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笑得她,更加的難受。 自己明明那么難受,為什么還要笑呢。 從五歲到現在,二十多年的時間里面,他自己一個人承受了這么多東西。 秦悅歆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看透過陸晨安,她確實是從來都沒有看透過這個男人。 直到今天,她才覺得自己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走進這個男人的生活里面去。 她了解他的過往,知道他的想法。 從來都沒有一天,像今天一樣,讓她踏實又難受。 她其實不想哭的,這些事情都過去了,陸晨安今天告訴她,顯然也不是想讓她難受。可是她忍不住,以前剛見到陸晨安的時候就覺得他的脾氣古怪又陰郁。當初只以為是他瘸了,所以性格免不了會比正常人敏感多變,她向來都不會計較。 但是兩個人離婚之后,她知道他是裝瘸之后,這卻成了她每個夜晚輾轉反側的時候覺得諷刺的事情。 陸晨安在她的跟前好像根本就沒有任何一點兒真實的,全都是假的,就連性格也是偽裝的。 現在想來,她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入了戲,其實怎么說得清楚呢,他自己一個人隱忍了二十多年,這場戲里面,到底是誰入戲最深,又怎么算得清楚呢。 “我想抽根煙,介意嗎?” 陸晨安的聲音突然傳來,伴隨著她緊緊壓抑的抽泣聲。 秦悅歆沒有抬頭,只是緊緊地拽著他的衣領點頭:“不介意。” 想來他也是難受的,壓在心頭那么多的事情,如今一件件地提起來,確實是讓人難受。 她抱著他,低低地問了他一句:“陸晨安,你還想扔掉我嗎?” 因為哭泣,聲音喑啞沉悶。 濃烈的尼古丁的味道傳來,他直接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瓣,那些香煙的味道躥進她的口腔中,帶著這個男人的氣息。 親悅歆是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領,第一次主動又熱切地迎上了他的吻。 他摸著她的手指,那冰涼的鉆戒沒進她的手上,秦悅歆微微一愣,陸晨安已經將唇瓣撤開來了,低頭看著她,認真卻又帶著幾分笑意:“雖然很卑鄙,但是秦悅歆,我還是希望你可憐可憐我,嫁給我。” 求婚來得太快了,她根本就反應不過來,那戒指壓在她的手指上,有些重。 她偏開頭看過去,這時候才發現,原來那戒指是最早的時候,她們結婚的時候,她們用過的那一枚戒指。 秦悅歆記得,那戒指明明是被他們放棄在那餐廳里面了,她頭也不回地走了,他也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現在,這枚應該不見了的戒指此時此刻卻是安安靜靜地戴在她的戒指上。 她抬頭看著他,原本就已經盈滿了淚水的眼睛此時此刻已經像絕了堤的水庫一樣,不斷地流出來。 “你什么時候回去拿回來的?” 他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低頭吻著她的眼淚:“歆歆,我說過,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是你的,你從來都扔不掉。” 她被他的話說得莫名的有些怨,往事一點點地浮上心頭,她忍不住抬手錘了他一下:“當初扔掉我的是你。” “是我,但是是你先說不要我的。” 秦悅歆想了想,覺得陸晨安這個人真的是太可惡了。他做事情從來都是目標堅定的,非要做到了才會罷手,所以當時放手的時候他連句挽留的話都沒有。如今他卻這么輕易地想將以前的事情翻過去了,秦悅歆伸手想要把戒指拔出來,卻被他緊緊地扣著手:“歆歆,這一次戴上了,就不要再拿出來了。” 他低頭看著她,收斂了笑意的眼眸里面第一次讓她看到了情深和渴望。 大概是因為方才知道了他曾經的一切,所以如今能夠輕易地就在他的眼眸里面將她的情緒看得清清楚楚。 她決絕的動作有些停滯,兩個人就這么直直地對視著,書房突然之間又陷入了一場寂靜。 他看了她將近四五秒,然后嘴唇一點點地上揚,看著她緩緩地笑了起來:“歆歆,嫁給我,這一次是真的。” 嫁給我,這一次是真的。 