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你吃晚飯了嗎……每天在家里打游戲,都是叫外賣吧。” 耳機里響起一陣窸窣聲,像是有人在快速翻找著什么東西,之后羅永基才說話,口氣很不耐煩,“別說這些虛的了,你不是從來都不喜歡我的嗎,還會關心我有沒有吃晚飯?我記著六年前你跟我媽說過,她有我這樣一個兒子真的是辛苦,趕緊說吧,到底找我干嘛!” 喬涵一的語氣一直很平靜,“那我就直說了……羅永基,六年前你把高昕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陣安靜,我下意識也跟著屏住了呼吸。 “高昕……我怎么知道她哪兒去了,我不知道,臥槽,干嘛提起這個!”羅永基的聲音大了起來,語速很快。 “你怎么會不知道……人是你殺的,你怎么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人又不是我藏起來的,我怎么知道!”羅永基罵罵咧咧的喊了起來。 喬涵一也提高了聲音,讓羅永基小點聲說話,羅永基罵了一句,“我當時嚇成什么樣你也看到了,那個丫頭媽的把我臉打成那樣了都,我沒把她卸成八塊就不錯了,我怎么知道人哪兒去了!” 耳機里又是一陣靜?,等喬涵一又開口的時候,聲音變得很小,她的聲音變得陌生起來,像是帶著寒意透過耳機傳到了我耳朵里。 她問羅永基,不是他把人藏起來了,那么是誰做的呢,高昕的尸體這么多年都沒有下落,藏得很高明。 羅永基呵呵呵的笑了起來,好像喬涵一剛才那話是在贊許他似的。 “是挺高明。喬律師你也厲害啊,我還以為是你拿了我媽的錢干的呢,原來你也不知道啊……不是你也不是我,cao,不會是我媽干的吧……” 喬涵一沒有說話。 過了幾秒,羅永基又說,“當年是喬律師你說只要警方找不到那丫頭尸體,你就能保我無罪的,我媽那么信你肯定按你說的……” “閉嘴,你過了六年,經歷了這么大的家變,竟然還是豬腦子,你媽真的是很可憐……我以為當年一切善后你們家都做好了,你也至少會知道尸體在哪兒,看來你媽知道你是個什么,都不敢告訴你……”喬涵一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羅永基的話。 她諷刺的話語聽起來很刺耳,可是羅永基居然沒開口罵人回嘴,他們之間的對話僵在這里沒再往下深入。過了幾分鐘后,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響后,我最后在耳機里聽到的就是一個悶聲,然后就什么都聽不見了。 “煙盒被他扔了。”半馬尾酷哥把耳機摘了下來,看著李修齊說。 我也摘下耳機,看來半馬尾酷哥前面進了地鐵站,是把竊聽器放進了那個富二代的煙盒里了,不知道那個過程什么樣,想來一定很刺激,可惜我沒看見。 雖然聽不到他們說話內容了,可很關鍵的訊息已經被我們聽到了。 還在繼續跟蹤羅永基的同事來了消息,羅永基的確是跟喬涵一見了面,他們在一個正在裝修中的門臉門外看到羅永基從里面走了出來,他離開后沒多久,喬涵一也從那個門臉里走出來。 回到專案組,石頭兒和趙森還在等著我們,聽我們說了監聽到的談話內容后,石頭兒決定明早就把那個羅永基請回來協助調查。 至于喬涵一那邊,暫時按兵不動,看看這位大律師接下來還會為了找到女兒做些什么。 “高宇呢?”我問。 趙森說高宇還羈押在局里,沒送去看守所那邊。 我和李修齊一起走出了辦公室,準備各自回家,剛說了再見,我就看到了身邊不遠處停著的一輛?色卡宴。 車門打開,曾念從車里下來,站在車門邊上靜靜地看著我。 “明早見。”李修齊也一定看到了曾念,他跟我告了別,上了車很快就開走了。 我盯著他的車尾消失在視線里,曾念在這期間已經走到了我面前,他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只是問我這么晚才出來。又有新案子了嗎。 我看了曾念一眼,無語的自己朝回家的方向走,眼睛瞄著路上開過的出租車,準備攔一輛空車去醫院,去看還在住院的我媽。 我媽恢復的不錯,可是還要住院一段,她醒過來之后身體指標倒是都很正常,唯獨舌頭不好使了,說話吐字不清楚,除了曾伯伯,別人都聽不懂我媽在說什么。 我剛站在路邊揚起手,就被曾念跟過來給按了下去,他扯著我的手腕,“去哪兒,我送你。” 市局門口有同事進出,認識我的人看見我被曾念拉著慢下了腳步,我不想多出事端,只好先跟著曾念走到了他的車旁邊。 