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女兒的言外之意，秦弘揚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你……”

    “就算說你辛苦養家，但應該也不是指我跟mama吧？至少我跟mama還有外公外婆留下來的遺產可以用。但是你的那個老相好和私生女，可都是全靠的你。”

    “顧煙！”做父親的尊嚴受到挑釁，秦弘揚哪還冷靜得下來。

    “這么多年，爸爸你應該是最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錢都花到什么上了的。”顧煙根本不怕面前這個色厲內荏的父親，淡淡地說道：“說實話，我一直都是最贊成我mama跟你離婚的。像我mama那么好的人，只有優秀的人才配得上。我想跟你離婚以后，mama會過得比現在好更多。當然，我也會很努力地幫自己找一個新爸爸的。我相信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絕對會比現在過得幸福。”

    要說在心窩上戳刀子，顧煙絕對是高手。

    “閉嘴！”秦弘揚被諷刺得一張臉又青又紅的，煞是好看。女兒的每一句話，都化作巴掌狠狠地落在他臉上，打的“噼里啪啦”一陣響。

    那些話，對一個男人來說是最嚴重的侮辱。它否定了一個男人作為丈夫、作為父親的所有作為，這種諷刺，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你奶奶一直說你是個白眼狼，我不相信。我還以為她說你對她發火，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顧煙你就是個白眼狼賠錢貨，早知道你會長成這樣子的話，我就該一早掐死你。”

    此時的秦弘揚，早就沒有了往日的溫文爾雅，臉色猙獰的，訓斥女兒的話就跟生死仇人一樣。

    “要是mama早知道你是這種人的話，當初肯定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的。那樣的話，也就不會有我了。所以，萬事因果循環，爸爸你想太多了。況且，認真說起來，我很多事情都是學的你啊。奶奶從小就說我是賠錢貨是白眼狼，我這不是為了讓她開心正努力朝這個方向發展嗎？要是我真的長成根正苗紅的五好少年，爺爺奶奶該有多失望啊。”

    “這樣說的話，爸爸我還是挺孝順的。而且不是你教會我恩將仇報，教我怎么害人從最親的人害起嗎？”

    秦弘揚被女兒的話驚得眼睛都瞪圓了，那話中隱含的意思，讓他突然間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你什么意思？”

    這次的反問，已經是在強裝鎮定了，語氣中都帶著掩飾不住的顫抖。

    “這不是很清楚的嗎？就是爸爸跟你的老相好怎么對我跟mama的，我就怎么還回去啊。不然一直勞累你們花費心思算計得那么辛苦，不是太不公平嗎？”顧煙笑了。

    “你這個逆女，你是在威脅我？我是你爸爸，你要是敢對我做什么，那就是要遭雷劈的。”

    “要是真的做虧心事就會遭雷劈，那應該也輪不到我吧？在我前面，不是有好幾個還在等著嗎？”

    父女倆的爭執，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氛圍中。做爸爸的被氣得直跳腳，聲音越吼越大。做女兒的卻一直都是淡淡然的，以不變應萬變。不管對方有什么招數說出什么話，她都是輕松地用只言片語就擋了回去。

    “你以為你mama跟我離婚了，你們就會有好日子過？”

    無計可施后，秦弘揚竟開始語出威脅了。

    “當然。”顧煙毫不猶豫地點頭。

    秦弘揚差點又被氣得噎死，想到老婆和女兒竟然都這樣堅定地要離婚，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口出驚人之語：“你媽這拼著想要跟我離婚，是不是她在外面有老相好了？就等著這邊一離婚那邊就勾搭上？”

    這句話，終于讓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異常淡定的顧煙失了慣常的淡定。

    秦弘揚說這種話是一時沖動，說出口后那一秒有些后悔。但是這種悔意看到女兒驟變的臉色時立刻消失了，甚至還轉變成一種戳了仇人一刀的快感。

    “我真是看錯你們了。看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做的怎么不對怎么不對的，但你們母女倆還不是一樣的不是好東西？看你媽那個樣子，如果不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怎么可能會這么急著想要跟我離婚？之前那段時間，她還玩起了失蹤，還借口什么做手術，肯定是去跟野男人私會了！”

    他的語氣越發篤定，連神情都變得激動到憤憤不平起來。

    －－－－－－題外話－－－－－－

    加班中，手機更新的，有錯誤的話回家再改。

    ☆、第126章

    “很好，恭喜你，你已經成功地把我惹怒了。”

    顧煙抿著唇深深地吸了口氣，用種平淡到聽不出喜怒的語氣幽幽地說道。

    感受到從女兒身上傳出的冷酷和銳利，秦弘揚竟莫名地有些膽怯。只是很快，他就將這種膽怯咽了回去，色厲內荏地說著：“什么惹怒不惹怒的？難道你還要打我不成？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像什么正常人家的女孩，跟個小太妹差不多。以前明明你還好好的，現在卻變成這種鬼樣子，都是跟邰重那個老王八蛋混多了。邰重那個王八蛋，自己神經病也就算了，居然把你帶成了這種樣子，活該他斷子絕孫，當一輩子的老光棍！”

