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還有啊……”慕展云冥思苦想,最終眼前一亮,“難得你們月閣為我準備好如此精確的情報,卻被我不小心給毀了,抱歉啊。” 蕭天驊怒氣上涌,嘭的一聲摔爛了手中的茶杯。 “慕展云,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明知道我問的是什么!” 蕭天驊是個刻薄古板的性子,最看不慣他這種坐立無相的人,但考慮到他雖性格頑劣,卻是赤閣中頂尖的殺手,那些不滿也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可這次出了這么大的事,不僅慕展云要受到重罰,還會有損赤月堂的威名,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憑你的身手,怎會對付不了一個白朝然,這其中莫非有什么隱情。” 蕭天驊直指他可能與外派勾結(jié),當即讓他陷入了不利的境地,一時間,私語聲四起。 面對指責,慕展云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可他的管家卻已經(jīng)按捺不住。 他站在慕展云身后,冷眼看著蕭天驊,俯身抱拳一揖,朗聲道:“還請蕭閣主莫要妄言。” “我也不想如此。”蕭天驊張口反駁:“事有蹊蹺,今天我傳喚大家不過是想要他一個說法,可他始終避而不談,難免讓人生疑。” “嗯,你說的很對。”慕展云連連撫掌稱贊,“不愧是蕭閣主,說話辦事真是滴水不漏。” “不過……”他以手支頤,目光灼灼的看著面色不善的蕭天驊,悠然道:“我很好奇,蕭閣主是以什么身份管這檔子閑事的。” 三小姐從不露面,蕭天驊便逐漸掌管起了堂中事務(wù),今日被慕展云再次提出,眾人頓覺十分尷尬。 “我好歹是赤閣的閣主,若要論罪也該由三小姐出面。”忽略掉蕭天驊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他高聲道:“帶著一干眾人來找我興師問罪,莫非蕭閣主真想為三小姐分憂?知道的當你勞苦功高,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謀權(quán)篡位呢!” 此言一出月閣眾人紛紛站出來指責。 “慕展云你別太過分!” “蕭閣主代為處理堂中事務(wù)是三小姐默許的,你不要妄加揣測!” “你不過虛名加身,有什么資格和我們閣主相提并論!” 許是殺手平日里習慣了少言寡語,與月閣相比,赤閣這邊倒是十分安靜。 慕展云渾不在意,他揉了揉久坐勞累的腰身,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總之稍安勿躁,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一定會傳到三小姐的耳中,到時候是殺是剮,我都任憑處置。” 說著,他起身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袍,提步便走。這下蕭天驊再也按捺不住,他疾步上前將慕展云攔下,屋內(nèi)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讓開,別擋路。” “我若不讓呢。” 慕展云略顯好笑的看著他,“蕭閣主,敬你是前輩,我好心奉勸一句。”他上前一步,低聲道:“別再找我們赤閣的麻煩,即便是最后三小姐失了人心,這赤月堂堂主之位也輪不到你。” 蕭天驊臉色難看的厲害,他稍一抬眼,目光冷冽,仿佛恨不得將眼前的人碎尸萬段,“那你呢,你又在打什么算盤,我從來不信你沒有考慮過以后的事情。” “以后的事情自然是以后再說。” 他二人聲音極低,一旁的下屬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么,只知二人現(xiàn)在已勢如水火,看來今日一戰(zhàn)在所難免。 “哎,這里好多人啊。” 正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慕展云心下一驚,急忙向那邊望去,結(jié)果還真讓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們在說什么呢,也說給我聽聽吧。” 