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大結局(1)
他一笑起來,眼睛就會瞇成一個月牙,看起來十分清純。 他抬起頭問楚辭:“你想不想要?” 楚辭一愣:“想要什么?” “想要這能力啊。” 語氣平靜得可怕。 楚辭更愣,下意識回:“你胡說什么。” 李沛白接著引誘:“你難道不覺得我這個能力很棒嗎?什么都能聞出來……” 楚辭已懶得跟他扯,一把將其撥開,起身去了廚房:“你如果不說想吃什么,我就隨便燒點東西了。” 身后的人靜默了片刻,忽然說:“其實你的能力也不錯。” 楚辭一頓,回過頭認真地看向李沛白。 后者直視她的眼睛:“如果我有你的能力,肯定會變得超級厲害。” 楚辭挑眉:“所以呢?” 李沛白的眼神清澈得要命,沒來由地讓楚辭想起另一雙眼睛。 她突然心慌,忙轉開眼神,深呼吸以平復思緒,用冷靜的語調說:“別添亂,出去玩,要么就乖乖閉嘴過來幫忙擇菜。” 身后傳來淡淡的嗤笑聲,緊接著是踢踏著拖鞋離開的聲音。 不過并沒有走幾步,身后的人又停住。 “對了,你說你跟那個高個子男的是一樣的能力,為什么他沒法變個樣子。” 楚辭深吸一口氣,正想著要怎么打發他時,李沛白又開口了。 “是不是因為這個?” 楚辭一怔,回過頭來,正看到李沛白手里捏著一個黑色的木牌。 目瞪口呆。 這還是第一次在別人的手里看到這個木牌。 楚辭忙上前一步將其接過仔細打量了一遍,確實與自己的木牌如出一轍。 她嚴肅地問道:“這怎么出來的?” 李沛白靜靜地看著她一會,才說:“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但也不知道哪來的。” 說完,他又十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如果你喜歡,就送你了。” “不行,這東西很重要,你自己收好。”正說著話,楚辭要將木牌塞給李沛白時,后者卻已經徑直走開了。 楚辭愣住。 李沛白邊走邊說:“我去游泳。那木牌對我來說也沒什么用,你拿著玩吧。” 沒用?要是真沒用,他怎么可能這么隨便地就將這東西給她? 若是平時也就算了,偏偏這個時候李沛白這么反常。 尤其是剛剛李沛白還提起了想要她的能力。 之前提起引可以互相吸收這事的時候,可沒有避著他。 幾天相處下來,楚辭并不信李沛白是那種會無私將能力附贈給她的人,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不明白木牌的用處。在這種前提下將木牌給她,實在有些耐人尋味。 后院已又響起噗通一聲入水的聲音,楚辭咬了咬牙,終是覺得現在也問不出什么,干脆直接收了木牌,轉身繼續做起飯來。 下午便又接到戚雪松的電話,嚷嚷著讓楚辭快點去接他,楚辭被他吵得頭大,只好打電話去催牛柯廉。 “哪那么容易啊,現在全奇瑞的人恐怕都盯著他呢。”牛柯廉的聲音透著無所謂,“你說既然你倆用的是同一個引,為什么他就不能變身啊,那樣多方便。” 楚辭摸了摸口袋里的木牌,嘆了口氣。 她大概能猜到為什么她能變戚雪松卻不能,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木牌吧。 可是這木牌到底會在怎樣的機緣下得到,卻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自己的木牌,聽老徐提起,似乎是從小就在身邊帶著的,李沛白的也是,但是老徐的卻是在引被自己吸收后才莫名冒出來的。 到后來,自己的木牌莫名消失,但卻沒有喪失能力。這種種事情,楚辭都還沒找到答案。 或許只有去奇瑞找到通天錄,才能從那古老的卷宗中找到答案吧? 雖然牛柯廉說了事情難辦,不過真要辦,也不是辦不成。 這不,他電話上口口聲聲抱怨著,可是過了不到三個小時,便開始打電話交代楚辭讓她幫忙弄好戚雪松的房間了。 “好了?” “快了。”牛柯廉剪短地回應著,又提醒道:“不過你得想好了,我這次把他弄過來也不是萬無一失,搞不好就會被奇瑞的人順藤摸瓜找到這處別墅。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總是不好。” “可是這個當口,不把他們帶在身邊我更不安心。” “所以不是說我幫你看著……” 牛柯廉還要說話,就已經被楚辭打斷了:“都說了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好了,你弄好戚雪松的事后跟我說一聲吧。” 說完這句,她就掛了電話,瞧那樣子,仿佛很怕牛柯廉再說出什么似的。 楚辭早習慣了遇事一個人扛,也習慣了不麻煩別人,牛柯廉雖然有了幫忙的心思,可因楚辭拒絕得太果斷,反而沒了下手的余地。 這邊交代好戚雪松的事,楚辭又過去找李沛白。 李沛白今天反常得很,除了中飯的時候從泳池里爬出來過,之后便一直泡在水里。 雖然他平時大概也是這么過的,但是今早遇到他把木牌交出來,楚辭便總覺得心里發毛。 去到后院,能看到李沛白還在深水區撲騰。 他倒不游,只是靜立在水面上踩著水,嘴以下都淹沒在水里,只一顆黑黑的腦袋露在外面。 “你一直在水里泡著,不怕把自己泡腫了?” 楚辭抱著臂站在一旁悠悠開口。 李沛白像一只鱷魚一樣,緩緩地在水中轉了個圈,依然只露出鼻子以上,靜靜盯著楚辭看了一會,突然一個猛子扎到水里,像一條魚一樣從水底鉆了過來。 水質清澈,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身形。 也不過才幾天功夫,李沛白竟從一個旱鴨子變成這樣通水性的人,楚辭是真沒想到的。 沒一會,李沛白便在靠著楚辭這一邊的泳池沿上了岸。 楚辭上下將他一打量,發現他嘴唇都泡紫了,整個人的皮膚也呈現出一種青白的狀態,不由皺眉。 “你實在泡的太久了。” 不過李沛白顯然沒有搭理她的打算,取了毛巾將自己身上簡單擦了一下后,繞過楚辭開始向后走。 “喂。”楚辭叫住他,同時將木牌扔了過去,“這玩意對我沒用,你拿回去吧。” 李沛白卻不接,那木牌被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楚辭覺得好笑,抬著下巴指向那木牌:“你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嗎?” 李沛白點頭:“知道點。” “那你知道這東西對你有用,我拿了卻跟廢物一樣嗎?” 李沛白靜靜地看了她一會,突然說:“你怎么知道對你來說是廢物?” “難道不是?” 李沛白便不說話了。 他盯著木牌良久,又將其拿了起來,走到楚辭跟前伸出手,嘴里的話卻跟木牌沒有半點關系:“奇瑞找到多少個了?” 楚辭見他是小孩,并沒有要跟他說清楚的打算,反問:“你問這個干嘛?” 李沛白卻不回答,反而繼續問:“你身邊多少個人死了?” 楚辭皺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李沛白咬了咬嘴唇,語氣突然帶上了懊惱:“我們拼不贏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倒叫楚辭愣了。 她嚴肅起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李沛白的神色變得悲傷。他又重復了一遍:“我們拼不贏的。” “已經輸了你知道嗎?奇瑞手里已經有七個引了,他已經可以做融合了。” “融合?”楚辭眉頭一挑,“你知道他融合的步驟?” “大概知道一點吧……”李沛白又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趾,不再解釋了。 