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沈放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還不是很清醒,嗓音是剛睡醒時特有的沙啞:“我送你去機場。” 薛焱輕聲道:“不用了,叫司機送就好。我走了。”那聲音特別低沉溫柔,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他嘴里說著走了,卻沒有做出相應的動作,一雙眼睛仍然在注視著沈放。 這一刻,沈放神奇地領(lǐng)悟到了他的渴望,突然就抬起手抓住他的肩膀:“寶貝兒,一路平安。”然后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薛焱被這一下輕柔的觸碰震住了。他雖然很期待沈放能主動對他做些什么,但真的也就是想想,沒有奢望這么快就能成真。 摸著臉頰被吻過的地方,薛焱吃驚的看著床上的人:“你怎么……?” 沈放像是還沒醒徹底,卻又很自然地沖他笑:“告別吻。” 薛焱點點頭,近乎同手同腳地走出了臥室,全然沒有了平日的鎮(zhèn)定自若。 他走之后,沈放卻躺回床上閉著眼睛,摸摸嘴唇,臉上露出了一個微微的笑。 這感覺……好像還不壞? 第39章 薛焱離開近一個星期之后。 沈放的日子并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變得自由自在、滿地放羊吃草,反而有種被管束的越發(fā)嚴格的感覺。 說是叫他按時匯報、行程報備,可每每都還等不到他主動聯(lián)系,薛焱便已經(jīng)把越洋電話打了過來。 薛焱會在早上準時叫醒沈放起床,也會在中午他剛剛吃完飯后就問他吃了什么,還會在他下班之后問他晚上除了去醫(yī)院還要去做什么。 時間掐得無比精準,叫沈放簡直懷疑他是不是偷藏了自己的工作時間表。 如果沈放說出去醫(yī)院之外的行程,或者晚上十點之前還沒回家,薛焱倒也不會明確反對或者抗議,卻會以實際行動告訴他什么是查崗。 比如某次下班,沈放跟同事去喝了一回酒,席間薛焱催了三次,第二天全辦公室都知道了他們的吉祥物沈放放其實是個“妻管嚴”。 沈放顧念著他一個人在外面,總覺得叫他多擔心也不好,幾乎回回都表現(xiàn)得十分配合。 然而有時候心里卻在暗戳戳盤算,干脆哪天突然不接他電話好了,氣氣他。 不知道會不會把他氣哭呢? ——啊,沈放心中惡劣的想,如果薛焱哭給他看,他還可以更聽他的話一點的。 薛焱可不知道沈放心里在計劃什么,對他的表現(xiàn)還算比較滿意。 可能是因為從小被哥哥嚴格教育的緣故,對于薛焱只能動動嘴炮并不真的對他怎么樣這種程度的約束,其實沈放倒是不反感,甚至還有些詭異的享受。 反而是薛焱自己,似乎在幾天后終于意識到自己的管束太嚴了,擔心沈放那么活潑的性子接受不了引起反彈,某個周五照例聽完匯報之后主動說:“你也別總是一個人待著,跟朋友一起去玩玩吧。” 沈放心想我出去那么一次,你就打了幾個電話催我,現(xiàn)在這話是真心的?真心的? 口中卻故意說:“啊,好啊。那我周末約個朋友去爬山,然后我們在山上野餐、探險、露營、看日出。” 那頭就不說話了。 沈放偏還裝:“怎么啦?信號不好?怎么沒有聲啦?” 隔了一會兒薛焱才開口:“你都沒跟我去爬過山。”語氣很是怨念。 沈放就哈哈笑:“你想去啊?等你回來的啊。” “那你這周末要跟誰去爬山?” “逗你玩的。我不去,我叫幾個朋友來家里玩好么?” “好。”這個相比剛剛的二人世界容易叫人接受多了,薛焱又問,“你都想叫誰?” “不知道啊,還沒想好。”沈放說,“待會兒我去發(fā)個消息問問。” 