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茄子，來兩份。”

    楚辭挑挑眉：“你今天怎么也吃起來了？”

    這語氣，仿佛眼前不是自己的養父，而是認識多年的好友。

    老徐聽出她語氣里的放松，自然也高興，他難得地調侃道：“怎么？最近都是你賺的錢，所以不許我這個老頭子吃兩口了？”

    楚辭聽了這話就樂了：“哪啊！您隨便吃！吃個十個八個都沒問題！那錢全是用來孝敬您的。”

    老徐聽了這話又搖頭：“什么孝敬我的？我這不還工作著呢嘛？你放心，你賺的那些錢我都給你存著呢，等你上高中，有的是地方花錢。”

    “怎么？高中學費很貴嗎？”

    老徐聞言，拿燒烤串子的手一頓。他還真沒辦法告訴楚辭：高中學費并不算貴，但是要是考不上，送情送禮沒個一兩萬是拿不下來的。

    老徐雖不說，楚辭倒也猜出來個七七八八。她想起白天在學校的遭遇，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徐叔，我出車禍之前，是不是成績不太好啊？”

    老徐沖楚辭一笑：“你一個初中生，成績再好能好到哪里去？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別想那么多了，你看你今天那么努力地學習，成績遲早會趕上去的。”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但楚辭已經明白，自己以前的成績確實不好。

    她聳聳肩，挑起一個rou串大口吃了起來。

    倒是老徐突然回過味來，忙問道：“你第一天上課，沒被欺負吧？”

    楚辭眼眸一抬：“我以前常被欺負嗎？”

    老徐一愣，隨即忙搖頭：“哪啊！我這不是擔心嘛。畢竟你落了那么多課，現在的小孩看著年紀小，但又都勢利得很……”

    突然察覺到自己挑起的話題不太好，他又忙打岔道，“雖然有的小孩勢力，但孩子嘛，還是天真可愛的，我就覺得不可能有人因為你失憶就欺負你嘛！哎呀是我腦子沒轉過來，老了，這點事都想不通！”

    說著笑呵呵地喝了一口啤酒，舒舒服服地打了個飽嗝。

    楚辭笑著看了老徐好一會，才語氣溫和地說：“本來就不會有人因為失憶欺負人嘛，他們不僅沒欺負，還一個個圍著我問我失憶的事，吵死人了！”

    “是嘛！哈哈。”老徐聞言，笑容又深了幾分，不過他還是仔細叮囑，“不過你也不要因為他們吵就跟同學鬧矛盾啊，多幾個朋友總是好的。”

    楚辭也笑著點頭，裝作不耐煩的樣子說：“我跟他們好著呢，你別cao心了！”

    工作日的夜市清冷無比，攤位開得不多，來攤位買東西的人也不多，長長的街道上，昏黃的街燈將一老一少兩個人的身影照得模模糊糊，仿佛浸了水的畫一樣。

    誰藏著小心思，誰又有難言之隱，在這清冷街道上傳來陣陣笑聲的鋪墊下，反而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楚辭的作業雖沒補完，但好在那位嚴老師不算無理取鬧，并不限制她一天內補全作業，楚辭也能得幾分喘息的功夫。

    只是第二天，前一天的作業發下來后，楚辭又遇到了麻煩。

    這次的麻煩竟是她最喜歡的生物課老師張老師給的。

    楚辭在上課前就乖乖地將擺好，待上課鈴響，張老師抱著三個本子走了上午。楚辭看了看周圍，發現這一區域確實只有自己的作業本沒發，想來就是張老師拿的其中一本吧？

    在上課前，張老師先講了一遍大道理，總結出來就是希望學生端正學習態度，知識學好了是自己的財富等等……

    再講完后，才將懷里的三本作業摔到了講桌上：“今天，有三位同學的行為，給大家做了十分惡劣的示范，我今天把這三位同學找出來，不是想落你們的面子，而是想提醒你們，不要在學習上耍什么小聰明，那樣最后害的只有你們自己！”

    說著挨個念起了名字。

    其中一個是坐在后排的男生，被點到的理由是抄作業時抄的太明顯，第二個是錢子昂，理由竟是他交了空作業本上去。

    “你交個空本子上來干嘛？給老師送教師節禮物嗎？”

    聞言，全班頓時哄堂大笑。

    若換其他學生，此時被如此調侃必然會面紅耳赤，可錢子昂卻不是一般學生，他還能笑嘻嘻地說：“這不是您布置的作業我都不會嘛，那只能交空本子上去了……”

    張老師瞪他一眼，知道這是班里的刺兒頭，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便直接放過去，接著說了起來。

    “最后一位同學，情況尤其惡劣！”

    張老師說著這話，目光在全班巡視一圈，最后定格在楚辭臉上。

    楚辭早已猜到剩下那個倒霉蛋就是自己，此時也沒多驚訝，反而十分自覺地站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作業沒多大問題，可是自從來到這個班，自己什么都沒做卻受無妄之災的次數還少嗎？

    倒是給平凡的人生增加許多樂趣，楚辭無所謂地撇嘴。

    見她這么主動，張老師認可地點點頭，又拿起楚辭的作業，問：“楚辭，我問你，你這本作業，是自己寫的嗎？”

    楚辭一挑眉：“是啊。”

    張老師“哼”了一聲，又問：“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你這本作業，是你自己寫的嗎？”

    此時班上已響起了不小的議論聲。

    雖然聲音很雜，但楚辭依然能十分清楚地聽到每個人說的每一句話。

    “她又抄作業了？”

    “不是，似乎是找人代寫。”

    “她這么懶的嗎？”

    “真不要臉……”

    ……

    嘖，真是滿滿的惡意啊。

    楚辭收回心神，面無懼色，用平靜的語氣又回答了一遍：“是的。”

    “好！”張老師面上不透露任何情緒，只側身一讓，“那請你現在上臺，在黑板上寫一下你自己的名字。”

    楚辭聽到這話，才忽然反應過來，原來這位老師懷疑自己，是因為自己的筆跡與先前不同。

    知道張老師并非故意找茬，楚辭不知怎的，心里竟感到一陣輕松。

    她十分爽快地上了講臺，揮筆將自己的名字寫下，然后往旁邊一讓，好叫所有人都看清自己的字跡。

    只見黑板上，龍飛……額，歪歪扭扭寫著拳頭大點的字：“楚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