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自得
福順樓掌柜聽了她的話,臉色更是黑得像鍋底一樣。 什么叫把酒錢給她?那可不是一壇尋常的酒!那是他的私藏! 要不是貴出的價高,他興許都不賣。可話又說回來,他看在銀子份上好不容易下決心要賣酒,結果這姑娘又出來截胡,酒要是賣不出去,反而覺得心里有落差。 怎么回事呢? “姑娘……” “掌柜你先別說話!” “其實……” “閉嘴!” “我……” “你希望我以后,每次來都漲價對么?” “……” 掌柜幾番掙扎之后,聽見她這話,猶如被晴空霹靂擊中。 好吧!他閉嘴。 凌絕見掌柜在她面前完全抬不起頭來,不由得心下犯難。但是,胡神醫說話從來都是九成準(剩下那一成是關于自家主子的,主子渾身都寫滿了變數),要是不聽他的,心里總感覺會出大事。 “酒是促進血液循環的,你們不是說,你家爺余毒未清嘛?” “什么是血液…循環?” “那不重要……” 柳紫印習慣地直切重點,其實重點也不在酒上。她也不是有心盼著絕世美渣男早死,主要是渣男萬一真帶毒。有胡小哥哥在,他喝了酒,死是死不了,只會借機賴在她家更久。 誰知這壇子里裝的酒是多少度?不冒險!絕不! 此時,她看見凌絕對主子誓死效忠責任感溢于言表,不好不給他解釋。 “就是活血通脈的意思!掌柜這酒,肯定是好酒。莫不是,你覺得被你家爺欺壓太久,想弄死他?” “……” 凌絕只覺得好大一頂帽子直朝自己扣了下來,不由得渾身一抖,直接從懷里掏出一個銀錠子,塞進她手里。她手里托著那個銀錠子,臉色越來越黑。 “這是五兩?”顯然不是,個頭要大許多。 “姑娘,你在說笑么?這可是十兩銀子。”掌柜嘴里在應答,心里在滴血:酒雖是私藏,但也賣不出這個高價。 果然! 聽見掌柜的話,她很滿意。不過,同時她斂下雙眸將十兩的銀錠子揣入“懷里”,就轉身出門去了。 “哎?姑娘,這酒……” 凌絕想哭:不聽姑娘的,被姑娘罵。聽姑娘的,銀子沒了,回去被爺罵。 凌絕只糾結于二者之間,卻從未想一想,其實他完全沒必要被柳紫印的,她又不是他的主子。他正絕望于回去便是“九死一生”,忽聞門口柳紫印的話音。 “今兒算你命不該絕,走吧!” “額…哎!” 凌絕果斷地把酒壇放進掌柜懷里,十分聽話的追著柳紫印出去了。 掌柜兀自rou疼:這姑娘果然有點神通,不然憑什么貴的手下要聽她的話?哎!可惜了十兩銀子,就這么便宜了這只沒毛兒的小狐貍。 且說柳紫印的去而復返。 她的善心只付出于同樣有善心的人,比如凌絕。她看不慣凌絕對云冥太過忠心,但見他這么實誠地把銀子給了自己,又覺得這么擺明了坑他,有些于心不忍。 巧了,她一出門看見賣葡萄的,所以才有了后面喊話中的“命不該絕”。 凌絕隨后跟了上來,她已經站在賣葡萄的擔子邊上。 “你身上還有錢么?” “姑娘想干嘛?” 凌絕戒備地看著她,單手還捂住腰間,顯然,他有。不過她因此覺得尷尬,難道在他眼里,她已經像只吞錢不吐的貔貅了么?好吧!確實有點像!可她也不是只為了自己好吧! “不要你的命,只要一些小錢就成。” “哦,那也……” 再聽她安慰的話,起初他還覺得自己受到了關懷。下一瞬,立時覺得這姑娘還是在窺視著他的錢袋。可但是,柳紫印完全沒有要征求他意見一般,眨眼的工夫,已經和攤主砍完價了。 “嗯!這些我們都要了,他給錢。咦?這不是草|莓么?”她訝異之余,不由心道:我果然到了一個和已知歷史不搭邊界的國度,我們的大古代,是沒有草|莓的…… “草|莓?姑娘認錯了吧?我這是紅莓!”攤主狐疑地看著她。 “那不重要,這個我們也包了,您給便宜點唄!”她大手一揮,一小籃草|莓收編。 凌絕有些蒙然:果然不花自己的銀子,就是爽快! 他無法,付錢時,柳紫印已再次不見蹤影。 “你可見到那姑娘哪去了?” “那邊的雜貨鋪,我見她進去了。” “多謝。” 凌絕道謝之后,向身后招了招手,立時有幾個人從他身后的各個巷子里奔過來。 “你們兩個,把這些送到爺現在下榻的地方去。” “是。” 他指著兩個腰帶鑲有墨玉珠子的人吩咐著,二人擔著葡萄和草|莓立時消失。其余幾個腰帶上鑲有白玉珠子的,只是低頭候命。 “你們…先退下吧!”深覺在自己手下面前丟臉,不至多言。 “……”攤主暗暗滴汗,心道:我剛才是不是不應該要錢? 凌絕再抬頭,已見雜貨鋪門口某印在向他招手。 “這個,付錢。” “……” “葡萄呢?” “叫人拿回去了。” “哎!這得浪費多少銀子。” 說完,背好沉甸甸的簍子,先走一步。 “姑娘。” “有事?” “你買這些,是為了?” “不是已經說了嗎?給你交差。” “可…爺讓我買的是酒。” “對,是酒,果酒。” 聽見她的回話,凌絕的眸子里忽然閃出一樣的光芒。 “姑娘是說,你要自己釀酒給我家爺喝?”完全忘了十兩銀子的事:就用那幾十個銅板的葡萄? “我沒和你說么?”好像是沒說。 “并沒有。”他頹然:這姑娘到底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她驀然一笑。 “呵呵,看在你人還不錯的份上。我決定幫你一次,這酒應該不比你買的差,又是自家釀的。” “可你不是說……” “凌大哥,酒釀成,是需要時日的。” 凌絕聞言默然,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見凌絕終于不再追問,她又是嫣然一笑。 全心全意幫凌絕?她是那種人么? 即便在夏天,果酒釀成,最少也要二十天。到時候某渣男要是等不及走了,那酒,不就都歸柳大勇喝了么?糖要是有剩,不也歸他們了么? 她瞇縫著眼睛淺笑,仿佛見到掃帚娘對自己放下戒心的美好未來在向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