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其實黑也好,白也好,我也不是太在乎。 畢竟世人的想法太多,有想讓你去吃~屎的,有想讓你去死的,但你既不會真去吃~屎,也不敢真去死,所以為何又要在乎? 我只在乎她的想法,雖然我很清楚她在沒有拿到醉生夢死前最明智的做法便是將我打入冷宮或是天牢。 所以我給了她這個機會,而她也抓住了這個機會。 在被打入冷宮之前,我沒有見到唐蓁和唐籜,也沒有見到唐煦嫣。 我只見到了她親筆寫的圣旨,宣旨的人是方雋。 方雋作為唐煦嫣御前最得寵的女官,由她來親自宣讀圣旨對于很多官員來說是一件十分榮幸的事。 看見方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后,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額手稱慶。 這道被打入冷宮的圣旨是由她來念的,至少說明了一點,作為一位特殊的官員,我還是受到了領(lǐng)導(dǎo)上的重視。 方雋念完了圣旨后,我跪著磕了個頭說,謝主隆恩。 然而我還未說完“謝主隆恩”四個字便被人押送走了,侍衛(wèi)們遇到這種大事也表現(xiàn)得較為積極。 年輕人積極點是件好事,但如果能看幾分臉色讓我把那句話說完那便更加好了。 若這是在唱戲,我因此少唱了這么一句以至于結(jié)賬時銀子都要少拿一點,這就有些不劃算了。 我沒來得及說完“謝主隆恩”,也沒來得及說“兄弟,讓我說完這句臺詞行不?”便到了冷宮。 冷宮不冷,只是臟、舊、偏。 亂放的桌椅上布了一層厚厚的灰,輕輕一抹,手便黑了。 我沒有坐里面的椅子,而是選了一個合眼緣的地方坐了下來,在坐下來前,我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書,將那本書攤開墊在了屁股下。 這本書是顧清嘉走后留給我的,這本書也是川月先生死前留給他的。 師父留給弟子,師兄留給師弟,非常合理。 因為我無法真正將川月先生當(dāng)做師父,將顧清嘉當(dāng)做師兄,所以此刻便能心安理得地將他們留給我的書墊在了屁股下。 坐了會兒,我又想,顧清嘉頭七都還沒過,讓他知道我這樣對待他的遺物似乎不大好。 猶豫了片刻,我還是從屁股下把書抽了出來,拿在手中,翻了起來。 我翻了兩三頁便斷定這是川月先生的親筆,不是因為我多了解他,而是這世上的名人里字丑成他那樣的也不多了。 在這本書里川月先生提出了很多觀點,有些是我曾聽過的,有些是我聞所未聞的。 他除了提出觀點外,也提出了一些質(zhì)疑,比如男女平等在如今時代的存在,又比如百年前疑似生化武器之物的問世。 在書的最后,他沒有寫出這些疑問的答案。我不知道他最終是找到了答案不愿寫,還是至死也沒有找到答案。 我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人這一輩子總會碰到許多找不到答案的問題。 在看這本書的過程中,雖說大多時候我都是云里霧里的,但多停一停,多想一想,還是能看懂川月先生想要表述的意思。 唯獨這本書中的最后一句話,讓我冥思苦想了許久,依然無法參透。 在書的最后一頁上,川月先生只寫了一句話,那句話是“不是歷史,而是未來。” 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每個字我都認(rèn)識,但這八個字湊在一起,便造就了一臉茫然的我 所謂“歷史”是指過往之事,所謂“未來”是言將來之事。 不是過往之事,而是將來之事。 什么不是“過往”,什么又不是“將來”? 我覺得這句話就像是高妙的琴音,而我便是古琴旁那只狗屁不懂的老黃牛。 思來想去,我只想通了一點,若以過往的眼光來看將來那便是一件極其愚蠢的事。 最后我打消了深入研究的念頭,繼續(xù)把書墊在了屁股下,尋思著找個機會把它給人道毀滅了,就像上次燒掉《宋氏兵法》那樣。 不合時宜的東西留下常常會成為一件禍害。 窗外晚霞余暉,黃昏之景很美,明日的這個時候我大約會想起一切。 想起一切或許不是一件壞事,可黃昏之后便是黑暗,黑暗中行走的人想要找到方向總會難上不少。 到了晚上,用過勉強能稱得上“晚膳”的不明食物后,我便百無聊賴地盯著角落。 角落有一只蜘蛛,它正匆促地織著蛛網(wǎng)。角落旁有一個小洞,小洞處時而會竄出幾只老鼠。 老鼠不理我,我不理它,很公平。 當(dāng)我沒了皇夫的尊位,便失去了在慶國的一切,這也是一件很公平的事。 最后當(dāng)一切都沒了,還有一個人陪在我身邊。 還是那個人——蕭玄。 從我醒來后第一次見到他,轉(zhuǎn)眼已過了快八年了。 就算到了如今我還是無法把蕭玄的拼死效忠當(dāng)做一種理所當(dāng)然,我仍舊無法理解也無法認(rèn)同他以命相許的執(zhí)念和做法。 這些年來,我們明面上是主仆,其實更像是戰(zhàn)友,并肩作戰(zhàn),在宮里度過一道又一道的難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