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顧煙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奉承,等到他們終于說完了才抬起手看看時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還有五分鐘周會就要開始了。” 秦弘揚自然不會忘了這個,只是他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皺著眉:“周會跟你沒關(guān)系,那是很重要的會議,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地方。” “這可不是爸爸你說的算。不管怎么說,我現(xiàn)在也算是公司里的一個小負責人,雖然比不上爸爸你,只是一個副總經(jīng)理。但參加這種例行周會是身為副總最基本的職責,我當然也不能明知故犯了。”顧煙輕輕一笑:“至于王經(jīng)理的事,等會周會結(jié)束后再處理也不急。” 秦弘揚被嗆得有點噎住。 王偉在一旁有些急了,他沒想到,顧煙這個黃毛丫頭竟然在秦總面前也是這么渾身帶刺的。 “要是爸爸你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過去了。畢竟這是我第一次以副總經(jīng)理的身份參加周會,要是遲到了就不好了。”顧煙將“副總經(jīng)理”幾個字咬重了讀音,還似笑非笑地瞟了王偉一眼。 秦弘揚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說完就走的女兒,怎么也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扔下自己就走了。回頭看看旁邊同樣有些吃驚的王偉,那種憋屈感就更厲害了。他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默念了好幾聲才冷靜下來。不然的話,只怕早就忍不住沖過去將女兒抓回來好好教訓一頓了。 他重重地吐出口濁氣,轉(zhuǎn)身安慰旁邊的王偉:“王經(jīng)理,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你先一起去開會,等到開完會再處理這件事。” “好的,秦總,謝謝。給你添麻煩了。其實也不要緊的,顧小姐還是小孩子,肯定是我什么地方做錯了惹得她不高興了。等到她脾氣過了就會沒事的。”王偉討好地笑著。 秦弘揚笑笑不說話。 他雖然算不上非常了解自己的女兒,但有一點卻是清楚的。女兒以前看著脾氣好性子乖巧,卻有一點,倔。只要是她決定的事情,想要挽回的話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王偉這個,如果沒有絕對的理由的話,只怕也沒那么容易。 等到秦弘揚氣勢洶洶地趕到會議室的時候,基本上所有人都到了,就剩總經(jīng)理的位子還空著。而他的女兒顧煙,正淡定地坐在放在副總經(jīng)理牌子的位子上,跟一旁的邰重淺笑寒暄著。 這一幕,又刺痛了他的眼,給他本來就不是很好的心情添了幾絲陰霾。 “秦總。” “秦總。” 大部分人看到他的時候都會起身對他點頭,態(tài)度十分恭敬。 秦弘揚很享受這種被人奉承高高捧起的感覺,環(huán)視著四周的時候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皇帝上朝的感覺。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秦弘揚在自己的位子坐下,看了看旁邊的女兒,見對方還是微笑著的,神色淡定得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他皺了皺眉,卻沒說什么,只是對一旁的副總經(jīng)理謝陽點了點頭。 例行周會,經(jīng)理級別以上的員工都會參加。其中地位最高的就是總經(jīng)理秦弘揚,除此之外就是公司的幾個副總經(jīng)理。之前一共有五個副總,其中一個在外出差,剩下的四個中,邰重就是其中之一。現(xiàn)在,五個副總,變成了六個,加了顧煙。 為了表示公平,除了宣布重要事情,秦弘揚是不會直接主持會議的,都是由幾個副總輪流支持。秦弘揚只要必要的時候發(fā)表意見,然后發(fā)表看法之類的就行了。 這一次,會議輪到了謝陽才主持。 謝陽今年三十八歲,是之前幾個副總里最年輕的一個,是典型的年輕有為的代表。他在聞鑒工作時間并不像其他幾個那么長,到現(xiàn)在也不過五年的時間。他之所以上升如此快,是因為在來聞鑒之前他就是另外一家上市公司的ceo,被聞鑒高薪挖過來的。