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看看茗夕，茗夕便離開五米遠(yuǎn)，她謹(jǐn)慎望著遠(yuǎn)處路口和近處的二人。

    “你想當(dāng)娘娘嗎？”

    今天的無塵穿的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蟒紋服，帽檐仍是壓住額頭，露出一雙眼睛，直直望著他。

    不知為何，靜姝看著他的眼睛就覺得心砰砰直跳，不著痕跡移開了。

    “不選秀就是欺君，當(dāng)然要去。”靜姝手里捏著帕子，她有點(diǎn)緊張，不知道緊張什么，她又沒做對不起他的事。

    “若是我娶你呢？”

    “啊？”靜姝一時愣在當(dāng)場，“你說什么？”

    “我娶你。”

    “......”靜姝不知道如何答復(fù)，她沒聽錯，這個有些危險的男人說要娶自己，靜姝能感覺到自己胸膛里不受控制的心跳，還有漸漸發(fā)燙的臉頰。

    凌無塵動身走到她身邊，“放心，我會讓皇上下圣旨。”說罷便從她身邊走過，一陣淡淡的薄荷清香。

    遠(yuǎn)處的茗夕看著，暗暗撇嘴，這個錦衣衛(wèi)指揮使看著兇巴巴的，原來是個孟浪的，兩次攔著小姐的路，假正經(jīng)個什么勁兒。

    “小姐，沒事吧，那個酷吏又說什么了？”

    “回去再說，我們走吧。”

    未時正，姜府的女眷們便回了。

    夜深人靜，琳姨娘卻沒有睡，主子囑咐的事，她只干成一件，就是讓姜正楠上癮了，可是還不能夠完全控制，干脆自己先試一試。

    今個兒，三老爺歇在三太太那里，琳姨娘便換上一身便裝，悄悄溜出自己的院子，避開打更巡邏的小廝和婆子，一路朝大房的院落里走去。

    大老爺有自己的書房，大少爺也有，琳姨娘分不清是哪間是大少爺?shù)摹ｋS便找了間，翻窗進(jìn)去。大老爺是做生意的，也沒有財物在書房而賬本則是在大太太那里保管著，因此都是些閑書而已。

    ☆、新皇賜婚

    琳姨娘借著窗口微弱的月光在書案前，用金簪撬開上鎖的抽屜，發(fā)現(xiàn)里面啥也沒有，只有幾張面額較小的銀票，看樣子是大老爺藏的私房錢，大約是五張一百兩的銀票。有總比沒有好，琳姨娘把銀票揣進(jìn)懷里，又合上抽屜，但上面的鎖明顯松動過了。

    琳姨娘沒去大少爺?shù)臅浚瑳Q定白天把路線方位什么的探探明白，再乘著晚上去大少爺?shù)臅俊?/br>
    第二天，大老爺就大方雷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書房進(jìn)賊了，“平日里都待你們不薄，現(xiàn)在居然連老爺我的書房都看不好。”

    守書房的只有一個小廝，平日里頭大家都不重視大老爺?shù)臅浚@次真遭竊了，“老爺饒命啊，小的昨晚確實(shí)睡得沉了些，再不會有下次了。”

    “老爺，您都丟了些什么？”大太太關(guān)切問。

    “還好，幾張小一票子。”

    “賬本什么的沒事吧？”

    “賬本在店鋪密柜之中，不知其他幾房有沒有遭竊。”

    問了一圈，二房三房都無事，只有大老爺書房遭竊，大老爺?shù)故菗?dān)心起來，皇商這差事外頭也是有人惦記的，別是專門要找賬本的吧。

    “老大，你店鋪的事不能放松，誰知道是不是針對你來的。”姜老太太提醒。

    “是，母親，兒子會警醒的。”

    “從今個兒起，晚上巡邏的小廝婆子再加派些人手。”

