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她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守在書房門口的不是別人,竟然是這段時間很少見著的管家。她剛走到書房的門口,便被他攔了下來:“奴才見過王妃。” 蘇錦棉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往書房里看了眼:“王爺在里面,可否方便?” 管家為難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轉(zhuǎn)眼看見阿羅手里拿著的托盤,立刻明了:“不然王妃在這里稍等片刻,老奴進(jìn)去通報一聲?” “不用了。”她示意阿蘿把托盤交給管家:“這個端進(jìn)去給王爺,若是方便,那幾本閑書給我打發(fā)時間便好。” 她是知道他手底下有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需要處理,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底線,但她顯然不會去觸及,試探。 那管家一直在云起身邊,自然知道這位王妃的重要性,哪敢隨便敷衍了,微頷首接下,快步進(jìn)去通報了。 明天最好在她旁邊那間屋子里給她隔出個小書房來,這樣她想看書也不用特意到這里來…… 她正這么想著,書房的門就被拉開。 她抬眼看去,那個男人已經(jīng)親自走了出來,手彎處還掛著一件狐裘的長披風(fēng)。幾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冷冷地掃了眼她身后的知春和阿蘿:“王妃出來怎么也不披件衣服?” 蘇錦棉微愣,看了眼跟在他身后出來,正微微笑著看著她的管家……這是通報了什么??? 他微俯下身來,替她系好披風(fēng)的帶子,抬手碰了碰她的臉,觸到那涼意,眉頭皺得越發(fā)的緊。手自然地落下去輕握了一下,整張臉都沉了下來:“暖爐也不捧著,誰準(zhǔn)你這么出來的?” 蘇錦棉的手往后避了避,見他那雙眸子瞬間又凝重了幾分,又不敢動了,只小聲地說道:“我就是來你這里拿幾本書回去看……很快就回去?!?/br> 他眉頭擰了一下,眼中那原本還微薄的怒氣更甚,微抿了唇,緊緊地盯著她。 蘇錦棉立刻就知道他到底在生氣什么了,手往他寬大的衣袖里一塞,輕輕拽住他的里衣袖口,不動聲色地晃了晃:“不是說書房不準(zhǔn)……” “冷不冷?”他打斷她,借著寬大衣袖的遮掩反手握住她的。 蘇錦棉搖搖頭:“不冷……” 見他怒氣又升騰而上,趕緊改口:“就是手有些涼,真的!” 正有風(fēng)吹過,一側(cè)的樹葉“沙沙”作響。他握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有些故意地加重力氣,捏得她皺起眉頭來,這才解氣,直接牽她進(jìn)去:“往后這府里,沒有你不能去的地方?!?/br> 蘇錦棉沒聽清,“嗯”了一聲,抬頭看他。 他卻沒有再重復(fù)一遍的意思,拉著她進(jìn)屋:“看有喜歡的記下名字,明天讓知春收拾拿去你那里?!?/br> 蘇錦棉有些猶豫:“你不是在忙嗎……我還是不進(jìn)去了吧?” “就我一個人?!?/br> 咦,青衫不在么? “他出去辦事了?!毕袷侵浪谙胄┦裁矗卮?。 書房的裝飾很是舒適,想來也是,他在府中時,留在書房的時間比臥房還多,這個地方能不舒適些嗎? 她沒敢仔細(xì)打量,被他牽到桌案旁就老老實(shí)實(shí)地站在那里不動。 桌上正擺著一堆的信件,其中有一封剛拆到一半。他沒管她,坐回去,把那封信拆了看了眼,見她還杵在一旁,不由挑了挑眉:“不說想看書?” 蘇錦棉點(diǎn)頭,這才回過神去找書看。 不得不說他的藏書倒還真的齊全,而且擺放地規(guī)整又一目了然。她不喜歡看那些正經(jīng)的書,便尋了些閑書,一口氣拿了好幾本?;仡^見他在看信件,便自己尋了一處坐下。 沒過多久,門扉被輕輕地敲了兩下。 蘇錦棉抬眼去看他,見他眉頭微鎖紋絲不動的樣子,只能起身去開門。 阿蘿正站在門外,見她出來,把暖爐遞給她,又朝她笑了笑。 