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霍司明接起電話,是白若安打來的,聲音清脆地說:“霍啟平來鬧事,還是說上回撥款的事。” “叫保安把他叉出去。”霍司明說。 白若安未來得及答話,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嘴里發出哎喲一聲,接著就開始破口大罵:“叼你老母!”霍司明聽到那邊聲音忽遠忽近,大概是白若安拿著手機跟人打起來了。 他掛掉電話,嘆了口氣,對竇澤說:“我還得去一趟公司,你吃完飯在家好好睡覺,我一會兒就回來。” 竇澤有些擔心:“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 “有保安,不用擔心。”霍司明摸了摸他的頭發,又低下頭親了親,才換了一套西服出門。 竇澤吃了一碗粥,身體已經疲憊到極點,心里掛念著霍司明,腦子里好像有根弦一跳一跳的,躺在床上睡不著,迷迷糊糊地一直處在半夢半醒間,床頭放著手機,等著接他電話。 真正睡熟是在一個多小時以后,身后有熟悉的味道擁上來,帶著一股室外的冷意,涼涼的嘴唇挨著他的耳根親了親。 竇澤閉著眼摸到他的手,那根神經才放松下來,啞著嗓子問:“回來了?” 霍司明從背后抱住他,嗯了一聲,說:“睡吧。” 他這才安下心,放任自己陷入睡眠。 待竇澤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腦袋還沉沉的。霍司明沒在屋里,竇澤下了床出來找他,下樓時看見霍司明正在餐廳里一邊打電話一邊加熱飯菜。 他走過去時那邊已經收線,霍司明放下電話,帶上隔熱手套,把菜從微波爐里取出來,看見他,說:“醒了?” 竇澤點點頭,揉了揉太陽xue,拉開餐桌前的椅子坐下,問他:“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了?一共也沒睡多久。” “只比你早起了五分鐘。”他斟酌了一會兒,看了竇澤一眼,說:“剛剛竇源打電話過來,說伯父今天上午開始化療了。” 竇澤皺了皺眉,有些懊惱:“早上不該回來補覺的。” 霍司明握了握他的手,說:“說是沒有什么不良反應,你不要擔心,等會兒吃完飯過去也來得及。” 竇澤沒有接受他的安慰,而是比平常更快速的用餐,把原本已經加熱過一遍的食物吃得更像隔夜的剩飯,沒滋沒味。霍司明趁他吃飯的時候切了一盒水果,叫他帶到病房去吃。 竇澤草草吃完午飯,上樓去洗了把臉,就換了衣服準備出門。一邊換鞋一邊對霍司明說:“你別送我了,在家里補覺,等晚上再過來。” “我晚上叫阿姨多做一點,給你們送飯。”霍司明把那盒水果裝進袋子里遞給他。 竇澤站在那兒想了想,說:“還是別了,我去外面買點兒就行了。” 霍司明湊過去,抱著他的腰站在玄關親他,竇澤回吻他,兩人親了一會兒,霍司明又黏搭搭的啄了幾下他的嘴唇,才松開他,說:“你也顧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如果晚上沒有特別的事,就早點回來,隨時給我打電話。” 竇澤親了親他的臉頰,表示知道了。 從那天開始的那一整個星期,竇澤都是忙碌的,他對家人謊稱自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每天往醫院里跑,陪著竇愛國做完了一整個療程的化療,看著他每天因為治療而嘔吐、精神萎靡,原本已經花白的頭發掉得所剩無幾,竇愛國迅速地消瘦了,竇澤也跟著他消瘦了。 第二個星期,謝小南從隔離病室里被推出來了,她的身體對移植腎接受良好,沒有特別大的排斥反應,這是不幸中的萬幸,給竇澤一家老小都帶來了些許安慰。 十一月初,北方已是百物凋零。 竇澤懷孕整六個月,他的臉頰瘦到幾乎凹陷,腰間卻挺著半個突兀的球體。好在天氣變冷,他總是穿著兩件外套,一件寬大厚實的羽絨服在外御寒,另一件則進了病房也不會脫,如此勉強逃過眾人的眼睛。 入夜,天空中飄飄灑灑下起初雪,霍司明手里拿著一把大傘,一直迎到病房樓下去。卻逢劉青送竇澤下樓,在門口絮絮半晌,他沒敢抬頭,把臉縮進高領毛衣里,背對著他們慢慢向外走,劉青卻已然看見他,指著他的背影對竇澤說:“誒?那個是不是霍先生?” 