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打著眼神官司呢，玉樓春的聲音傳過來，“花伯，晚上是您看著院子嗎？”

    花伯應(yīng)到，“是，您放心，絕不會(huì)讓一只蒼蠅飛進(jìn)來。”

    玉樓春不自在的咳嗽一聲，“那個(gè)，若是晚上您看到有人來，您……”

    花伯還有些不解，“嗯？看到有人來怎么了？”

    “啊，那個(gè)……”玉樓春不知道怎么說好，表情有些糾結(jié)。

    金良似懂非懂了，看花伯還要問，暗暗碰了他一下，替他應(yīng)了一聲，“小姐，您晚上盡可放心，我們會(huì)安排好的，不會(huì)放進(jìn)來一個(gè)敵人，也不會(huì)傷了無辜的好人。”

    “……好。”

    二更送上 半夜約會(huì)

    接下來的時(shí)間變得特別漫長。

    玉樓春自認(rèn)是一個(gè)能耐得住寂寞和安靜的人，可今晚……

    她忽然覺得房間里到處都空空蕩蕩的，覺得坐立難安，手里捧著的書半響看不進(jìn)去一個(gè)字。

    于是，她開始打電話，給家里打了一個(gè)，說了下最近的情況和安排，又給弟弟和夏夜打了一個(gè)，漫無邊際的聊了十幾分鐘，最后還又給蕭何打了一個(gè)，寬慰半天他的心靈創(chuàng)傷……

    可一個(gè)個(gè)的打完后，心里更沒著沒落了。

    她不由的有些心浮氣躁，去浴室泡了半個(gè)小時(shí)，放了些鎮(zhèn)靜安神的精油，身子倒是有些昏昏欲睡了，腦子卻無比的清醒。

    她裹了一件淡紫色的浴袍，躺在大床上，盯著頭頂上柔和的燈，就那么一分一秒的數(shù)著時(shí)間流逝……

    夜色越來越深，她的心就越揪越緊。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窗戶外響起輕微的動(dòng)靜時(shí)，她恍惚如在夢(mèng)里。

    直到厚厚的窗簾開始晃動(dòng)，她才猛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猶豫了片刻，忽然下床，光著腳急步走到窗前，咬咬牙拉開，看到的就是……

    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曾經(jīng)的眉目如畫、精致無瑕，此刻她看到的卻只有削瘦、蒼白、憔悴、疲憊，那雙足以黯淡世間一切的琥珀眸子里除了濃烈的思念，還有令人心酸的緊張不安。

    他的身子還懸掛在外面，三層樓高，他仿若不知，雙手撐在窗戶上，修長如玉的手指有幾處磨損，誘人的唇形此刻有些輕顫，卻是看著她不敢說話。

    窗戶已經(jīng)開了十幾公分，他和她面對(duì)面的看著，他就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罪人，是安全上岸還是縱身跳下萬丈深淵，就等她的一句話。

    玉樓春的手攥的窗簾都變了形，最后恨聲道，“你可真行！”

    慕容秋白眼眸晃動(dòng)了一下，出口的聲音有些沙啞，“我要是真行，我就直接跳進(jìn)去了。”

    “你……”玉樓春咬咬牙，“那你就在外面待一夜吧。”

    慕容秋白竟然勾起唇角，“嗯，我早就這么打算。”

    “那你就這么辦吧。”玉樓春沒好氣的又拉上簾子，擋住外面的一切，回到床上躺下，甚至連燈都關(guān)了，房間里一片漆黑。

    漆黑的夜里，人的眼睛看不到，耳朵就會(huì)變得格外敏感。

    窗戶外的一點(diǎn)動(dòng)靜都像是無限放大了，她聽的真真切切，他時(shí)急時(shí)緩的呼吸聲，還有夜里清涼的風(fēng)聲，甚至他撐在窗戶上換一下手和位置的摩挲聲，都躲不過她的耳朵。

