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鵬的項目現在是終止的，原來的科研人員有的調去別處，有的干脆休假，現在實驗室非常冷清，機械泛著的白光更顯森冷。

    “這就是我們這次的研究對象。”王維積極的打開燈，拉開實驗室的簾子，亮出他們的研究目標。

    李東鵬的研究對象是條小鯊魚，樣子奇特，像是稀少品種。

    季煜城低頭，隔著玻璃箱看了眼鯊魚，便直起身打量四處。“你的導師平常都做些什么？”

    “導師每天早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觀察實驗對象……”王維以為季煜城是想了解導師生前做的事，便一五一十，事無巨細的告訴他。

    季煜城把實驗室看了個遍，沒有發現特別的地方，打斷還在說的王維。“你們導師出事前，有沒有奇怪的舉動？”

    “奇怪的舉動？”王維仔細回想。“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現在項目進行到這一步，導師每天幾乎都做著同樣的事。”

    看來從這個人的嘴里問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季煜城再次看了下鯊魚，對王維講：“你們的這個項目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就算我想幫你，我也忙不過來。”

    “那……可要怎么辦。”王維看著空蕩蕩的實驗室犯愁。這是他第一個實習的地方，現在別說要導師評價，恐怕都要流產了。

    季煜城安慰的講：“你別著急，這個項目已經進行到一半，上面不會放著不管的。你耐心的等一等，等我回去科學院幫你爭取一下，看能不能派一支團隊來完成它。”

    “真的嗎？實在是太感謝季院長了！您放心，我一定會做到最后的！”王維握拳，眼里滿是希望，他沒有發現季煜城說這話的態度。

    季煜城剛才不過是客氣的說法，誰會為了這個半死不活的項目去上訪？還重新派一支科研隊，除非這項研究是世界第一例，不然上面不會再重新啟動，也不會有科研者會來接手這個燙手山芋，不過季煜城這么說也沒什么，以王維這智商和情商，也很難獲得導師肯定，順利畢業估計是個問題。

    “我看這里的資料有些少了，你的導師是不是有把材料帶回家的習慣？”

    “季院長你真神，這么看一下就知道少了什么。”王維和他往外走，關了實驗室的門講：“導師確實有帶東西回去做的習慣，季院長你要是想看，我去幫你拿來？我知道李博士的文件放在哪里。”

    “不用麻煩，你直接帶我去吧。”

    “也好。季院長，您這邊請。”

    季煜城和王維從李東鵬的實驗室出來，被剛好要出去的楊康看到。

    王維楊康認識，這個季煜城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但看他穿著和氣質，不像是43區的人。

    楊康想了下，從城市警察廳的大門，徑直走向他們。

    李東鵬的死對他來講，沒有什么好在意的，只不過做為朋友，應當表示一下關心。

    王維看到楊康，立即喊：“楊局長。”

    楊康點頭，看他身邊的季煜城。“王維，這位是？”

    “啊，這位是生命科學研究分析院的季院長，季煜城。”王維又對季煜城講：“這位是43區，城市警察廳的楊康局長。”

    “你好，你好。”

    兩人禮物客氣的握手。

    “季院長是來接手東鵬的研究項目嗎？”楊康看著季煜城，問王維。

    王維想解釋，被季煜城搶了去。

    “先來看看。”

    “嗯，東鵬這個項目是他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現在他發生這樣的事，唉……”楊康說到一半嘆了口氣，重拾心情的對季煜城講：“季院長，你好好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來警察廳找我，我現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

    “好，你先忙。”

    季煜城看著楊康走遠，走向自己車的時候問王維。“你導師和局長很熟？”

    “他們是關系很好的朋友。”王維不假思索，將所知的事情都告訴他。

    季煜城聽他說的認真，沒有打斷，一邊開車去李東鵬的家，一邊想也只有王維單純好騙，認為他們兩人的關系不錯。剛才他可沒有從楊康眼中看到一點傷心難過。

    王維也不閑累，一直講著李東鵬的事情，里面盡是贊美，認人懷疑他這話的真假。

    “季院長，往前走，那里就是李博士的家。”王維生怕季煜城聽不見似的又說又指。

    季煜城把車停在他指的房前，開門下車。

    現在臨近中午，馬路上的行人有些少，想是都去吃飯了。

    季煜城走到李東鵬的家門前，看到門上落了些灰，門前的郵件傳單堆了一摞。“你導師家里沒有其他人了嗎？”

    “他還有個女兒，不過她經常不在家。”王維撿起地上的宣傳單把門上的灰擦干凈，才拿鑰匙開門進去。

    門吱呀一聲推開，外面的光線照射到里面，使昏暗的房間明亮不少。

    王維也不知道是缺心眼還是怎么的，他把窗簾都拉開，打開窗戶透氣，好像他導師還活著，隨時會回來住一樣。

    “季院長，你隨便看，我把這幾盤花換下水。”

    季煜城看他前后忙碌的認真勁兒，便到處打量隨處走動，沒有發現什么有用的線索，不能確定這個李東鵬就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王維手腳麻利的給花換完水，看季煜城站著房中，想起什么懊惱的講：“季院長，真是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這就上去拿資料。”

