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葬禮
木柳一噎,知道楚辭壓根沒想跟他明說,他心里打著鼓,又不敢細問,只好乖乖地縮在一旁坐好。 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 兩人一起出了北固車站。 這回辛修明沒來接。 他新接到停職的消息,從鳳凰市趕回去后,便馬不停蹄去了局里辦各種手續,同時也想方設法地利用最后一點留在局里的時間幫楚辭套線索。 這么一來,倒真讓他套著一條。 “聶遠現在名義上不是奇瑞的人了,自己投資當小老板,名下沒有公司,但是投資涉獵極廣,最近聽說新投資了一家快倒閉的小影視公司……” 楚辭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回頭叫上木柳:“別看了,走吧?!?/br> 木柳摸著模特身上水滑的衣服,又留了好一會才趕緊追上楚辭的步子,問:“這是去哪?” “回我家?!?/br> 回楚辭的新家,那個她還沒見過的新家。 當初老徐已忙著搬家的事,在辛修明家的許多物件都一點點地挪去了新家,眼看沒幾天就要住進去了,結果因照顧辛山晴,出了那樣的事。 當時辛修明辦理遺物交接的時候,將鑰匙遞到了她手上。 她握著鑰匙,根據地址來到了小區樓下。 新建的小區,門口還略有些荒涼,開著超市和藥店,只夠日常所需; 小區內也不算熱鬧,大概因為新修,除了補償房那一塊,其余的地方有好些都還沒賣出去。 又因為是工作日,小區里便更冷清了。 楚辭目不斜視,一路走到一個陌生的門牌號前。 這里一層有兩戶人家,對門的是之前弄堂里的人,她并不熟悉。 不過熟悉也沒用了,住進這種公寓樓,便不能像之前那樣隨心所欲地串門了。 楚辭捏著鑰匙打開門,一股冷氣吹了過來。 似乎才剛入秋,外面的太陽正紅火,可屋內竟涼颼颼的。 木柳從她身側擠過去,探著頭打量了一下屋子,抱著胳膊縮了一下:“這屋子怎么陰森森的?” 楚辭推開他,徑自走進去,又吩咐:“帶上門?!?/br> 屋內還殘留著油漆的味道,皮質沙發上的塑料薄膜都還沒掀開,因著之前拉著窗簾,屋里暗的很。 突然“刷拉”一聲,一陣光照了進來。 是木柳拉開了窗簾。 楚辭也沒理,慢慢地打量著屋里的陳設。 不能叫陳設,因為很多東西都還沒歸位。 之前在弄堂里那老式的立腳柜被老徐刷了新漆,安靜地待在角落,有些格格不入。 楚辭早勸他把不用的家具扔了,他偏不聽,說翻新后還能用。 柜子上面擺著幾個箱子,楚辭上去打開看了,是廚房里的鍋碗瓢盆。 地上也凌亂地撒著幾個箱子,楚辭想著大概又是什么不用的零件,上前掀開,卻頓住了身子。 里面整整齊齊疊著老徐夏季的衣服。 過季時,老徐總習慣將不穿的衣服疊整齊,仔細放上樟腦丸,存在箱子里面。 楚辭的鼻頭有點酸。 她指尖摩擦著衣料,上面是沙沙的觸感。 老徐的衣服總是這樣,料子也不柔軟,穿著自不舒服,但他卻樂呵呵的,說能穿就行。 這老頭子,怎么這么摳呢! 楚辭咬咬牙,終于還是站了起來。 耳旁木柳的聲音叫起來:“哎,這個房子不錯!我等會就住這了!” 楚辭跟著走過去,瞧見一個已收拾好的房間,床褥被套都是全新的,但因用了淺綠和淡粉,一眼便能看出來是女孩子的屋子; 乳白色的書桌,對著陽臺,旁邊立著一個落地燈,彎彎地垂著腦袋。 屋子連著陽臺,此時太陽正打進來,讓屋子里更亮堂,但因沒有直射,所以并不會熱。 楚辭打開旁邊的衣柜,發現里面已塞滿了自己之前沒法帶去中山的衣物。 更讓她好笑的是老徐打了一個立柜,專門放她存起來的往日和試卷,或者說,原楚辭存起來的。 楚辭無奈地撫摸著立柜:“怎么不聲不響地就打了這么個柜子,放在房間里多擠啊……” 她的語氣仿佛感慨又仿佛欣慰。 木柳繞著陽臺看了一圈,又順著陽臺進了另一個屋子,他看了一圈后,又回來了:“不行,我今天得睡這個屋子!” 楚辭看他神色,便覺得奇怪,轉身去了另一間。 是與她的屋子面積相差不大的一間,也瞧不出哪間是主臥。這間角落塞著一張單人床,旁邊立著一個重刷了漆的衣柜,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即便心里早有猜測,可真看到老徐給自己準備的屋子這么簡單,楚辭還是忍不住沉了臉。 “怎么還留著這衣柜啊?給你裝修的錢還不夠嗎?把這玩意搬回來,用不了幾年又得扔,到時候不僅得買新的,還得付工人勞務費,麻不麻煩??!” 楚辭皺著眉,上前一個勁地打量著衣柜,怎么看怎么不爽。 木柳的腦袋突然探進來:“你在跟誰說話呢?” 楚辭愣住。 木柳也進屋里來繞著衣柜一打量,嘖嘖地搖頭:“這老漢審美不行啊,這都什么玩意?” 說著還上前推了兩把:“瞧這晃的,別沒幾天就散架了吧?” 楚辭安靜地站了半晌,才說:“你睡那間吧。” 木柳一時沒回過神來:“啊?” “你睡另一間吧。”楚辭抬手將人推出了屋,又指著外面的地面:“也別想白睡在這,這里的衛生全都得你打掃,今天先把那些箱子收拾好?!?/br> 回頭看到裝老徐衣服的箱子,楚辭頓了頓,出去將箱子抱了回來,又沖木柳扔了一個眼刀:“快去收拾!” 接下來的祭壇楚辭都忙著老徐那邊的事。 命案沒有個說法,警署那邊的意思是要再查,但楚辭與辛修明一商量,其實他們心里早知道真兇是誰,總把老徐放在停尸房里便有些不舒坦了。 所以楚辭便了要求,直接火化下葬。 火化前她終于見著了老徐的臉。 一如既往地溫和,只額頭上有一個疤,已被妝奩師十分細致地縫合上了。 除了臉色青紫些,老徐仿佛睡著了似的。 這回楚辭沒哭,甚至心里都不覺得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