楚辭又問:“那你把木牌給我干什么?” “因為我想放棄了。”輕飄飄的一句,語氣平靜得可怕。 楚辭的腦海中立刻出現木柳最后發給自己的短信上所說的那句話。 他放棄了,現在,李沛白也要放棄了。 明明這個孩子的求生欲這么強。 楚辭有些愣:“所以,你以為這個木牌給我……就可以……” 楚辭有些找不到相應的詞匯形容。 李沛白幫她補充:“不是吸收我的能力。有木牌的人,即便死了,如果不用木牌當引,那別人也吸收不走他的引。” 楚辭恍悟,可又更加愕然:“那你給我干嘛?” 李沛白靜靜地看著她,皮膚因為在冷空氣中暴露許久,變得更加青紫。 楚辭皺眉:“你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不信李沛白是一時興起才說這種話。 聽他的語氣,這個自私自利的小孩竟然想把引給她。 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讓他變得如此消極。 又或者,其實這次他也沒說實話,只是為了讓她放松警惕,趁機取走自己的引? 楚辭的腦袋有些亂。 她忽然看向二樓。 對了,第一次發現李沛白有異樣,就是在他從二樓的一個房間出來之后。那個房間,必定有原因。 楚辭將李沛白手里的木牌撥過去,快步沖上了二樓。 一時也忘了李沛白是從哪個房間里出來的,楚辭索性挨個找過去。 一個個地推開,卻什么都沒發現。 直到推開一個房間后,一臺電腦靜靜地擺在書桌上。 超薄的筆記本,靜靜地合在那里,一不留神還以為那本書。 楚辭咬牙,暗罵一句“該死”。 她這次帶李沛白過來這邊的別墅,一是因為這邊杳無人煙,二是因為跟牛柯廉確認過這邊沒有電子設備。 她早已怕了這個世界的互聯網,總覺得被網籠罩的話,無時無刻都會被監控。 沒想到,在二樓竟然有一臺。 也怪自己大意,之前答應了牛柯廉只去一樓,便沒有上二樓檢查。 楚辭咬牙,上前打開電腦,想搞清楚李沛白到底看到了什么,余光又撇到房間一角的一個藍色的小塑料塊。 她眨眨眼睛,仔細地從腦海中搜尋著記憶。 很快便想起來,這東西牛柯廉之前也跟她提起過,是小型的無線基站,幾百塊就能買到的玩意。 怪不得,牛柯廉可是明確說過這個房子并沒有拉網線的。 楚辭氣得牙癢,手法粗暴地掀開了筆記本的蓋子,正想好好搜一下時,別墅外面突然響起了車聲。 楚辭身形一緊,忙退到窗簾后,從側面小心查看外面的動靜。 所幸只有一輛車,大概不會是奇瑞的人找了過來。 楚辭松了一口氣。 很快,兜里的手機響起,是戚雪松打過來的。 “楚辭,我都到門口了,能進去嗎?” “門沒鎖,自己進來吧。” 如此說了,楚辭掛了電話,又繼續走到電腦前查看起來。 誰知電腦里還沒查出什么東西,外面突然響起戚雪松的慘叫聲。 楚辭一個激靈,連忙高聲問道:“怎么了?” 可是外面卻并沒有人回她。 楚辭只覺事態嚴重,連忙跑了下去。 聽動靜,戚雪松是在后院的方向。 希望只是他跟李沛白撞上之后起了沖突。 楚辭眉頭緊鎖,要沖過去時又覺得不妥,忙回身將放在廳中的激光刀手柄帶上,這才跑了出去。 “出什么事了?” 她疾步跑到后院,最先看到的是坐在地上的戚雪松,一臉呆滯,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恐懼地望著泳池的方向。 楚辭突然從心底升起一陣寒意。 她緩緩地扭過頭,就見泳池內飄著一大片紅云,中間蕩著一個黑色的腦袋。水流緩緩地把腦袋上的發絲浮開。 那是李沛白,還跟之前一樣,喜歡泡在水里。 唯一不同的是,這回水終于淹過了他的額頭。 楚辭將眼神轉了回來:“你對他做了什么?” 戚雪松被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看向她,急速地搖著頭:“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過來就看到他飄在水面上……” 楚辭咬牙,不想再多追究,先跳進水里游到李沛白身邊。 