    “你對這里很熟？”季煜城跟著他上樓。

    “對啊，李博士有些時候在家里處理事情，我需要幫他把文件拿來，一來二去就熟了。”王維走到二樓，在柜子里找到書房的鑰匙，打開門后請他進去。

    書房不大，連季煜城在愛城子星房子的洗手間大都沒有，人站在里面覺得有些憋屈，尤其是采光還不好，不開燈根本看不清東西。

    王維在柜子找資料。

    季煜城隨意看了下四周，走到書桌前，看他擺在桌面的材料。

    這些材料是關于這個項目的，都是些專業名詞，一般進來的人也看不懂。

    “你導師是個非常刻苦的人。”季煜城翻看資料，無意看到被文件擋住的相框。

    季煜城放下資料，拿起那個相框，看的出神。

    相框里是一對父女，男的他認識，是和他相處十幾年的人，女的只有幾歲，沒有見過，想是李東鵬的女兒。

    確實李東鵬的身份，季煜城沒有特別的反應，他放下相框坐下來，打開他的抽屜，在最下面的抽屜里，找到幾張麒麟的畫稿和一臺探測器。

    看到這兩樣東西，季煜城臉色凝重起來，目光深不見底。

    這是麒麟探測器，當初在737項目開始后不久，他們在閑聊中談到這個問題，說是如果神獸跑了，他們要怎么抓回來。

    麒麟的速度難以估測，又十分敏銳，他們十幾人就興趣盎然的討論著抓捕方法，這個麒麟探測器便是那次討論中，最為理想的辦法。

    當時的設想是，這個探測器能感應到百里之外的麒麟氣息，并且隨著離麒麟越近，數值就會越高。

    這個設想在那個時候，只是大家休閑時談及到的，現在沒想到，它已經成為現實。

    季煜城打開探測器上的開關，將它反復的看了遍，心越來越沉。

    李東鵬死了，留下一臺麒麟氣息探測器，耿彭杰也在同一年無緣無故死于意外，這當中絕對不是巧合。

    “季院長，這些是李博士家里，關于這個項目的全部資料。”王維將厚厚一打資料放桌上，累得長松口氣，張嘴還想說什么，看到他不善的臉色害怕的閉上了嘴。

    季煜城聽到聲音，發現還有人在，恢復如常的講：“我需要篩選一下。這樣吧，也到飯點了，你去外面打包兩個飯，然后在車那里等我。”

    “行，那季院長我出去了，要是臨時想起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打電話告訴我。”王維沒有發覺什么，說完就去買飯。

    季煜城等他離開后，拿出手機將幾個久未聯系的電話找出來。

    當初他們是約定好不再見面，彼此也都換了聯系方式，但做為這個項目的主負責人，其實還是有和一些人暗中聯系的，甚至知道他們的最近動向。

    打通電話的季煜城，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出事了。”

    簡短三個字，震人心魄，無法入眠。

    在季煜城聯系那些人的時候，陳暖也已經把和季煜城這個名字有關的資料，給全部翻了出來。

    她把核心資料打印出來，坐到椅上慢慢的仔細看。

    換過一次身份的季煜城，他的榮譽和頭銜還是一長串，整整三行才寫完。

    陳暖一字一句將這些生澀的詞匯看完，終于在最后一頁找到點有用的東西。

    女兒……

    看到新聞八卦提及到的家庭情況，陳暖瞇起眼睛，盯著女兒這兩字看了好會兒，動手在光腦上搜索起來。

    像季煜城這樣的風云人物，本應該很好找到他的相關信息，可現在無論陳暖怎么找，始終沒有找到一星半點，關于他女兒的信息。

    “這保密信息，做的太到位了吧？”陳暖氣餒，揉著睛明xue。

    不過想想，這也不能怪陳暖，季煜城能有本事讓整支科研團隊的人消失，自然有能力保護家人的隱私。

    看來這事還得找別人幫忙。陳暖在季煜城的信息當中，將女兒兩個字圈出來，就拿起冷掉的面包塞嘴里，喝冷掉的牛奶。

    牛奶是她特意要求的，因為……她要長高！

    但可能是她這段時間飲食不規律的原因，在她喝了牛奶吃完面包后沒多久，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便捏著眉抱著肚子去蹲廁所了。

    陳少軍回了趟血色，把那里的事情處理完，趕著回來陪小孩吃午飯。他一走進大廳，看到喬管家的神情，就猜到肯定有什么事情發生。“二少爺在哪里？”

    “回大少爺，二少爺……在樓上。”喬管家說完趕忙講：“大少爺你剛回來累了吧，你先歇著，我去叫二少爺下來吃飯。”

    “不用。”陳少軍阻止要上樓的喬管家，自己親自上去叫。

    喬管家看他上樓，憂心忡忡的想：二少爺，你可千萬別還在床上。

    “陳暖，開門。”陳少軍敲門喊了兩句，等了下見沒人應，便推門進去。

    房里的被子疊得整齊，窗戶大開，不像是還在睡覺的樣子。

    只不過……看到擺放在桌邊的早餐盤，陳少軍挑了挑眉。

    幾天不在，倒學會偷懶了。陳少軍走過去，看他橫七豎八凌亂不堪的桌面，拿起幾張散亂的紙看了眼，視線在他圈出的地方多停留了一下，便看還亮著的光腦。

    光腦里的搜索關鍵詞，還是生命科學研究分析院院長的家庭情問。

    陳少軍沒有好奇和查閱，他放下資料退出房間，打了個電話。“查斯，想來圣古星球過年嗎……”

    ☆、第十三章 兄友弟恭

    “季院長，飯買好了。”王維買了飯沒見季煜城出來，便上樓來找他。

    季煜城剛好打完電話，客氣講：“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季院長，這些我來拿吧。”王維說著在他去拿一部份資料的時候，連忙搶過來，強悍的一手提著飯盒，一手抱著摞厚厚的資料。

    有人愿意拿，季煜城不介意落個輕松，跟他閑聊著下樓。“王維，你導師有你這樣的學生，真是他的福氣。”

    “他要真有福氣，也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