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問著：“什么手術？”

    她身體很好，為什么要做手術？

    經紀人湊得更近了，都快親上她的耳朵。

    秦蕓下意識地往旁邊閃躲了些，然后就聽到經紀人用種神神秘秘的語氣說著：“當然是那個修復啊。我都說了溫少爺喜歡干凈的人，你以前畢竟跟過那個方總，要是跟溫少爺有點什么，他發現你不是第一次的話，那事情不就都搞砸了嗎？”

    秦蕓發誓，這輩子她還沒有那么悲憤羞怒過。她的臉瞬間爆紅：“你說什么？什么修復不修復的，我根本不是那種人好嗎？我跟方偉，也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系。他就是看在我爸爸的面子照顧我，我們兩個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沒有。”

    經紀人掃了她一眼，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你還想騙我”的表情。不過他現在就等著秦蕓攀上溫少爺翻牌，聽到這話也是很違心地點著頭：“恩恩。我知道了。不過現在很多女孩小時候不注意，騎車啊爬樹啊，很容易就把那個搞破的。甚至有些人天生就沒有那層東西。但男人不那么認為啊，他們就是想要那層東西才覺得人是干凈純潔的。連普通的男人都這樣，更何況溫少爺這樣的。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先去做個檢查。如果真的一不小心怎么樣的話，我們也可以提前做個準備。”

    以秦蕓以前的性格，聽到這種近似于羞辱的話，絕對是第一時間反駁，而且是非常強烈地反駁的。但現在，她卻遲疑了。

    “你等我考慮一下吧。”

    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點失望，但他還是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緊的道理。經紀人見好就收，就勢轉移了話題：“哦，對了，熙熙，你等會是回公寓還是……”

    “你送我回家吧。”

    秦蕓的聲音聽著有些低落。

    “哪個家？你爸媽那個嗎？”

    “嗯。”

    本來秦蕓心里還是有很多猜測的，然而當她開了門進了房子，卻突然意識到自家mama之前說的話并不時夸張，而是實事求是的描述。就連她，一進門，就被那凝滯的空氣給鎮住了。

    明明還是大白天，但屋子里暗沉沉的，所有窗簾都拉著，也沒有開燈。如果不是她很確定這是自己家，乍進來那一刻，還以為自己是到了什么荒廢的屋子。

    “誰，是云云嗎？”

    就在秦蕓換鞋子的時候，客廳里突然響起了一個陰陰的聲音。

    秦蕓被嚇得一哆嗦，鞋子都差點掉了。顧不上回頭，就氣急敗壞地跟人說著：“mama，你不要那么嚇人好不好？差點被你嚇死了。”

    林珊走過去開了燈，有些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剛才坐太久了，有點回不過神來。”

    這邊秦蕓也換好了鞋，等扭頭看到自家mama的樣子時也嚇得瞪圓了眼睛：“mama，你怎么這么憔悴？你晚上不會沒睡覺吧？”

    記憶中的mama，都是優雅漂亮的，雖然在生那個討厭鬼以后變得憔悴了一些，但也比現在這副鬼樣子好不知多少倍。

    頭發沒梳，別說化妝，臉上連護膚品都沒擦，干得都有些脫皮了。她身上穿著一件皺巴巴的家居服，再加上周身散發出的頹廢味，跟秦蕓印象中自家mama一貫的形象，完全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林珊也知道自己的樣子有些糟糕，聽到女兒的話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感覺很粗糙，跟平時的嫩滑完全不是一回事。

    “太累了就沒顧得上了。你吃飯了嗎？沒吃我先去給你做點吃的。你一個人在外面，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顧好自己。”林珊說著，轉身就準備往廚房走。

    ☆、第307章：mama不要哭

    秦蕓本來是打算回來看一下，問清楚情況就走的。她現在住的還是之前那套公寓，這也算是她稍微有點感激方偉的一件事。因為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方偉就將那套房子過戶到了她名下。

    一家人住在一起有家庭的歡樂，一個人住的時候有自由。她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住的感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在家里開party都不會有人干涉。現在如果讓她再回來住的話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現在看到自家mama頂著滿臉的憔悴卻還是第一個想到要給自己做飯怕自己餓著的事，心里卻突然有了點內疚。

    “mama。”

    回過神來后，她攔住自家mama：“我已經在外面吃過了，你不用忙了。”

    “這，這樣啊。那好吧。”

    林珊其實也是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然一直坐在這真的會瘋的。聽了女兒的話，她也只能停了下來，又回到沙發上坐下。至于她自己餓不餓，現在就真的沒感覺了。

    秦蕓在自家mama身邊坐下，低著頭想了一陣，才說道：“mama，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從前到后全都告訴我？我不在家這段時間，怎么就突然發生這么多事了呢。”

    林珊看著身邊的女兒。一段時間沒見，她發現女兒又變了。因為年紀小以前都是很清爽的素顏，最多涂點bb霜，但現在……看著那精心描繪的眉毛，卷翹的睫毛，還有嫣紅的嘴，她沉默了。

    “怎么了？”