事實證明,謝陽也是有真本事的,來聞鑒之后很是做成了幾個大案子,憑自己的真本事坐穩(wěn)了副總的位子。 也正是因為來聞鑒時間不長的關(guān)系,在兩派分明的公司,他一直是保持著中立的態(tài)度,沒有偏向誰也沒有排斥誰。 這樣的一個態(tài)度,對此時的顧煙來說是最重要的。前世的時候謝陽就是這樣子的,保持著中立的態(tài)度,一直到最后,才終于站在了她那邊。之后,更是成為她手下的一員大將,也是第一家分公司的直接負責人及總經(jīng)理。對于這位得力下屬的性子,顧煙還是非常清楚的。 之所以這么長時間都沒有去拉攏這個有實力的“年輕人”,是因為她很清楚,以謝陽穩(wěn)中求勝的性子,現(xiàn)在的自己還不值得對方冒險。甚至,還會因為這種打草驚蛇的舉動適得其反,將這個得力手下推到對方的手上。 感覺到一道說不出是銳利還是什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謝陽下意識地回頭,等發(fā)現(xiàn)那道目光竟然來自那位近來飽受爭議的新副總——顧煙時,抿了抿唇,什么表示都沒有,就挪開了目光。 “各位上午好,今天的周會由我來支持。今天參加會議的成員有,秦弘揚總經(jīng)理、邰重副總經(jīng)理……顧煙副總經(jīng)理,各部門經(jīng)理,以及在下我。理應(yīng)到場人員19人,實到18人。陶克副總經(jīng)理因為在外出差,所以缺席這次的會議。除此之外,所有人全部到場。本次會議,比平常多了一項內(nèi)容。首先,我代表公司,歡迎新成員的到來,那就是我們公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總經(jīng)理——顧煙顧小姐。”謝陽調(diào)了調(diào)麥克風的位置,這才開口說道。 他首先第一個就是介紹了顧煙,說完之后就率先鼓起了掌。 在他的帶動下,在場的人也都鼓起掌來。 顧煙順勢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紹著:“大家好,我是顧煙,以后有什么事請大家多多關(guān)照。” 她的介紹,簡單了當。而最吸引人的卻是他的態(tài)度,既不慌張又不過分冷淡,剛剛好的,那種沉穩(wěn)淡漠的模樣,跟她的年紀,實在是不太相符。 “啪啪啪。”又是一陣稀稀疏疏的掌聲。 對于這明顯小于在場人數(shù)該有的掌聲的聲音,顧煙表示很淡定。如果真的掌聲太熱切的話,她才應(yīng)該覺得震驚。畢竟,要讓一般人接受她這個才十七歲,又是“走后門”進來的副總經(jīng)理,卻是不是件容易的事。 “顧總年輕有為,真是讓我們這些人汗顏。”謝陽調(diào)侃一聲緩和了下氣氛,然后又繼續(xù)說道:“從今以后,公司的格局由之前的五位副總經(jīng)理,變成了六位。跟其他五位一樣,顧總能夠正常行駛副總經(jīng)理的職權(quán)。對于這一點,也希望大家能夠配合顧總的工作。” 他停頓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說了聲。 本來就有些心不在焉的王偉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怔了怔,下意識地往顧煙所在的方向看去。卻發(fā)現(xiàn),哪怕是在這種情況,那個被他所瞧不起的黃毛丫頭也是淡定的,完全看不出慌張不安的樣子。當然,他又下意識地反駁了這個看法。這種重要的場合,面對這么多大人物,不緊張的話是絕對不可能的。哪怕是他,第一次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都有些緊張到打哆嗦。所以,像顧煙這種黃毛丫頭,肯定是因為被嚇傻了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yīng),絕對不可能是自己本身心境過人鎮(zhèn)定的。 “謝謝謝副總。以后我工作上有什么不對的地方,還請大家都指點。”顧煙很自然地接過謝陽的話茬,客套地說著。 她的臉上,一直帶著淺淺的微笑。這樣的笑容,是工作場合上最常見的,基本上在場的人都有這么一面,可是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才十七歲的小女孩就這么冷靜老成,一時間心里感觸萬千。 秦弘揚神色不明地坐在一旁,在女兒跟謝陽互動的時候也是沒有什么表明的。那樣子,更是讓一些不知內(nèi)情的人有些摸不清頭緒了。 ------題外話------ 吃晚飯去,哎。 ☆、第092章:小煙,知道了? 對很多人來說,會議上多了一個人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反正會議的節(jié)奏都掌握在謝陽手上。 