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第19章 “這是咋回事?”姚世玲問。 聞朋睜大眼睛看著前方,打了個飽嗝,不明所以。 聞青的第一反應是,誰來鬧事?該怎么解決? “聞青!”劉姐突然從人堆里冒出來。 聞青微愣。 劉姐喜笑顏開地走上來:“聞青,你終于來了,我們等你很久了!” “等我?”聞青疑惑。 姚世玲、聞朋紛紛看向劉姐。 劉姐笑起來:“你還不知道啊?你現在在縣城可是紅了。大家都說你年紀輕輕特別有能耐,不管是衣裳還是鞋子,只要你打眼一看,就能算出尺寸。還說你做的衣裳和鞋子特別好穿。”說著劉姐指著肖姨裁縫店門口的一眾人說:“看到沒有,這些人都是來做衣裳的。” 紅了?怎么紅了? 姚世玲不理解。 聞朋一臉茫然。 聞青略略明白,顯然紀寧芝這件事情的后續發展出乎她的意料,但也合情合理,不管是在八十年代,還是在二十一世紀,人的好奇心都很重,炒作都利于出名。 “我也是來做衣裳的,手工費打對折是吧?我也打對折吧?”劉姐自知理虧,昨天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拿了紀寧芝的錢,可勁兒地誣陷聞青,本來是要進派出所的,但聞青放過她不說,還讓她好好做人,發現聞青是如此好的人之后,她內疚、感激,又聽聞縣城人都是夸聞青處理漂亮的,不由得就順著事件,大力宣揚聞青的好。 “來者是客,手工費都打對折。”聞青說。 劉姐開心不已。 聞青弄清楚狀況后,松了一口氣,上前開門,一開門,客人涌進肖姨裁縫店,有買布料的,有拿著布料來做衣裳的,有買鞋子的等等,一大早開始就忙碌。 幸而今天姚世玲、聞朋過來幫忙了。 一個上午聞青就在小本本上記數據,姚世玲在旁邊張羅,賣布、賣鞋子、剪布、接客人。聞朋在旁打下手。 一直到中午,所有的客人都回家吃飯了,聞青、姚世玲、聞朋才算喘口氣。 聞朋從未見過這么多錢,驚訝說:“大姐,我們賺了好多錢啊,你可以上學了。” 聞青笑:“這些錢還不是咱們的,得等肖姨回來算過后才知道。” 姚世玲看向聞青。 聞青解釋說:“肖姨兒子出事,她走得急,就算店子給我,也得把手續給辦好了,而且她處于低谷,咱們能幫就幫點。所以,布料和衣裳錢,先放在這兒,每雙鞋子去掉三毛錢,剩下的就是我的。” 聞言,姚世玲點頭,聞青這么明事理,她對她越來越放心,同時又說:“可是,你這手工費打對折,虧了這么多,肖姨知道了,不會生氣嗎?” 聞青笑著說:“怎么會虧呢?就是因為有這個噱頭,今天賣出的布料比平時的兩倍還多。” “這么多?”姚世玲驚訝。 “咕嚕”一聲打斷二人的對話。 聞青、姚世玲看向聞朋。 聞朋捂著肚子:“媽,大姐,我餓了。” 二人笑起來。 聞青說:“肖姨這兒有鍋碗瓢盆,平時她就讓我在這兒燒飯,今兒就燒一次,回頭我再和她說一遍。” 姚世玲說:“咱們不是帶粗面饅頭和豆醬了嗎?” “再燒個菜。” “別浪費了,就這樣湊和一頓就行了。” 聞青不依,掙錢就是讓家長吃好喝好的過的,哪能這樣省,聞青拿著布袋就去了菜市場。 昨天從湯權那兒掙六百塊,給肖姨七十塊,買牛四百六十塊,她手上足足剩了七十塊錢,再加上剛才賣了四雙布鞋,一雙五塊錢,每雙去掉三毛錢提成,她今天收入十八塊八,成本是四雙白皮底鞋底,這是之前付過錢的。 