閆沉,應該是筆名,他們這行都是用筆名的吧。 閆沉笑著跟我打招呼。然后有些不滿的看著李修齊,“哥,應該先介紹下女士吧,你怎么先介紹我了。” 李修齊的目光盯在我的眼睛上,“主要是我不知道該怎么介紹女士的身份。” 閆沉啊了一聲,滿眼笑意又看看我,沒說話。 我有點尷尬的看著李修齊,他怎么這么說話,就說我是他同事是法醫不就行了,這還費勁嗎。 李修齊反倒神色悠然起來,把手搭在閆沉的肩上微微歪頭看著我,“左欣年。奉天唯一的一位女法醫,也是我正在追求的人,聽懂了嗎。” 閆沉聽了這回答,嘴角勾起,看著我眼神更加含了笑意,朝我伸出手,“你好,左法醫。” 我也伸出手,和閆沉的手握在一起。 閆沉開朗的笑著,扭頭看著李修齊,“哥,那你成功了沒有啊。” 我聞言。神色發窘,不知道一直給我沉穩印象的李法醫,怎么突然就變成了這樣,那樣的話怎么隨便就說出口了呢。 “應該是初步取得勝利了……我們有約定,左法醫如果跟我一起來看了你寫的話劇,那就算是給我機會了……我沒理解錯誤吧,欣年。”李修齊說著,緩緩從閆沉身邊走向我。 我的心突地一跳。 一雙溫熱的手掌,不問可不可以,直接就握上了我的手腕。我的心被捂熱了,化得一塌糊涂。 喵了個汪~今天腦子被降溫刺激到了,弄了個群號,哈哈,不知道你們會不會來,559683849,名字叫“時間旅行者唐多令”,進群請說明若初賬號名字和任意劇中人物名。 085 青春逢他(002) 門外,有帶妝的演員走進來,李修齊拉著我就勢往旁邊一帶,我差點就進了他的懷里。 閆沉和進來的人們說著話,李修齊看我一眼,手上動了動,拉起我就朝外面走。 “哥……”閆沉在身后叫著,李修齊大聲回他一句電話聯系,頭也不回拉緊我繼續走,我們在散場出來的人群中快速穿過去,走進了奉天今年最后的夏夜里。 一直到了清靜不少的一條小路上,李修齊才停下腳步,他的手掌早就把我的手裹緊握住了,我們兩個看上去就是一對牽手漫步的戀人。 可是……我在夜幕下的樹影底下看著李修齊,想說什么可是又無從開口。 一定是我現在的模樣很可笑,李修齊看著看著我,嘴角就揚了起來,“看來你以前說自己更擅長跟死人打交道的話,還真是對的……你多久沒和男人這么親近過了?” 我心頭,莫名感到憤憤然,他這是笑話我呢吧。 我仰起頭,語氣yingying的,“忘了嗎,不久之前,你剛剛看過我被男人強吻的樣子。” 聽了我的話,李修齊看似不動聲色,可手掌卻狠狠的用了點勁,握得我差點一咧嘴,好不容易才繃住了表情。 我以為李修齊會有些生氣,可他給了我一點苦頭嘗過后,漫不經心的對我說,“就因為看過那個,才覺得不能迅速漸進拉戰線了,我怕自己還沒來得及讓你知道,你就是別人的了。” 我抿了下嘴唇,語氣撐著最后的一點硬氣。“我永遠都不可能是別人的,我就是自己的。” 李修齊笑得眼睛都彎了,忽然低下頭靠近我臉頰,我條件反射的想往后躲開,卻被他就勢拉得更近,我看著他的嘴唇近在咫尺,心頭突地一跳,想到了一個問題。 為什么我覺得這男人的心底里,也許還有那個女人一直住著沒離開呢?不是鐲子不戴在手腕上了,那份情就也不在了。 想到這樣的可能性,我覺得有把無形的刀子,緩緩鈍鈍的劃過我心里。 情緒暗暗焦躁陰郁起來。 我猛的用力。讓自己退到了離他遠些的距離上,李修齊沒防備的,我的手從他掌心里抽了出來。 周圍路過的行人看了看我們兩個,李修齊一言不發的看著我。 