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照片，就是她一大早趁沒人的時候，貼在公示欄的。來源，自然是跟她有合作關系的葉秉琨。不過，她也只是打算臭了葉傾的名聲。沒想到，會鬧上了主席臺，鬧到了葉傾要被開除的局勢。這對她來說，不異于意外收獲，讓她大喜過望。

    太棒了！葉傾這是自作孽，不可活！讓她到處得罪人，現在不用她動手，也能整治的葉傾翻不了身！不過，這還不過癮，等高考結束，她要讓葉傾嘗一嘗她當初嘗過的滋味，或者更進一步！

    聶毅龍垂著頭，讓自己不去看，不去聽，臉上的表情很難過，但終究是一個字也沒說。又過了一會兒，他實在忍耐不住，直接在大家詫異的眼光中，

    聶毅龍，一向是好學生的代表，很少會做出不遵守紀律的事情。畢業前一天，竟然也不跟老師請假，轉身就走？這太不符合常理。然而，同學們也只是詫異了一眼，注意力就重新回到了主席臺上。

    因為，牟葉茶口子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臺下，孟清柔因為擔心聶毅龍會出事，無心去看臺上的情況，連忙跟了過去。

    至此，共同參加奧賽的幾個人，無人會出聲給葉傾作證。再配上牟葉茶找人調查的一面之詞，葉傾這次的情況，不容樂觀。

    “葉傾，你確定什么也不說？”牟葉茶拿過調查結果，沒有急著去看，而是很‘好心’的想要給葉傾最后一次機會。

    葉傾用余光掃了一眼牟葉茶手里所謂的調查結果，笑道：“對于那張照片，我沒什么好說的。不過，對牟老師你，我倒是有句話要說。”

    “對我說？葉傾，你搞錯主次了吧。現在，你馬上就要因為跟男同學出去開房的惡劣事情，要受到處罰，甚至開除的處分了，還有心思抹黑我？”牟葉茶不屑的笑了。

    “是不是抹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單憑一張照片和一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調查結果，似乎沒有多大的說服力吧。想提高說服力的話，不妨在調查結果上面，加蓋一個賓館的公章，或者，請賓館的主管領導來，說明一下？”葉傾道。

    “葉傾，你這是胡攪蠻纏！”牟葉茶立刻冷聲道。不論是蓋公章，還是叫賓館的人來，她都沒有那個能力。她本想隨便弄個調查結果，在加上照片，糊弄一個高三學生，完全沒問題。沒想到，被葉傾一句話給點破了。現在，再宣布調查結果已經沒有什么力度了。因為，上面確實沒有公章。

    “我胡攪蠻纏嗎？”葉傾笑了，笑的風和日麗，笑的天朗氣清，另外，還笑的有一點點的不屑，“牟老師，我昨晚可是親眼看見，你在紅燈區拉客，而且，我還照了照片，也做了嫖客調查。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看一看呢？”

    這話一出，底下頓時嘩然。

    “牟老師拉客？不會吧。”

    “真的假的！牟老師這兩年給學生補課，也沒少賺，不至于窮到那個地步吧。”

    牟葉茶臉都氣青了，指著葉傾大罵：“葉傾，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時候去過紅燈區，還，還……你不是說有照片嗎？來，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牟葉茶氣的要命，但還是說不出口‘拉客’兩個字。

    “照片？我沒帶。不過，給我一臺能上網的電腦的話，我十分鐘就能給你p出來。”葉傾平淡道。

    “p出來？什么p？”牟葉茶懵了，不懂什么意思。

    “沒文化真可怕。”葉傾嘆口氣，搖了搖頭，道：“photoshop，簡稱ps，或者p圖，可以做出你想象不到的照片。不要說在紅燈區了，就算是美國紅燈區，也能給你p出來。”

    原來是這個意思，牟葉茶這才有點明白過來。忽然，她想起葉傾前面的那句‘沒文化真可怕’，頓時差點沒氣吐血！

    葉傾竟敢笑話她？一個學生，竟然笑話老師沒文化？可是，自己偏偏就真的被自己的學生給教導了，這，這太丟人了！

    上次是奧賽的頒獎臺，這次是學校的主席臺，她現在恨的，恨不得立刻撕了葉傾的嘴！這個葉傾，嘴怎么就那么欠！

    于此同時，下面的同學們大部分人都很懵懂，只有少數一些人，對photoshop有所了解。

    這些人，立刻開啟了教學模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拿了出來，過足了一把當老師的癮。

    不一會兒，大家就基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對于之前在公示欄看到的那張照片，也有不少人持懷疑態度。

    那張照片該不會就是p的吧！

    不用問，牟葉茶也能感覺到，下面有許多疑惑，甚至懷疑的目光。之前，她的調查結果，已經被葉傾給說沒用了。現在，連照片也不一定是真的？那她這次不是白忙活了？

    之前，她跟校長強烈申請這一次機會的時候，可是把葉傾開房是的事情，說的言之鑿鑿。現在，如果開房的事情不成立，丟人不說，單是校方的壓力，就不是她能承受的。前兩天的奧賽扣獎金事件，已經讓她是否留校的問題，變得十分敏感。再來這么一出，她被開除簡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不行，她不能被開除，葉傾開房的事情，必須做成鐵案！