蘇錦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京城還是冷得很,尤其是入了夜,那冷風(fēng)呼嘯而過,帶著更深重的寒意。 她想了想,說道:“你和知春就先回去吧,這里也不需要人伺候,別站在外面凍著了?!?/br> 阿蘿搖搖頭,小聲回答:“你別擔(dān)心我們了,陸管家已經(jīng)給我們安排了一個去處,就在書房外面不遠(yuǎn)?!?/br> 蘇錦棉正還想說些什么,阿蘿已經(jīng)擺擺手,小心地拉上門,退了下去。 她捧著暖爐在門口站了片刻,這才想著坐回去。剛走沒幾步,便聽他叫了自己一聲,走到近前,他把手里的信轉(zhuǎn)手遞給她,示意她看看。 兩個人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經(jīng)坦誠相見,蘇錦棉也不別扭,接過來看了幾眼,這么看下來倒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上面不是別的,而是十一皇子最近的動態(tài),詳細(xì)到連他什么時辰出宮,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 她對朝廷上的官員倒是知道的不多,只隱約知道幾個派系和大臣,再多便是一頭霧水,此刻看著這些被他圈出來的人名有些不解:“有什么緊要嗎?” 他把蘇錦棉拉進(jìn)懷里坐著,手指輕點(diǎn)了幾個名字:“這幾個要記住。” 蘇錦棉“嗯”了一聲,多看了幾眼,正等著他下文,便見他已經(jīng)拆了另一封信件在看信。 她輕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記住了……但對不上號怎么辦?” 云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光映著搖曳的燭火,亮得幾乎要看進(jìn)她的心里去。 她一晃神,已經(jīng)明白了過來:“我知道了。” 他的意思是想讓她先記住這些大臣的名字,以后了解的事情多了,知己知彼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會覺得委屈?”他突然問道。 蘇錦棉想起成婚前,她自己說的那番“雄心壯志”的話,搖搖頭,語氣頗為認(rèn)真地又?jǐn)⑹隽艘槐椋骸拔艺f過的,我站在你這邊。那你想要的,我也一定會為你爭來?!?/br> 盡我一切所能。 第六十四章 “棉兒知道為夫所求?”他輕笑了一聲,手臂落下來攬住她纖細(xì)的腰身,微微往后一帶就把她按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樂—文 他微微偏頭,看著她。溫?zé)岬谋窍姙⒃谒哪槀?cè),淡淡的香,微微的熱意。 蘇錦棉抬頭看他,眼底映著案臺燭火的微光,明亮又灼然。 “娶了棉兒之后,為夫所求不高。護(hù)我妻兒一生,保衣食無憂,至尊繁榮。”說著,他自己便笑了起來,低低沉沉的笑聲,磁性又動聽。 蘇錦棉握住他橫在腰間的手腕,沒再說話。 他的野心,蘇錦棉一開始就知道。所以要爭什么,她也知道。她需要做的除了不拖累他,還要替他打點(diǎn)他觸及不到的層面。 在對這些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她需要做的準(zhǔn)備有很多很多。 …… 蘇錦棉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等醒來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外面有刻意壓低的說話聲,聽著像是阿蘿和知春的聲音,具體咋說什么,卻聽不清晰。 她撐著身體坐起來,一頭青絲傾瀉而下,她微微側(cè)目,手掌摸索著在身旁那個位置上梭巡了一番。 涼涼的,也不知道起來多久了,都沒叫醒她。 她懶洋洋地靠在床頭良久,終于起身:“阿蘿?!?/br> 外面的說話聲一止,很快便有人推開房門走進(jìn)來。阿蘿和知春同時邁進(jìn)屋里,掀開珠簾朝她走來:“小姐,可是阿蘿吵著你了?” 知春聽著她的稱呼,抬手?jǐn)Q了她一下,輕笑:“怎么還叫小姐呢?” “無礙。”蘇錦棉邁下床榻,有些酸累地按了按鍵盤,用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問道:“我昨晚……何時回來的?” 