我不希望這種曖昧的局面進一步下去,攏了下頭發,裝作沒事的沖著李修齊笑了笑,“你朋友寫的劇真挺好看,謝謝你請我,改天酒吧我請你喝酒。” 李修齊什么表情也沒有,只是靜靜地盯著我看,這眼神讓我心頭情緒復雜。 “咱們難得休息,要不現在就去你jiejie的酒吧?好久沒喝酒了。”我繼續故作輕松。邊說邊往前走,身體和李修齊擦肩而過時,提防著會不會被他猛地一把扯住,所以身體就繃緊了戒備著。 結果,他一動不動讓我從他身邊走過,只是開口淡淡的回了句,“好啊,去酒吧。” 周末夜里的酒吧里客人很多,我和李修齊走進去就看到李修媛正在忙著招呼一大桌客人,看起來應該是熟悉,她手里拿著瓶酒,笑得正歡。 服務生對我和李修齊都熟了。見我們進來大聲打著招呼,李修媛也看到我們,和那群客人說了幾句后,朝我們走了過來。 李修齊迎著jiejie走了上去,“今晚生意不錯。” 李修媛和弟弟抱了一下,歪頭朝我看,“你們怎么一起來了。” 言下之意,似乎我和李修齊一起來,很出乎她的意料。我開始沒明白,可很快就轉過彎來,那天在酒吧里被曾念強吻時,李修媛也在場。 她一定以為我和曾念經過那次,已經在一起了。 我無意解釋,沖著李修媛一笑,跟服務生說了要喝的酒后,自己走到吧臺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不知道那對姐弟會說些什么,我坐下后一直看著吧臺里忙碌的調酒師,總覺得今晚發生過的一切都像幻覺,不真實。 有人坐到了我身邊,不用去看我也知道是李修齊。 “喝什么,我請。”我繼續看著調酒師的動作,問他。 李修齊自己招呼服務生要了瓶巴黎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后才對我說,“今晚我要保持清醒。” 我嘴角輕輕抿了起來,覺得他這話說得好好笑,可又不知道笑點在哪里,更加覺得今晚的一切都太不對勁了。 完全不在我掌控之下。 我也不管他,自己要的酒上來了就自己喝起來。 兩瓶酒輕松就被我搞定了,準備喝第三瓶時,李修齊從旁邊站起身,我握著酒瓶去看他,一個高挑的美女正朝他走過來,李修齊已經先沖著人家招招手,迎過去。 碰到熟人了,我微瞇眼睛看著他們,等看清高挑美女是在對著李修齊比劃手勢時,我把酒瓶放下來仔細看著,李修齊也對著美女比劃起來。 他又在用手語呢,美女原來是殘障人士。 不知道李修齊說了什么,美女朝我投過來目光,臉上笑得很是驚訝,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人,我就移開了視線,低頭看著手里的酒瓶。 等李修齊又重新坐回到我身邊時,那個高挑美女已經不知道去哪了,我回頭掃了一圈酒吧里,耳邊就聽到李修齊的聲音。 可是正好酒吧里響起音樂聲,我沒聽清他的話,轉回頭想問他說什么了,瞬間撞上了李修齊清銳的目光,我愣了一下。 腦子里蹦出個念頭,我沒說自己剛才沒聽清他的話,直接問,“手語好學嗎?” “……要看學的人,悟性如何,你想學?”李修齊回答我。 “嗯,看你在審訊室和高宇對話時就想學了,你從哪兒學的,我也想去學。”話題莫名轉移到了手語上。我倒是覺得心里輕松了不少。 “自學的,然后和常用手語的朋友交流了一段就熟練了,我可以教你。”李修齊眼神探尋的望著我,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