她是誰?一個外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主事堂? 月閣之人議論紛紛,而赤閣的殺手蓄勢待發(fā),只等慕展云一聲令下便可將其擊殺。 “哎,你也在這兒啊。”一見慕展云,少女喜出望外。她現(xiàn)在身著便服,頭發(fā)在發(fā)尾齊齊綁了,大眼睛眨巴眨巴,更顯嬌小可愛。她三兩步跑到慕展云的身邊,高興道:“真是巧,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 蕭天驊看著來歷不明的少女,對慕展云高聲質(zhì)問:“慕閣主,難道此事也要等三小姐出面才能解釋?” 慕展云心道不妙,這少女居然能避人耳目擅闖赤月堂,而且悄無聲息的居然無一人察覺,看來上次真是被她給騙了。 “是啊,真是好巧。”他不動聲色的摸出一枚銀針,緊緊扣在指尖,若她真是圖謀不軌的話,便可一擊殺之。 “你到底是誰,又是誰派你來的。” “沒人派我來,是我自己要來的。”少女雙手一攤,一臉無辜,“其實呢,今天主要有兩件事情要解決,要不然的話,請我我都不來。” “那便說說是哪兩件。” 少女笑眼彎彎,“這第一件嘛,嘿嘿,上次你把我戒指拿走了,能不能還我?” 慕展云不想因為一枚戒指和她浪費時間,從懷里摸出來便抬手丟給了她。 一見那枚戒指,蕭天驊的臉上當即失了血色,“你……” 還未等他說完,少女又張口道:“這第二件嘛,便是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沐芷涵,不過聽說這個名字的人應(yīng)該不多。” 她緩緩帶好戒指,嘴角一勾,一斂剛剛嬉笑的模樣,周身頓時突然散出了迫人的殺氣。 “江湖中人都稱我一聲三小姐。” ☆、第四十九章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這人是三小姐? 這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居然是傳說中的三小姐! 由于她即位后從未露面,又用短短數(shù)年的時間將赤月堂打理成江湖第一大殺手門派,所以有關(guān)她的傳言可謂是接連不斷。 傳言,當年她以十歲稚齡坐上堂主之位,但因自幼體弱多病一直在臥床靜養(yǎng),只在背后主事。又有傳言,這堂主之位本不該是她所得,但她手法狠辣曾弒父弒兄,將一干人等全部殺凈才奪得堂主之位。 不論哪種,都為她徒增了一種神秘。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蕭天驊看著她手上的戒指沉默不語,慕展云抱臂而站,時不時抬手搔一下下巴,似笑非笑。 忽略掉私語聲,沐芷涵大步走向中間空懸的主位,眾人迫于她周身散出的威壓,不自覺分作兩邊為她讓出了道路。 看著堂內(nèi)黑壓壓的一片,沐芷涵莞爾一笑,“站著做什么,該坐的都坐吧。” 也不知道剛才那番話她到底聽沒聽去,蕭天驊沉住氣,不動聲色的回到座位上。他回憶起剛才那一幕,慕展云好似私下里和三小姐相識,一時間,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看著主事堂又一點點的安靜下來,沐芷涵滿意的點點頭,“不錯不錯,這些年蕭閣主代為執(zhí)事,這堂中的紀律著實好了許多。” “三小姐謬贊。”蕭天驊低眉順耳,做出一副十分恭順的樣子,“請容在下多嘴問一句,三小姐今日出面,究竟有何要事?” “主要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兩件,一件是為了拿回戒指,一件是自我介紹。”沐芷涵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不過既然來了,就順便處理一下前些日子慕閣主失手放走白朝然的事。” 慕展云波瀾不驚的看向她,稍一挑眉,似問道:怪我咯? 沐芷涵置之不理,反而轉(zhuǎn)向蕭天驊,“蕭閣主,他的罪名依律應(yīng)當如何處置?” “斷其一臂。” “好。”所有人都在等她下令,過了片刻,卻見她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遞給了蕭天驊,“蕭閣主,那天是我阻了他的刺殺,若論罪責,理當由我承擔。