    感覺自家mama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秦蕓下意識地問道。

    林珊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事。只是覺得很久沒看到你，想多看看你。”

    那種心虛內疚的感覺又出現了。秦蕓本來想說有什么好看的，但話到嘴邊又變了：“mama，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每天都過得很充實。你知道的，當明星是我的夢想，現在終于離夢想更近了一步，我當然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了。雖然是有點苦有點累，但我相信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著女兒滿臉的堅定，林珊有些被感動到了。顧不上繼續悲秋緬懷，拉著她的手溫柔地說道：“那你現在肯定很辛苦了。mama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還這么小，又是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有什么事也沒個照應的。就算我想看你，都得坐那么長時間的車。哎，要不你還是搬回來住好了？反正現在我跟你爸都想開了，什么都比不上你開心的好。只要你自己喜歡，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

    秦蕓一直擔心的就是爸媽會讓自己搬回去的事。現在一聽到這話，好不容易緩和的臉又繃了起來：“我一個人住著挺好的，離公司近，而且做什么事情也方便。媽你也不用那么擔心我，我雖然是自己一個人住，但是我現在有經紀人，過段時間還會有助理，什么事都有人幫著做，根本不需要擔心的。”

    林珊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的提議會被拒絕。女兒是她生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女兒的性格。以前還好，這些日子小蕓表現得越來越倔強，越來越有自己的脾氣了，一如，年輕時的自己。

    想到這，她又嘆了口氣：“你現在還小，很多事情不懂。等你長大結婚了，當mama以后就能體會我現在的感受了。我并不是不相信你會過得很好，只是當mama的都難免會多cao點心，生怕自己的孩子出點什么意外，有什么不開心的，只有放在眼前看著才會覺得放心。”

    秦蕓又內疚了，她朝自家mama身邊靠了靠，將頭擱在她肩膀上，小聲嘟囔著：“我知道的，這世界上最愛的我的就是mama。”但我卻不是你最愛的人。在你的心里，我總是要排在很多人后面，比如說房間里的那個男人，比如還嗷嗷待哺的那個小崽子。

    所以，她想要的事情，只能靠自己。靠別人，是不行的。這是她這段時間，經歷種種后得出的結論。

    林珊哪會知道這段時間，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兒已經完全變了。她被女兒那暖心的話感動到不行，眼眶都有些發紅要泛淚了。

    “mama，要不你還是先去弄點吃的吧。不管怎么樣，身體要緊，爸爸是個成年人了，不管怎么樣都能照顧好自己的。但你就不一樣了，你還要照顧家寶呢。要是你有個什么事的話，家寶怎么辦？難道你還想讓奶奶來照顧家寶嗎？”

    “不行，絕對不行。就那個心黑的老太太，絕對不能讓她照顧家寶。不然家寶還不知會被她欺負成什么樣呢。小蕓，之前怕影響你就沒跟你說，前段時間我跟那個老太婆吵了一架。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就拜托她照顧一下家寶。誰知道等我回來的時候竟然撞見她在偷家寶的奶粉。”

    在對秦老太太的事情上，母女的態度是完全一致的，都是厭惡憎恨。曾經一度秦蕓甚至想過，如果殺人不償命的話，她第一個要殺的是顧煙這暫且不說，第二個要殺的，絕對是那個老不死的。

    想起那個老不死的做的那些奇葩事，偷奶粉這個就顯得很正常了。

    “她以前連我的毛巾內褲都偷，更何況奶粉呢。”秦蕓冷笑道。

    “什么？她什么時候偷了你的東西？”林珊一聽這話就炸了。

    “就是她住在這里的時候啊。那時候mama你不是每次都給我買一打新內褲放在衣柜里嗎？可是我根本就沒來得及換就不見了。后來一想還

    就不見了。后來一想還不就是她拿走了。”

    “那你怎么不告訴我？要是你早點告訴我的話，我絕對不會讓她住在這里的。居然連孫女的內褲都偷，這是有病吧？你一個小女孩的內衣內褲，她一把年紀的也用不上啊，那她還拿了干嗎？”

    林珊氣得轉過身，盯著女兒想要把事情搞清楚。

    “內褲這種事情還是很隱私的，我怎么好開口講？我又不是那個老不死的，她好意思偷東西，我還沒那個臉講這件事呢。”秦蕓撇撇嘴：“再者說，就算我想了，又有誰信呢？只要那個老不死的在地上打打滾撒撒潑，爸爸就心軟了。別說是把她趕走，指不定還會倒打一把把我們兩個告一狀呢。爸爸那么偏心，肯定會向著她的。”

    林珊一直覺得自己把女兒照顧得很好，除了以前沒有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不能陪著她長大外，其他的地方都做得很到位。現在聽女兒這么一說，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自責、內疚、傷心、憎恨等等情緒都在一瞬間涌了出來，讓她好不容易憋下去的眼淚再次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誒，mama，你哭什么呀？這么點小事，有什么好哭的？而且都是過去那么久的事了，現在我過得很好啊。”雖然心里有著自己的小九九，但秦蕓還是很愛自己的mama，一看人突然哭起來，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找紙擦眼淚。