竇澤一抬頭也看見他,一眼便認出來,見他踩著雪向外走,故意對劉青混淆視聽:“不是吧,大概是你看錯了。” “那背影真像霍先生,又高又挺拔,小白楊似的。”劉青將手里的傘交給竇澤,又叫他路上小心,才目送他慢慢走了。 竇澤與霍司明兩個,一前一后走著,直到出了醫院的大門才敢相認。竇澤收了自己的傘,躲到霍司明的傘下,慢慢呵了口氣,解釋道:“這段時間事多,等過了年我再告訴她。” 霍司明幫他整理了一下圍巾,又握住他的手放進口袋里,才說:“不用急,老人接受度低,這件事以后再說。” 竇澤輕輕嘆了口氣,與霍司明的手十指相扣,說:“我爸現在根本沒有求生的意志了……” 霍司明回頭看了他一眼,緊了緊握著他的手,問:“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我不想再折磨他了,可又怕他走……” 霍司明輕輕攬住竇澤的肩膀,為他戴上背后的帽子,說:“明天再跟醫生討論一下治療方案吧。” 兩人一邊走一邊踩著剛剛落下來的薄薄的雪花,在潮濕的小徑上留下一串腳印。 霍司明為他準備了宵夜,小餛飩,一直煨在鍋里。 冒著風雪回到家,竇澤脫了外套,坐在餐廳熱騰騰吃了一碗,霍司明問他:“還要不要?” 他搖搖頭,擦了擦嘴,說:“不要了,晚上吃太多睡不好。” 夜里兩人洗過澡,一起躺到床上,竇澤側身過來,一邊伸手去探霍司明的下體,一邊問:“今天要不要那個?” 霍司明已經被他握在手里,捉了他的手,不叫他再動,說:“太晚了,這幾天你又這么累,算了。” 竇澤親了親他的嘴角,說:“沒事,動動手的事兒,要不然你還得自己站在廁所擼。” 霍司明湊過來,吻住他的嘴唇,在他的嘴里攪弄了一會兒,像性交那樣。竇澤的手也慢慢動作起來,他聽到霍司明逐漸加重的呼吸聲,不斷的吻他耳畔的皮膚,甚至像野獸一樣叼起來輕輕嚙咬,竇澤不自覺呻吟了一聲,說:“別咬。” 霍司明被這聲音撩撥得有些難以克制,伸手到他的睡衣里,問:“我幫你,好不好?” “不用了,我……”他的下體已經被霍司明握在手里,輕輕揉捏了兩下,那里果然還是沒什么反應。 竇澤有些不安,向霍司明解釋:“大概是因為懷孕吧,我平常也沒什么欲望。” 霍司明明顯感受到他的肌rou瞬間緊繃起來,便收了手,輕輕隔著睡衣安撫他,說:“沒事。”又去親吻他,這場單方面的性事才得以像前幾次那樣艱難的進行了下去。 結束之后,竇澤到衛生間洗了手,霍司明到樓下洗了個澡,上樓時只穿了一條內褲,一身象牙白的皮膚完全曝露在竇澤的視野里,均勻纖薄的肌rou包裹著霍司明修長的骨架,猶如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品。 竇澤看著他,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大自然,問:“你怎么不穿睡衣?” “我以前習慣果睡。”他關了燈,掀了另一側的被子上了床,從背后擁住竇澤。 竇澤被他涼涼的、滑膩的手臂從背后擁住,又想起那個晚上,不禁有些緊張,翻了個身,與霍司明面對著,緩解緊張似的,說:“你怎么不長腿毛?” 霍司明低低笑了一聲,說:“也長,只是沒你那么多。” “你腿上看著滑溜溜的,一根毛都沒有。”竇澤閉著眼睛說。 霍司明便抬起了一條腿,拉著他的手去摸。竇澤被他拉著手去摸腿毛,越想越覺得這場景怪異,忍不住笑了,說:“你怎么每次都那么多花樣?” 霍司明放下腿,伸手輕輕搓了搓竇澤的耳垂,說:“探索人體的奧秘,不好嗎?”又說:“你不是也很喜歡吃奶?” “……”竇澤舔了舔嘴唇,又被他拿著手放到那白皙的胸膛上,那里有層手感很好的胸肌,兩人在昏暗的光線中對視了一眼,氣氛又曖昧起來,竇澤對著那點輕輕捏了捏,問:“還想要?” 霍司明欠身看了一眼床頭的表,已經十一點半了,便搖了搖頭:“太晚了,算了。”而且單方面的快樂也沒什么意思。 竇澤闔上眼,忙碌了一天,確實有些累了,他的手還撐在霍司明的胸上,像嬰兒對母親的rutou那樣戀戀不舍,睡夢中不時要捏一捏。 第二天,霍司明醒來時,竇澤也跟著醒了,手還捏著別人的那里,意猶未盡地捻了捻。霍司明哭笑不得的低頭看了一眼,說:“我要去上班了,松手吧。” 竇澤迷迷糊糊地不想放手,只覺得霍司明皮膚的觸感實在是太好了,嘴角含著笑,連眼睛也沒睜,又摸了兩把。 