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西米與傳統組兩大廚一起走上比賽臺,下面掌聲、吶喊聲如雷如鼓。 等三人各就各位,主持人壓下粉絲的聲音,:“相信在臺上的三位選手,比臺下任何一位粉絲都要激動,持續兩個月的比賽終將結束。這場廚王爭奪賽,持續了上一期的變態,詳情規則請看大屏幕,” 主持人轉身,手勢引導觀眾看熒幕,“這期食材有限,只有土豆、牛rou、米飯、西紅柿、雞蛋、嫩雞。輔料里,鹽只提供兩份,油只提供一份。選擇油,就不能再選擇鹽,如果其中有一方沒有選到rou類,允許多選一樣蔬菜。選菜順序按上場名次來,請各位大廚慎重選擇?!?/br> 西米站了一會兒,覺得雙腿發軟,一聽比賽規則,手心濕了一片。 也不知是身體虛弱導致的虛汗,還是緊張所致。 李大廚選擇土豆、牛rou、鹽。 陳明大廚選擇嫩雞、油、西紅柿。 西米只能拿米飯、雞蛋、鹽。作為沒有選上rou類的一方,她額外的獲得了一只西紅柿。 主持人:“今天我們的廚王即將誕生,但現在我們三位大廚都陷入了窘迫境地。李大廚沒有油,陳大廚沒有鹽,也沒有海蜇可以練鹽,唯一的醬油也是偏甜的。西西西米拿到了炒飯套餐,卻沒有油,她這次是否還能繼續出其不意,做出可口的菜肴呢?廣告之后更精彩,請各位不要走開?!?/br> 直播平臺進了一段廣告,看直播的觀眾捶桌憤怒: “西西西米這要是能贏,我王字倒過來寫!” “這也沒辦法,比賽拼的是實力,西西西米上場比賽技不如人,這期比賽輪在后面選食材完全符合比賽的殘酷性。不論怎樣,加油!都走到了這里,女神你最棒!” “喜聞樂見,后臺狗終于要滾出了。:)” “節目炒作也是夠了,就這么長得稀丑的女廚師,熱度都能炒得比明星高,呵呵,依我看,她下一步是想進軍娛樂圈了吧?說沒后臺,我不信。” “……” 一輪廣告結束,三位廚師已經開始做菜。 由于無油,李大廚采用土豆燉煮牛rou,隨著砂鍋慢燉,牛油漸漸浮出,再入土豆,加佐料攪勻,小火等待鍋內收汁兒、土豆軟爛。 陳明利用有油的優勢,將整只嫩雞在醬油里略浸,下油鍋炸,直到外皮金黃而脆,撈出。炸雞棄用刀切,只用手撕成一條條,裝盤擺好,最后將西紅柿熬制而成的番茄醬澆一層在明面兒上,色澤金黃的酥皮與鮮紅的醬汁撞擊,通過鏡頭仿佛都能聯想到酥皮里夾雜的可口酸甜。 西米拿到炒飯的套餐,卻無油,打算做一盤無油炒飯。 這次生病也算因禍得福,嘴里無味,厭油,昨天在床上躺著無所事事,想起了奶奶曾經在她生病時,做給她的無油炒飯。 能在電視里做奶奶發明的無油炒飯,西米覺得這場比賽到終點,已經沒有遺憾。 西紅柿過開水燙,輕松去掉外皮,切片后進平底鍋,加小碗水與其同煮。等鍋內西紅柿軟爛出汁,打入攪拌好的雞蛋,汁水快收干時倒入冷硬米飯。 鍋中雖無油,但有殘留的汁水,迅速翻炒短時間內不會粘鍋。 湯汁收干,米粒粘鍋之際,西米迅速掂鍋翻炒,不給任何一粒米粘鍋的機會,迅速出鍋裝盤,一粒粒米飯里夾裹著蛋的金黃,又有西紅柿的顏色作陪襯,在鏡頭的高清特寫下,炒飯居然有火燒云映紅半邊天的壯闊美感。 這一次觀眾席的季東霖不再歡呼吶喊,木納地坐在原位,抓著南晴的胳膊,緊張地快忘記呼吸。 南晴冷眼掃過來:“臭小子,你是嫌棄活太長了么?” 季東霖反應過來,立馬縮回手,“抱歉抱歉,我太緊張了?!?/br> 南晴:“人家比賽跟你有什么關系?你這太監,當得未免也太過了。” 季東霖面紅耳赤爭辯:“我替女神緊張,礙著你這個手下敗將了?” 南晴:“呵呵,你這么緊張,應曲和同意了嗎?” “……我要他同意干什么?”季東霖很快反應過來她這話的意思,臉湊過來,順著她的目光朝應曲和看過去。 比起季東霖,應曲和的緊張隱晦許多。他一只手下垂,拳頭緊握,季東霖與南晴坐在第一排,他們的方向甚至可以清新看見應曲和因為用力,手背暴出的青筋。由于被桌椅遮擋,攝像機無法捕捉這個鏡頭,應曲和試過兩位大廚的菜品,拳頭愈發捏得緊,深吸一口氣,將緊張的情緒平復下去,嘗了一口西米的炒飯。 