況且,一般來說,這種例行周會,基本上都是老話重提,沒多少新鮮事要說。 他們要做的,就是充當出席者和聆聽者就行。 然后感受一下領(lǐng)導們想要表達的中心思想,依葫蘆畫瓢地往各部門傳達就行。 一般周會不出意外,時間都控制在半小時到四十分鐘。 謝陽將想說的話說完,看了看時間,往旁邊幾個重要席位上看去:“我要講的,基本上就是這些了。還有哪位需要補充的嗎?” 這種話基本上都是禮節(jié)的客套話。在這種場合下,除了職位最高的秦弘揚,沒有其他人會發(fā)言。當然,這是以前的情況。今天的,注定是要被打破了。 邰重和顧煙對看一眼,然后邰重開口了:“謝副總,等等,我還有點事想說明一下。” 謝陽吃驚地看了他一眼,卻還是順勢接下:“邰副總,您說。” 他很清楚,公司里看似除了董事長之外,職位最高的是總經(jīng)理秦弘揚,剩下幾個副總都是平等的,但事實并非如此。他早就從旁人口中聽說,這位邰副總,是前任總裁顧老先生親手提拔上來的。他跟總經(jīng)理秦弘揚,是魏晉分明的對立面。 在來聞鑒之前,他就跟這位邰副總打過幾次交道。他之前所在公司,就被邰副總所率領(lǐng)的團隊搶過幾次大項目。正因為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他知道,這位邰副總,絕對等閑之輩。 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在跟總經(jīng)理秦弘揚對立那么多年,卻依舊安然無恙。 “我主要是說一件事,那就是最近公司有個別經(jīng)理做出了以權(quán)謀私的事情。這些都是我所掌握的資料,我覺得,這種情況絕對不能姑息。”邰重說著,示意身后站著的秘書將手上的那疊資料分發(fā)下去。 本來還漫不經(jīng)心的王偉,在聽到這話后,渾身一僵,臉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恐懼和不安的神色來。 秦弘揚也是吃了一驚,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邰重說的是王偉。不滿地瞪了女兒顧煙一眼,等到看到手上資料的內(nèi)容時,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怎么會…… “混賬。”謝陽看到資料后立刻勃然大怒。不僅是他,其他兩位副總也是一臉的憤怒。 他的一聲怒罵,嚇得王偉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王偉。”謝陽也不浪費時間,就著資料上面的名字開始指名道姓:“你來解釋下,今年半年里每個月報上來的部門預算資金跟實際用到的資金相差十幾萬,那十幾萬的去處?” 謝陽一點名,其他人也是吃了一驚,扭頭看向面色煞白的王偉。 做為部門經(jīng)理,每個月都會上報本月部門的預算,一般來說預算跟實際的錢都會有點差距,但頂多兩三萬塊錢,像王偉這種,多出十幾萬,而且是半年來每個月都有的情況,也是不可思議的。這樣算下來,短短半年的時間,光是資金預算這一項,就有了近百萬的差額。 “我,我……”王偉站起來,有些哆哆嗦嗦的,他求助地看向那邊面無表情的秦總。 接到他的求救目光,一直抿著唇的秦弘揚終于開口了:“謝副總,這件事需要慎重對待。但是首先,要確保這些資料都是真實的。邰副總,你說說,這些資料你是怎么得到的?你又是為什么會突然查起市場部的資金流動情況?” 他這樣一開口,就把目標從王偉轉(zhuǎn)移到了邰重。而他話里話外的意思,顯然是不相信這位資料的真實性。 “既然拿出來了,那就自然表示這些資料都是真實可信的。我還不至于因為看不慣一個部門經(jīng)理就費心思去弄這些假資料來。”邰重冷笑:“至于為什么我會突然查王經(jīng)理的事情,那還是多虧了王經(jīng)理膽大包天完全將市場部當成他的個人王國了。” 他說著,又拿起另外一份資料,面無表情地讀著:“今年上半年,市場部從s大招來四個實習生,最后只留下了一位叫龔慧的女生。而這位之所以留下,是因為被迫成為了被王經(jīng)理包養(yǎng)的情人。不僅如此,就連那三個沒留下的實習生,其中兩個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王偉的sao擾。除了龔慧,市場部里還有幾位女員工跟他保持著曖昧關(guān)系。至于一年前辭職的秘書彭真,是因為在一次聚會后被王偉就醉侵害才被迫離開。” 他每說一句,王偉的臉就白上幾分,人也跟著哆嗦幾下。到最后,如果不是扶著桌子的話,只怕早就腿軟倒下去了。 “我這些資料,都是有人證物證的。要是秦總還是不相信的話,我完全可以提供人證物證來供秦總考證。”邰重將文件夾合上,冷冷一笑。 邰重說的這些事,秦弘揚其實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一直沒太當回事。