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話說得太明白，柳紫印自不會再去福順樓碰釘子。不過，望山鎮(zhèn)的大飯館確實不多。她之前也注意過兩家，當時只是好奇，沒想到此時派上了用場。

    來居門邊，她將簍子從肩上卸下，環(huán)顧周圍沒人，左手伸進簍中，“撲”一只野兔掉進簍底。

    隨后，她這才進門。

    “姑娘里面請，姑娘是吃飯還是住店？”

    “……”

    也不知是不是換了柳盼娣的衣服，比自己先前的衣服體面不少，所以她初進來居，都沒有受到這里伙計的歧視。

    她目光飄過伙計身邊，柜上沒有尋到掌柜的蹤跡。

    “掌柜在嗎？”

    “姑娘找掌柜何事？”

    “推薦菜品。”

    “姑娘說啥？”

    “額，就是幫著你們來居擺脫望山鎮(zhèn)第二陰影，超過福順樓的意思。”

    柳紫印心里暗道：渣男，你對我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有句俗話說得好，有錢不賺，是傻蛋！

    這伙計似乎還是沒聽懂她的話，此時看她的神情不如她剛進門時候的好。看上去，仿佛是在看瘋子一樣。

    “姑娘要是不吃飯就請……”

    “說什么呢？一邊呆著去！姑娘怎么到我們店里來了？”

    伙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后一個穿著很是得體，身材不算臃腫的中年男人一把推開。不知為何，柳紫印瞧著這個男人看自己笑嘻嘻的樣子，有點，渾身發(fā)毛。

    “額…你是來居的掌柜？”

    “我不是。”

    “……”

    不是掌柜出來嘚瑟啥？p的！害她白白浪費表情！

    “那你這是……”

    “哦！我是這里的賬房，算是二把手，平時都是我來裁定店中大小事務(wù)的。”

    “這樣啊！我是想問問，你想不想比福順樓賺更多的銀子？”

    她指著男人還撐在伙計臉上手，男人尷尬地收回手，見此，她才又把笑容搬回臉上。既然是能說了算的，那她這就不算是浪費表情。

    “姑娘這話說得，誰家打開門做生意不想一本萬利呀！”

    “啊？”

    “哦，我是說，自然想。”

    想就行，就怕像渣男一樣，是個有錢都不賺的傻子。

    “剛才您一見我就認識的樣子，想必是在福順樓…附近見過我？”

    “姑娘是福順樓的常，我怎么會不認識您呢！”

    柳紫印想著，畢竟都是望山鎮(zhèn)里有頭有臉的人，就算是個“二掌柜”，那也是掌柜呀！所以，她說話的時候，很注意分寸，就沒太直接。只不過，這個“二掌柜”似乎比她更習(xí)慣直來直去，干脆把話挑明了說。

    是呢！都是打開門做生意，有誰會甘心落后不力爭上游？

    是以，這樣你看看我家店，我再效仿一下你家店的行為，都屬于正常心理。

    “既然如此，就不知您歡不歡迎我？”

    “歡迎自是歡迎，誰會把財神往外推呢？只不過，福順樓為什么錢賺得好好的，就突然……”

    二掌柜欲言又止，她自然會意。

    “可不就是么，有錢都不賺！渣男腦袋有坑唄！”

    “什么坑？”

    柳紫印后面的話音慢慢低下去，這個賬房有些沒聽清，只聽見最后一個字，不由得好奇反問。這時候，柳紫印才驚覺自己將心事抖了出來。

    “沒有，就是福順樓的新東家不缺錢，嫌錢多咬手！”

    “哈哈哈——”

    “誰？”

    二掌柜聽了她的話，不由得笑了起來，在他的笑聲里，她似乎還聽見另一個在笑。她防渣男拆臺防習(xí)慣了，下意識地向四周看，并直覺地低問一聲。

    此時，二掌柜的笑容還沒全收起來，就輕咳一聲。

    “姑娘請隨我到二樓來，咱們詳情慢慢談。可否？”

    “嗯，行。”

    柳紫印本來沒想到新拓路會如此順利，光天化日之下，對面又是這樣一個男人，她也不怕出點兒什么事。必要的時候，送他一個“側(cè)踢和過肩摔”套裝就行了。

    一路跟在二掌柜身后，上了樓，她只覺得有一股幽幽的蘭香鉆入她的鼻子里。她情不自禁地側(cè)目看向四周，竟是沒有找到半朵蘭花的蹤跡。說來也奇怪，她見識過的蘭花品種也不少，但所見的花朵，味道都是淡淡的。

    此時她嗅到的蘭香雖然稱不上濃郁，但就算是這種淡淡的味道，也需要很多蘭花薈萃才能凝煉出來，所以，毫無花朵蹤跡，她才會覺得訝異。

    “姑娘在找什么？”

    “沒什么，只是嗅到蘭香。來居真是雅致，竟然能將蘭香凝聚在此不散。”

    “姑娘真是……”

    “嗯？”

    “好鼻子。”

    二掌柜對她豎起大拇指，早前還覺得一個小姑娘竟然能成為福順樓的“財神”有些神話。此時，見識過她的嗅覺，心里稍微有點信了。

    而后，柳紫印在雅間里和二掌柜談好價錢，又將之前和凌絕說過的規(guī)矩都與二掌柜說了一遍。因為早前凌絕已經(jīng)幫她打過宣傳，此時她才會自信滿滿。

    那些聞名而來的人，不過是從福順樓挪到來居，多走兩步而已，并沒有什么損失。至于福順樓有沒有損失，她就不關(guān)她的事了，她捧過銀子給渣男，是他自己不要的，不能怪她不講道義。

    ————

    她走后，二掌柜的笑顏立時變成嚴肅臉。他一路小跑回到二樓，經(jīng)過方才的雅間，來到隔壁門口。

    叩叩叩。

    “進來吧！”

    “是。”

    里面?zhèn)鞒鲆宦暵燥@弱弱的男子話音，二掌柜聞聲越發(fā)恭敬。輕手輕腳地開門，似乎是害怕驚到里面的人一樣。

    二掌柜進門，從里面把門關(guān)好，而后恭順地低下頭，開始回稟。

    “主子，這姑娘開價實在是……”

    “我都聽見了，不高。”

    “主子，您可聽清楚了？那丫頭一開口就是抽三成利，而且，若是我們賺得多，她還有可能抽至五成！還有，她送來的山貨，要另算錢？”

    “嗯，聽見了。”

    “那您…恕奴才多嘴，您要是不能交出定額，老爺可能就……”

    “福順樓不也沒虧本么？我心里有數(shù)。”

    明明是店前吃飯的雅間，房里卻突兀地擺了一張家用的床帳，男子斜倚在床帳里，不疾不徐地說著。

    “可他們要是不賠本，為什么忽然有銀子不賺了？”

    “那姑娘不是說了么？新東家怕錢多咬手，呵呵…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