    她暗暗惱恨著，拉過毯子蒙住了頭。

    時(shí)間變得更加漫長難熬，她一點(diǎn)睡意都沒有，腦子里亂糟糟的一團(tuán)，心更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七上八下，從來沒有過的浮躁。

    她知道，罪魁禍?zhǔn)拙驮谕饷妗?/br>
    她還知道，他真的會(huì)在外面傻乎乎的待一夜。

    想到那張憔悴疲憊的臉，她心里猶如被蟄了一下，猛地又坐起來下床，直奔窗戶。

    這次再拉開簾子，看到便是一張?bào)@喜的臉，甚至在暗夜里都閃著動(dòng)人的光澤，他終于低低的喚了她一聲，“小樓……”

    玉樓春沒有應(yīng)，只是惱恨的瞪著他，惱恨他輕易的就撩動(dòng)了她的情緒，明明說好了分手，此刻卻在優(yōu)柔寡斷、難分難解……

    “小樓……”這一聲，他喚的更輕柔，又飽含讓人悸動(dòng)的想念，好像有什么炸開，那些隱忍克制的情意鋪天蓋地的卷過來。

    她狠狠咬住唇，才能不讓自己心軟的說出什么。

    他卻忽然抬手，想要去撫弄她的唇，“不要咬自己，我會(huì)心疼……”

    只是他的話未說完，他的身子猛地一墜，也許是撐的久了，單臂的力量不夠，玉樓春看見的那一剎，心幾乎停止了挑動(dòng)，想也不想的伸出手去，緊緊的拉住他的胳膊，“你瘋了啊？”

    被她抓住的那一刻，他笑得風(fēng)華絕代，“不瘋魔、不成活。”

    “你，你給我自己抓好外面的窗戶，慢慢下去。”

    慕容秋白搖頭，“小樓，我忍了多少天不見你，好不容易今晚甩了那些監(jiān)視的眼睛來看你，讓我走？除非我死！”

    “可我不想見你！”玉樓春狠著心道。

    “我想見你就行了。”

    “我們分手了你知不知道？”玉樓春又咬牙提醒。

    “在我這里，永遠(yuǎn)都不會(huì)有分手二字。”

    “你這是在逼我？”

    “逼你？我怎么舍得？小樓，我是在逼自己，是生是死，我的命從來只攥在你的手里。”

    玉樓春閉了下眸子，半響恨聲道，“還不滾進(jìn)來？”

    聞言，慕容秋白像是聽到了救贖的仙音，一瞬間，憔悴死寂的面色都復(fù)活了，手腳也像是麻利了，撐著窗戶輕輕一越，人便進(jìn)了窗戶，他反手關(guān)上，拉緊了窗簾，所有的動(dòng)作一氣呵成。

    玉樓春愣了一下，就氣惱的去推他，“我就不該心軟，你果然是裝的，啊……”

    他緊緊的把她摟進(jìn)懷里，還帶著涼意的臉摩挲著她的，“小樓，小樓，我終于又能抱住你了……”

    玉樓春掙扎不動(dòng)，恨恨的罵，“混蛋！”

    “是，我混蛋，可我不混蛋就見不到你。”

    “騙子！”她又控訴他。

    這次他卻搖頭，“我沒有騙你，我這幾日過的真的是……生不如死，我終于知道了什么是

    ，我終于知道了什么是如在地獄般的生活，那種全世界都是黑暗和冰冷的惶恐死寂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小樓，有些事，是我故意做給別人看的，讓他們相信我們已經(jīng)分手，可是我心里的難受卻不都是假的，今天一天，我都在玉樓附近等著機(jī)會(huì)，明明就知道你在這間房子里，我卻不能像東流那樣正大光明的走進(jìn)來，想見你一面，還要等到晚上，還要避開所有人，偷偷摸摸的爬窗戶，小樓，你知道那是一種什么絕望的心情嗎？”

