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確實是我的弱勢。要是沒有張妍一路幫助，我也不可能成為三級精神力場異能者。但現在不同了，我有三個傀儡，我擁有保護自己和隊友的能力，不會給你們拖后腿的。”

    這種溫和的態度，讓梁霄這種暴脾氣都和他吵不起架來，只能溫吞吞的“哦”了一聲，沒再繼續說話。

    倒是梁霄他們隊里的包拯對嚴卓防備心很低，他好奇的走到嚴卓的三個傀儡旁邊，仔細詢問著一些和傀儡有關的問題，看起來他對傀儡的運作方式很感興趣。

    包拯這少年只有十八歲，瘦瘦弱弱的，皮膚蒼白，一頭火紅的頭發有些掉色，那發色看上去臟兮兮的，打扮的比較叛逆，腦門上還有一個紅色的月牙紋身。

    因為他的名字比較特別，和某個歷史人物一模一樣，這就成了個切入點，嚴卓就跟他隨意的聊了起來。

    包拯出生那年，一個包公判案的電視劇火遍了全華夏，他爸媽腦子一抽，就給他取了這么個名字。

    因為這名字，包拯從小到大承受了許多的嘲笑和揶揄，剛開始他有些抑郁，后來就索性放開了，把這個名字當成是一個玩笑來開，還故意在腦門上紋了個月牙調侃自己。

    雖然包拯看上去挺開朗的，但嚴卓這個精神力場異能者隱約能察覺到，這家伙應該只是在裝開朗，大概因為姓名的負面影響到現在還是存在的。

    不過，這樣才正常。

    畢竟包拯他們也是第一批輪回者。

    第一批輪回者，都是一些有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的人，大部分都是輕微的，也有極少數是嚴重的，不過再嚴重的從外表看也是正常人，都保存著最基本的生存思考能力。

    等到第二批輪回者進來，他們競爭力會增大許多……

    嚴卓一邊給包拯講解著傀儡相關的問題，一邊思考著關于第二批和第三批輪回者的事情。

    當所有的問題都問完了，包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向嚴卓的眼神有七分欽佩，三分敬畏。

    而在他們聊天的時候，張妍在忙著處理“冰”和“霧”的尸體。

    梁霄隊伍里的光頭力量系異能者周冬至也跟著張妍一起幫忙搬運尸體，周冬至撿了些順手的鋼條，用自己強大的力量徒手把幾根鋼條合并扭成了鏟型，三下兩下就挖出了個大坑，把兩具尸體給埋了。

    梁霄繼續回味自己的戰斗，殷雪則用不解的眼神看著張妍埋尸體。

    等張妍忙活完了，殷雪忍不住問她：

    “你埋尸體是為了什么呢？表達愧疚嗎？這兩個人是傀儡，如果你真的感到愧疚的話，為什么不早點放了他們或是干脆不殺他們呢？”

    張妍直視著殷雪，目光坦然：

    “我沒有什么可愧疚的，埋他們只是為了尊重，畢竟曾經并肩戰斗過。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好，那我可以現在就讓嚴卓放了剩下的這三個傀儡。這樣的處理，你接受嗎？”

    殷雪愣了一下，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接受。沒有他們，我們打不過蟲族。”

    張妍沒再繼續說什么。

    她從一開始就明白，嚴卓弄出這些傀儡的行為很惡劣，是抹殺了傀儡作為人的存在意義，是把他們當炮灰來看。

    但他們需要傀儡，不然就憑張妍、嚴卓、白蘭的實力，怎么抵擋一千個輪回者的追殺？

    沒有傀儡，哪怕遇到一個像梁霄他們這樣水平的隊伍，他們就差不多是死定了。

    張妍盡力不去想這些挑戰自己道德感的事情。

    在生死存亡面前，這種程度的道德愧疚，不值一提。

    張妍走向嚴卓，詢問了一下他現在的精神化形狀況。

    嚴卓表示自己可以戰斗，愿意繼續探索濃霧團。

    梁霄和張妍他們的目標都是殺死濃霧團里的蟲族，減少蟲族孵化之后的威力，順便弄些蟲核。

    所以，當確認八個人都有戰斗能力之后，他們都愿意馬上殺進濃霧團里。

    不過，沒了“冰”，烈焰蜘蛛對他們來說不太好殺。

    嚴卓帶著所有人到了附近的另外一個濃霧團，很幸運，這個濃霧團里面的蟲族是迷幻飛蛾，比較容易對付。

    嚴卓的指揮方案大致上還是和剛才的一樣，讓霧系異能者殷雪去制造一個薄霧隔離帶，“rou”去吸引蟲族，張妍、梁霄、周冬至、包拯在旁邊進攻。

    這一招用的很順利。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生澀磨合期之后，張妍他們之間的默契培養的越來越好，合作起來也愈發順手。