當她抓起李沛白的一只胳膊時,便知道救不回來了,已經死透了。 整個池中的水冰冷得可怕,可楚辭覺得從自己骨髓里透出來的寒意更冷。 她咬緊牙關,先將李沛白從水中撈了出來。 戚雪松已害怕得縮在了另一邊。 楚辭咬牙,勒令他過來。 戚雪松縮成一團,一個勁地搖頭。 楚辭便也懶得理他,低頭查看李沛白的身體。 唇色早已青紫,眼睛緊閉,頸后稍上的位置有一個血窟窿,池子里的血水就是從那冒出來的。 “你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了什么?”楚辭又問了一遍。 戚雪松的語氣中簡直要帶上哭腔,他瑟瑟發抖著,一遍遍地重復:“我真只看到他飄在池子里,一動不動的,我還以為他在玩呢,剛想開口,誰知道他……他突然開始滋血……” 突然開始滋血? 楚辭豁然抬起頭直視戚雪松:“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黑色的東西鉆進你的身體?” 戚雪松猶猶豫豫了半晌,才說:“好像……有吧……我當時都嚇蒙了,哪里看得到這些啊……” 楚辭卻顧不得他,又趕忙環顧四周,竟沒有發現木牌的蹤影。 她豁然站起身:“牌子呢?” 戚雪松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更加瑟縮,急速地搖著頭:“我不知道什么牌子,我真的不知道。” 楚辭沒空去安撫他,上前揪住戚雪松上下搜了一番,竟沒有看到木牌的蹤影。 可惡,李沛白就這么死了,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留下。 楚辭懊惱地蹲坐下來,腦子里一團漿糊,連李沛白的尸體都懶得去處理了。 戚雪松又驚又怕,最后竟真的哭了起來,拿出手機就要撥出去,被楚辭眼明手快制止了。 “你干嘛!” 戚雪松已滿臉是淚:“我,我得打電話……” “你打電話干嘛!”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得打電話……” 楚辭被戚雪松瘋瘋癲癲的模樣折磨得耐心漸失,卻還得咬牙控制著自己的脾氣。 她緊緊地攥住戚雪松的胳膊防止他掙脫,一邊安撫道:“你別怕,我能看出來李沛白是溺死的,我不會怪你的,你現在先別慌……” “可是我得打電話……”戚雪松的眼神可憐得要命。 楚辭只當他魔怔了,只好又安撫道:“先別怕,電話現在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打的,你的手機本就不安全,如果信號撥出后被人定位了怎么辦?” 戚雪松卻仿佛什么都聽不進去,翻來覆去只有一句,就是“打電話”。 漸漸地,楚辭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她握著戚雪松胳膊的手收緊,再問了一遍:“為什么要打電話?” 戚雪松還是瑟縮的模樣:“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該打電話了……” “打給誰?” “……我不知道……” 楚辭仔細地盯著戚雪松的臉,確定他不是在胡鬧,而且此時戚雪松的眼神并不見恐懼或者慌張,反而透出一絲迷茫。 這不是一個剛看見死人嚇壞了的表情。 楚辭咬牙,心慢慢地沉了下來。 她強迫戚雪松盯著自己的臉看,一字一句地問:“你現在認識我是誰嗎?” “楚辭。”戚雪松想也不想就說了出來。 “那你知道你是誰嗎?” “戚雪松。” 很好,起碼意識清醒。 楚辭稍松一口氣,又問:“那你為什么打電話?” “我就是……覺得……該打……” 楚辭:“打給你爸爸嗎?” 