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對方發難，地中海從兜里摸出香煙，抖抖索索地遞了過去：“煙、煙來一根嗎？”

    沈霧遠現在的確需要抽一根泄泄心里的火，張嘴順勢銜住，命令道：“火。”

    地中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立刻摸出打火機幫他點煙。

    “去上吧。”沈霧遠不再為難對方，轉身徑直走到了廁所的窗戶旁，一邊抽一邊想接下來的攻略計劃。

    他想的入神，不知不覺就抽完了一整根。

    等到指尖都感覺到一些燙度了，才將煙頭掐滅丟進了旁邊的便池中。差不多該回去了。

    沈霧遠把手放回兜里，轉過身，正要邁開的步子卻驟然定住。

    他看到謝右站在洗手臺旁，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糟糕，剛剛在抽煙！

    沈霧遠捏了滿手的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叔叔……”

    “什么時候學會抽的？”男人的聲音依然平和，聽不出喜怒。

    “高三畢業以后。”沈霧遠慢慢低下頭，努力做出一副認錯良好的態度。

    他不想毀了這個好不容易立起來的人設。攻略目標可得指望它。

    要是自己也拿了一個差評回去，這輩子都別想在快穿局里抬頭了。

    謝右的眼神很溫柔，走近來摸了摸少年細軟的發，安慰道：“不用怕，我只是問問。”

    沈霧遠縮了縮脖子，沒吭聲。

    謝右的手可真大啊，順毛時指尖無可避免地碰到了他敏感的后頸rou，引得那塊地方燒得厲害。

    謝右：“煙給我。”

    沈霧遠抬手揉了揉鼻子，“沒有，剛剛那根是別人的。”

    謝右沒聲了，好一會兒才道：“不要亂接別人給的東西。”

    沈霧遠趕緊點頭。

    謝右又問：“糖呢。”

    沈霧遠老老實實地摸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了過去。

    男人收手接過，細致地撥開了糖紙。

    后頸上的熱度一離開，沈霧遠悄悄松了口氣，下一秒嘴里就被塞進了一個齁甜的小圓球。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cao，真齁。

    謝右微微笑著：“犯癮的時候就吃顆，煙對身體不好。”

    沈霧遠忍著想吐的欲望，擠出個笑容道：“謝謝叔叔，但是糖、不也會蛀牙嗎。”他后半句話說得很小聲，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

    “什么？”謝右果真問道。

    沈霧遠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是說，咱回去吧，這兒太臭了。”

    謝右點點頭，轉身往外走去。

    沈霧遠特意落后一步，趁其不注意偷偷把糖吐在了水池里。

    *

    從廁所出來，謝右徑直去了前臺結賬。

    兩人上了車。

    謝右靠過來給他系安全帶，“糖還在嗎？”

    沈霧遠怕他懷疑，便鼓了一邊腮幫子，含糊地點了點頭：“在。”

    結果下一秒，男人就捏住他下巴低頭吻了過來，舌頭在口腔內溫柔地搜尋了一通，末了退開，漂亮的綠眸中滿是疑惑：“糖呢？”

    沈霧遠：“……吞了。”

    謝右審視著他：“崽崽其實不喜歡吃糖吧？”

    完了這人設還有救嗎？

    沈霧遠懊惱到不行，抬手捂臉默哀完一秒，又將原本服帖的短發揉得亂七八糟，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是。”

    謝右看著他沉悶的臉，以及頭頂堪比鳥窩的亂發，微微笑道：“生氣了？”

    沈霧遠搖搖頭，臉色依舊僵硬，他幾乎看到差評在前方招手了。

    千辛萬苦才立好自己不擅長的人設，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這事擱誰身上都高興不起來。

    “崽崽做自己就好。”謝右的聲音很溫柔，他伸手細致地將少年的頭發理順，離開前在對方額上輕吻了一口。

    沈霧遠突然伸手，撈住對方的后腦勺，就在男人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親一口才給0.01好感的吝嗇鬼，早就想咬你了。

    “這可是叔叔說的。”沈霧遠心情徹底恢復，拇指刮走對方下唇滲出的血絲，放進自己嘴里嘗了嘗：“您可真甜。”

    謝右不出聲了，那雙注視著少年的淺淡眼睛沉了又沉，幾乎成了墨綠色。

    “崽崽。”

    沈霧遠應聲道：“我在。”

    “搬出來跟我住吧。”謝右把車子發動，選了一條背離學校方向的路走。

    沈霧遠想了想：“不了，我比較喜歡住學校。”要是擱他之前的計劃和人設，必然不會拒絕，但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越是溫柔的人越難抓住對方的心。

    膩在一起根本不是長遠之計。如果給的甜頭太多，到時候好感突然漲停了，他找誰說理去？

    您別不信，這事謝右沒準真干得出來，就沖他那0.01的加法，沈霧遠入行十幾年來，還是頭一次見到。

    謝右也沒為難他，在車行到下個路口的時候，立刻調了方向。

    沈霧遠看在眼里，反倒不爽了：“你怎么都不開口挽留一下，沒準我心軟就同意了呢。”

    謝右輕輕笑了下：“你會心軟嗎。”陳述句，不是疑問。

    沈霧遠扶了扶額頭，有種深深的挫敗感：“不試試怎么知道？”

    謝右只是笑，沒接話。

    陽光穿透車窗的玻璃，灑在他淺褐色的頭發上，就像是裹了一層燦爛的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