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于是他放松了一下身體,微笑著說:“在校期間,我曾多次被評為優秀學生干部,通過了英語四六級、日語n1考試,曾代表學校參加acm競賽并……” 薛焱直接打斷了他,毫不客氣說道:“證書你的簡歷附件里都有。如果只是照本宣科,就不必再說了。” 看來,此路不通。 沈放心里一沉,換了個姿勢:“我性格開朗脾氣好,會做飯,會修電腦,跆拳道黑帶……雇用了我不僅會多一個溫柔體貼的老公,還等于多了一個廚師,一個保鏢,一舉多得棒不棒?” 那自夸起來真是毫不臉紅。 但是薛焱顯然不吃這一套,冷冷地反問:“薛家會缺廚師和保鏢?” 沈放瞧著這位薛總高貴冷艷、拒人千里的態度,估摸著無緣做薛家女婿,索性笑起來,說道:“好吧好吧。那,長得帥,身材好,腰細腿長jj大,膚白貌美氣質佳,就算只是做花瓶,也是個好看的擺設。這個算不算優勢?” 這話說得其實非常輕佻,沈放心里猜測,多半會惹怒眼前這位看上去就一本正經的高嶺之花。 然而反應一直又快又冷酷的薛總卻卡住了,瞪著他,半天才說:“……膚淺。” 沈放:“那我也不知道我還有什么優勢了。” 薛焱輕輕咳了一聲,將桌上散落的文件收進資料袋:“行了,面試就到這。回去等通知。” 第2章 雖說是叫他“回去等通知”,可沈放覺得,薛家這個兼職,自己九成九是沒希望了。 不過他也只是惋惜了一番,回了家就又趕緊上網繼續找各種招聘信息。 先前他賣了父親留給他的房子,拋掉了一部分股票,手中積蓄還有一些。但母親和哥哥還不知道要在醫院住多久,也說不準病情會不會惡化,固定進賬比不上醫院花錢如流水,長期下去早晚入不敷出,他必須得盡快做出長遠的打算。 沈放小的時候,他媽開了一個藝術培訓中心,教的東西很雜,什么瑜伽游泳拉丁舞,鋼琴美術跆拳道,還兼之中小學課外輔導等等。沈放基本上每天都待在那兒,什么都跟著學,技能樹點亮得非常多。 因此,對他來講,找兼職其實并不是什么難事。但如何找一個既賺錢多又時間靈活、便于他在正式工作之余還能照顧病人的兼職,卻也沒有那么容易。 所以當整晚毫無所獲,卻在第二天一大早接到被錄用通知的時候,沈放不僅意外,還有點兒受寵若驚。 電話是薛焱親自打來的,聲音很平靜,十分公式化,對沈放來講卻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你被錄用了。如果方便的話,今天下午一點半帶身份證和戶口本過來總部辦手續。”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穿得正式一點。地址我稍后發你。” “好,我方便的。”只是反應了幾秒鐘,沈放便立即回答。 對方很快掛了電話,隨即給他發了一條帶地址定位的消息過來,不是上次面試的公司,而是另外一個地方。 沈放回了個“謝謝”,臉上露出放松的笑容來。 他這會兒覺得,那個hr姑娘說薛總“人很好”可能是實話。 面試最后自己對他那么說話,他還是錄用了自己,可真是個好·人·啊。 這天是工作日,沈放大致查了一下路上需要的時間,請了下午半天假。 下午,他提前來到了約定的地點,站在樓下沒幾分鐘還在找入口,便有一輛黑色的suv停在了他身邊。 車門打開,駕駛座上的薛焱面無表情:“上車。” 沈放愣了愣,不明所以:“不是說來這里辦手續嗎?” “去別處。”薛焱冷淡地催促,“上來。” “哦!” 沈放見他似乎有些不耐,趕緊上車坐下,剛系好安全帶,車子便緩緩駛出薛氏總部,匯入了滾滾車流。 直到兩人進了一棟略顯陳舊的建筑,看到墻上火紅喜慶的“xx區民政局婚姻登記處”幾個大字時,沈放才突然醒悟,薛焱說的“辦手續”什么意思。 怪不得要他帶戶口本呢。 雖然有點意外,沈放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薛家既然花了大價錢找人假結婚,總歸是要做些什么證明這樁婚姻是存在的,也許領個結婚證便是這證明的一部分。 于是他四下環顧了一番,笑著問薛焱:“人呢?” “什么人?” “你meimei啊。” 薛焱顯然有些詫異:“你找她做什么?” 結果沈放比他還詫異:“不是要結婚嗎?” 薛焱很快想明白了誤會在哪,冷冷地說:“我meimei才十三歲。你是想犯罪嗎?” 沈放整個人都懵了:“不是,等會兒……那、那是誰要跟我結婚啊?” “當然是我。” !!! “可你是男的啊?”沈放脫口而出。 薛焱淡淡瞟了他一眼:“同性婚姻已經合法很多年了。” “是,但是……”但是我也從來沒想過跟一個男的結婚啊! 沈放,一個雖然沒有喜歡過女孩子、但依然自我認知為異性戀的boy,在這一刻陷入了茫然而艱難的掙扎:“我……你,你讓我先想想。” 