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安靜點好不好，不要一天到晚像個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吵死了。”

    老太太滿肚子的氣，找不到地方發泄。胡平這一開口，就很不巧地成了出氣筒。

    胡平被罵得一臉血，氣得臉都紅了。要是以前，被這樣指著鼻子罵忍忍也就算了，畢竟他還是有求于人了。但現在，這個所謂的很有出息的小表哥自己都丟了工作，自身難保，肯定是幫不了他的。那么，他還要在這里忍著做什么？

    他想著，拳頭都握了起來。

    但好在他已經不是一二十歲沖動易怒的年輕人，好歹還是有那么點理智的。知道沖動最容易壞事，尤其是現在這種還有很多不確定因素的情況下。因此，又咬咬牙，默默地將拳頭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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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2章：不知天高地厚

    “姨，你別生氣，我也就是有點急了。剛聽你電話，小表哥那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訕笑著，滿臉的討好。

    老太太卻根本不為所動，她還捏著那個老爺機在不停地按著。可惜的是，電話那邊的回應跟她的焦急形成鮮明的對比，依舊是系統冰冷的“你撥打的號碼已關機”的提示音。

    “該死的，肯定是那個死丫頭做的好事。看我不去撕了她的臉，不教訓一頓她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連自己的爸爸都敢動手害？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最后，老太太一跺腳，扭頭再次朝前臺的方向跑去。

    胡平莫名其妙的，也只能傻乎乎地跟著。一邊跑一邊還叫著：“姨，你這是要去哪里啊？你走慢點，別摔著了。”

    “顧煙那個死丫頭呢，我要見她。”

    老太太沖到方婷面前，氣勢洶洶地問道。

    保安被剛才她的粗暴給嚇到了，第一個反應就是擋在方婷面前，生怕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太太又二話不說就動手。

    反倒是方婷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她有些嫌惡地看了眼面前的裝腔作勢的老太太，一臉冷漠地說道：“我已經給顧董的秘書打電話了。她馬上就下來。”

    “讓顧煙趕緊給我滾下來。”

    老太太根本沒注意到她眼里的鄙夷，怒吼道。

    方婷差點就沒忍住罵娘了。她也算是見過不少極品，卻在老太太面前敗了北。她真的沒見過這么厚臉皮這么不知羞恥，這么自以為是，這么愛面子愛擺架子，又這么自私自利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是個年過七十的老人，以她的性格，早就忍不住跟人好好地爭論一番了。

    不過雖然不能開口罵人，但她還是可以不理人的。

    因此，對于老太太那番咆哮的回應，就是朝天翻了個超級大的白眼。

    “顧董很忙，可不是說見就能見的。要知道她的時間可是非常值錢，一分鐘都是幾十萬上百萬進賬的。”

    “你怎么說話的？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她的奶奶。就算她再怎么樣，在我面前也只能裝孫子。老娘要她怎么樣她就得怎么樣，不然的話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哦，那我還真是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奶奶。誰家的奶奶不是把自己的孫子孫女當成心肝寶貝，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方婷那張嘴，也不是白長的。

    她之前忍辱負重，一來是想著老太太年紀大了，要尊老愛幼。另一方面，還是礙于老太太的身份。雖然現在那個秦總已經辭職了，但她畢竟還是顧董的親奶奶。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一點她還是懂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已經給tina打過電話了。也從她那里得知了顧董的態度，做起事情來也就沒什么后顧之憂，可以最大程度的從本心出發了。

    “你什么意思啊？你這人有沒有素質，你家里人都死光了嗎？不然怎么教出這個個沒教養的女兒來。要是我有你這么個見不得人的女兒，我早就在你生下來的時候把你扔糞池淹死了。”

    老太太那張嘴，可是在鄉下經過無數戰爭鍛煉出來的。罵人的話，那絕對是信手拈來，而且用詞之新穎，之粗暴，絕對不是方婷這種從小在城市里長大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所能比擬的。

    “你家里人才死光了呢。我爸媽再怎么沒本事，我再怎么沒素質，至少我還知道什么叫禮義廉恥。至少我沒有像某些人那樣，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為了錢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

    方婷就算再冷靜，在聽到那句“家里人死光了”時也忍不住了。她毫不客氣地出聲反駁著：“要是我媽是你這個樣子，那我也早就羞愧得投河自盡了。有你這樣的媽，我才覺得丟臉呢。你也不看看你這個樣子。要我是你，還真沒臉來這里。誰不知道你兒子當年是吃軟飯傍上了有錢人家的女兒才有今天的。但看看你們這個樣子，受人恩惠卻反過來恩將仇報，這要是在我們那里，絕對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你……你……”

    老太太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囂張霸道慣了，在家里是被人捧著的，在這個被當成自家公司的地方也是老佛爺一樣的存在。現在居然突然遇到這么一個跟自己對著來，而且還用那種話將自己的人，哪還忍得住。

    “就你說什么這是你家的公司，那真是天大的笑話。全公司的人誰不知道，我們公司是顧家人開的，你兒子能進公司，不就是仗著自己是顧家的上門女婿嗎？用著別人的東西，不知道感恩，還把別人的當成自己的，這得多大的臉才能做出這種事啊。”