    “mama是自責。都是我太好，居然連這種事情都沒注意到。小蕓，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不想在家里住？那個老太婆是不是背著我們欺負你很多次了？”

    林珊啞著嗓子說道。

    秦蕓皺著眉，不說話。

    她的沉默被當成了默認，林珊更難受了，加上這段時間承受的壓力，一時間悲從心來，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秦蕓這次真的被嚇傻了。

    “喂，mama，你哭什么呀？都那么久的事情了，而且我現在一點事都沒有啊。誒，你別哭啊，你哭的話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等到終于安撫好自家mama，秦蕓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心力交瘁了。女人真是太可怕了，說哭就哭，最重要的是，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那么久了，她現在都覺得無所謂了，再哭又有什么用呢？

    “小蕓，你說現在該怎么辦啊？看著你爸爸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他那一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如果你爸爸的工作真的出了問題，我們這一家子以后怎么辦不好，只怕他那些好爸媽好兄弟又要找上門來了。到時候……”

    眼淚的開關一旦被打開，想要關上就有些困難了。林珊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情緒根本控制不住，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淌。

    秦蕓看著她這樣子，也不忍心，只好小聲地勸著：“mama，你先不要急，也許事情沒你想的那么嚴重呢。指不定爸爸就是遇到了點困難，但并沒有到你以為的那個地步。難道你對爸爸還沒信心嗎？他好歹也在公司待了這么多年，暗中培養的勢力絕對不小，怎么可能連顧煙那個小賤人都搞不定呢？”

    “可是那次……”林珊下意識地反駁著。

    她還沒說完，就被秦蕓淡定地打斷了：“我知道mama你想說什么。那時候情況不一樣，當時爸爸對顧煙還是內疚有點感情的，所以做事就沒那么狠心了。現在跟那時候的情況不一樣，顧煙對爸爸那么狠，你覺得爸爸還會不忍心嗎？”

    ☆、第308章：如你們所愿

    覺得女兒分析得頭頭是道，聽著都挺有道理的，林珊有些被勸服了。她拿著紙巾擦著淚，卻還是有些擔憂：“但如果不是失敗了，你爸爸他這幾天又是怎么回事呢？連句話都不說的，我怎么問他都不吭聲。那樣子，看著嚇死人了。”

    秦蕓很想翻個白眼說她怎么知道。但看看面前這個哭得慘兮兮的mama，又默默的把話忍下了：“大概是有些不順利吧。”

    經過秦蕓的一番勸導，林珊壓在心里的陰郁終于散去了。她也相信了女兒說的，丈夫大概只是遇到了點不順利的事情心情不好的說法。

    不過顯然，老天爺不是站在她這邊的。

    兩人正說著，氣氛好不容易緩和下來。那邊的房門又緩緩打開了，母女倆齊刷刷地抬頭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秦蕓之前還想著mama什么都好，就是說話太夸張，總是把一件小事夸張到翻了天。但當看到那周身散發著死氣，頹廢得像個老頭子的爸爸時，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一次，mama說話還真的一點都沒夸張，全部實事求是的。

    如果是先看到了他這個樣子，之前那些勸說的話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這怎么看，都不像是遇到了點小事的樣子啊。

    “弘揚，你醒了。小蕓回來了。”

    林珊率先回過神來，擠出笑容，一面扯了扯身邊女兒的衣服。

    秦蕓被拉扯得理智回歸，她用力眨了眨眼，確定眼前這個頹廢的男人真的是自家一向把形象臉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爸爸時，腦中一片空白，結結巴巴地叫道：“爸，爸爸……”

    秦弘揚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的，眼睛都是渾濁的，也不知道是睡懵了還是沒聽到。他連頭都沒抬，像僵尸一樣腳步沉重地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看著他的背影，林珊又露出了那種擔憂不安的表情。

    就連秦蕓，都是一臉的凝重。

    “mama，爸爸這幾天一直都這樣嗎？”秦蕓收回目光，小心地問道。

    林珊沉痛地點點頭：“嗯。”

    恍若某種驚雷在心中炸響，秦蕓突然覺得心里空蕩蕩的，力氣都被那聲驚雷給嚇沒了。她頹然往后一靠，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完了完了。

    能夠把她那個爸爸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怎么可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呢。她真是太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秦弘揚解決了生理問題，又邁著沉重的步伐回了房間。至于坐在客廳里的兩人，看那架勢是完全被無視了。

    等“砰”的房門關上的聲音傳來，秦蕓像炸了毛一樣跳了起來：“怎么會這樣子？不行，一定要把事情問清楚。mama，你就沒問過爸爸嗎？”

    “當然問了，怎么會沒問呢？可是光我問也沒用啊，也得他自己愿意跟我說啊。”林珊苦笑道。

    “我去問。”

    秦蕓現在滿腦子都被驚慌不安的情況占領，這帶給她無盡的勇氣，根本不擔心會被自己爸爸遷怒什么的。

    林珊還沒來得及阻攔，一旁的女兒就已經氣勢洶洶地往房間沖去了。

    她遲疑了下，最后也還是跟著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