薛焱又問了他一些日常的事情,才說自己也要去吃飯了,跟他說了再見。 放下熱乎乎的手機,沈放摸了摸耳朵搖頭微笑,這可真是甜蜜的負擔。 沈放發(fā)了朋友圈,問道:明天中午的飯,有沒有人約? 一時間響應者眾多,紛紛在下面留言約約約,還有認識的互相言語攻擊,吵成了一團。 沈放微信好友多且雜,不愿意在評論里直接發(fā)地址這種隱私,逐個回復又太麻煩了,索性把想要約飯的人拉了個群組,跟他們說是要在家里露天燒烤,叫他們愿意參加的直接來家里,又給他們發(fā)了具體的地址定位。 晚一點兒霍小遲還給他打電話:“你要找人吃飯啊?” 沈放挺久沒見他了,笑著說:“是啊,你來么?” “都沒人理你,這么可憐。那我就給你捧個場吧。”霍小遲一副“我給你面子”的語氣。 沈放哈哈大笑:“誰跟你說沒人理我的,已經(jīng)十來個人了。你跟他們不是好友,看不見評論而已。” 霍小遲這個借口被打破,糾結(jié)了:“都是你的朋友們嗎?我認識嗎?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啊?” “不認識。不過沒關(guān)系,他們很好相處的。我們要在家里面燒烤,你來么?” 霍小遲吃貨本能最終戰(zhàn)勝了對十幾個陌生人的恐懼:“……來。” 薛焱比霍小遲考慮的多一些。他不用腦子想也知道,就憑沈放的性格,那條消息一出,回應的人絕對少不了。 可是同樣的,他也看不見別人的評論。而且沈放都不在評論里回復,他連沈放的態(tài)度也看不到。剛剛放下電話又不好意思再打過去,怕他覺得自己煩,只能一邊猜測,一邊暗暗想著回去要把沈放的好友也都加上好友。 沈放按著人數(shù)提前準備了很多原材料,周六早八、九點開始,就陸續(xù)有朋友上門。 薛焱之前一直說他走了沈放一個人在家,確切地說并不對,其實管家傭人都在的,當天他們便幫沈放迎接客人、處理食材、準備場地還有燒烤工具。 很多朋友還帶了酒水和現(xiàn)成的手工食物過來。比如某位高中同學便帶了他mama親手做的、沈放一直非常喜歡的獨家秘制鹵牛rou,一個心靈手巧的大學同學帶了一罐自制rou醬,隔壁桌的女同事則帶了據(jù)說是祖?zhèn)髋浞降呐萁辐P爪等等。 沈放笑著接過,霍小遲則看著那些吃的流口水。 沒錯,霍小遲也早早就過來了,說是要幫忙,其實心里想提前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為此甚至克服了周末睡懶覺的誘惑。 當然,他也如愿吃到了不少零食和沈放做的小點心。 人來的差不多了,炭火和食材也都準備好了,便正式開始燒烤。 燒烤架子很長,而且有好幾個,在花園的空地上擺成了一個造型。幾個傭人打算幫忙,沈放笑著拒絕了:“誰吃誰烤,別慣著他們。” 十幾個人一擁而上,占了位置便開始像模像樣的烤起來。 話雖這么說,事實上有些人可能是真的沒什么廚藝天份的。同樣的材料同樣的火,有的人能烤得焦香濃郁、色香味美,有的人卻只能烤出一塊黑乎乎的不明物體。一輪烤下去,那幾個廚房殺手便被眼光犀利的眾人挑了出來,打發(fā)他們?nèi)ヅ赃呑瘸浴?/br> 被鑒定為只配坐等吃的幾個高高興興去吃零食等現(xiàn)成的了。沈放大多數(shù)朋友很習慣這一套相處方式,嘲笑完廚房殺手還任勞任怨地把烤好的先給他們吃。 倒是霍小遲,跟他們都不熟,似乎也不太好意思坐等吃,一直站在沈放身邊幫忙,給他遞調(diào)料瓶,然后再接過他烤好的雞翅、金針菇培根卷、魚豆腐串、骨rou相連…… 薛焱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是快中午的時間,燒烤活動正進行的熱火朝天。沈放聽到熟悉的鈴聲,示意旁邊的朋友接手他面前的架子,接起了電話。 