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從送的東西,就能知道婉淑公主是用了心的。這些不比金錢來得打眼,讓先帝心里不舒服。但這卻又是封庭封蔚一家急需,且用錢也買不到的。 崔承和婉淑公主來到閩州的時候,封蔚正在鬧罷工。 他爬到樹上躺著,說什么也不下來,非讓人把公務打包送給還在整頓軍務,清點這次戰斗損失和收獲的余柏林做。 崔承無措的看向自己的老婆:“婉淑,德王怎么還是這樣?” 婉淑公主沒好氣道:“三歲看到老,你看到他的時候都十五六了,當然沒什么變化。” 封蔚一見崔承和婉淑公主,就跟找到救星一樣,立刻從樹上跳了下來,拉著婉淑公主的衣袖:“姐!救我!” 崔承忙把婉淑公主拉開,瞪著封蔚,仿佛在說,別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 封蔚沒好氣道:“我姐,我拉一下怎么了?” 崔承道:“德王還是好好處理公務吧,下官和婉淑只是來打個招呼,立刻就要去見余大人,準備啟程去尼德蘭了。” 封蔚一聽就不依了:“你們留在這啊,我去尼德蘭,保準滿載而歸!” 婉淑公主嘆氣。你是想直接把人家皇室一家全端了嗎? “澈之別任性。”婉淑公主柔聲勸道,“別誤了陛下大事。” 封蔚又爬到了樹上,對著樹下兩人道:“我不管,我實在是不想動了。” 寶寶就是任性,寶寶就是撂挑子不干了,你們該咋地咋地! 崔承和婉淑公主夫妻兩面面相覷。封蔚如此無賴的樣子,實在是讓他們時隔多年,再次大開眼界。 但且不說不能擅自越權,就是皇帝陛下不怪罪,可他們有要務在身,難能說幫就幫,說留就留? 這時候,兩人突聽到后面急促的腳步聲,然后一個清俊柔和的聲音道:“下官余柏林見過公主,見過駙馬。” 崔承和婉淑公主連忙還禮:“余大人客氣。余大人怎么來了?” 余柏林不是還在海軍營地中嗎? 余柏林微笑著抬頭看著樹上一臉驚恐的封蔚,溫和道:“下官聽聞公務已經有好幾日未做了,便趕回來協助德王處理積壓的公務。” 崔承剛想說什么,婉淑公主一把拉住崔承,搶先笑道:“澈之正鬧著不愿意,有余大人在,本宮也就放心了。本宮還有事,先行離開了。” “恭送公主,駙馬。”余柏林作揖道,想要送婉淑公主和崔承離開。 崔承也回過味來,忙道:“公務要緊,余大人何必如此見外?不必送,不必送。” 說罷,夫妻兩連忙離開。 余柏林待公主駙馬夫妻兩走后,才繼續抬頭微笑道:“是你自己下來,還是我上來,請你下來。” 封蔚斟酌了一下,道:“那我下來,你可別生氣。” 余柏林繼續微笑道:“你下不下來,和我生不生氣,有關系?” 封蔚脊背一涼,立刻從樹上跳了下來。他撣了撣身上的樹葉灰塵,臉上堆起諂媚的笑臉道:“我下來了。” 余柏林微笑:“好。” …… …… “嗷嗷嗷嗷嗷長青!我錯了,別打臉!別打臉啊!!!” …… …… 臉上掛著兩黑眼圈的德王殿下一臉悲憤欲絕的等著案上公務,恨不得將案上公務大卸八塊似的。 旁邊伺候的小廝看著凄凄慘慘的德王殿下,把頭都快埋到了胸口。 “前方將士好不容易才贏得了戰斗,穩定了外部環境。要是閩州內里亂了,你對得起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對得起為了揭穿此次閩州豪強和地方官賣國行為而喪命的人嗎?”余柏林苦口婆心道。 