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和段正燁進來，站他對面，看他狼狽的樣子一點也沒覺解氣，反而臉色愈發難看。

    這段時間他們能用的手段都試了，暴力、物理逼供，甚至連催眠都用了，但怎么也撬不開莫明龍的嘴，這次的電磁干擾是他們的最后王牌，這種刑罰是用來審問外國情報特工的，至今還沒有人能逃脫過它的折磨。

    楊康審問這么久，漸漸有些失去耐心，他壓著怒火不善的講：“莫明龍，為了我們大家都好過，你最好乖乖的把密碼說出來吧。”

    莫明龍無力的動了動腦袋，蔑視的看了下楊康，冷笑了聲。

    楊康“嘭”的雙手拍桌上，像顆一點就爆的炸彈，他極力容忍著怒火咬牙講：“莫明龍，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說不說！”

    莫明龍沒理他，精疲力竭的他挑著眼簾看對面的段正燁。

    段正燁穿著軍服靠坐在椅上，眉眼間彌漫著一股郁色。近期段欣給她鬧了不少笑話，有人說她是敢愛敢恨，但背地里不知道他們說成什么樣。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找她談話，企圖讓她另外找個人結婚，來掩蓋和平息這段丑聞，可她就是不聽，執意要他幫她報仇。

    他能動的只有血色，而陳暖已經和陳少軍訂婚，獲得陳健雄的認可，他是怎么也不可能去動的，所以在和段欣勾通無效，同時收到陳健雄給的壓迫后，他把段欣送去了塞特星球，只希望她能稍微冷靜一下。

    至于血色嘛，他是打定主意要把它收入麾下的。

    段正燁看著莫明龍，沒有像楊康那樣亂吠，用著平靜隨和的語氣講：“莫指揮官，你這又是何必？我當年以為你和你夫人一起死了，還讓上面追加你功勛，現在你既然沒有死，我們和作愉快后，你又可以回到43區去當你的指揮官。”“我想你也已經知道了吧，那里發生了地震，把那個暴亂污穢的城市徹底摧毀了，你現在回去正好重新建造它，帶領那里的人過上新的生活不好嗎？”

    他這一出口就是讓人無法拒絕的宏偉藍圖，而且是從他這樣的人口中說，相信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會被他說服，連楊康都有點心動。

    知道他真面目的莫明龍沒說話，臉上的笑有些嘲諷。

    段正燁沒有生氣，繼續講：“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知道，楊局長這么對你十分失禮，但他也是迫不得已，誰讓莫指揮官你太能耐了。”

    “我都在這里了，段元帥你還怕我跑嗎？”莫明龍坐起一點身，終于開口了。

    “這是以防萬一，不過既然莫指揮官不喜歡，”段正燁看楊康。“把莫指揮官松開吧。”

    楊康看這屋里沒有利器，和外面的重重把守，松開了銬著莫明龍的手銬。

    雙手得到自由的莫明龍給楊康一拳，再動動雙手，握被銬得太久的手臂。“現在是幾號了？我應該有三頓飯沒吃了吧？”

    段正燁揮手，示意楊康滿足他的要求。

    楊康狠狠瞪了眼莫明龍，出去吩咐手下。

    莫明龍看他出去，擦了擦鼻子下的血，坐正身，雙手放桌上握著，看著段正燁友好的對他講：“段元帥，你養這只瘋狗，也不怕他以后反過來咬你一口？”

    “先讓他把別人咬了再說，反過來的時候，有什么不是一顆子彈能解決的？”段正燁像老朋友似的笑著講：“要是不能，就二顆好了。”

    莫明龍做了個無謂的動作。

    段正燁也坐起身，和他真摯的交談。“和他合作，我段某更傾向和莫指揮官你合作，要是能交個朋友就更好。”

    看著他眼睛的莫明龍也笑了起來。“這恐怕不太可能，楊康拘禁了我這么多年，殺他一百遍都不能解我心頭恨，我絕對不可能和跟他扯上關系的人交朋友。”

    “我說了，只是一顆子彈的事。”段正燁確實不喜歡楊康，這個人不是做大事的料卻有當總統的心，遲早會給他惹出麻煩來，但他也不會留著莫明龍。莫明龍知道他的事，他不可能放任一個握有他把柄的人活著，不管他有多出色。