    “啪。”

    老太太終于忍不住，跳上去，直接對著方婷就狠狠地一巴掌扇了過去。

    方婷這下真忍不住了，腦中一片空白，只紅著一雙眼睛就朝著老太太沖過去，大有要跟拼命的架勢。

    “住手，發生什么事了？”

    在這關頭，接到消息的tina終于趕來了。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老太太，走過來后第一眼不是看老太太，而是盯著方婷有些發紅的臉，和眼淚。

    “tina小姐。”

    tina現在是董事長的首席秘書，出入代表的都是顧煙，在聞鑒的地位那絕對是數一數二的特別。比起高高在上的顧煙，tina還是比較容易見到的，因此在場幾個人都認識她。

    “你是誰？顧煙那死丫頭呢？她怎么不滾過來？真是翅膀硬了翻了天呢，我都來了她居然敢不下來見我？”

    “秦老夫人，我是顧董的秘書，我叫tina。顧董現在正在開會，沒時間下來招待您。您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說就可以了，顧董已經全權委托我來處理您的事情。”

    tina微笑著，不卑不亢地說道。

    “你以為你是誰？就你這身份，憑什么招待我？我可是顧煙的奶奶。我讓她跪著，她就不能站著。我告訴你，讓那死丫頭趕緊滾下來，不然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老太太狐疑地將tina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后嫌棄地說道。

    “老夫人您有什么事，要找顧董，直接跟我說就可以了，我可以幫您轉達的。

    tina連笑容都沒變一下，又將之前的話重復了一遍。

    “我就是想問她，到底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害了她爸爸，把她爸爸趕出公司？這狼心狗肺的東西，難道她就不怕天打雷劈嗎？她是不是以為這世上沒人能收拾她了？”

    旁邊的人，聽著老太太的話，露出了震驚又憤怒的表情。顧煙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同一般的，那代表的可就是整個公司。現在看到有人居然這樣侮辱他們的董事長，稍微有點集體榮譽感的都會為此而憤怒。

    “老夫人，您，有什么，正事找顧董嗎？顧董每天都日理萬機的，非常的忙碌。如果是點小事或者無關緊要的費事，真的沒必要驚動她了。”

    tina像是沒聽到這些話般，語氣溫柔地繼續問著。

    光是這份定力和耐性，就贏得旁邊的方婷幾人崇拜的目光。不愧是董事長的首席秘書，居然能夠在這老太太面前這樣不動聲色，

    “你是聾子嗎？我說了讓顧煙滾下來，我要見她。”

    老太太果真被氣得直跳腳，嚷嚷得越發大聲。

    可惜的是，她面對的是早被鍛煉的無堅不摧的tina，見過經歷過的大小場面不計其數，就老太太現在這種，還真的不算什么。

    “秦老夫人，如果您沒什么事的話，那我就只能送客了。我雖然只是顧董手下一個小小的秘書，但每天也還是很忙的。”

    旁邊的方婷幾個崇拜得眼睛在閃閃發亮了。什么叫做以不變應萬變，什么叫扮豬吃老虎，什么叫不動聲色，他們可算是長見識了。難怪tina年紀輕輕，資歷也沒什么特別的情況下，居然能成為顧董最信任的人之一。原來原因在這里。

    “你腦子有病吧，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見顧煙。”

    老太太哪有那么好的耐性一直跟tina周旋，兩三下就暴躁了，扭頭就想往電梯那走。

    tina朝保安使了個眼色，剛才一直站在那發愣的保安這次反應還算是挺快的，快步上前，攔住老太太：“這里私人是不能進去的。”

    “你放肆。”

    老太太情急之下，竟然說了個讓人噴飯的臺詞。

    “你，還不快讓他滾開。不然的話，等會我連你的帳一起算。”老太太扭頭看向tina色厲內荏地恐嚇著。

    tina又不是嚇大的，也沒推開保安，而是笑瞇瞇地說道：“老夫人，您還是趕緊說說到底有什么事吧。我是真的很忙，不是故意找借口跟您開玩笑的。要是您再不說正事的話，只能麻煩老夫人您自己在這邊玩了。”

    老夫人還是第一次討厭人笑，這種皮笑rou不笑的感覺有點眼熟，讓她想起了某個人。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我一直都在說我要見顧煙了。我不說你又瞎幾把地吵，說完了你又裝聾作啞。”

    tina嘴角上揚，笑得更加溫和：“老夫人，您搞錯了。我說的是正事，所謂的正事，就是工作上的事情。而您所說的，是私事，自然不屬于這個范疇內。”

    “那我要問為什么我兒子會突然從公司辭職？這里面肯定是顧煙背地里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老太太倒是機靈了一把。