    “是，老太太。老奴這就去囑咐大管家。”劉嬤嬤正轉(zhuǎn)身出來，撞上門房的小廝。

    “對不住，劉嬤嬤。老太太，府門口來了一隊(duì)宮里的，說是見二小姐。”

    “這么快？快，請。”

    海選第一關(guān)，內(nèi)務(wù)府的嬤嬤親自上門初看各家千金，有些面上有明顯胎記，雀斑等色斑有礙面容美感的都要淘汰。還要和千金交談，看看她們是不是愿意參加選秀，當(dāng)然沒人會說不愿意，那可是藐視皇族的大罪。

    內(nèi)務(wù)府的曾嬤嬤面無表情，說話都是一個調(diào)調(diào)，眼睛平視，“請縣主娘娘大安，老奴奉旨相看秀女，請姜二小姐出來吧。”福了福身子在，標(biāo)準(zhǔn)的禮儀。

    “嬤嬤，辛苦了，這就著人去請。”姜老太太笑道。

    不一會兒,靜姝便來了,素面朝天,穿得也素凈，曲膝一福，“見過嬤嬤。”

    曾嬤嬤上下看了看靜姝，點(diǎn)點(diǎn)頭。

    “姜二小姐可愿進(jìn)宮服侍皇上？”

    “皇恩浩蕩，臣女不甚榮幸。”盡管言不由衷，也必須這么說。

    “小姐請繞這廳堂走幾步。”

    靜姝依言緩緩繞著慈榮堂蓮步輕移，曾嬤嬤看著，沒有任何表情。

    “可以了，今個兒就到這吧，還請姜二小姐準(zhǔn)備準(zhǔn)備，初八早上，宮里的轎子就會來接。”

    “曾嬤嬤，留下喝一杯茶水再走？外面這天怪冷的。”姜老太太客氣道。

    “多謝縣主娘娘厚愛，奴婢還有幾家要趕，就不打擾了。”

    “送曾嬤嬤。”

    待她走遠(yuǎn)，靜姝才問，“祖母，這樣就算選好了？”

    “這是最初的篩選，主要是看看千金小姐的長相儀態(tài)。若是有相貌中等以下的，就淘汰了。”

    “那進(jìn)宮之后呢？”三太太也頗為好奇。

    “進(jìn)宮之后，還要有三輪篩選，然后才是殿試，殿試的時候，皇上和幾位高位嬪妃都會在的。”

    “祖母,要是三輪篩選里就落選的,以后怎么辦”

    “那就回府自由婚嫁,殿試沒被選上的,皇上就賜給幾位王爺。”

    “那祝jiejie好運(yùn)，早日成為一宮主位。”姜嫣然突然發(fā)聲。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及笄之后就要出嫁了，嫁衣繡好了嗎？”

    “還沒。”

    “那以后少出來晃蕩。將來也是個官夫人，改改這出言不遜的毛病。”

    被老太太訓(xùn)斥，姜嫣然臉上發(fā)燙，頭低低的，心道，好一個偏心的老虔婆。

    “孫女知錯了。”

    “今個兒散了吧。”

    初八早上，靜姝收拾妥當(dāng)，上了宮里派來的轎子，老太太攜眾人送到門口。

    直到轎子消失在拐角處，才關(guān)上姜府的大門。

    “母親，莫要難過，就幾天而已，以姝兒的聰慧，必定會平安歸來。”魏玉貞挽著老太太的胳膊。

    靜姝在三輪篩選里想表現(xiàn)得差一些，誰知那些精明的千金比她更厲害，什么打飽嗝，放屁，大聲喧嘩等不雅的事都錯了。甚至在才藝比賽里，琴弦彈斷的，還有打架的。

    靜姝想，這些女孩子大約都是不太想進(jìn)宮的吧。還有一部分千金表現(xiàn)相當(dāng)亮眼,譬如潘府的兩位千金,鉚足了勁相互較勁。

    通過三輪篩選的千金有四十人之多,初十這天,殿試開始。

    眾人按照指示在中殿等候，約莫兩盞茶的時候，沒有一人前來。

    有大膽的千金抬首，看到金鑾殿上空無一人，連傳旨太監(jiān)都不見。

    “你們看，這里沒人，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

    眾人紛紛竊竊私語。

    “是啊，要是讓皇上就等，恐怕會怪罪的吧。”