王偉這個人,什么都好,做事能力不錯,忠心聽話,唯獨有一點不好的,就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在男女之事上比較放浪。他以前也說過幾次,只是王偉每次都是聽著就過了,也沒放在心上,過不了多久還是該怎樣怎樣。 他就說過王偉會在女色上栽跟頭,果不其然。 本來王偉還很期待地看著秦弘揚,想著對方能夠保住自己的,現(xiàn)在卻看到他幽幽地嘆了口氣,當下心都涼了。別的都顧不上,趕緊為自己辯解著:“我沒有。邰副總肯定是誤會了,你可千萬不要聽信謠言。我為公司奉獻了十幾年,每天都是勤勤懇懇的,萬事從公司的利益出發(fā),絕對沒有做這種事情。” “那王經(jīng)理還記得菱湖旁的一個叫孫菊的老人嗎?”顧煙突然開口補充了句。 王偉一聽這個名字人就哆嗦了一下,結(jié)結(jié)巴巴的反問著:“你,你,你怎么……” 你怎么知道這個名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顧煙淡淡地回道。 “顧煙!”本就心情煩躁的秦弘揚,在看到女兒竟然突然沖出來對付王偉時忍不住了,當下嚴厲警告了一聲:“小孩子不要胡鬧。”他真的很想把這個越來越不聽話的女兒好好教訓一下,怎么盡是做些跟他作對的事情?王偉是他的得意大將,可是他這個女兒竟然硬是要將這位大將除去,真是……別人家的兒子女兒都是父母的助力,偏偏他家這位,專門就是來跟他作對拖后腿的? 他皺著眉打量了下一看關(guān)系就很親昵的邰重跟女兒顧煙,越發(fā)懷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單純了。 難道,真的像他之前說的那樣,邰重這個混賬看小煙年紀小不懂事引誘了她? 想到這,他就真有些坐不住了。 顧煙面無表情地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想了想笑笑沒有說話。 邰重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冷笑道:“秦總好大的架子。顧煙小姐現(xiàn)在是公司的副總經(jīng)理,可不是你的女兒而已。做為副總,她在這種場合發(fā)言是再理所應(yīng)當不過的事情。” “邰重,你!”秦弘揚氣得臉都青了。 “邰副總,這件事性質(zhì)惡劣,還得麻煩你先把資料都交給我。如果屬實的話,一定要嚴肅處理。”謝陽一直的態(tài)度都是中立的,不偏向任何一個人,萬事都是從自己和公司的角度出發(fā)。他現(xiàn)在就是單純的“就事論事”。 王偉一聽這話,終于忍不住腿一軟往后踉蹌了幾步。 他知道,他是完了。連秦總都沒辦法保住他,他還能怎么辦? 該死的,他惡狠狠地瞪著那邊面帶微笑的顧煙,都是這個該死的丫頭,肯定是她在邰重面前說了什么,不然的話怎么會突然說起他的事情來?她是怎么知道孫菊的事的?越想越慌越慌越亂,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神色恍惚臉色煞白眼神閃躲。 這副再心虛不過的模樣,可不就是邰重那些資料真實性的最好驗證? 等到終于散會時,每個部門經(jīng)理走出來時腿都有些發(fā)軟。他們都或多或少有點見不得人的事情,雖然不像王偉這樣明目張膽,但如果公司要查要處理的話,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被盯上的?而王偉的事也成為前車之鑒,時刻提醒著他們要注意公司的規(guī)章制度。 一出會議室的門,秦弘揚的臉就沉了下來。 他徑自走到顧煙身邊,冷冷地說道:“顧煙,你跟我過來。” 顧煙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對上邰重擔心的目光搖搖頭表示沒事,這才面帶微笑地跟了過去。她倒要看看,她這位父親,又能因為這件事說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話來。 “砰!” 秦弘揚氣勢洶洶地走進辦公室,等到女兒也進來后立刻重重甩上門。 回頭沖到女兒面前,越想越氣,直接揚起手掌就準備一巴掌扇過去。 顧煙早就有了防備,她可不會像以前那樣用苦rou計傻乎乎地站在那等著被打。她很敏捷地往旁邊閃了閃,剛好避開那大力揮過來的巴掌。 她這樣一躲,秦弘揚更是火冒三丈:“你,你,你好,好,好,竟然還敢躲?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那個邰重到底是給你灌了什么迷魂藥,讓你這樣死心塌地護著他,甚至不惜跟我這個爸爸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