霍司明忍不住彎下腰來吻他,竇澤終于睜了眼,扭著頭躲開:“還沒刷牙呢。” 霍司明便側頭在他的頸子上親了兩口,又說:“你吃了我的奶,我也想吃你的奶。” 竇澤清醒過來,下意識地護住胸:“你自己讓我吃的。” 霍司明便看著他笑起來,捏了捏他的臉頰,才下床洗漱。 竇澤又迷糊了一會兒,也跟著下了床,洗漱后,到餐廳坐在霍司明對面,陪他一起吃早飯。 霍司明咽下嘴里的食物,問他:“怎么不多睡會兒?” “上次產檢,醫生說我太瘦了,對的發育胎兒不好。”他夾起一個包子放進醋碟里蘸了蘸,又說:“我一會兒吃完飯再回去睡。” 霍司明看著他欣慰地笑了,說:“還有一個月,再堅持堅持。” 竇澤猶豫了一會兒,問他:“上回……東西也沒買全,是不是找個時間再上次街,把孩子的東西買了?” 霍司明心里溫暖起來,眼睛里溢出溫柔的笑意,說:“我已經準備好了,你不用管。” 竇澤有些迷茫,瞪大了眼睛,說:“沒見家里添什么東西啊。” “等你生完孩子,咱們還是回郊南的別墅去住,那里房子寬敞一些,嬰兒房也已經布置好了。”霍司明已經吃好了,放下筷子說。 竇澤沒料到他已經悄悄地辦了這么多事,想了想,又說:“下個月我生孩子,最少得在醫院里住一個星期吧?到時候我爸這邊怎么辦?” “就說你出差了?”霍司明猶豫了一下,又說:“到時候你還要坐月子。” “……男人也要坐月子?”竇澤皺了皺眉:“能不能不做?人家國外那些女人剛生完孩子都吃冰棍兒呢。” 霍司明自然是希望他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可竇愛國重病,哪個兒子也不能連著一個月不見老父,到時候出了月子,指不定還能不能見到呢。他腦海里思索了一番,也想不出更好的對策,只有說:“到時候再說吧,問一問醫生。” 竇澤在玄關送走了霍司明,又上樓去睡覺,卻因為心里存了事,翻來覆去睡不著。 第五十章 霍司明回到家的時候是中午十二點,今天公司的事務有些繁雜。他上樓的時候竇澤正在書房里一邊吃水果一邊看書。見他回來,竇澤咽下嘴里的橙子,放下書說:“回來了?今天怎么這么晚?”說著站起來,把茶幾上的果盤與果殼一并端出去。 霍司明接過他手里的東西,一邊下樓一邊說:“公司里的事有點多。” “還是因為上次霍啟平的事嗎?白先生怎么樣了?有事沒有?”竇澤舉著兩只被果汁弄臟了的手跟在他后面一起下樓。 “霍啟平要集團撥款給他開拓新的生產線,在辦公室里拉鋸了一會兒。”霍司明將果殼倒進垃圾桶,盤子摞進洗碗池里,接著說:“小白上次被煙灰缸砸了一下,今天剛來上班,頭上還包著紗布,不過還好,沒什么大礙。” 竇澤正從電飯煲里盛米飯,聽他這樣說,手里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說:“白先生上次是被煙灰缸砸了?那不是很嚴重?砸哪兒了?” “眉骨的位置,可能會留下個小疤痕,不過也因禍得福。”霍司明接過他手里的碗說。 竇澤拉了餐桌前的椅子坐下,問:“什么因禍得福?得到霍啟平的高價賠償了?” “那倒不是。”霍司明笑了笑。“他跟一個以前一直追求的心理醫生好上了。” “那敢情好。”竇澤也笑了笑。“醫生多好,相親排行榜上前十的職業。長得漂亮嗎?” 霍司明夾菜的動作停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說:“不漂亮,不過挺帥的。” 這下輪到竇澤愣住,他撓了撓鼻尖,皺著眉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末了說:“男的啊?” “嗯。”霍司明看到他的表情,心里又笑起來,給他夾了一塊剃好刺的魚rou。 竇澤還在迷茫,忍不住說:“上次白先生跟我說他是直男啊,而且他跟那些小姑娘撩得多好啊。”語氣里很惋惜似的。 霍司明放下筷子,嘴角掛著一絲假笑,看著他:“你很替他遺憾?” “……那倒也沒有。”竇澤看出他又要發作,趕快夾了一塊紅燒rou給他,討好地笑著說:“上班辛苦了,快補補。” 霍司明夾起來吃了,沒再收拾他,而是說:“那個醫生是他原來的心理咨詢師,也是我大學時的校友。” 他這樣說,竇澤便懂了,道:“那也挺好,以后有什么小毛病在家里就給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