戚雪松的眼神又茫然了起來:“不……” 不是? 楚辭皺眉,放輕了聲音更仔細地問道:“那是打給誰?警察?醫院?或者你mama?” 戚雪松又繼續搖頭。 大概是楚辭的追問太多,他恢復了思考能力后,眼底終于看到了一絲清明。 楚辭趁勝追擊:“那說說,你想打給誰?” 戚雪松的神情透出無助:“我沒想打給誰,我只是……只是覺得該打……” “為什么這么覺得……” “因為……因為……”戚雪松的眼神中透出掙扎,好半晌,他突然抬頭,“因為有個人告訴我要打電話。” 楚辭驚了,忙問:“誰告訴你的?” 戚雪松也慢慢恢復了神志,他詫異地看著楚辭:“不是……我不知道是誰,我只知道我的腦子里有個人在提醒我讓我打電話。” 腦子里,有個人在提醒他? 時光忽然回到幾天前,那個夜晚,楚辭從飯店回來的那個夜晚,不就也遇到了這種情況嗎? 起先還沒察覺到什么,可是后來回憶,就會意識到確實有人在指導著她做事。 難不成戚雪松也碰到了? 對了!那個男人! 那個從洗手間出來跟她說“借過”的男人。 一定是他有問題。 如此也就解釋得通為什么戚雪松突然去了洗手間后會變得反常。 至于為什么兩人平時毫無異常,大概是因為,變得異常,需要有一個開關。 就像催眠一樣,厲害的催眠師不是直接哄人睡覺,而是在人清醒的情況下侵入人的大腦,神不知,鬼不覺。 呵,催眠。 厲害的催眠。 楚辭的情緒低落起來。 戚雪松還在跟自己腦內的聲音做著抗爭。好在此時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催眠只要意識到催眠師的存在,很容易就會恢復過來。 楚辭沉默一會,突然抬頭:“你腦海中的聲音是怎么跟你說的?” 戚雪松一愣,只說:“就讓我打電話。” 楚辭便將手機遞給他:“打吧。” 戚雪松神色糾結起來:“肯定不會是好事。” “也不會再有更好的事發生了,打吧。” 楚辭的眼神淡淡的,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戚雪松突然覺得悲傷。 “我覺得咱們都得死了。” 不是問句,是陳述句。 楚辭沒吭聲。 戚雪松又難過起來:“那我能先給家里打個電話嗎?我……我不想走得太突然,他們找不到我的話,肯定……” 楚辭點點頭:“打吧,但你知道能說什么嗎?” 戚雪松抿嘴,拿過手機,想了一會,先撥通了蔣夫人的電話。 蔣夫人似乎正在跟閨蜜做美容,大概正敷著面膜,說話霧蒙蒙的。 戚雪松并沒有多說什么,好像往常一樣問了一下晚上要吃什么,未免被懷疑,還特意跟蔣夫人要了點錢。 接著又打給戚志軍,那邊正在開會,剪短地說“等會說”后就掛了電話。 戚雪松聽到對面的忙音,竟然笑了,還語氣溫和地跟楚辭說:“我爸總這么忙,我們整個家都是他撐起來的。” 楚辭見他這樣,也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后來猶豫著,戚雪松又想撥給戚同光,可是那邊并沒有接。 “切,一定又去撩小meimei了。”雖是這么說,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怨恨。 看著戚雪松一個個地撥著自己熟悉的人的電話,楚辭并沒有催促。 兩人都知道這不是矯情,面前是一條萬丈深淵,誰也不知道踏進去會怎么樣。或者說,兩人都清楚生還的可能寥寥無幾。 楚辭甚至還驚訝戚雪松能這么輕易地接受這件事。 在她的預測里,戚雪松保不齊又會鬧上好半天,打好半天退堂鼓呢。 在戚雪松打電話的當口,楚辭又想,或許自己也該給誰打個電話,可是想來想去,竟沒有一個可以通話的人。 并不是因為她剛到現代一年多,即使放在四百年前,她似乎也沒有可以聯系的人。 算下來也活了二十幾年,可活人的世界竟找不到一個可以留戀的東西。 