薛焱的聲音隔著萬千公里的距離,顯得冷淡低沉:“你在做什么呢?” 沈放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回他:“玩。” 薛焱:“玩什么?” “玩……”沈放頓了頓,才說,“老婆不在家玩的游戲。” “哈哈哈哈哈!”聽到這句話的朋友們都大笑起來。 沈放那邊傳來一陣哄笑,男聲女聲都有。薛焱聽到心中頓時警惕,虛心求問:“老婆不在家玩的游戲是什么?” 沈放就笑著拍了幾張烤的火候正好的秋刀魚的照片,給他發(fā)過去。 薛焱看著照片里的魚和人群之后的熟悉背景,說:“你在咱們家里燒烤呢?” 沈放笑著說:“是啊,就在你的花園里,還用了你的工具呢。” “沒把花園給我燒了吧。” 沈放故意說:“燒啦。你聽,大火呼呼的,燒掉了你最喜歡的樹。” 薛焱明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說:“你開視頻給我看看,有沒有把我的樹燒掉了。”他其實是想看看沈放,以及他跟誰在一起。 沈放如他所愿,給他換成了視頻聊天。 現(xiàn)場人挺多,得有十幾個,不過大部分眼熟,應該是婚禮來過的。 還有一個霍小遲。 想起那天在醫(yī)院里那小孩的表現(xiàn),薛焱微微皺了下眉頭:“小遲怎么也在?” 沈放就笑:“那么多人你就看見他了。這有吃的,他來不是太正常了嗎?” 沈放一邊跟他說著話,一邊離開了炙熱的燒烤架子和鬧騰的人群,走到花園深處的一棵大樹底下,將手機從耳朵旁邊拿到面前,開大了音量。 “烤得熱死我了。”他邊說邊撩起黑色t恤擦汗,露出一大片膚色白皙卻又肌rou結(jié)實的腹肌。 引人遐思的rou體瞬間占據(jù)了滿滿一屏幕,強烈地刺激著薛焱的視覺。 薛焱頓時眼睛不知道該放哪兒了,又想看,又怕他發(fā)現(xiàn),懷疑自己。 不過平常睡覺沈放都穿睡衣的,這種露出rou體的機會不多,薛焱只是糾結(jié)了幾秒鐘,就覺得機不可失,又若無其事把視線轉(zhuǎn)了回來。 沈放顯然看見了他一瞬間的躲閃,笑瞇瞇地說他:“你躲什么啊。想看就看唄,又不收你錢。你放哥身材這么好,不看白不看對不對?” 薛焱本能想為自己辯駁,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自暴自棄:“我就看了。” 沈放哈哈笑起來。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天,沈放說得去招呼朋友們了,就掛了電話,嘴角還噙著一抹笑意。 剛要走,他就聽到身后傳來了腳步聲,扭頭一看,正是當初介紹他跟薛焱假結(jié)婚的那位前輩同事。 雖說叫前輩,其實他比沈放大不了幾歲,只不過工作年限比較長,沈放他們屋又普遍年輕一點,所以大家習慣這么叫。 不過這位前輩性格一直挺內(nèi)向安靜,這次他能來,沈放還是挺驚喜的。 前輩同事站在幾米外喊他:“放放,去吃點東西吧,忙了這么半天你都還沒吃。” 沈放說:“嗯,這就去。剛剛跟薛焱焱聊天呢。” 前輩同事看看他臉上愉悅的表情,問:“看上去你們倆現(xiàn)在關(guān)系挺好?” 沈放笑著說:“一直挺好啊。他看著有點兒兇,人還是不錯的。放心吧。” 前輩繼續(xù)問:“對他……你是怎么想的?” 這位同事跟沈放認識很久了,人品過關(guān),而且是他介紹的兼職,清楚這樁婚姻的來龍去脈,沒有隱瞞的必要。沈放想了想,說:“我從來沒談過戀愛,上天既然平白送我一個對象,人也還不錯,那就先當對象處處看看。如果處得來就繼續(xù),處不來也就是這一年的事,到時候再離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