    段正燁想的事，莫明龍哪會沒想過，他現在這么說，目的是離間楊康，段正燁就算不處理他，也不會讓他好過。

    楊康很快拿著飯盒和一瓶水進來。

    飯盒是一次性的，從菜的味道上來看，只是普通的快餐。

    莫明龍加上時間算了下，想這里大概是希望城的三四環之內。

    猜想自己位置的莫明龍，吃的大口，很迅速的把一個盒飯解決掉，擰開純凈水瓶喝水。

    “怎么樣莫指揮官，菜可還合胃口？”段正燁歉意的講：“等出去了我再請你吃大餐。”

    “如果你被拘禁了兩年，就知道再難吃的快餐都是美味佳肴。”莫明龍一口氣把整瓶水喝完，饜足的靠椅背上，不像是個被審問者，倒像個大爺。

    楊康忍著怒氣。“莫明龍，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現在你總該說了吧？”

    莫明龍態度配合，說的可一點不配合。“楊局長，那支筆錄你看了吧？”

    “看了。”楊康有些不耐煩，但礙于段正燁在這里才沒有發作。

    “看了就好，不然你又會以為我騙你的。”莫明龍為難的講：“段元帥給了我這么多好處，我很想配合你們把那支筆錄破解出來，但你也知道，那是由56位數組成的密碼，這兩年我被你又是逼問又是刑訊，再加上剛才電磁干擾，我腦袋現在還是暈的，一時間實在想不起來密碼是什么。”

    莫明龍這么說也毛病，56位數字，光背下來都不是件簡單的事，他這兩年被當傻子似的關著，還時不時接受暴力非常規的刑訊，腦子還清醒倒有鬼了。

    楊康摸不準他這話的真實信，便看段正燁，看他怎么處置。

    段正燁看著莫明龍，遲遲沒有發話。

    莫明龍意識清醒的很，只是他現在還不愿意說。

    在幾人都沉默時，段正燁的手機響了。

    看到是從哪里打來的電話，段正燁看了眼楊康，拿著手機出了房間。

    “老板，有什么事嗎？”段正燁走到陽臺上才接起電話，聲音多了分恭敬。

    “關于總統府入侵事情，我確實不知情，不過老板您放心，我會拿出方案的。”

    段正燁的這個老板，就是國防部長，他的頂頭上司。

    “什么？我不是很明白，莫明龍不是死了嗎？”段正燁驚疑，看房間里忙碌的人，又看外面周圍的情況。

    聽他說了會兒的段正燁，臉色很難看，最后還是講：“好，老板，總統府的事就多勞您照顧，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莫明龍給你送過去。”

    段正燁掛掉電話，臉色陰睛不定，想老板要莫明龍做什么。

    “段元帥。”楊康見他遲遲不進去便出來找他，懷恨在心的講：“段元帥，我看莫明龍根本是騙我們的，既然什么也問不出來，我們干脆把他殺了！”

    楊康想了這么久，還是認為這么做最保險。筆錄解不開，就是支廢筆，再把唯一知道那些事的人殺掉，是最穩妥的事。

    段正燁看了會兒楊康，搖頭講：“不能就這么把他殺了，不然我們之前的時間都白費了。”“楊局長，你把莫明龍給我，我會讓他把密碼說出來的。”

    聽到他要莫明龍，楊康立即警備起來。“段元帥，我們當初說好的，一起來做這件事。”

    “我當然沒忘。”段正燁沒空跟他虛與委蛇，直接講：“你把莫明龍給我，43區的重建事宜就由你帶隊，到時你把43區這個城市建設好，還怕老板不提拔你？到時別說是軍界，國務官員位置都隨你挑。”

    “那我就先謝謝段元帥了。”

    **

    陳暖收拾課本準備下課，見旁邊的應衢還坐著不動，就好奇問：“應衢，你是要回公司嗎？”

    應衢慢不經心的收拾課本，聽到她的話也未抬頭。“還沒決定。”

    “那我一起去吃飯？”一個班級，睡在隔壁，不一起吃飯才奇怪吧？

    陳暖的身份雖然公布了，全世界都知道她的性別，可穿的衣服還是男裝，不過還好校服是統一不分男女的，她穿著倒沒所謂，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她把面具摘掉了，用這張臉告訴大家，她是個女孩。