曾念拉開車門,示意我上車。我坐在了副駕位置,車門砰的被他用力關上。 車子開起來,曾念問我去哪兒。我想想沒說要去醫院,“去你爸家里,我要看看團團。” 曾念沒說話,車子朝曾家老宅的方向駛去,我看了下,已經夜里九點半了,他都不覺得我這時間去曾家不恰當,一個字都不問。 在我的記憶里,曾念從來沒真的走進過曾家老宅,他說我媽病發時他去了曾家也并非我親眼所見,所以我的記憶力他離那個家最近的一次,還是十幾年前曾添mama去世后,我夜里跑去見曾添他跟著我,站在曾家大門口那回。 車子緩緩停在了曾家門外,我看到院門里面透著燈光,曾伯伯看來還沒休息。 “我不進去了。在車里等你……家里來了新保姆,你也認識。”曾念看著我,口氣平淡,不像過去那樣只要我和他提起回曾家就對我擺臭臉。 “新保姆,你找的嗎?”我知道曾念不會無緣無故跟我特意提起新來的保姆。 “對,舒家賓館里那個死了的小男孩mama,我讓她來這邊了,她以前也是做保姆的,還記得她吧,在賓館你見過她。” 我當然記得那個女人,叫紅英,曾念和她認識。說是以前朋友勝哥的老婆。 “那挺好,家里不能沒人照顧,我進去了,你不用等我。”我說完下車去敲門,曾念坐在車里沒動。 來給我開門的人,就是那個紅英,她看見我好像沒馬上反應過來我們見過,很客氣的招呼我進去,一進門我就看到了團團朝我跑了過來,一下子撲進我懷里。 我摟著團團,朝客廳里看,沒見到曾伯伯。紅英跟我說曾教授在樓上畫室里。是團團聽出是我聲音讓她給我開門的,曾教授還不知道我來了,她這就上樓去說。 團團纏著我問怎么這么久都不來看她,還瞇著眼睛跟我說爸爸也來奉天了,然后又跳到我媽這邊說起來,說我媽昏倒的事情,反正小嘴巴就一直沒停下來過,我都沒說話的機會。 正說著,曾伯伯和紅英從樓上走了下來。 見我這么晚過來,曾伯伯有些疑惑的看著我,我趕緊解釋說忙到現在才下班,接下來可能會更忙所以就這么晚過來了。 曾伯伯笑著招呼我坐下。和我說起了我媽今天的情況,他堅持每天都去醫院看我媽,今天還把團團也帶去了。 我們聊著家常,誰都沒提起曾添,就連團團東說一下西問一下,也沒提過許久未見的叔叔。 我總覺得團團敏感的小心思里,一定能感覺到我們跟她說曾添出遠門了是假話,她只是懂得有些話不好去問大人的,她就不問。 我剛喝了口紅英給我拿來的飲料,曾伯伯就提起了喬涵一,問我最緊跟喬律師聯系過嗎。 “見我幾次,因為其他案子喬律師來局里我們碰見過。”我回答曾伯伯。 曾伯伯哦了一聲,我以為他是想就此跟我提起曾添時,曾伯伯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看著我說,“不知道什么原因,喬律師今晚和我說,她不能繼續做我的法律顧問了,不過會幫我處理好曾添的案子,她就是先打個招呼讓我盡快聯系其他律師……不知道是不是喬律師遇上了什么?煩。” 我想著監聽到喬涵一和羅永基的那段對話,一時間沒想明白喬涵一打算做什么,不過她跟曾伯伯這樣的客戶打了這樣的招呼,難道要離開奉天,是因為高宇和六年前那個案子嗎? “我沒聽喬律師說起。她跟我說的都是有關曾添的,她沒說因為什么嗎?”我不會把喬涵一女兒失蹤的消息說出來。 曾伯伯聽我說到曾添,面色沉了一些,他看了看緊挨著我坐著的團團,慈和的笑了笑,“我這邊你不用擔心,早點回去休息吧,注意身體,醫院里你也不用惦記,我會照顧好你mama的……欣年,曾念回來的事情咱們一直也沒時間聊聊,我聽他說,說你要和他訂婚了,是真的嗎?” 我怔然的看著曾伯伯,“您說什么,曾念說我要跟他訂婚,他親口跟您說的?” 曾伯伯點點頭,“他說希望我將來能以你這邊長輩的身份出席訂婚宴,他……他還是沒叫過我,他說他沒把名字改了,是因為他mama說過不許他改,他不會認我的。” 我聽著曾伯伯的話,坐不住了,恨不得馬上出去問問門外車里的曾念。他到底要干嘛,誰說過要跟他訂婚的,他究竟想什么呢。 答應了陪團團去一起去小學報到后,我和曾伯伯告別出了曾家,看到曾念的車還停在門口,就走過去悶聲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我坐下的時候,曾念正在講電話,見我沉著臉瞪著他,依舊不緊不慢地安排著什么,過了好久才結束通話,收起看著我,“我有話跟你說。能去我家坐坐嗎……去你家也可以。” 我忽然覺得可笑,他可笑,我也可笑,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曾念就看著我笑,等我笑夠了停下來,他也不問我笑什么,就和年少時一樣,我們在一起永遠都是我話多,他只負責聽著。 