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任是林錦程軟硬兼施,好說歹說,他都只當沒聽見,依舊立在那,便是只蒼蠅也休想飛進去書房。 林錦程沒法子了,這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流水似的,就沒影了,心里是rou痛不已。也顧不得面子了,扯著嗓子就嚷嚷起來。 “林某此番確有要事,還望將軍出來一見。” 這屋子外頭能聽見里面的打情罵俏,屋子里的人自然也能聽見外頭的爭執。林初曉也不跟莫子昊鬧騰了,滴溜著眼珠子,狐疑的看著莫子昊。 “小耗子,你知道他來找你什么事兒?” 莫子昊笑笑,避而不答,“好了,三頁,早些寫完了我們就早些出府。” “那你不見見他?”一手撐著下巴林初曉眨巴著眼睛,盯著莫子昊看。 莫子昊不以為意,“讓他等著。” “我那父親平日里也是個愛面子的,今兒能做到這份上,鐵定是有急事兒要求你。”林初曉把筆墨挪過來,作勢要開始習字。 莫子昊于是緩緩來到林初曉身側,要幫她磨墨,順便指導她書法。 “初初想讓我見他?” 林初曉搖搖頭,“不論你怎么做,我都是支持你的。”頓了頓,林初曉狡黠的笑了笑,轉過頭朝著莫子昊擠眉弄眼,“只是小耗子你忒壞了,明知道他找你有急事兒,還故意晾著他。” 莫子昊也不解釋,抬手在林初曉挺翹的鼻尖上點了點,“專心寫字。” 外頭林錦程依舊在那叫喊,曾秋生也不見攔著,只是每每他要闖進來時,才拔劍擋一擋。直到林初曉把三頁的字寫完了,莫子昊才開門請林錦程進來。 “林大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這人一請進來,莫子昊就先發制人,擁著林初曉,明知故問。 林錦程訕訕地笑笑,“說來慚愧,近來我林家的產業幾次三番被人惡意打壓,是以……” 不等林錦程說完,莫子昊就打斷道:“竟有這等事兒?那林大人不忙著捯飭莊子鋪子里的事兒,來我這是為何。”頓了頓,莫子昊不咸不淡的道。 林錦程嘿嘿笑著搓了搓手,“將軍,咱明人不說暗話,林某哪里得罪您了,您直說便是。但請將軍手下留情,怎么說咱們也是姻親,您把我林家整垮了,夫人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聽得林錦程硬是要跟自己拉關系,林初曉當即就皺了眉頭。雖說他本就是這副身子的父親,可他從未盡過教養之責,往日里不聞不問,只在用得上她的時候,才會想起來還有這么個女兒。 原想說點什么,撕開林錦程這虛偽的嘴角,卻被莫子昊按耐住了。 嘴角掛著抹嘲笑,莫子昊拈了塊點心湊到林初曉的嘴邊,待她張口含了,這才不甚在意的同林錦程道:“林大人不如回去問問孫少夫人,她近來都見了什么人,又做了些什么事兒。” “雨嫣?”林錦程愣了愣,不確定的問道。 莫子昊卻沒心思為他解惑,抬手替林初曉擦去嘴角的殘漬,而后便擁著她起身,“今日凌霄還有些事兒要辦,就不多留林大人了,秋生,送客。” 話音一落,他便率先領著林初曉出門了。 這到了外面,沒人跟著了,林初曉少不得就要把滿腹疑問給弄個明白。 這才知道,為這當日那和尚的一番招供,莫子昊已經著手對付林家了,短短時日就把林家的產業打的七零八落,她這心里又是高興又是擔憂。 “小耗子,這事兒估摸著沒那么簡單,你怎么不等事情真相大白,就大張旗鼓對付起了林家?”她不想莫子昊因為自己的緣故,沖動行事,讓莫家聲名受損。 莫子昊卻只揉了揉林初曉的發頂,面上不動聲色,一雙眸子卻泛著精光,“不必擔憂,相信我,我自有主張。” “不可以告訴我?”