    “這可怎么辦？不如我們再回秀女閣去。”

    “真是奇怪，該不是傳旨太監(jiān)零錯路了吧。”

    一個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小太監(jiān)突然尖聲驚叫，“不好了，走水了。”

    “看，門口冒煙了。”一個秀女叫道。

    眾人都慌了，有人捂著臉驚叫；有人朝窗口跑去，不顧儀態(tài)就爬窗往外跳；有人癱坐在地不知如何是好。齊國公府的大小姐齊敏之拉住那個小太監(jiān)的領(lǐng)子，“說，誰讓你害我們的。現(xiàn)在就帶我們出去。”

    “哎喲，齊大小姐，誰敢害您。大家還是快從窗口跳出去吧。”

    陸續(xù)有人從窗口跳出去。還有人則是跟著齊大小姐走。

    靜姝真是沒想到，上輩子是淹死的，難道這輩子要被燒死？

    她往門口看了看，是有煙沒錯，但是風(fēng)向不對，嘗試著往門口走去，身后齊敏之幾人也跟著。

    走出門口，發(fā)現(xiàn)大太陽底下，坐著皇上和幾位高位嬪妃。不遠(yuǎn)處還站著剛才跳窗出去的十幾個秀女，統(tǒng)統(tǒng)低著頭。

    靜姝一行人紛紛跪下行禮。

    “我就說嘛，肯定有聰明的。”淑妃用帕子掩著帕子笑道，“臨危不亂，這樣的才能坐得一宮主位。”

    “臣妾倒是覺得，此時尚且留在大殿里的那些個秀女也是規(guī)矩好的，沒有皇上的旨意，絕不出來，這樣溫順知禮，甚是難得。”說話的是德妃，臉上的酒窩深深，笑起來很甜，是五王爺楚麟的生母。

    靜姝心里吐槽，留在里面的是嚇傻的好嗎。

    皇上不動聲色，閉著眼睛，沒說哪一撥秀女好，手里轉(zhuǎn)著兩個核桃。

    靜姝偷偷向上瞄了眼，居然還看到凌無塵，他面無表情站在皇上右手邊。

    “四月底，南疆的皇族和使臣就要來了，鎮(zhèn)南王也要帶家眷進(jìn)京。我看這幾個膽子大的就和親吧。”

    靜姝心里說不上是輕松還是壓抑，這結(jié)局真談不上好，鎮(zhèn)南王是藩王，什么時候倒臺就看皇上心情了，說不定是被派去當(dāng)細(xì)作；南疆更是蠻荒之地，水土不服什么的是后話，那里的人比較野蠻善用毒。

    靜姝等人叩頭謝恩，“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第二天，靜姝幾位即將和親的秀女被各自送回府里。但是接到和親圣旨的這幾家，心情并不晴朗。

    像靜嫻的婆婆，齊大太太就暈過去了，這個結(jié)果跟嫁給年邁的皇上是差不多的。

    姜老太太也捂著胸口，“這都是什么破事。”

    “母親，莫急，具體嫁給哪位皇子王爺?shù)模烙嬕脑路莶胖馈！苯齽讋竦馈?/br>
    “鎮(zhèn)南王府邸遠(yuǎn)在男海，南疆就更遠(yuǎn)了，姝兒嫁得那么遠(yuǎn)，恐怕以后見面都難。都怪你，要是定了朱探花，不久沒這糟心事了嗎。”

    “是兒子不孝，母親莫?dú)饬恕！倍蠣斶B連賠不是。

    今年的冬日格外冷，還未到元宵節(jié)，就已經(jīng)下了好幾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