    玉樓春不再掙扎了，心里酸成一片。

    “小樓，剛剛在外面時(shí)，你若是真的不理會(huì)我，我……我也許會(huì)真的跳下去了。”他說的很低，似乎是抽去了所有的力氣，生無可戀。

    玉樓春忽然氣惱，“你就這點(diǎn)出息了？”

    慕容秋白貼著她的耳邊，苦笑著喃喃，“小樓，我也不相信自己如今會(huì)變成這樣，我曾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對(duì)所有想要的都能手到擒來，以為自己的心早已修煉的百毒不侵，可現(xiàn)在……我只剩下這點(diǎn)出息了，什么驕傲、什么堅(jiān)強(qiáng)，什么冷靜，都在你這里毀的渣都不剩，你就是我的克星，小樓，什么時(shí)候，你才能饒過我？”

    “這要問你自己，你什么時(shí)候饒過你自己？”

    “小樓，在你面前，我除了靠近，再無路可走。”

    玉樓春不說話了。

    他也不再言語，只是緊緊的摟住她，汲取她的溫暖和氣息，抵御這些日子的冰寒和痛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委屈的開口，“小樓，我想就這樣抱著你到天荒地老，可我現(xiàn)在又累又餓又困，我快要站不住了……”

    聞言，玉樓春沒好氣的一把推開他，他果然晃了幾下，臉上沒有多少血色，“你可真能作！”

    慕容秋白低低的笑了，“聽到你又罵我可真好。”

    “瘋子！”她又忿了他一句，轉(zhuǎn)身去浴室。

    他心慌的一把拉住她，“你去哪里？”

    玉樓春心里一痛，拉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走掉，不讓他看到自己酸漲的眼，“去給你放洗澡水，臟死了。”

    身后響起他愉悅的輕笑聲，在房間里緩緩的彌漫開，再也不是空蕩蕩的了。

    浴缸里放滿了水，慕容秋白走進(jìn)來，得寸進(jìn)尺的趁機(jī)要求，“小樓，你幫我洗好不好，我現(xiàn)在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可以任你蹂躪。”

    玉樓春罵了句禽獸，摔門走出來。

    房間里倒是有個(gè)小廚房，可是她第一天住進(jìn)來，里面還是空蕩蕩的，想來想去，她還是給阿武打了一個(gè)電話。

    “小姐？這么晚了您有事？”

    玉樓春猶豫的問，“阿武，你那里可有什么吃的？”

    “啊？您今晚沒吃好？”

    “咳咳，就是想吃點(diǎn)宵夜了。”

    “那我馬上出去給您訂去。”

    “不，不用那么麻煩，咳咳，簡單的一點(diǎn)就好。”

    “可我這里，就只有泡面……”

    “泡面？泡面就好，呵呵，其實(shí)我很喜歡吃泡面的……”

    “真的？”

    玉樓春違心的點(diǎn)點(diǎn)頭，“真的。”

    “那我給您送兩桶上去？”

    “好，謝謝你，阿武。”

    “小姐客氣了，只要您別嫌棄就行。”

    玉樓春掛了電話，表情還有些糾結(jié)郁悶，她也真是豁出去了，慕容秋白爬窗戶，能躲得過阿武他們的眼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可她抹不開面子，在這里活受罪，吃泡面？她從來不吃那種垃圾食品的……

    她以為依著阿武的速度，兩分鐘就能過來了，誰知敲門聲響起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是十分鐘后。

    門打開，阿武兩手都拎著一個(gè)袋子。

    “小姐，給您，我就不進(jìn)去了。”

    “好，麻煩你了，阿武。”玉樓春接過來，看到其中一袋子里裝的竟然是衣服時(shí)，臉上熱了熱。

    阿武抓抓頭發(fā)，嘴笨的解釋，“那個(gè)，這個(gè)是有人讓我交給您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玉樓春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好的，我明白了。”

    “那小姐，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