林初曉依舊有些惴惴的,依她看來,就該以靜制動,先查清楚了,把證據拿到手,再給一鍋端了,免得落人口舌。 林初曉皺著個眉頭,悶悶不樂的,莫子昊于是嘆口氣,跟她解釋了起來。 “初初,你別自責,我是仔細想過了才決定這么做的,這叫借力打力,引蛇出洞。” 林初曉瞪大了眼睛看著莫子昊,眼珠子一轉,猛地就回過味兒來了。 誠然,莫子昊這么急著朝林家下手,她自然是導火線。可是么,這何嘗不是一石二鳥? “小耗子,你說你怎么這么壞呢!”林初曉也不愁眉苦臉了,抱著莫子昊的手臂晃來晃去的。 “了空大師說幕/后主使是林雨嫣,可是林雨嫣定然弄不到那藥才是,此番你打壓了林家的產業,我父親的性子我多多少少還是了解的,他回去后,少不得會“敲打敲打”林雨嫣,說不得就能從她那兒探聽到什么的消息。”林初曉得意的嘿嘿笑了笑,同莫子昊討好道:“小耗子,我說的對不對?” “對,對,對,我家初初真聰明。”莫子昊寵溺的笑了笑,抬手把林初曉鬢間跌落的碎發撥到耳后。 林初曉朝莫子昊擠眉弄眼的吐了吐舌頭,非嗔非怨的,帶著兩分若有似無的惆悵,嬉笑道:“我就曉得小耗子不是那‘沖冠一怒為紅顏’的莽漢子。” 聽出來林初曉話里的絲絲遺憾,莫子昊無奈的搖搖頭,調笑道:“哪天我若是真為你沖冠一怒,想來第一個攔著的就是初初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 淺淺寫完了來著,忘記時間了_(:3」∠)_ ☆、孰是孰非 果不其然,林錦程一回府,就立即把林雨嫣叫了過來。 自那日了空大師事敗,杜若便沒再同林雨嫣來往,林雨嫣久不出府,對莫家的事情并不多清楚,就是自個兒家的事也輪不到她來管,是以,此番林錦程叫她訓話,她也沒當回事,慢吞吞梳妝打扮了一番才領著丫鬟,晃晃悠悠的過去。 “你近來每日里都做些什么?”林雨嫣跟林初曉不同,這是林錦程捧在手心里長大的閨女兒,雖不似林雨澤那般溺愛,卻也真真是那掌上明珠。所以即便心里存了疑惑,他也還是愿意給林雨嫣機會,讓她解釋清楚。 “每日里不過做做女工,間或跟母親學著管家……”林雨嫣低眉順眼立在那,目光并不躲閃,說起話來有條不紊。 面色微沉,林錦程又問;“都見過些什么人?” “女兒近日不曾出府,所見的不過是府中下人。”面上勾起抹柔順的淺笑,林雨嫣說的滴水不漏,林錦程卻越發冷了臉。 “近日咱們家名下的產業被人惡意打壓,此事雨嫣可有聽聞?”林錦程審視的盯著林雨嫣,不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林雨嫣怔了怔,抿了抿唇,試探的問道:“倒是不曾聽聞,父親這兩日奔波勞碌想來便是為的這事兒,可有何頭緒?是誰在針對咱們?” “是你姐夫。”林錦程冷哼一聲,掀了掀嘴皮子。 “姐夫?這是為何?”林雨嫣心里有些慌亂,面上卻裝作無辜不知情的模樣。 林錦程也不再跟她打馬虎眼,“我今日親去將軍府問了你姐夫,他說……” 屏住呼吸,林雨嫣只覺得心跳的厲害,仿佛要沖出嗓子眼來,“姐夫如何說?” “將軍什么也沒說,只讓我問問你,問你近日都見過什么人,做過什么事兒。”林錦程沉著臉,“雨嫣,你老實告訴我,你都做了什么,你姐夫深的陛下厚愛,他既同咱們離心,那咱們便只能避著他,你說說,你是如何又招惹上了他們。” 彼時,林錦程臉色陰沉,眸光寒涼,表面上看著話里話外都只是無奈,可林雨嫣深知他的性情,這無奈背后暗藏殺機,她是如何也不能讓林錦程知道,自己買通人欲陷害林初曉的事的。 