他總是那副冷淡疏離的目光,可過去的我卻愛死了他那個樣子。 “有話就車里說吧。”我看著曾念,忍住沒直接問他干嘛跟曾伯伯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可心里漸漸涌起火氣。隨時準備著爆發。 憋了十年的火,不知道被點燃了會是怎樣。 曾念沒說話,倒去發動了車子,車子速度極快的上了路,直奔他家的方向。 “我不會去你家,曾念。”我冷冷說著,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起來,像是突然暈車的癥狀,可我清楚自己壓根沒暈車。 曾念扭頭瞥我一下,“那去你家。” 我看著他的行車路線,不是我住處的方向,“我家不在這邊。你到底要去哪兒,停車。” 曾念依舊沉?,車速愈發快了起來。 我也不再問話,因為知道問了也沒用,只好等著看究竟曾念要把我帶到哪兒去。 車子幾次急轉彎,終于戛然停了下來,我握緊安全帶的手也隨之一松,往車外看著到底停在了什么地方。 曾念側身靠近我,動手替我解開了安全帶,暗淡的陰影下,我看到了他直勾勾看著我的眼神。 他一言不發拉起我下了車,幾條熟悉卻久違的舊胡同出現在我眼前。我認出了這是什么地方,曾念拉著我走進一條胡同里,很快推開一扇早就失去了作用的鐵門,拉我進了一間舊平房里。 屋里沒燈,空氣里帶著灰塵積聚的味道,曾念把我抱起來,三兩下走到了好像桌子的地方,把我放到了上面。 “難道忘了這是哪兒了,我們隔著簾子,一起住了兩年的地方,你忘了?”曾念說著,一只手突然伸向了我的后頸,把我的臉朝他的唇邊,溫柔的拉近過去。 溫柔里透著不用避諱的力道,我躲不開的和他貼在了一起。 077 沒有尸體的殺人事件(005) 曾念的臉,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他壓低聲音叫著年子,年子……把手按在我的腰上,慢慢地摩挲。 我不自在的想躲開,可他已經把我吻住了,我抬手用力打他,越來越用力,可他由著我發瘋,只是吻得讓我們兩個都透不過氣來。 我崩了太久的理智,這一刻終于瞬間斷了。 曾念咬著我的唇角,聲音模模糊糊的,“年子,我們結婚吧,嫁給我……” 我覺得自己的眼睛一定紅紅的,好熱好熱,聽到他說嫁給我,我打他的手僵住了,我告訴自己不能哭,可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我早就以為這輩子不會聽到曾念對我說那三個字,如今聽到了,我一點也不覺得開心和幸福……聽到的不是時候,也太晚了。 我曾經付出了自己幾乎全部青春歲月想要跟著他,跟他一生一世,可他說走就走,甚至還帶著我最好的朋友一起,所有人都說他們私奔了,曾念喜歡的女人是苗語。 曾念不知道他消失的那一天,我經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過去了十年,他回來了,就像當年突然出現在我家一樣毫無預兆……那句嫁給我,他怎么做到這么輕易就能說出口。 我開始頭疼,忍不住喊了一聲,聲音因為曾念的吻悶在喉嚨里,聽上去像是被困住的小獸用盡全力在發威,嚇不退敵人也要努力嘶吼。 曾念的索取慢了下來。已經試圖掀起衣角探進我衣服里的手不動了,然后一點點退了出來,他的手沿著我的臉摸上來,溫熱的手指肚緩緩壓在了我的太陽xue上,溫溫熱熱的觸感,讓我渾身不由得放松了下來。 頭疼好像都輕了些。 “你又頭疼了,以前你頭疼就咬我……”曾念的聲音很輕,縈繞在我耳邊。 被他這么一說,我腦海里翻滾出大片大片過去的記憶,都是過往我和曾念互不相讓,他往狠里折騰我,我也下死嘴用力咬他的場景。 我覺得眼前發花。很想像過去那樣瘋狂起來,瘋子似的去咬曾念,可是嘴巴張了張,在他身上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這男人的身體,沒有屬于我的部分。 心念一散,我原本繃緊的身體也軟了下去,曾念緊緊把我抱在了懷里。其實我說他抱著我不準確,他根本就是把我整個人迎面揉進了他身體里,我感覺自己肺里的空氣都快被他壓空了,曾念的臉又埋了下來,濕噠噠的貼在我的頸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