是啊,在意的人,都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 “喂,楚辭。”戚雪松的聲音將楚辭將思緒中拽回。 她回過頭來,見戚雪松正在認真地盯著她。 “怎么?” “你……可不可以變回之前的模樣啊?” 楚辭一愣,不過也立馬明白過來。 她低下頭猶豫一會,才說:“等會。” 說著,起身進了屋子里面。 起碼在這種時候,楚辭并不想當著戚雪松的面變幻樣貌。 大概過了十分鐘的樣子,屬于小楚辭的清亮嗓音響了起來。 “戚雪松?” 戚雪松回頭,就見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站在樓梯口,一手扶著樓梯歪著頭看他。 他鼻子發酸,可又笑了起來:“你以前可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 楚辭笑:“那我以前是什么樣的?” “唔,還是冷著臉,還瞪人,兇巴巴的。” 說著話,戚雪松已經走到了楚辭跟前。 楚辭原本心里還算平靜,可看著戚雪松走過來時,突然眼眶也熱了起來。 “我……我好像沒有認真地跟那些重要的人道過別。” 戚雪松的腳步停下。 楚辭臉上的笑已破碎。 “那些我喜歡的,我愛的,重要的人,我都沒能好好地跟他們道別。” “戚雪松,我實在太羨慕你了,你可以慢慢地打電話,一個個地聽聽他們最后的聲音,可是我不行。” “我誰的都聽不到了。” “他們都死了,一點讓我反應的余地都不留。” 楚辭慢慢蹲坐在樓梯上,使勁地用袖子擦著眼睛。 記憶中,除了初聽聞老徐死訊時悲痛欲絕,在之后的日子里,楚辭再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哭過了。 又與上次哭不同。 那時候滿是難以置信,苦味全都順著舌根流回了喉嚨,可是這次,楚辭仿佛要將所有的痛都喊出來似的。 她確實太久沒哭了,以至于忘記哭原來也可以這么的,舒服。 戚雪松低頭看著楚辭良久,忽然上前緊緊地抱了抱楚辭,像對待小meimei一樣幫她擦了擦眼睛,又將她的胳膊拉到自己的肩膀。 楚辭回過神來:“你干嘛?” 戚雪松突然笑起來:“帶你躲起來。” 躲?躲去哪? 很快楚辭明白過來戚雪松的意圖,他輕輕地抱起楚辭,一路走到樓上,又特意找了一個隱蔽的衣柜將她塞了進去。 楚辭覺得有些好笑:“干嘛?這就可以躲起來了?” 戚雪松拍了拍她的腦袋:“對啊,你躲起來,我下去。” 楚辭面帶笑意看了他一會,輕輕地搖頭:“不行,這件事我已經不想把自己摘出去了。” “老徐、劉璋,還有其他一些人,都死在奇瑞手里,這個仇不報,我也沒法好好活下去。” 戚雪松又笑了:“也沒讓你摘出去啊,你躲著,到時候跟蹤我,摸到奇瑞老巢,然后把他們一網打盡!” 語氣仿佛是小孩過家家般輕松。 楚辭挑眉:“你不怕啊,可能剛被抓去就要被殺掉哦。” 戚雪松立刻瞪大了眼睛:“男子漢大丈夫怕什么?” 楚辭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她仔細盯著戚雪松看了一會,見這個少年眼中確實沒有一絲畏懼神色,無奈地搖搖頭:“虧你剛剛還嚇得都快哭起來了呢。” 說著,一只腳已踏出衣柜。 戚雪松連忙把她擋了回去:“你干嘛,好好待著。” 楚辭笑了:“靠你能成什么事?而且我要跟蹤你的話,如果奇瑞中途換了直升機怎么辦?難不成我要扒著機翼跟過去?” 戚雪松皺眉:“那要怎么辦?” “怎么辦?現成的方法不就放著呢嗎?” 戚雪松疑惑地扭頭,就見楚辭笑瞇瞇地看著他,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脖子上突然傳來一陣酸麻,瞬間侵入大腦。 戚雪松仰倒下去,被楚辭一手接住,順著力道放進了衣柜里。 暈倒的戚雪松渾身軟綿綿的,好擺弄得很。 楚辭遲疑了一下,還是將他的衣服全都扒了下來,又到了內置的洗手間里。 