手心緊緊拽成拳頭,心中百轉千回,林雨嫣咬了咬下唇,忽而她吸了吸鼻子,一雙水靈靈的眸子里淚光閃閃,她說:“日前,女兒去鐘山寺還愿,遇見了杜家小姐。她同女兒說,覺得jiejie有些怪異。” 林錦程不說話,默默的看著林雨嫣,等她下文。 林雨嫣于是支支吾吾的繼續道:“女兒雖說素來同jiejie不慎和睦,卻也曉得咱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并不愿多搭理那杜小姐。可是她卻同女兒說,懷疑jiejie是被妖孽附體了,不然,她怎會三番兩次遇險,卻每每都逢兇化吉?” “后來呢?”林錦程面露不耐。 林雨嫣委委屈屈的抹了把淚兒,吸了吸鼻子,“她讓女兒和她結盟,一同揭開jiejie的真面目。女兒不肯,后來她又找了女兒幾次,女兒也都避開了。除此之外,女兒便沒見過旁的人了。” “既是如此,將軍為何會說出那等話來?”林錦程懷疑的看著林雨嫣,默了默,而后道:“你仔細想想,真沒做過什么會引將軍生氣的事兒?” “父親竟是不相信女兒么?”眼淚止也不住的淌了下來,林雨嫣委屈的看著林錦程。 林錦程頭痛的扶了扶額,“明日你收拾收拾,跟我去一趟將軍府,不論是將軍冤枉了你,亦或者你說了謊,明兒個一對峙便有結論。”長嘆口氣,林錦程悵然道:“雨嫣,不是父親不信你,而是如今咱們所有的產業都瀕臨倒閉,這事兒必須早點掰扯清楚,解決嘍。父親無能,護不住你,你莫要怪父親。” 林雨嫣只低垂著頭,神色不明。 從書房出去后,她便派了個心腹丫頭去杜家找杜若,想要打聽打聽情況,哪知卻吃了個閉門羹。由此,林雨嫣恍悟,事情約摸是敗露了,杜若這是想從這里頭摘干凈,讓她當那替罪羊。 呵,算盤倒是打的精細,除去林初曉,兩人皆受益,事情敗露,就把她推出去,她卻什么事兒都沒有?哼,門都沒有,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她林雨嫣可不是能吃虧的。 翌日,林錦程早早地就領了林雨嫣來了將軍府。 與往日的囂張跋扈,意氣風發不同,今日的林雨嫣著一身簡單的素色衣裳,身上也未戴什么首飾,一頭烏發高高挽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巴掌大的小臉上粉黛未施,眸光黯然,渾身透著郁色,讓人心生憐惜。 今日莫子昊沒再晾著他們,兩人一到,便被請到了會客的大廳。 “林大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進門時,莫子昊輕飄飄的瞟一眼林錦程同林雨嫣,隨即便攬著林初曉悠然的落了坐,讓林初曉親昵的坐在他的腿上。 林錦程虛偽的笑著起身,并拉著林雨嫣一道起來,“自然還是為的鋪子里的事兒,昨兒個將軍讓林某回去問問小女,近來都見過什么人,做過什么事兒。林某依言問過了,但雨嫣說她近來甚少出府,只去鐘山寺還愿時見過杜家小姐,說了幾句話。不知將軍指的是何人何事,是以林某今日帶著雨嫣一道過來了,倘使雨嫣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將軍,還望將軍念在夫人的份上,莫要怪罪。” “哦,鐘山寺,杜家小姐,說了幾句話?”莫子昊攬著林初曉,有一下沒一下的捏著她腰間的軟rou,引的林初曉可著勁兒的掐他。 林雨嫣低眉順眼的點點頭,“科舉前夕,雨嫣曾去鐘山寺求佛主保佑我家夫君能金榜題名,如今夫君高中,雨嫣是以前去還愿。