    要說秦弘揚對現在的事情最恨的人，絕對非邰重莫屬。

    在他看來，所有的改變，都是從女兒進公司認識邰重開始。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就連他跟林珊的事情，他都懷疑是不是邰重那個王八蛋背地里做了什么手腳。不然的話，怎么可能快二十年都好好的沒被人發現的事情，居然一下子變得人人皆知了呢？

    “爸爸，難道你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嗎？你跟林珊的事情，背叛了mama，背叛我們本該美好的家庭。難道所有的一切，你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錯應該愧疚自責嗎？”

    秦弘揚突然有點語塞。只是很快他就調整過來，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做錯什么了？你口口聲聲說我對不起你跟你媽？你到時說說我怎么對不起你們了？是不給你們吃還是不給你們穿了？再說我跟林珊的事，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們有什么關系了？我又沒有逼著你們去接受她，只要當什么都不知道不就行了？你看看現在這個社會，哪個有錢的男的不是三妻四妾的？我又沒在外面亂搞什么的，我只不過是多了個紅顏知己罷了。而且林珊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我照顧她怎么了？再天經地義不過。”

    顧煙被這厚顏無恥的話氣得都有些想笑了。

    “再說你mama的身體就那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么多年我們只有你一個孩子。哪個男人不想多子多孫的？從這種角度說，林珊還幫了你們的忙，至少你現在還多了個meimei。”

    “你們總是說我這不對那不對的，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呢？”

    秦弘揚越說越憤怒，甚至都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委屈最冤枉的男人了。明明他什么都沒做錯，還被所有人指著鼻子罵不是，還有什么比這個更可憐的嗎？

    “那我真的謝謝你了。”

    顧煙不怒反笑，看著秦弘揚那理直氣壯的臉，笑容滿面地說道：“難道爸爸你不覺得奇怪嗎？mama給你生的是女兒，林珊給你生的還是女兒？怎么都沒看到過兒子的影？知道為什么嗎？因為老天看不過去，罪孽深重的人注定斷子絕孫的。”

    “我保證，你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兒子。”

    秦弘揚氣得臉漲紅，終于忍不住想要沖上前去扇顧煙一巴掌了。

    “你只要動我一根指頭，我就立刻去把你那個寶貝女兒揍得她媽都不認識。”顧煙也不急，陰測測地威脅道。

    秦弘揚一怔，揚起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打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半天之后，只好僵硬地往前一指：“要是小蕓出了點什么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也不知是氣急敗壞還是怎么的，竟直接扭頭就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把那門摔得“匡匡”響。

    等到那個惡心的身影離開，顧煙才撤去了身上的凌然。面無表情地在椅子上坐下，腦中卻在快速分析著那個男人剛才的一言一行。

    她是知道自家那位父親對兒子的執著的，哪怕他現在看著那么喜歡那個私生女，只怕跟女兒比起來也是完全不值一提的。不過他剛才突然提起這件事，是故意為之還是沒提防的脫口而出？這里面，看著應該有有些她所不知道的隱情。

    “mama。”顧煙想著，手卻自動地拿起了放在旁邊的手機。

    “怎么了，小煙？”

    顧mama正在織毛衣。不過這些毛衣不是織給顧煙的，每件都小小的，是她專門為市里孤兒院的小孩子們準備的。

    前段時間，她成了那家孤兒院的自愿者。除了每周周末會去那邊做義工幫忙外，最近還開始學著幫小孩子織毛衣了。她以前完全沒織過這種東西，現在也是對著教程邊看邊學，速度很慢，款式也不是很好看，但對現在的她來說已經是非常滿足了。

    她正在努力地走出家門，為改變自己的生活而努力著。也許她永遠都沒辦法成為獨立自主的現代女強人，但至少她已經盡力做好最好了。

    “mama，陳律師今天給他送協議書了？”

    聽著mama總是很溫和的聲音，顧煙的心也跟著冷靜下來。

    “是啊。其實我早就簽好了，不過陳律師說有些協議還得改一改，不能便宜了弘……那個人。”顧mama頓了頓，改口掩飾掉那脫口而出的親昵稱呼。

    “嗯。那mama你是怎么打算的呢？想低調的離婚還是鬧得稍微大點？”在這件事上，不管顧煙有什么打算，她首先還是尊重自家mama的意愿。

    “額。”顧mama愣了愣，不知道女兒怎么突然說出這種話。待到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自走神下又漏了幾針，趕緊將針放在一旁，專心聽女兒說道：“其實我都可以。小煙你覺得哪樣比較好呢？要是鬧大的話會不會對小煙你不太好？畢竟他是你父親，而且你們還都在聞鑒上班？”