鏡子里自己的臉既熟悉又陌生。 自從出了奇瑞的事后,楚辭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自己十三四歲時的臉了。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剛來現代的時候。 楚辭將衣服扔在一旁,對著鏡子一點點地變幻著自己的樣子。 先是鼻子、眼睛、嘴巴、眉毛,接著又是整個身軀。 過程自然比當初順暢了很多,可楚辭還是放緩著速度。 慢慢的,鏡子中的人已徹底改變了相貌。 楚辭又回頭,將衣服穿好。 就好像她第一次變身,也是戚雪松的模樣,帶著忐忑,也帶著孤注一擲,走出家門。 楚辭最后看了衣柜中的戚雪松一眼,緩緩合上了門。 撥出去的電話具有定位系統,很快別墅外邊就響起了汽車引擎的聲音。 楚辭靜靜地待在李沛白的尸體旁邊,小心地幫他擦干凈后頸處的血跡。 一群人破門而入,為首的一個正是喬峰。 楚辭心里覺得好笑,何時自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師傅已經淪為別人的跑腿了? 不過面上還是一副驚慌的樣子。 楚辭在奇瑞眼里早已是個死人,所以也沒人想到此時的戚雪松是個冒牌的。 已有人上前將楚辭按住,喬峰先過來,用腳尖撥了撥李沛白的頭,看到后頸的傷疤時,冷哼了一聲,又將目光轉到楚辭臉上。 楚辭回避著他的目光。 喬峰也不多話,又繞著房子轉了兩圈。 楚辭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喬峰的耳力不知比自己好多少倍,戚雪松在二樓,又被縮在衣柜里,如果是正常呼吸,喬峰站在樓下當然聽不到,但是若此時戚雪松突然醒來,弄出什么聲響,必定逃不過喬峰的耳朵。 她不由回憶起之前自己下手的輕重來。 好在喬峰托大,并沒有讓人上二樓查看,或許他也是覺得兩引到手,即便再有閑雜人士藏在樓上也沒有什么找出來的價值了,所以不過略微一聽,便直接讓人帶楚辭走了。 在上車前免不了一頓搜身,不過楚辭早將重要的東西裹進了rou里。 遺憾的是牛柯廉特意為她配的手套因為材質原因,并不能放到自己體內,只好扔掉。 楚辭剛上車,便被用黑布蒙住了眼睛,左右各兩個彪形大漢守著,擠得她坐不直。 此時沒了老徐的印綬引,楚辭已沒法隨心所欲地變聲,又怕喬峰熟悉戚雪松的聲音,自己學不像會露出破綻,所以一直謹慎著不開口。 車內也沒有人閑聊,氣氛分外凝重。 楚辭眼睛被蒙,感覺不到時光流逝,只覺得車行駛了將近三個小時,瞧這功夫恐怕已經出了北固,緊接著,隱隱約約又聽到一陣劇烈的風聲和巨大的轟鳴聲。 直到離得近了,楚辭才聽出來,居然是直升機的聲音。 剛一下車,一陣颶風便迎面吹了過來,差點將楚辭的眼罩吹翻掉。 楚辭被拉著上了直升機,到底忍不住問了一句:“老頭,你要帶我去哪啊?” 直升機上雜音極大,一般都是通過專用的耳麥交流,不過楚辭這么一喊,還真被喬峰給聽見了。他幽幽地說:“帶你去極樂世界。” 楚辭心里吐槽道,真是見了鬼了,這廝居然也會開玩笑了。 又問:“你們干嘛不把我就地解決了啊?好歹給個痛快嘛。” 喬峰哼了一聲,沒說話。 楚辭心里也犯嘀咕。 她自然想過喬峰或許會把她就地殺了,只取走引,甚至還想了幾百種應對這個情況的法子,沒想到喬峰竟拉了她要走,而且還不明目的地。 難不成是為了保證引的新鮮程度,必須“即殺即食”? 直升機機翼的旋轉聲音太大,攪得人無法好好思考,楚辭干脆也不多想,索性靠著其中一個彪形大漢身邊呼呼睡了起來。 她現在已經不在乎被帶到哪去了,反正自己之后肯定是能見到方奇瑞的。 她的目的也只有這一個,就是見到他,再殺掉他。 至于退路什么的,她早就不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