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難言之隱 F
涂泱那時別提有多尷尬,好像是她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拆散了一對苦命鴛鴦一般,沒錯,那感覺就像她才是罪魁禍首,逼走了善良溫柔的白蓮花! 沈藝芙看著駱景汌,似乎不大相信他說的話,她正要開口問什么,駱景汌卻狠狠地看著涂泱,冷冷的說:“想要砍掉我的左膀右臂,幫著你的唐盞上位么,休想?” 涂泱忽然想笑。原來她在駱景汌的眼里,竟是如此的不堪! 昨夜聽徐若曦說駱景汌曾約她見面,涂泱甚至心里都有些感激,至少在自己落難的時候,駱景汌不是旁觀者。而如今看來,他約她見面,未必是為了她涂泱! 涂泱第一次沒有等唐盞下班。她一個人在江邊吹風,有些委屈,有些不開心,有些糾纏在心里的亂麻,是該被這風吹去。 所以駱景汌出現的時候,涂泱沒有轉身就走。 他陪著她沉默,她陪著她默哀。 “放過她吧!”駱景汌看著漸漸亮起燈光的江面,說道:“放過她吧!” “好啊!”涂泱不假思索,卻又是在應付。 駱景汌低頭凄然一笑,轉而看著涂泱,認真的問道:“對不起,涂泱。” “……” 涂泱不知道駱景汌為什么要說對不起,若是為了沈藝芙,當真是無所謂! “如果我說,我還愛你,你會不會回來我身邊,涂泱,我不能沒有你!”駱景汌的眼眶紅了,這大概是他最無法預料的結局。 涂泱看著起伏的漣漪,靜靜的說道:“兩年前的平安夜里,凌簡走了,我在趕去青島的飛機上,才看到一顆愛了我五年卻不能也不敢承認的心。他在我懷里睡去,我答應他此生不辜負。我一直以為自己曾錯付了五年的時光,是為了要遇見你。你走了之后,我才明白,我要遇見的,是生活。一年前的那個冬天要結束的時候,我答應了唐盞的表白,他緊緊地抱著我,哭的像個小孩。我從來都沒有奢望有天你會回來,因為愛情,我們已經路過,我從來沒有后悔過,也沒有絕望過。我們大概都已不再年輕,所以終于明白,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駱景汌,放過我,也放過自己吧!” 涂泱轉身離開的時候,天空下起了雪,很平靜、很認真的雪。 只是留下來的人有些絕望,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不甘心。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的心有些慌亂,行為有些失常。他以為涂泱會生氣,因為沈藝芙離開時,他對涂泱說那樣的話,可是涂泱,卻無比平靜。 駱景汌懊惱起來,心里的痛開始蔓延,無邊無際,巨大且空洞! 唐盞看到涂泱的時候,她正像個調皮的小孩,走在馬路邊的高沿上。 唐盞拉著她的手,將她小心翼翼的抱下來,說:“要是以后我們的小孩也像你這樣調皮,該怎么辦才好!” 涂泱輕輕的笑,卻不說話。未來太遙不可及。 “法務撤銷了對你的調查,本來以為……你不知道我有多著急!” 唐盞抱著涂泱,像是放下了一塊巨石般,感慨萬千。 “唐盞,你來公司,真的是為了我?”涂泱仰著臉,忽閃著眼睛問唐盞。 唐盞笑著說:“那時這只可憐的貓兒正四面楚歌,教我怎么能夠袖手旁觀!” 唐盞摸了摸涂泱的頭,寵溺的看著她,如今這只可憐的貓兒竟也懂得該如何敗中求勝了! 涂泱笑了笑,撫去落在唐盞肩頭的雪,攬著他的腰往家的方向走。 “你怎么弄到那段視頻的,又怎么設置成開機畫面的?”唐盞不解問涂泱。 涂泱嘿嘿一笑:“只能說我太懂女人吧,不過得到這段視頻純屬意外。開機畫面這種東西,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易如反掌,姐可是計算機專業,姐要不開心,給你弄幾個病毒,一整天都可以循環、循環、再循環的播放!” 唐盞輕輕拍了拍涂泱的小腦袋,忽然說道:“涂泱,帶我去見你的父母吧!” 唐盞滿以為心情不錯的涂泱會爽快的答應他這個要求,畢竟,他們已經在準備婚禮。 涂泱默默的松開了攬住唐盞的腰的手,默默的向前走去。 那背影有些孤單,有些落寞,有些難以名狀的悲傷。 唐盞有些疑惑,有些難過。如果,如果涂泱真的想嫁給自己,為什么,又不肯帶自己去見她的父母? 還是涂泱有什么難言之隱? 唐盞并不想讓涂泱為難,可涂泱越是這樣沉默,唐盞就越慌張,他甚至開始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涂泱最愛的那個! 他不確定,駱景汌的出現,究竟是不是讓涂泱的心起了變化。 所以他在周末的早上,拖著睡眼朦朧的涂泱坐上了北去的飛機,他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將像只小懶貓一樣的涂泱抱在懷里,想像著見到她家人的幸福情景。 兩人坐在長輩面前的時候,唐盞原本微笑著的臉變得有些尷尬,他緊緊握著涂泱的手,竟緊張的冒出一層細汗。 “三百萬,否則免談!”說話的是涂泱的mama,臉色冷清,話語冰冷。 沒有寒暄。 “他沒錢!”涂泱冷冷的回答。 “那在上海有房子嗎,把房子賣了不就有錢了?!”涂泱的mama冷冷的瞅了一眼涂泱,“難不成我養這么大的閨女就這么便宜的給了你!” 涂泱爸爸尷尬的笑笑,拿手蹭了蹭涂泱mama的胳膊,說道:“女婿第一次來,你去買點好吃的來,咱們中午好好聊聊!” “有什么可聊的,看這樣子也不是吃不起飯的那種,反正沒有三百萬就免談!”涂泱mama冷冷的轉過臉,語氣沖沖的,像吃了火藥! “阿、阿姨,彩禮不是——”唐盞才開口說話,涂泱mama忽然瞪了他一眼,冷冷說道,“還有我從小把她養大的費用,你們算好了一起給我,否則別想要戶口本!” 涂泱拉著唐盞便走,片刻不愿停留,直到上了飛機,她仍是恨恨的,恨那個家,恨那個mama! 她的眼里繾綣著淚,可卻拼命的忍。往事是什么樣子,她努力的不去回想,不去回想她是怎么長大的,她是怎么上的高中,怎么上的大學。 唐盞抱著她,輕輕撫摸著她的發,陪著她沉默。 關于她的事,唯一知道的,是凌簡。她從來沒有跟別人提起過,包括米嘉樂,她也從未談起過自己的家庭。 她不想去回憶,不想去面對,因為那個家,給了她太多太多的痛苦。 她從記事的時候開始,就想要逃,直到她憑借不錯的成績拿到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沒有人會想到,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借遍了所有認識的老師,帶著那些沉重的錢住進了高中的校園。 她曾經那么堅強,她曾經那么決絕,她曾經發誓再也不回去。 只怪她不是個男孩,只怪她要吃喝拉撒,只怪她要伸手要錢。 錯。 她曾經以為自己的存在是個錯誤,所以那么小小年紀的她,跪在菜園的水井邊嚎啕大哭。她曾經想過一死了之,她活的連豬都不如。 水井里清澈的水倒映著那張瘦削的臉,她的淚滴落下去,叮咚的聲音動聽的有些殘忍。涂泱那時像做了個噩夢,匆忙中醒來,她決定要堅強。 如果有一天,你也走投無路,請你相信,命運是給公平的,只要努力去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