煩勞蕭閣主動動手,把我胳膊砍了吧。” “三小姐這是何意!”蕭天驊惱怒非常。 “確實錯都在我。” 按照以往的規(guī)矩來講,月閣收集到的情報均需經(jīng)過沐芷涵的批復,哪些是需要立刻解決,哪些需轉(zhuǎn)手赤閣處理,又有哪些只是單純的金錢交易。 而白朝然那件事她錯就錯在一時誤判,將它只單單的當成了一樁買賣。 “抱歉,錯都在我,蕭閣主罰我就好。” “屬下豈敢僭越。”蕭天驊冷冷看她一眼,隨手將匕首放到桌上,“既然三小姐出面說明,我便相信那天是真的事出有因。” 雖然他有許多的事情想問,但今天著實不是一個合適的場合。他緩緩起身,與沐芷涵對目而視,“我今日召集大家在此,不過是想討要一個說法,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解決,也就沒有必要再耽誤三小姐的時間了。” 蕭天驊抱拳一禮,“屬下告退。”言罷,他帶著月閣一干眾人大步離開,走到門口時又想起了一件事,停下腳步說道:“三小姐,請恕屬下多言。人心本如沙,一旦被風吹散便再也找不回來了。” …… 月閣眾人離開后,慕展云也將手下屏退,一時間,偌大的主事堂只剩下他二人相望無言。 “慕閣主有何事?” 慕展云的嘴角始終掛著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閑閑的從椅子上爬起來,走到沐芷涵的身邊,大臂一揮便死死攬住她瘦削的肩膀,微微俯身,附耳道:“好久不見啊,娘子……” 當年沐芷涵即位之初,沐家老爺子曾為她訂了一門親事,很不巧,正是她眼前的這個男人。 沐芷涵渾身緊繃,“嘿嘿,不久不久,前幾天我們還見過。”她順勢想要扯掉搭在肩上的那只胳膊,豈料他力氣大得很,根本拗不過。 慕展云不管不顧的繼續(xù)攬著,“我與娘子許久未見,心中著實思念的緊,不如我們找個地方一訴衷腸如何?” “好好好。”沐芷涵趕忙點頭答應(yīng),她現(xiàn)在只想快點脫離他的魔爪,此話說的正合心意。 豈料他冥思苦想又吐出一句,“那好,娘子便與我回房吧……” 結(jié)果談話地點還真就定在了慕展云的臥房。 一路上,沐芷涵只覺胸口悶的厲害,她隱隱有些后悔,后悔招惹上這個捉摸不透的男人。 誰知更讓她頭疼的還在后面,慕展云回到臥房的第一件事便是瀟灑的褪下了外袍、利落的除去靴襪,然后以手支頤橫臥在床,眼睛里滿是說不出的曖昧。 他輕輕拍打著身邊的位置,示意她趕快過來,“來,娘子,我們邊做邊聊。” 一句話嚇得沐芷涵連連后退,她身體微曲躲在桌子后面,十分警惕的盯著他,語調(diào)微顫,“我我我警告你,你可不要亂來。” “我亂來又怎么樣,你又打不過我。” 眼看著她表情變得越來越糾結(jié),慕展云終于忍不下去了,“嘁,瞧你嚇得那模樣,都說了我對你這種沒胸沒屁股的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你心里還期待什么呢。” 說完他便側(cè)著臉趴在了床上,整個人擺出一個大字模樣,慵懶的嗓音繼續(xù)說道:“過來,離那么遠說話不方便。” 沐芷涵小心翼翼的踱到床邊,挑了個離他最遠的地方坐好,“說吧,找我什么事。” 慕展云不打算繼續(xù)啰嗦,于是開門見山,“這幾年你都在做什么?” 這件事本來也沒想要繼續(xù)瞞著,她思索片刻,反問道:“你還記得飛霞軒嗎?” “當然記得。” 在赤月堂崛起之前,飛霞軒一直是江湖第一的殺手組織,只不過這些年勢力漸弱,已然不復當年的風光,現(xiàn)在江湖上很少有人提起了。 慕展云想到了一個不敢相信的結(jié)論,“等等,你不會是想說你滅了飛霞軒吧。” 但仔細想想,似乎又有跡可循。他是赤閣閣主,暗殺的任務(wù)一向由他來安排,除了一些十分特殊的,基本都是交給手下的殺手去完成。 他好好的回想了一遍近些年自己手里的任務(wù),那些人好像或多或少的都和這件事有所聯(lián)系。 “沒錯,我用了近十年的時間,利用蕭天驊的情報,再結(jié)合你手里的利刃,一點點的剪除了飛霞軒的羽翼,時至今日,飛霞軒早已無力回天了。” 她說的簡單,可事實上,要消滅曾經(jīng)江湖第一的殺手組織豈會如此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