    就這樣殺到了黃昏。

    他們每個人都是一副倦態，衣服都是臟兮兮的。

    不過收獲不錯，四個多小時的戰斗，讓他們收獲到了近三千枚蟲核。

    這種時候還真是適合獵殺蟲族，因為它們都集中在了一起，只要找到訣竅，隊伍人數夠多，殺這些蟲族就跟玩兒一樣。

    天色已晚，該回去休息了。

    張妍挑的臨時暫住點比較大，再容納四個人也容得下，張妍便帶著這些人一起走向暫住點。

    殷雪和包拯很會調節氣氛，一路上說說笑笑，將眾人的緊張和疲倦緩解了不少。

    就連臉上難得見笑容的張妍也偶爾會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只是，當站在暫住點那棟樓前，張妍的腦袋里卻突然像是被重錘在砸一樣，“咚咚咚”的猛跳起來。

    這種感覺類似于她已經習慣的危機預感，但又有點不太一樣……

    說不太清楚，反正不是好的感覺。

    張妍謹慎的開啟復眼四處觀察了一下，確定附近沒有埋伏者，她就放心的收起了異能。

    張妍用約好的方式敲響了房門，三聲沉重而有規律的拍打，外加兩聲急促的輕叩。

    片刻后，羅秋雨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那聲音聽起來沒什么精神——

    “來了，來了……”

    門打開后，張妍看到羅秋雨嘴里叼著一根點燃的煙，眼睛不知因為什么格外紅腫，眉頭也是緊緊皺著的。

    看到mama這個樣子，張妍立即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媽很少抽煙，只有在十分煩悶的時候才會抽。

    上次抽煙還是在外公做心臟手術的時候。

    張妍催問：

    “出什么事了？！”

    羅秋雨用一雙通紅的眼睛看了一下嚴卓，鼻子里噴出一大口煙，無力的側過身子，把門讓了出來：

    “嚴卓，你要有點心理準備。”

    嚴卓眉頭微蹙，邁開長腿幾步走進了房間里。

    只見客廳的地板上被鋪了一些被子，被子上面躺著一個人。

    黃茗芝直挺挺躺在那里，臉上沒有一絲活人氣兒。

    白蘭則神色頹喪的坐在沙發和墻之間的角落里，用指甲不停摳著墻面，摳的自己滿手是血都沒意識到疼。

    嚴卓嘴角那絲淡淡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第99章 老了

    她，死了？！

    學醫多年，又當過法醫，嚴卓一眼就能看出黃茗芝徹底不可能救治了。

    “媽……”

    嚴卓微皺著眉，走到了黃茗芝的尸體旁邊。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迅速而專業的檢查了一番黃茗芝的情況。

    從尸僵的程度來推斷，死亡時間至少有四個小時以上。

    想起自己曾經的職業，嚴卓有些恍惚感。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用那些專業知識來研究自己mama的尸體。

    不過，也沒什么可研究的。

    再明顯不過的頸部壓迫導致的窒息性死亡，而且肯定是自殺。

    嚴卓蹲在黃茗芝的尸體旁，靜靜的盯著她的臉，久久不語，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張妍則走到了白蘭身旁。

    喊了白蘭的名字，她沒反應。

    動手推了推她，她還是沒反應。

    白蘭一直蹲在那里摳著墻，目光又空洞又專注，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全世界都和她沒關系一樣。

    張妍深深嘆了口氣。

    客廳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梁霄他們四個沒料到剛開始合作，就看到了這么……令人尷尬的畫面。

    嚴卓的mama死了，嚴卓他們原來的隊友瘋了，而算是陌生人的梁霄四人，對黃茗芝的死雖然同情，但也表達不出悲傷，只覺得尷尬極了。

    梁霄和張妍說了幾句話，然后朝著自己的三個隊友揮了揮手，適時回避，站到了樓道里，把門主動關上了。

    面對這混亂的情況，張妍只能詢問自己的mama羅秋雨：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羅秋雨疲憊的倚在門框上，大口大口抽煙：

    “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還想問你呢！本來好端端的，我們不過就是找白蘭聊了會輪回者的事，她就突然躲進自己房間里上吊了……白蘭那丫頭親眼看到尸體之后也瘋了，這都什么事兒啊？！”

    “羅阿姨。”嚴卓突然出聲問，“我媽是在我們離開不久之后自殺的吧？”

    羅秋雨：“嗯，是……”

    “好的，我知道了。”

    嚴卓看上去很平靜，沒有痛哭，也沒有憤怒。

    他動作溫柔的用手將黃茗芝凌亂的頭發順直，把她扭曲的面部肌rou按摩緩和了一些，抹掉她死后臉上的猙獰，讓她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然后，嚴卓走到了白蘭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