算起來,她現在手上總共有將近八十塊錢,八十塊錢,夠新學期她和聞亮、聞朋的學費,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她再賺著,不但她上市高中的生活費不成問題,家里的房子也能修一修,至少在下雨天不會再漏油。 這么想著,聞青覺得生活特別有奔頭,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 她到了菜市場,溜達一圈,一塊二毛錢一斤的雞,她買了一只整的三斤半,花了四塊二毛錢。回到肖姨裁縫店,姚世玲就嘮叨起來:“你買雞干什么?這多貴啊,這一頓夠咱家吃半個月的,你咋這么不會過日子……” 姚世玲嘮叨個不停,準備下回絕不能讓聞青買菜,這又是雞又是土豆又是米的,得花多少錢啊。 聞朋十分想吃。 午飯還沒有做好,又有人來做衣裳。 于是姚世玲做飯,聞青繼續踩縫紉機。 飯做好后,聞青讓姚世玲留了半白瓷缸土豆燒雞,等著晚上帶回去給聞亮吃。聞青太忙,草草吃了午飯,接著忙碌。 一直忙到暮色降臨,聞青才將肖姨裁縫店關門,和姚世玲、聞朋一起上大土路,回水灣村。 沒走多久,天已經黑透了,星星,月亮也都出來了,夏日的夜風,吹動大土路旁邊的白楊樹,發出嘩沙沙的聲,顯得四周尤其靜謐。 姚世玲這個時候才有時間同聞青說話:“聞青。” 聞青:“嗯?” “我今天好像聽說,紀寧芝來店來鬧了,是怎么回事?” 聞青想了想,輕描淡寫地敘述之后,笑著說一句:“其實她這么一鬧騰倒是好事,不然我們生意也不會這么好。” 姚世玲聽言,沉默了一會兒,想說的話在嗓子眼滾動了半晌,才開口說:“他們家還是看不上咱們家。” 聞青:“嗯。” “那你還愿意嫁過去嗎?”姚世玲問。 聞青平靜地說:“不嫁了。” 姚世玲一愣,紀彥均一向是聞青的忌諱點,誰說紀彥均都不行,上次甚至因為她的阻撓,跟聞青起了沖突,打了聞青,現在聞青居然如此平靜地說不嫁了,這無意是給姚世玲一個鼓舞,這次她小心翼翼地提:“那什么時候,我和你去紀家把這事兒說明白?” 說完,姚世玲不由得繃著自己,靜待聞青回應,聞青已經變這么好了,她不想再為了紀家傷了母女情。 “不用說明白。”聞青說。 “為什么?”姚世玲納罕。 “他們根本不當回事兒。” “那總要坦誠布公地表明態度才是。” 聞青沉默一會兒,然后說:“等紀彥均回來,我們兩家約個時間,人都在,什么都說開了,以后也就沒有關系了。”對,沒有關系了,她和紀彥均也沒有關系了,此刻聞青很平靜。 姚世玲卻是驚愕,聞青真的放下紀彥均了嗎?她不敢問,問了怕得到一個她不想聽到的答案,既然聞青已經表明態度了,那她就不要太逼迫聞青了,確實等紀彥均回來,雙方家長加上當事人一次性把話說明白了,比較好。 “那行,等紀彥均回來。”姚世玲沒再多問。 聞朋卻突然開腔:“大姐,紀彥均啥時候回來?” “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說話你插什么嘴!”姚世玲斥了聞朋一句,然后說:“馬上就到村里了。”把話題岔開。 聞青明白姚世玲的用意,也不再提這茬,至于紀彥均什么時候回來,聞青記得上輩子,他說他去東州,結果臨時接了一個單子,然后又跑到西州,等到再回來時,已經兩個月。這此,她還和紀彥均吵了一架,說是分開時間太長了。 沒錯,是兩個月。 聞青想了想,兩個月以后再見十分不錯,那時候她已到市里上學了,心態肯定比現在還平靜,到時候不管是面對誰,都能夠更加坦然了。 “媽,二哥在門口等著咱們呢。”聞朋這時喊出來。 