明明印象中要找人結婚的是薛家大小姐,怎么就變成這位薛總了呢?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沈放不由得開始沉思,試圖找出誤會是在哪里產生的。 事情的開端應該是不久前,很普通的一個星期一。沈放來得早,坐在電腦跟前一邊吃早餐一面上網。 一個相熟的男同事、也是當初內推他的那位校友,路過看見他電腦的頁面,隨口問:“還沒找到合適的兼職呢?” 沈放搖搖頭:“沒有,不是時間不對就是地點不對。” 沈放旁邊坐著是個姑娘,叫小魚,在刷微博,聽見他們說話就插了句:“虛擬男友去不去?最近挺火的,隨時都能做。我剛還看見新聞了。” 男同事說:“那個又不賺錢。” “也是。”小魚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就開玩笑說,“不然賣身吧!放放的姿色怎么也是花魁級別的。” 男同事:“那是。咱們放放可是連霸道女總裁都拒絕了的人。” 沈放:“哈哈哈。” 霸道女總裁是個梗。那還是沈放讀本科的時候,某次跟社團的同學一起去一個公司拉贊助,結果身高185的他被一個不足160的女老板十分霸氣地堵在墻角要包養。 當然,沈放拒絕了包養,但完全阻止不了這件事被同去的校友當笑料足足笑了好幾年。 沈放:“明明哥的智慧更加珍貴,你們偏偏一個一個都覬覦哥的rou體,膚淺!” 幾個人笑完了各自工作,隨后一位平常不太愛說話但很得沈放敬重的前輩突然走過來碰碰他,低聲說:“跟我出來下。” 那位前輩帶沈放去了人少的樓道盡頭:“你不是在找兼職嗎?我這有個,你做不做?薛家你知道吧?他們家有個孩子,想找個人假裝結婚,開價非常高……” 結束了回憶的沈放:“……” 得,還真是自己先入為主理解錯了。前輩同事從頭到尾都沒提這個薛家孩子是男是女,完全是自己一廂情愿認定對方是個姑娘的。 好吧,然而,雖然得出了結論,對于解決眼前的問題,并沒有什么用。 薛焱淡定開口:“結不結?反正都是假的,是男是女有什么區別?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對你做什么?” 他的語氣十分隨意,又帶著一種微妙的居高臨下,仿佛要領的這一紙婚約真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微不足道的東西,而沈放,也只不過是他有偽裝需要時的那個湊巧。 不管真假,他這種泰然自若又不屑一顧的態度都影響了沈放。 沈放想了想,說:“……也對。結!” 于是兩人推開了婚姻登記處的大門,拍照填表簽字領證一氣呵成,飛快地辦完了所有手續。 沈放拿著結婚證,翻來覆去看了又看,似乎很感慨:“薛總……” 薛·霸道總裁·焱:“叫我的名字。” 沈放:“我就是想問,你名字……這個字念什么啊?三個火。” 薛焱:“……你是文盲嗎?” 沈放:“不的啊,我有雙學位呢。” 薛焱:“……”忍耐,忍耐,不能結婚第一天就家暴。 薛焱深深吸了一口氣:“……yan,四聲。” 第3章 “哦。”沈放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喊道,“薛焱!” 薛焱:“嗯。” 沈放:“薛焱!” “嗯?” “薛焱,薛焱,薛焱焱!” “……干什么?” “隨便喊喊。”沈放笑瞇瞇地說。其實這是他自己的小習慣,對于必須要認識的人會多叫幾次名字。畢竟因為臉盲已經記不太清楚人臉了,要是連名字也記不住,再見面就尷尬了。再說,“不是你說讓叫你的名字嗎?” 薛焱:“……夠了啊。” 沈放拿著結婚證,覺得沒什么事了,就要往外走。結果被薛焱一把拉住。 “嗯?”他回頭問,“還有什么程序嗎?” 薛焱面無表情:“拍照。” “啊?不是一開始就拍過了?” 薛焱不說話,卻轉過頭去,視線在某個方位逗留了幾秒鐘。沈放跟著看過去,明白過來,“哦,我知道了,那拍吧。” 這處婚姻登記處雖然外表陳舊,內部的頒證廳卻十分漂亮,紅毯花門,絲絨的背景墻華麗厚重,朱紅的頒證臺上裝飾著新鮮的百合玫瑰花束。不少剛剛領完證的新人都在這里拍照留念。 薛焱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旁邊一個工作人員,請她幫忙。 那個年輕姑娘明顯很有經驗的樣子,熟練地指揮著兩個人擺姿勢選角度做表情,咔擦咔擦拍了好幾張,又自己調出來看,覺得滿意了才把手機遞還給薛焱:“好了,你看看吧。” 薛焱接過手機,低頭看了看,對她微微點了下頭:“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