    “不會。”顧煙毫不猶豫地說道：“現在公司里基本上都知道我跟他關系不好的事了。你們要離婚的消息也傳得整個公司都知道，所以對我沒有任何影響的。”

    “那就好。”顧mama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其實我現在，只想著跟他解除婚約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也沒多想。”

    顧煙打量著放在面前的相冊，照片中的mama笑得甜蜜而幸福，那是在一切發生前所照的照片。她想要mama還能像現在這樣燦爛的微笑。

    “mama，我知道的。”

    顧mama想起什么，有點不太放心地說道：“小煙，不管怎么說，他都是你的爸爸。我知道他做的事情傷了你的心，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放開心。”

    說實話，她恨嗎？很恨！可是恨有什么用呢，除了折磨自己跟身邊的人，又有什么用？現在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如果不是當年她一心要嫁給這個男人，怎么會有現在這種下場呢？

    mama的話，讓顧煙陷入了沉默之中。

    要說放開心，真的沒那么簡單。

    她的執念，已經不僅僅是發現那個男人的背叛而已。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她曾經經歷過什么。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家三口”害死mama，害死自己的事情。老天讓她重活一世，如果只是單純地守護的話，她真的做不到。

    她的心胸，還沒有寬廣到一望無垠的地步。

    況且，現在她還掌握了一些資料，懷疑當年外公外婆的車禍并不是所謂的意外。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是絕對沒辦法放手的。

    “mama，我知道該怎么做的。你要相信我。”

    女兒的話，讓顧mama有些意外。她想了想，最后還是選擇了妥協：“小煙，你已經長大了，比mama厲害比mama優秀。我相信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你的道理的。不管怎么樣，mama只想你過得開心。”

    ……

    “弘揚，飯做好了。先吃飯吧？今天的牡蠣很新鮮，我做了牡蠣濃湯。”林珊推開書房的門，意外地發現男人正坐在桌子前發呆。

    聽到聲音，秦弘揚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下意識地拿東西把面前的紙張蓋起。殊不知這樣的動作，只會徒添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效果。

    林珊本來還沒注意到他面前的東西的，這樣一來也就被引起了興趣，好奇地看過去：“弘揚，你在看什么？有什么東西是我不能看的嗎？”

    “沒有。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整理下東西馬上就來。”

    秦弘揚隨口敷衍著。

    林珊自然是不會相信這種睜眼說瞎話的說辭。她高明的地方在于，哪怕心里再不相信，她也不會直接跟秦弘揚對上。她低頭掩飾起臉上的狐疑，溫順地說著：“那好。你趕緊收拾好來吃飯。不然飯菜都涼了。”

    “嗯。”秦弘揚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林珊走出去關上門，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靠著門竊聽著屋內的動靜。可惜她在那待了一會，房間里還是安安靜靜的，最多就是有翻閱紙張和走動的聲音，而她想聽到的打電話什么的，卻一點線索都沒。

    無奈之下，她只能咽下心里的那點不痛快，回到了餐廳。只是臉上卻看著心事重重的，很是沉重。

    弘揚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她？那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才會讓他那么驚慌失措呢？

    ☆、第127章

    對上女兒好奇的目光，林珊僵了下，還是強笑著搖搖頭：“沒事，我們先吃飯吧，你爸爸還有點事要處理。他馬上就出來了。”

    林蕓眨眨眼：“那我們就再等等爸爸吧，反正也沒多長時間。我還是想跟爸爸一起吃飯，這樣才比較有幸福感。”

    以前女兒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時候林珊最大的感覺就是感動。然而現在，不知道為什么，在聽到這話時又多了些其他的感覺。

    “好。”

    林珊點點頭。

    林蕓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起自己在學校里的事情，重點就是即將開始的舞蹈比賽。對這次的比賽，她下了很多功夫也做了足夠的準備，為的就是到時候一鳴驚人，被哪個娛樂公司挑中，直接簽約出道。

    做明星，當藝人，是她從小到大除了一家團圓外最大的夢想。

    “要在那邊住？不能回家嗎？”林珊被女兒話中的一些關鍵句給吸引住，驚訝地說道：“你跟老師說說，家都在這邊，還去住什么宿舍有什么意思啊，還不如回家住給他們省點住宿費呢。”

    “再說那種免費的宿舍條件肯定好不到哪去，指不定還要像我們以前那樣一堆人共用一個衛生間和一個洗手臺。那環境啊，差得不得了。衛生間跟洗手臺上面，永遠都是黑漆漆的，就沒干凈過。”

    林珊想起自己學生時期住過的學生宿舍，嫌棄到不行，還故意夸張到來嚇自己的女兒。

    林蕓雖然以前一直一個人在s市上學，但都是家里給她租的房子，還專門配有保姆，從來就沒在學校住過。現在聽到自家mama說，也有些嚇住了：“不會吧，mama？這次的比賽還是很正規的，還有那么多有錢的公司贊助，不會這么慘弄那么臟的宿舍給我們住吧？要是被爆出去的話，那些負責人哪還有什么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