聞青抬眸看,正見聞亮坐在籬笆院墻前,借著月光,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媽,二哥在寫字呢,二哥成績可好了。前幾天,我們數學老師和語文老師還在課堂上,夸二哥是他們教過最聰明的學生了。”聞朋一臉驕傲地說。 聞青聽后開心,想著上輩子聞亮為了擔起家庭重任,似乎初中沒上完就進入社會賺錢,她就心疼,這輩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家人像上輩子那么窘迫。 “聞亮,你吃飯了嗎?”姚世玲問。 聞亮這才抬頭,丟下樹枝,站起來:“媽,你們回來了,你們吃飯了嗎?我煮了稀飯,熱了粗面饅頭在鍋里。” “還沒有。二哥,這里還有雞rou。”聞朋笑嘻嘻地把布袋舉高,布袋里裝的半白瓷缸雞rou。 聞亮皺眉,看向聞青:“你又亂花錢。” 聞青笑起來,她這個大弟弟,有的時候就像個迂腐的小老頭。 聞亮不理她,徑直去廚房盛飯。 吃飯時,姚世玲把今天在肖姨裁縫店的情況,說給聞亮聽,聞亮才沒有一直板著臉,聞青給他夾雞rou時,他也吃了,并且不停地給聞朋夾,聞朋吃的是小嘴油汪汪的。 吃完之后,聞青悄悄遞給聞亮一支新農村派鋼筆,一瓶黑色鋼筆水,聞亮眼睛頓時一亮,轉而不悅說:“你咋又花錢?” “拿著,我花了我能掙,怕什么。告訴你,你下學期的學費我都給準備好了,好好學習。”聞青拉過聞亮的手,把鋼筆和墨水塞到聞亮手里:“都上初中了,寫不出一手好看的鋼筆字,多丟人。” 聞亮接過之后,不吭聲。 聞青轉身要回房時,聞亮說:“我給你做了個桌子,你在桌子上畫圖吧。” 聞青再回身時,聞亮已經跑回房了,聞青走到自己房里一看,果然見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木桌,放在房中央,雖然極其簡單,但桌沿桌面都被刨子刨的極其平滑,有縫隙的地方加了木楔子,抹了木屑膠。 聞青搬過小凳子,坐在木桌前,高度剛剛好。聞青喜歡得不得了,這個聞亮,就是外冷內熱,外表一副死討厭她死討厭她的樣子,心里卻還心疼和關心她這個jiejie的,不然,怎么做了桌子。 當晚,聞青便把煤油燈,木尺,皮尺等等,放在木桌上,開始畫畫寫寫,這木桌可比床方便多了。 聞青又是畫到深夜才入睡。 第二天早,照例要去肖姨裁縫店,聞亮仍舊在看家,聞青、姚世玲、聞朋三人去縣城。中午時,聞青煮了一份雞湯,裝在白瓷缸里,去市醫院看了肖姨兒子。 把肖姨一家感動的幾乎要哭了。 肖姨兒子手術很成功,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回家養了。肖姨也終于露出笑臉。 聞青給她帶了兩塊錢的鞋子提成,和十塊錢探病費,肖姨一直推脫不掉,只好收下,收下后便抹了把眼淚,肖姨婆婆說是肖姨上輩子燒高香了,這輩子才遇到聞青這么好的姑娘。 聞青安慰了肖姨幾句,說了下肖姨裁縫店的狀況,一直強調等肖姨回來,其他并沒有多說,又匆匆從市醫院回到肖姨裁縫店。 一回肖姨裁縫店,和姚世玲、聞朋又是忙碌一天,天黑了才回水灣村。 第三天的時候,三個人去肖姨裁縫店,肖姨還是沒有回來,不過湯權倒是出乎意料地來了,一大早就站在肖姨裁縫店門口,看見聞青后,露出笑容:“聞青。” “湯先生,你來這么早。”聞青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