粒粒炒飯在他舌尖蕩漾,緊繃的神經忽然彈開,神情在旁人眼里變得復雜。 其余三位評委看見他的神情有些好奇。 評委宋寶國問他:“應先生,您這表情,炒飯是很難吃嗎?” 應曲和沒有說話,將炒飯推給他,雙手捂了了一下臉,深吸一口氣放開,往柔軟的椅背上一靠,用非常復雜的眼色看西米。 宋寶國嘗過西米的炒飯,眼圈突然泛紅,嘆氣出聲,也不說話,將餐盤推給下一位評委。 嘗過炒飯的林華神色還算正常,最后一位評委楊宗嘗過炒飯后,沒控制住情緒,眼圈一紅,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楊宗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接過主持人遞來的紙巾和話筒,點評說:“今天這一輪,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認為廚王非西米莫屬。很久沒有吃到一道菜,讓我這么感動,用食物勾起了我們這代人的記憶,西米小姑娘,不簡單。” 他頓了片刻,吸一口氣繼續說:“我們這代人,小時候家庭貧苦,于我們來說童年的美味大概就是母親的一碗蛋炒飯。飯是柴火鍋里蒸的隔夜飯,蛋是剛從母雞窩里撿回來的新鮮蛋,出鍋時撒一把剛從地里摘回的新鮮蔥花,香而純粹。其它評委的感覺我不清楚,但西米這盤無油炒飯,的確讓我想起了童年,以及早逝的母親?!?/br> 主持人與評委楊宗隔了一個年代,顯然不懂他的感覺,她問:“那么,楊老師是打算,把這一票投給西米?” 楊宗點頭。 話筒傳到林華手中,他相對較平淡,點評說:“西米這道炒飯,的確比我想象中的好,但我認為這盤炒飯的米粒可以更散,看得出今天西米精神狀態不太好,掂鍋的力道還不夠渾厚,有點小小瑕疵。相比之下,陳大廚的菜更完美,骨酥rou嫩,嚼之無渣,所以這一票我投給陳大廚。” 宋寶國接過話筒:“我跟楊老師是一個年代的人,我和他的感受一樣,這一票,我給西米?!?/br> 主持人唏噓:“目前西米已獲兩票,陳大廚獲得一票,李大廚目前一票未得。四位評委里面,應先生最年輕,應該不會有跟楊老師和宋老師一樣的思母情節吧?說說你的感受。” 應曲和接過話筒,由于神經高度緊繃后的忽然松弛,導致他右手抓物不穩,話筒差點從手里滑出去。 他壓制住激動,盡量讓聲音顯得平靜:“前面幾位評委說了炒飯所帶出的情感,那么我就來說說這道炒飯的味吧。這道炒飯最難可貴的是,不用一滴油,卻能讓米粒達到一種脆而彈牙的效果,這種脆它不是酥,是覆在米粒外的一層輕薄的焦香鍋巴,而米粒的‘焦’被雞蛋與西紅柿的顏色嚴密裹住,這樣既塑造出米飯的色澤鮮艷,也能帶來最讓人舒服的口感。這道炒飯有家的味道,它很溫馨,有一種平凡卻不失堅韌的力量?!?/br> 臺下掌聲四起,連西米自己也被應曲和一翻說辭感動。 當主持人舉起她的手,宣布這一屆《中華至味》冠軍由她奪得時,她有點恍然。 短暫的寂靜后,觀眾席忽然沸開,季東霖與老秦、小明、光腦殼老板紛紛站起來歡呼,南晴也起立為她鼓掌。 在一片熱烈歡呼中,西米看向應曲和,眼睛忽然有點發澀。 她不敢相信她贏了。 她贏了…… 即使短暫性的失去味覺,剝奪了她的自信感,可她一旦想到應曲和那句“我做你舌頭”,勇氣便從四面八方迸發而出。 領到鍋鏟造型的水晶獎杯,西米握著話筒有點語無倫次:“謝謝一路走來支持我的粉絲,更謝謝評委的喜愛,更謝謝……我的師父。” 在主持人宣布這一屆《中華至味》圓滿結束時,西米用堅韌地眼神看了眼鏡頭。 西老頭。 我用實力向你證明,廚神之路,我會走的當之無愧。 …… 從賽場出來,西米被季東霖塞了一捧鮮花,“女神你簡直太棒了??!你是不是該親自為我們做一桌滿漢全席?” 西米暈乎乎地,雙腳踩地,如踩棉花,輕飄飄,有點不太真實。她抱著一捧花,點頭答應,“那就后天?后天在老板店里?!?/br> “歐耶!我要吃西米jiejie的無油蛋炒飯!”小明蹦起來歡呼。 