碰巧遇見了杜家小姐,她同雨嫣說……說覺得jiejie有異常,想雨嫣同她一起揭開jiejie的真面目。” “所以你便買通了鐘山寺的了空,讓他污蔑我是妖孽?”原先還會覺得心痛,雖說感情不深,但畢竟骨rou相連。如今,事到臨頭,林初曉卻是什么感覺都沒有了,甚至覺得林雨嫣會這么做,也無可厚非。她本來就一直厭惡她,不是么。 林雨嫣驚愕的搖搖頭裝傻,一臉茫然道:“jiejie說的什么?買通鐘山寺的了空?雨嫣并未答應杜小姐,咱們再如何也是嫡親姐妹,往日打打鬧鬧便罷,鬼神之事,雨嫣卻是不敢輕易碰觸的。” 林初曉卻不以為意,她說的情真意切,若是個天真單純的良善女子,說不得就要被她打動了,可惜,林初曉從來黑白分明,不吃這親情牌。 嘴角勾起抹嘲笑,她說:“要不要,把了空大師請來,你們當面對峙一番?” “jiejie說笑了。”林雨嫣愣了愣,隨即干巴巴道。 林初曉搖搖頭,“我可不愛跟你開玩笑。” 林初曉扯了扯莫子昊的衣袖,莫子昊會意的點點頭,打了個響指,隨即夜風便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客廳。 “將軍,夫人。” 這屋子里突然冒出個人來,可把林錦程和林雨嫣嚇了一跳,反觀林初曉則依舊老神在在的坐在莫子昊的腿上,“你去把那和尚押過來。” 林初曉話音一落,夜風便又失去了蹤影。林錦程和林雨嫣卻遲遲無法回過神來,如此來無影去無蹤的一個護衛,聽命于林初曉,可見在莫子昊心里,林初曉是舉足輕重的。 很快的夜風便把了空押過來了,把人放下,見莫子昊同林初曉沒有其他吩咐,他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你且說說,是誰收買你,讓你污蔑夫人是妖孽的?”莫子昊低沉著嗓音,云淡風輕之中卻帶了幾分不怒自威,不容置疑。 那天之后,了空便被莫子昊派人關了起來,吃喝方面都不曾短他的,可每日里卻是睡不敢睡,東西也不敢吃,惶惶度日,生怕什么時候,小命就丟了。 若知道一時貪心會造就今日的局面,他是如何也不會接下那單生意的。此時聽的莫子昊問話,他木然的跪倒在地,“將軍,該說的小的都說了,是孫少夫人,林家二小姐拿錢收買的小人,讓小人暗指夫人是妖孽。” “哦,那你仔細瞧瞧,你說的林二小姐,可是眼前這人?” 了空大師怔怔的抬起頭來,視線投向林雨嫣,默默的點了點頭。 “將軍,定然是這和尚記錯了,雨嫣怎么會害jiejie呢?是杜家小姐懷疑jiejie,她要害jiejie,雨嫣同jiejie血脈相連,雨嫣再如何不是,也不會生出這等惡毒心思的。”林雨嫣瞪一眼了空,隨即眼淚嘩嘩的落了下來。 聽聞林雨嫣是林初曉的meimei,了空眼滴溜著眼珠子,掙扎了一番,隨即改口道:“將軍,是小的記差了,那日這林二小姐是同另一位姑娘一起的,林二小姐給的是香油錢,是另一位姑娘指使小的害夫人的。” “是這樣的么?”嘴角勾起抹嘲笑,一手撐著下巴,林初曉看看林雨嫣又看看了空。 見和尚反口,林雨嫣趕忙開口道:“那日同我一起的是杜家小姐的丫頭,喚作采蓮還是什么的,她還偷偷摸摸給了大師一個錦囊并一顆黑漆漆的藥丸子。” “既然事情已經真相大白,將軍是不是可以手下留情,放過林家?”眼見事情扭轉過來,目標轉移到杜若身上,林錦程趕忙腆著臉,苦哈哈的同莫子昊詢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o(n_n)o ☆、北周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