封蔚抬頭看著余柏林,又低下頭,垂頭喪氣道:“對不起。可是我看著公務就頭疼,實在是處理不了了。” “長青,你不知道,我剛結束對臨時官員的考核,他們的文章,怎么說,寫的實在是太差了,看得我火冒三丈,恨不得全撕了。還全舉人呢,舉人就這水準?”封蔚揉揉眼睛,表示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比揍成黑眼圈還嚴重的荼毒。 余柏林道:“你之前任的是殿試考官。能入殿試的學子,都是已經定為進士的人,是整個大暉最優秀的學子。普通舉人的學問,和能入殿試的學子,能比嗎?” “反正我不高興看。”封蔚抱怨道,“不過我不高興看,也咬牙看完了。我這么努力,你還揍我。” 余柏林:“一碼歸一碼,你公務堆了幾日了?” “反正沒出亂子。”封蔚狡辯道,“何況再過一兩日李瀟就要來了,他自會處理的,何必替他先處理了。” 余柏林心里替李湘陵默哀幾秒,然后堅決制止了封蔚想在李湘陵來之前放飛自己,給李湘陵留下一堆爛攤子的想法。 封蔚很不高興。因此雖然他被余柏林壓制著,和余柏林一起將積壓的公務做完了,但李湘陵來的時候,封蔚可就直接對其放殺氣,表達了自己的強烈不滿。 讓許多不知情的人都以為,封蔚和李湘陵有舊怨,連崔承都忍不住來詢問余柏林。 余柏林苦笑道:“哪是有舊怨,不過是抱怨李大人來得晚了而已。” 崔承思及之前封蔚躲樹上都不肯處理公務的樣子,心中了然,然后回去告訴婉淑公主,說她想多了,德王小孩子脾氣而已。 李湘陵在得知此事之后,對余柏林抱怨:“可德王從初次見面就沒給我好臉色過。” 雖然德王也并未對他做過什么打壓之事,甚至是他的恩人。 “德王平日都是冷著臉,并非獨對你一人。”余柏林只得道。 李湘陵摸摸鼻子。這可和平日不同吧?他對人情緒挺敏銳的,德王那樣子明顯似的帶著敵意。 在很多年之后,李湘陵知道了封蔚和余柏林的關系,才恍然大悟,封蔚該不會把他當情敵吧?但轉念一想,他和余柏林也沒什么過于親密的關系啊,怎么就讓封蔚敵意那么大。 他不知道,這人啊,有天生的氣場不合。封蔚就是單純看他那雙脈脈含情,看誰都像是在訴說愛意的桃花眼不滿而已。 現在李湘陵想不明白,封蔚除了瞪他,也沒做其他事,公務上也交接的妥妥當當的。他向來心大,也就揭過不談了。 如今閩州官場百廢待興,李湘陵受此重任,是機遇也是挑戰。他一朝中毫無根基之人,能中探花之后,不到十年,便升為一省布政使,待回京之后,定會受重用。 至于余柏林,那已經不能用普通人的標準來衡量了。 李湘陵到任之后,封蔚終于可以拋開頭疼的公務,跟著余柏林一起回到海軍營地,為在瀛洲建立軍事基地而奮斗了。 對他而言,在烈日下指揮著工匠搭建房屋,都比坐在涼爽的屋子中批改公務來著自在。 余柏林表示無法理解,于是戶外的活都交給封蔚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屋中,就著冰盆的涼氣批改做些文字上的活吧。 閩州哪來的冰?硝石制冰嘛。 第122章 瀛洲多山地,也有平原。 這么大一個島,肯定不是全部用來當做軍事基地。選好軍事基地之后,這些將士們的家屬也會慢慢遷徙過來,最終,會和北疆那些軍營周邊一樣,漸漸形成新的百姓聚集地。 附近漁民和土著也會朝著有將士的地方靠攏,以求庇佑,并且向其家屬兜售東西。 