季東霖打斷:“女神,你是不是忘了?后天是你跟我回家的日子,您不會反悔了吧?” 眾人沉默,用詭異的眼神盯著季東霖。 光腦殼老板:“哎呦我去,你們都發展到見家長了?”他拍拍季東霖的肩:“行啊小子,有眼光??雌饋砦覀兗倚∥髅淄屖?,你們剛才看見了嗎?就那位毒舌評委應曲和,看我們家小西米那眼神,嘖嘖嘖,說不定早暗戀我們西米多時。” 小明嗤一聲:“呵呵,我們西米jiejie才不會喜歡那么毒舌的男人呢。我們季東霖哥哥多棒?現在流行大暖男!冰山冷男早過時了?!?/br>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西米掏出手機看見應曲和發來的微信,忙道:“那個……還有人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br> “欸我說西米,贏了比賽不跟我們去聚聚?”光腦殼老板叫住她。 西米搖頭拒絕:“我感冒還沒痊愈,這么晚就不出去了,況且……我師父還在外面等我,我得趕緊過去。” 季東霖提醒她:“那你別忘記我們的約定啊,后天早上,我來接你?!?/br> 西米對他做了一個“ok”手勢,抱著花匆匆從后門離開。 應曲和的車停在后門等她,見她過來,主動替她推開車門。 西米將鮮花擱在大腿上,用手將擁擠的花骨朵分開。應曲和一臉嫌棄,問她:“贏了比賽什么感受?” “嗯……”她想了一下,說:“在想十萬塊錢其實也沒多少,還了你錢,就只剩下幾萬塊。” 應曲和語氣略驚訝:“你沒有跟應食軒簽約?” 西米搖頭:“沒有,我想要自由。我想,如果換做是你,你也不會簽這份賣身合同的,對嗎?” 應曲和盯著她看,良久笑出聲:“對,你得了我的真傳?!彼麙吡艘谎埘r花,問她:“粉絲送的?” “季東霖。”西米低頭用手撥弄花瓣,想到什么,說了一句:“其實我蠻喜歡季東霖的,雖然現在還沒發展成男女朋友,但長期以往,我覺得我可能喜歡上他?!?/br> 一句話堵得應曲和胸悶氣短,怎么看都覺得鮮艷紅玫瑰礙眼。 回到家后,西米上樓洗澡換衣服的功夫,應曲和已經準備好美食??紤]到西米病未痊愈,食物的口味都偏清淡,也沒開紅酒。 應曲和出門去取快遞,西米換了條蕾絲小白裙下樓,她看見餐桌上放了一只純白禮盒,捆綁禮盒的蕾絲帶打了一只蝴蝶結,在餐廳暖黃燈光的折射下,有點點金芒閃耀。 這只禮盒,與上次在應食軒被她一腳踩扁的禮盒一模一樣。 她沒忍住,扯開蝴蝶結。打開白色包裝盒,里面還有一只厚重的紅木盒,鎖扣是純金打造,配了一把小鑰匙。西米實在好奇,打開金鎖,伴隨“咔嚓”一聲,木盒彈開。 里面不是衣裙,也非首飾。橙黃的錦緞上躺著一把傳統中式菜刀,白刃折射出黃緞的金色,刀柄上刻著金色小纂字體——西米。 應曲和拿著快遞走進餐廳,問她:“喜歡嗎?”手上漫不經心拆開快遞。 這份郵政快遞沒有寫署名,甚至看不清收件人是誰。他以為是重要文件,拆開后卻發現是戶口本與身份證件。 西米的手撫摸上刀柄,獨一無二的精致刻紋,讓她愛不釋手。她的眼底仿佛升起一空的繁星,抬起明亮的眼眸問他:“這刀真的很不錯,你怎么……”會想到送我這么特別的禮物? 后半句話沒問出口,就被應曲和手里的身份證給震住。 應曲和也怔了片刻,將身份證遞給她,喉嚨有點干涸,聲音略嘶?。骸澳悴攀艢q?” 第34章 “你才十九歲?” 一句話讓西米慌了神,也讓應曲和臉色幾許難看,他遞證件過去,手抖得厲害,巨大的震驚感從四面八方朝腦仁夾擊,以致最后一片空白,如同行尸走rou般往外走。 他神情木然地換鞋、系領帶、取鑰匙、開門…… 西米攥著身份證,追出去,盯著他的后腦勺問:“你干嘛去?不是吃飯嗎?” “遛……”他的喉嚨仿似有火燒,干涸裂痛,“狗?!?/br> 西米知道應曲和這是生氣了。 她回到客廳,抱著戶口本與身份證盤腿坐在沙發上,翻開扉頁,一張紙條掉落,上面書寫著剛勁有力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