她原本是想問“怎么回來的”,但話剛到嘴邊,就覺得不妥。在書房里,就她和云起兩個人,如果睡著了,自然是他抱回來的。 知春挽著她在梳妝臺前坐下,拿了木梳給她打理頭發(fā):“回王妃,奴婢也沒注意時間……” 她垂眸打量了眼蘇錦棉,知曉她關(guān)心的肯定不止是時辰,抿嘴一笑,自顧自道:“知春就知道,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王爺抱著王妃一路回來的,怕王妃凍著,披著狐裘又讓奴婢把暖爐放在王妃的手心里。” 蘇錦棉慵懶的眉眼微微一揚(yáng),又問道:“王爺什么時候離開的?” “一大早醒來就走了,還讓我不要叫醒你?!卑⑻}把首飾盒攤開在她面前,由她選擇。 蘇錦棉懶洋洋地看了一眼,原本只挑了一個素色的簪子,但隨即想起今天還要立規(guī)矩,太樸素了可不好,想了想,垂眸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淡聲問道:“王爺那不是給我備了不少首飾嗎?” 她話音剛落,知春便了解她的意思,微一點(diǎn)頭,去柜子里拿首飾盒。 等精心收拾好,日頭已越深越高,直逼正午。 外面天色大好,陽光是年后以來前所未有的灼烈。只外間那狂風(fēng)肆虐,好不容易的一絲暖意,又被風(fēng)吹得零零散散。 消了消食,蘇錦棉見著時辰差不多了,這才招來阿蘿去請晴姨過來。 阿蘿走了沒多久,晴姨便隨著阿蘿一起過來了。身后還領(lǐng)著王府里的幾位管家,走到蘇錦棉面前時,盈盈一福。 蘇錦棉看了眼座下站著的幾位管家,微微蹙眉。 這三位管家,蘇錦棉只見過其中一位,是常常跟在云起身邊的那位。這位管家的身份自然不用多說,定是王爺?shù)男母沽恕?/br> 她目光在三位管家身上一掃而過,終于展顏一笑,笑容端莊又婉麗。那眉眼之間的氣質(zhì)穩(wěn)重又凜冽,不容小覷。 偏偏她淡淡地笑著,不熱絡(luò)不疏離,恰到好處地淡然優(yōu)雅,倒是一時讓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今日請幾位管家過來,是想認(rèn)認(rèn)府里的人,倒是勞煩你們這走得一趟了?!?/br> “王妃折煞老奴們了,老奴這就讓府里的人都聚過來?!惫芗翌h首,見蘇錦棉點(diǎn)點(diǎn)頭,很快就一起退了出去。 蘇錦棉見人一走,捧著暖爐看了晴姨一眼:“王府里有三個管家?” 晴姨笑了笑,“說起來只有一個,就王爺身邊這個柳管家。另外兩個職司雖大,并不十分重要。不過立規(guī)矩,見了就全部都見了。哪有撇開別人不見的道理。” 蘇錦棉揉揉眉心,對這種場面實(shí)在是有些應(yīng)付不來。 又坐了片刻,等人一齊,她這才挪步走出去,到了前堂。 她一出現(xiàn),原本的竊竊私語在瞬間便消失無蹤。 蘇錦棉目不斜視地一路走到主位上坐下,剛坐穩(wěn),就聽外面青衫的聲音響起:“王爺。” 門外響起悶悶的一聲“嗯”,隨即一道修長的人影邁進(jìn)來,他剛出現(xiàn),殿中的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給他請安,順帶著也給蘇錦棉請了安。 那男人卻似什么都沒聽見,信步走過來,在她身旁的座位坐下,側(cè)目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旁若無人地:“早膳可用了?” “用了。”她回答完,轉(zhuǎn)而問道:“知春說你一大早有事出去了,這么早就回來了?” 云起沒回答,只那眸光深邃,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松開她的手,往后一靠,慵懶至極。 蘇錦棉起先還沒明白他的意思,見他把玩著自己手上的扳指,忽然福至心靈地明白了…… 他是特意回來給自己撐場子的。 昨天還特意問了,要不要出現(xiàn)給她撐撐場子。蘇錦棉沒回答,其實(shí)心里是希望他出現(xiàn)的,但一個“要”卻是難以開口。想著有晴姨在,應(yīng)該沒沒問題的,何必讓他跑這一趟。 這會看見他,果真是有那么幾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