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偷瞄著，楚辭突然坐直了身子，手伸過來輕輕撥了一下方向盤，又懶懶地倚回去。

    “再亂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語氣清清淡淡的，戚雪松愣了一下，才明白這是在跟自己說，也不知怎的，突然覺得心猛地跳動了一下。

    他有些無措，卻又覺得太掉價，便立刻恢復了拽拽的樣子：“一個女孩子怎么這么兇？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楚辭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這個年紀的男女大多把感情看到了天上，所以所謂的“嫁不出去”或“找不到女朋友”便成了最傷人軟肋的箴言。

    但因為楚辭早不是“這個年紀”的人，自然對這些話無感。

    她只覺得悶，因發現了戚雪松的企圖，心里煩，便打開車窗任風吹進來。

    戚雪松一邊看著路一邊抽空看她一眼，說道：“等會要上高速了，到時候記得關窗。”

    楚辭卻仿佛聽錯了似的，當即就把窗戶關上了。

    戚雪松張了張嘴，嘟囔道：“我又沒說讓現在關……”

    楚辭也不耐應付他，說了一個餐廳：“……等會去那邊吃火鍋，我請。”

    說完，突然解開安全帶弓著腰站了起來。

    戚雪松手把著方向盤差點沒抓穩，眼睛一個勁地瞟她：“你干嘛？”

    “去后面睡覺。”楚辭兩手抓著椅背，輕輕一撐，便跳到了后座處。

    “哎……”

    戚雪松想要回頭，楚辭淡淡地說一句“看路”，他又忙轉回去了。

    正巧前面有一個急轉。

    若放在平時，戚雪松肯定是要一腳油門一腳剎車飄過去，可此時楚辭才剛到后座……

    戚雪松撇撇嘴，到底放慢了速度，輕輕地從彎道拐過去了。

    楚辭沒管戚雪松的這些小九九，她脫了鞋橫躺在后面的座椅上，戚雪松怕她不舒服，又將原本在前座的靠枕扔了過去。

    “枕著這個睡。”

    楚辭接了，枕著沒一會便睡著了。

    戚雪松上了高速，找了個休息站加油。

    其實他油是滿的，只是心里癢，總想停下來。

    楚辭躺到后面后，他便瞧不見人影，只能從后視鏡瞥見半截腰肢，細細軟軟地擱在那里。

    戚雪松覺得心里堵得慌，要找個地方透透氣。

    楚辭在他減速的時候便意識到了，待聽到戚雪松跟人說了加油，接著便察覺到一束目光盯著自己瞧。

    楚辭皺眉，睜眼正看到戚雪松的下巴撐在靠背上一瞬不瞬盯著自己，頓時火大。

    她也不耐煩跟戚雪松說什么，直接轉了個身面朝里繼續睡。

    兩人停了十分鐘，戚雪松又去上了廁所，才繼續往回開。

    初秋的天黑得晚，但磨蹭到這個點，也已經蒙蒙灰了。

    戚雪松許是覺得一個人開車實在太悶，擰響了廣播，里面的電臺正播放著不知哪個組合出的新歌。

    戚雪松跟著晃了兩下腦袋，又換了個臺。

    如此換了兩三下，他才停下。

    廣播中似乎是在做華宇晨的演唱會采訪，背景音正是他剛發的單曲。

    聽說演唱會上首唱了三首新歌呢……

    楚辭換了個平躺的姿勢，一瞬不瞬地盯著車頂瞧。

    果然沒看完現場，心里還是遺憾的。

    她又拿起手機刷了起來。

    戚雪松聽到身后的動靜，知她沒睡，把聲音稍調大了一點，說：“你要是不想跟我吃飯的話，等會直接送你回去好了。”

    楚辭朝他的方向瞥一眼：“那你想要什么補償？”

    戚雪松切了一聲：“我有什么缺的？”

    楚辭便不說話了。

    戚雪松到底沒忍住，又問：“你就這么不想跟我一起吃飯？”

    楚辭無語：“不是你說不吃的嘛？”

    “我不是說，如果你不喜歡吃，那就不吃嘛！”

    楚辭啪地一下將手機摔在座位上，翻身坐起：“君景和山科大，你選一個，自己往前開！”

    說著又躺了回去。

    君景是之前定好要吃火鍋的地方。

    戚雪松耳根一熱，別扭道：“說到底你還是想跟我一起去吃的……”

    楚辭皺眉看了他一眼：“你要真想吃，就別這么多話。”

    她倒真不介意跟戚雪松一起吃飯。

    來療養院的路非常遠，她跟戚雪松非親非故的，半途把人叫過來，楚辭心里也郁悶。

    但她在中山真找不出來第二個能來接她的人了。

    既幫了她，請人吃頓飯自然是理所應當的。

    只是她這個想法，似乎沒被戚雪松完全領會到。

    他還在一個勁地想著楚辭突然“約”他吃飯時為了什么呢。

    戚雪松又覺得緊張，心里也憋屈。

    他怎么被一個小姑娘呼來喝去的呢？

    有心要找回場子，卻被楚辭明令禁止不許多話，只好憋屈地閉上嘴。

    可還是心焦地動來動去，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楚辭已懶得猜他的心理活動了，她閉上眼睛枕在靠枕上，這回是真睡著了。

    車停下時車身晃了一下，楚辭才轉醒，坐起來問：“到了？”

    戚雪松揶揄道：“你倒醒得巧。”

    他還預備著趁楚辭睡著整蠱一下她呢。

    楚辭伸個懶腰翻身起來，兩人一前一后從地下車庫進了電梯。

    楚辭忍不住打哈欠。

    戚雪松低頭看她：“昨晚做賊去了？”

    楚辭不搭理他。

    戚雪松的臉登時又黑了。

    楚辭三番五次地甩臉子，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了，更何況戚雪松這樣的身家這樣的相貌，平時哪被異性這樣對待過？

    他頓時也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上了五樓，楚辭要出去，卻不見戚雪松動。

    她回頭：“干嘛？走啊。”

    戚雪松一臉淡淡的：“你這么不愛跟我一起吃，那不如不吃好了。”

    “呵！”楚辭驚詫地看著他，冷笑起來。

    一旁的服務員已迎了上來，喊著歡迎光臨。

    楚辭只往里揚了揚下巴：“進不進去？”

    戚雪松被人盯著耳熱，到底還是抬腿走了過去。

    待落了座，又覺得實在沒面子，便說：“可是你要我進來的。”

    楚辭翻著菜單沒理他。

    戚雪松撇了下嘴，又說：“臉上擺著一副不樂意的樣子，還不是想跟我吃飯？”

    楚辭啪地一下合上菜單，嚇戚雪松一跳。

    不過楚辭并沒有起身走人，而是將菜單扔給服務員，報了幾個菜名，又抱著臂等戚雪松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