    此時，葉傾就好像牟葉茶肚子里的蛔蟲一般，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想討好牟葉茶，主動出主意道：“牟老師，如果我是你，就會選擇先查清楚東西的來源，到底是不是真實的。確定之后，才會進行下一步。”

    調查來源？牟葉茶眼睛一亮，防備的看了葉傾一眼。見葉傾似乎不是故意這么說的，直接道：“什么叫你是我？你一個孩子，能懂什么？別亂說話！”

    說完，她又叫過一個老師，低聲說了幾句之后，那個老師就走了。

    過了一會兒，那個老師又走回來，低聲跟牟葉茶說了些什么。

    牟葉茶聞言一頓，目光朝下面的人群掃了一眼，卻沒注意悄悄靠近的葉傾，意外道：“宣雪慧？你確定監控畫面上，貼照片的是宣雪慧？”

    老師看見葉傾靠近，有心不說，先提醒一聲。

    然而，牟葉茶急著得到答案，又催了一句，“還愣著干什么，快說啊。”

    老師以為牟葉茶不在乎被葉傾聽到，于是說道：“監控上的人，就是宣雪慧沒錯。在畫面上，她多次露了正臉，看的很清楚。”

    真的是宣雪慧？牟葉茶皺眉，仍舊沒注意到葉傾，直接對那個老師道：“你去把宣雪慧帶到旁邊，仔細問一下那張照片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是怎么得來……”

    葉傾在旁邊聽了個清楚之后，眼神微瞇，突然道：“牟老師，已經查到是誰貼的照片了嗎？宣雪慧？那把她叫上來，當面對質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葉傾的聲音不小，下面有不少同學都聽見了。牟葉茶距離最近，又是毫無防備，被葉傾的給嚇的一激靈，心臟病差點沒嚇出來。

    “葉傾！”牟葉茶用手捂著心口，一臉的心有余悸，“你什么時候靠過來的？老師們說話，你也敢偷聽？”

    葉傾后撤一步，把手一攤，很無辜。

    這回，牟葉茶有心單獨問宣雪慧點問題，都不可能了。那么多人都知道是宣雪慧貼的照片，都很好奇，希望宣雪慧上來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面，宣雪慧本人卻是猛然一驚。

    剛剛，葉傾說查來源的時候，她的心里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尤其是牟葉茶排了個老師不知道干嘛去了的時候，哪種預感更甚。

    即便如此，點到她名字的時候，她還是嚇了一跳。

    完了，暴露了！

    與此同時，邊上的葉秉琨也看了過來，給了宣雪慧一個警告的目光。警告宣雪慧不要把自己供出去。他雖然不怕暴露，但是也沒必要出現的太早。

    幾乎是瞬間，宣雪慧身上就集中了很多目光，甚至比臺上的葉傾和牟葉茶加起來還多。她根本沒有任何選擇，只能上臺。

    “照片真是宣雪慧貼的？可是，她跟葉傾好像沒有什么交集吧。”

    “這你就不懂了吧。宣雪慧四朵金花排第三，葉傾第一。以宣雪慧那么強的嫉妒心，對葉傾早就有敵意了。”

    “我也聽說了。這次奧賽，宣雪慧也去了，還跟葉傾一個房間呢。號稱數學一絕，卻連考試都沒參加，讓葉傾拿了個第一，能服氣才怪。”

    “人都去了，不參加考試？不能吧，這里面絕對有問題。”

    “誰知道呢，反正公布的成績名單上面，沒有宣雪慧的名字。”

    ……

    宣雪慧冷著臉上臺，站在牟葉茶的另一側，葉傾的對面。

    “宣雪慧，照片你是從怎么得來的？你是不是偶然發現葉傾的丑事的？”知道宣雪慧是這次事情的發起者，牟葉茶在說話的時候盡量幫宣雪慧往外摘。偶遇和跟蹤，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宣雪慧掃了一眼臺下葉秉琨的方向，然后對牟葉茶點頭，道：“我之前去的時候，把一個東西落在那里，本來是想回去拿，沒想到碰巧預見葉傾也在，而且開的還是之前住過的房間。心想著，正好方便了，可以先進去找一找看，實在沒有再去問打掃樓層的阿姨。我剛走到樓層，就看見葉傾的房門口站著一個男生，在敲門。等我拿出手機的時候，葉傾已經開門讓男生進去。匆忙之下，我只照了這一張照片。”

    對于宣雪慧的回答，牟葉茶很滿意，微微點了點頭。

    “葉傾，現在照片的真實性已經得到確認，你還不承認嗎？”牟葉茶反問葉傾。

    “已經確認了嗎？我可不這么覺得。”葉傾勾唇，撇了撇嘴角，“如果，宣雪慧同學說的是假話呢？”

    “假話？葉傾，你這樣的話，這件事情可就得不到了解了。”牟葉茶有些不耐，“你總是要找一個新的東西來證明上一個的真實性，然后又讓我再找一個證據，來證明新東西是真實的，才能證明上一個是真實的。那如果我再找來的證據，你還要其他證據來證明真實性呢？這樣下去，豈不是永遠沒有結果？”