    應衢拿著書起來，微俯視著陳暖，看她純澈毫無其它意思的眼睛，微微點頭。

    陳暖看比自己高出半截有些冷傲的應衢，有些疑惑，卻沒有說什么，帶著滿肚子不解出了教室，去校園外面的餐館。

    應衢在c大不算校草也能是系草，雖然整個系就這么幾個人，但還是不可否認他很帥，并且他神秘的背景被人扒了出來，學校里有不少女生偷偷給他塞情書。

    現在學校的女同學，見他又和陳暖出去吃飯，嫉妒得想沖上去圍攻陳暖。

    陳暖明明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為什么還要霸占著應衢不放？這種浪費資源的，就應打死。

    心大的陳暖，只是想叫人去吃飯，就這么純粹，而這段時間樂正宇可能是被她說的，也不見人影，所以造成他們成雙成對的局面。

    直到走出學校大門，陳暖回想剛才那些同學哀怨的眼神，后知后覺的問：“應衢，她們是不是喜歡你？”

    應衢沒說話。

    陳暖看他憂郁的樣子，咂舌。“你不會是交女朋友了吧？”“這好像不太可能，你那么忙。”

    “小暖。”應衢停下來，叫住自說自話的人，在她望過來后，看著她漂亮的眼睛講：“我以后都不來學校了。”

    “啊？”“為什么？”

    “這里已經沒有我留下來的價值。”應衢說得極為冷淡絕決。“我走了，再見。”

    陳暖還沒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他走到路口，坐進那輛超級限量版的車里。

    仰著頭看他車消失茫茫車流里，陳暖垂頭嘆氣。“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突然沒胃口吃飯的陳暖，看了看四下的同學，準備回陳氏。她要去找長官，她要求安慰。

    應衢怎么可以這樣，還以為她終于可以有個同學了，還是發小，誰想他半路把自己扔下了。

    陳暖真有點想哭，同時也在想她這段時間太多愁善感了。

    從同學扒出的那些信息里，她知道應衢是個很成功的商人，他來c大的原因她清楚，他離開c大原因她也清楚，有什么好傷感的？她要想見，還是可以去他公司找他，或打電話約出來？

    陳暖饒饒頭，站在路邊準備打車回去。

    她剛走到路邊，還沒站一下，手都沒伸起來，一輛懸浮車就停在她面前。

    看這鋼鐵一般的車身，和軍字開頭的車牌，陳暖想這又是哪路人馬。

    陳暖在車窗往下滑時，微探頭，看到是誰后有些驚訝。“莊柯？”

    莊柯打開車門，做了個上來的手勢。

    剛想上去的陳暖停下來，戒備的問：“莊大校，你有什么事嗎？”

    “想請你吃個飯。”莊柯趴在車窗上，看了眼她手里的書。“古文學系？看來傳聞一點不假，你這個全星第一的狀元，選了快要被淘汰的大冷門。”

    “冷門是冷門，不代表一定會被淘汰。”她這個系是很神圣的，誰說它壞話，她跟誰急，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一樣。

    “古地球即將被列為禁星，你這個系離淘汰只是時間問題。”

    “它一定不會被列為禁星！”

    “這又不是我說的，你跟我急有什么用？”莊柯看她圍護的樣，忍不住笑道。“上車吧，我們先去吃飯。”

    “不去。”陳暖壓著眉，堅決不跟說古地球和古文學系壞話的人出去。

    “那就當是你請我好了，做為你的救命恩人，請頓飯總可以吧？”

    陳暖直視他眼睛，看不出他打什么主意。“這是你開的條件，那說好了，一頓飯后兩清。”

    “成交嗎？”

    “成交！”

    陳暖正因為應衢走了難過，就有人送上門來陪她聊天吃飯，還能抵了救命之恩，她哪能不答應。

    不過不知道莊柯打什么主意，陳暖戒備仍沒解除。“既然是我請，還請莊大校找個地方停車，我知道這附近就有家很不錯的餐廳，我們去那里吃。”

    “你先上車。”莊柯打開了車門。

    陳暖只得坐進去。“就一頓飯，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莊柯看她規規矩矩的系安全帶，笑容加大。跑倒不怕，跑多遠他都能找到，他讓她上車，就是想看她坐自己的副駕駛位。

    在附近找了停車的地方，陳暖便和他去開學時和樂正宇長官一起去的那家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