最終,瀛洲上的小漁村,大概會成為城鎮。 而那些土著的首領們雖然現在帶著自己的子民們縮在堡壘中,但當軍事基地建立起來,他們看著大暉的武力,也會走出堡壘,向大暉的軍隊投誠。 事實上,瀛洲早就屬于大暉。只是因為那時候皇帝并不重視海上,海島也基本沒怎么開發起來。所以瀛洲雖然屬于閩州管轄,但連閩州沿海一些地方中央的管轄力度都不強,更別說海島了。 但當海軍在這里駐扎,一切都不同了。 瀛洲氣候比閩州稍微好一些,畢竟是海島,氣溫要舒適一些。但遇到臺風過境,那就很是凄慘了。 因為臺風的事,第一個海島上的海軍基地,是否選在瀛洲,經過了很激烈的討論。 不過因為瀛洲島嶼土地面積廣闊,且又正處于西方前往大暉京城海域的航線重要的關卡位置,最終皇帝陛下拍板決定,海軍基地就建立在瀛洲。 在這其中,余柏林讓工匠試驗出來的水泥也是眾臣不再反對的重要原因之一。 水泥再加上磚,很快就能建造起一棟堅固的房子,不需要大費周章的去采石材。 海軍基地的房子咨詢了當地工匠的意見,又因為本地取材,就地燒制,建造十分便利。在余柏林的規劃下,建造成了兩層小屋,上層住人,以免濕熱讓海軍將士水土不服,下層囤放東西。 住宿區中綠樹成蔭,十分陰涼,讓將士們看著規劃圖,都十分高興。 余柏林還加入了下水道系統,讓他們告別了馬桶的煩惱。 不過每次比試輸了的人,就從刷馬桶變成了清掃廁所。 至于家具,全是就地取材,砍伐的竹子。既清涼防蟲,還十分耐用。 關鍵是制作十分簡易。 因基地還沒修建好,除了訓練,戰士們還跟當地老鄉學了一手用竹子編東西的好手藝。 因為余柏林道,他們屋里的東西都是簡易的,自己需要什么,要么自己買,要么自己做。 比起花錢買,當然還是自己做比較劃算。 至于修建基地砍伐的枯草之類,余柏林也廢物利用,全做成了紙。 有好一點的紙就到時候教導他們學習文化知識,差一點的就用來擦屁屁。 大家都得講衛生啊。 為了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余柏林制定了很詳細的強軍計劃,因此還修建了十分氣派的教學小院,都是清一色的二層小樓。 之所以不修建高了,主要是因為沒鋼筋,怕臺風一來,就吹垮了。再加上現在瀛洲地廣人稀,他們要占更多的地盤,還為今后做準備。 余柏林可以預見,只要大暉不倒,一直延續下去,完成蛻變。那么這個軍事基地說不定會一直延續下去。 余柏林并沒有預料錯。大暉的確抓住了機遇,政治制度平穩過度。而在瀛洲的這個軍事基地,一直延續下來。甚至這中心區的二層小樓,經歷了多次翻新,但仍舊保持了原有的模樣。 只是在院子正中間,多了余柏林的雕像。手握書卷,面帶微笑,目光溫和。 至于封蔚的雕像,則在入門處。提刀跨馬,怒目遠眺。 關鍵是,封蔚的雕像,虎背熊腰,滿臉橫rou,絡腮胡子,好一員猛將,簡直小兒止啼。 若是封蔚看見那雕像,估計得瞠目結舌,大喊“這是誰,我不認識”。 后世提起余柏林此次在海軍基地的中所作所為,特別是增加文化課,被譽為現代軍事教育的起源。 后來在新華國成立之后,將海軍基地搬遷,原址上建立了第一所海軍軍事院校。就是因為這歷史意義。 當然,當時海軍基地的長官很不愿意。他們這一支部隊在這里呆了幾百年,說挪窩就挪窩?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