    葉傾笑了，淡然道：“不論是公安局，還是法院，辦案都講求證據。我想要確認宣雪慧同學話的真實性，這總沒有問題吧。在公檢法機關，作偽者是有懲罰措施的，所以絕大多數的人證，在作證的同時，都會說真話。但是這里，對于作偽者，并沒有任何的懲罰措施。也就是說，任何一個人想要作偽者，都沒有任何代價。這樣的情況下，我隨便花點錢，甚至都不用花錢，就可以找到一群人作證，說老師您昨晚在紅燈區拉客。”

    這話一出，下面頓時就有同學響應，尤其是曾經在牟葉茶手底下吃過虧的同學。

    “我，我作證。”

    “對，我也證明。昨晚，我也看到牟老師了。”

    “還有我，還有我。”

    臺下一時間有些亂。

    牟葉茶見葉傾又提‘拉客’的事情，臉都氣青了，剛要發作，又聽下面人起哄，直接沖著下面咆哮道：“都給我安靜！再有亂說話的，明天不準參加考試！”

    牟葉茶有權利不讓人參加考試嗎？當然沒有。所以，這話一說出口，她就后悔了。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想在想收也收不回來。

    不過，臺下的學生早就習慣了老師嚇唬他們，也沒覺得什么。

    牟葉茶這才松了口氣，目光陰沉的看向葉傾，冷聲道：“葉傾，那你要怎么樣，才能確定宣雪慧說的是真話？”

    “很簡單，調賓館的監控錄像。里面有她，證明她說的是真的。里面有我，就證明我當天去過。”葉傾道。

    調監控？這個辦法很簡單，而且不容易作假。但有一個問題，人家會不會給你看。就算給你看了，里面會不會有葉傾？

    牟葉茶心里沒底。

    宣雪慧當然清楚事情的始末，直接道：“葉傾，你也太想當然了吧。除了公安機關，外人沒有權利調看人家的監控錄像。你說調就調，當是你家開的呢。”

    “但是，你沒問過，就一定是沒的看。怎么，你心虛了嗎？”葉傾笑道。

    “你——你才心虛！”宣雪慧有些色厲內荏，“為了你的事情，耗費學校這么大的人力和物力，你好意思嗎？”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我要查這件事情。”葉傾無辜攤手。

    牟葉茶在旁邊，臉色鐵青，不好插話。查葉傾開房的事情，是她主動挑起的，難道要她去賓館調監控？要是里面有葉傾還好，萬一沒有，自己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她一時有些猶豫。

    宣雪慧之前已經把話說出去了，自然不會主動承認剛是說謊，別去找賓館。她現在就等牟葉茶主動放棄。雖然不能做事葉傾開房的事情，但也可以搞臭葉傾。這也是她原本的目的，只不過被牟葉茶一鬧，給鬧大了而已。

    不過，宣雪慧愿意等，葉傾可不愿意等。

    “牟老師，還有事情嗎？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了。明天高考，我得準備準備。”葉傾的語氣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不行。”牟葉茶想也沒想，直接開口阻攔。然后，她又猶豫了一下，終于目光一狠，下定了決心，“你不能走，我現在就聯系賓館的人，看能不能調取監控。實在不行，我就聯系警察幫忙。今天，我非要讓你心服口服的承認錯誤！”

    牟葉茶早就認定了，葉傾跟別的男生干出了開房的丑事。就算一開始只是那么猜想，但是現在她已經認定了！因為，她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說完，她就立刻去看宣雪慧的表情，剛好捕捉到宣雪慧臉上那一抹閃過的擔憂。

    完了！難道，剛才宣雪慧在說謊？

    牟葉茶心中一沉，警告道：“宣雪慧，如果你在這里作偽證，雖然不會面臨法律的懲罰，但是，全校師生都看著呢，你畢業證上面的評語也還沒寫。那個評語，對你考大學可是很有分量的。在調監控之前，我勸你要先確定剛剛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宣雪慧現在收手，她也有了臺階下；如果宣雪慧繼續，那她失敗了也有說辭。

    宣雪慧頓時有些猶豫。她要對付葉傾，沒錯。但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她不愿意做。她之前已經被猥褻了個徹底，憑什么讓葉傾得到應得的懲罰，還要自己受損？而且，這次的事情，弄不好是自損八百，敵人毫發無損。這屬于賠本的買賣，不能做。

    剛要開口，想要收回自己之前的話，她下意識的又掃了葉秉琨一眼，頓時眼睛一亮，朝著牟葉茶認真的點了點頭，道：“牟老師，我剛剛說的，句句屬實。”

    就在剛剛，葉秉琨剛剛掛斷了電話，目光一凝，朝著宣雪慧使了一個堅持下去的眼色。

    牟葉茶疑惑的看了宣雪慧一眼，又看了一眼宣雪慧剛剛看過的方向，沒有任何發現。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打電話了。”牟葉茶道。

    一邊，宣雪慧勝券在握；另一邊，葉傾淡然處之。

    不過，這兩個人之中，一定有一個人說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