    可惜的是，這種事在tina面前還是沒有任何作用。

    “真巧，顧董有跟我交代過，如果老夫人您問起這個問題該怎么回答。您說的秦先生，也就是我們公司的前總經理，因為涉嫌挪動公司的巨額資金等原因，由董事會一致通過罷免職位。也就是說，秦先生根本不是什么辭職，而是被辭退。不過是顧董為了顧及秦先生的面子，讓人將內情隱瞞，才說的辭退罷了。老夫人，您可能不太懂，我簡單點說好了。秦先生做的事，叫做商業犯罪。如果直接報案告發的話，除了要沒收所有財產外，還肯定會有牢獄之災。”

    tina的話，嚇得之前一直像只蚱蜢一樣的老太太臉都白了。她踉蹌了幾步，下意識地往后退了退。本來胡平站在她面前可以剛好將她扶住的，但他竟然在老太太靠過去的那一瞬間，往旁邊閃了閃，躲開了。

    “你，你不要嚇我。你這些話，我可以告你污蔑誹謗的。”

    老太太色厲內荏地恐嚇著。

    tina氣閑若定地看著她，眉頭都沒有皺起一些：“如果您想這么做的話，隨時歡迎。畢竟現在秦先生的事被顧董壓下來，還只屬于我們公司內部的機密。如果您想鬧開，上升到法律層次的話，我們也是完全不怕的。”

    “你……”老太太語塞，怒視著面前的人。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眼睛都亮了起來：“弘揚是公司的老板，那么公司就是他的。就算他真的怎么了，用自己的錢自己的東西那都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你們憑什么告他？”

    tina終于露出了微笑以外的表情，她吃驚地瞪圓了眼睛，一副很吃驚的樣子。

    還不等老太太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就聽到她嘆息著說道：“老夫人，看來您誤會的東西還真的不少。是這樣的，首先第一點，總經理只是個職位，跟是不是老板沒有任何關系。畢竟，在總經理之上，還有董事長。而且，我們公司是股份制的，只要持有公司股份的人就是公司的老板。所以說，公司老板并不是唯一的。當然，從這個角度說的話，秦先生也確實可以算是老板之一。不過現在他已經不是了，他已經賣掉了手上所有的股份。”

    什么股份老太太是完全不懂的，她聽得人都有些發懵了。不過有一點她倒是搞清楚了，那就是原來大公司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樣，老板并不是一個人。怎么會有那么多人當老板呢？那出了市誰說了算？

    “老夫人，您之前說的公司是秦先生，是你們家的這種話，在咱們自己人面前說說也就算了。我們都知道你的情況，也不會跟一個老人計較。但是別人就不一樣了，所以還是不要在別人面前說比較好，否則真的會被笑掉大牙的。”

    tina非常誠懇地建議道：“畢竟，整個s市的人都知道，聞鑒房地產的老板，姓顧。公司是由顧老先生一手創立的，他手上握有公司最多的股份，是最大的顧董。而現在，持有最多股份的人，是顧煙顧董。這樣說您可能不太懂，換個簡單點的說法好了。之前也說了秦先生經過這二十多年的努力，終于持有了一些公司的股份。　你知道他跟顧董持有的股份相差多少嗎？十幾倍。顧煙股東持有的股份，是秦先生的十幾倍。所以，跟顧董比起來，秦先生的那點股份，真的不算什么。也就是說，秦先生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受聘于公司的職工而已，跟我們一樣。非要說不同的話，大概就是他的職位比較高而已。但也不是最高的。”

    tina說完，很認真地看向老太太：“老夫人，您現在聽懂了嗎？”

    她的這些話，對老太太來說絕對是如晴天霹靂一般的噩耗。自從顧家那兩個人死了，兒子進了公司以后，老太太就已經把公司當成了自家的。她哪里想到，這件事里居然還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什么股份董事長的，她根本就沒聽說過。

    雖然被說得有點發暈，但并不阻礙她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兒子，從來都不是公司的老板。也就是說，這個公司，從來都不是他們秦家的。這，這怎么可能？這……

    “憑什么，我兒子辛苦了這么多年，才只有那么點股份。為什么顧煙那死丫頭什么都不做就能拿那么高的股份？還當什么勞什子董事長，你們，這是陰謀。”

    老太太據理力爭著。

    tina像是聽到什么很搞笑的事情下，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但她捂嘴掩飾了下，等冷靜下來后，才用一種很驚訝很夸張地語氣說道：“這本來就是顧家的公司，是由顧董的外公顧老先生一手創立的。顧老先生在世的時候，就是公司最大的顧董。而他去世后，也將所有的遺產全部留給了他唯一的孫女顧煙小姐，也就是我們現在的顧董。”

    “換句更簡單的說老夫人您可以比較容易理解些。”

    “因為顧煙小姐姓顧，而公司，從頭到尾，都是屬于顧家人的。”

    “至于老夫人您剛才的疑問，其實就更簡單了。公司里還有做了三十多年的老員工呢，難道說在一個公司坐久了，公司就是他的了？那那么多退休的人，只怕沒有那么多公司給他們分。原來老夫人家還有這么個傳統，別人都是退休了拿養老金，您家是退休了拿公司。”

    “真是，長見識了。”

    tina仿若沒有看到老太太那快要吃人的眼神，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那樣子，看著，還真是越發像顧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