她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這么輕易就放過他了。 可是她也知道,其實陸晨安也不容,那么多年來了,他活著的每一天都沒有定數。 兒女私情到底算什么,比得上自己的生命嗎? 見他不說話,他直接就耍起流氓來了,低頭一點點地吻著她的眼淚一邊開口說道:“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我們明天去領結婚證。” 秦悅歆就這么睜著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其實還是覺得他卑鄙,可是兜兜轉轉了這么多年,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好。” 他的吻一點點落下來,秦悅歆閉上了雙眼,緊緊地抱著他。 陸晨安的前三十年人生都被不幸占據了,她希望接下來的以后,她能夠占據他所有的幸福。 她其實只是一個,愛著叫陸晨安的男人的女人罷了。 卷二:放下婚戒放下你 117 晨安,我們回家 月云最后還是招了出來楊欣到底在哪兒,這已經是三月份的事情,春節剛剛過去不久,到處都還是喜氣洋洋的氣息。 秦悅歆一瞬間就覺察到身旁的陸晨安情緒不對勁了,她連忙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陸晨安剛才臉上的神色明明還有幾分笑意的,如今不僅僅沒有半分的笑意,雙眸還陰冷得很。 他將手機收了起來,側頭看了她一眼:“杜月云招了。” 秦悅歆微微一怔,沒想到這么多年一直都沒有招的杜月云突然之間在今天招了。 怪不得陸晨安的情緒會突然之間變成這樣,握著他的手下意識地又緊了一下:“我陪你。” 這是她唯一能夠說,也唯一能夠做的。 誰都不是陸晨安,誰都沒有辦法親身體會那種被親生母親拋棄了這么多年的感受。 陸晨安沒有說話,伸手將她抱進了懷里面,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與其說是在安撫她,不如說是在安撫他自己。 是夜。 窗外的天色黑如墨汁,秦悅歆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陸晨安并不在。 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開了頭頂上的照明燈,房間里面仍然是空無一人。 想到今天中午的事情,她不禁有些擔心,捉過一旁的風衣直接披著就下了床了。 別墅太大了,如果沒有目標的找的話,她可能找到天亮也未必能夠找到陸晨安。 到底是彼此親密了這么久的人,陸晨安不在房間里面,那最有可能就是在書房里面了。 這個時候別墅里面不會有任何的一個傭人,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別墅,哪里有一點兒燈光都十分的明顯。 從走廊看過去,并沒有看到書房有燈光,但是走到門口,秦悅歆便看到那虛掩著的門。 她微微松了口氣,推開門慢慢地走了進去。 陸晨安沒有開燈,如果不是手上夾著香煙,她不會知道他此時此刻就坐在沙發上面。 書房里面一片黑暗,只有陸晨安手上的香煙有一點點的星光。 秦悅歆一步步地抬腿走過去,他都仿佛沒有看到一般。 隔著兩米多的距離,秦悅歆終于停了下來。 那窗外的月光打進來,落在陸晨安的臉上,刀削一樣的臉,平日那雙總是帶笑的桃花眼,如今卻沒有半分的笑意,冷冽得如同外面灑進來的清冷月光一樣。 她微微吸了口氣,只覺得喉嚨有些發堵。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抿著唇抬腿走上去。 仿佛終于覺察到她的存在了,陸晨安動了動,手上的香煙早就已經熄滅了,他伸手扔進了煙灰缸里面,微微抬起頭,看向她:“怎么來了?” 開口的聲音喑啞沉重。 她微微張了張嘴,彎下腰抱住了他:“晨安。” 他沒有說話,只有一只寬厚的手掌在她的頭頂上順撫著。 這樣的陸晨安讓秦悅歆更加難受,她倒是寧愿他可以對著自己發脾氣,不聲不響的,才是最大的悲哀。 因為你根本就沒有辦法表達出來。 杜月云給的地址很偏僻,出發去找楊欣的時候,天氣回了一下溫。 陸晨安什么人都沒有帶,甚至連車都是自己開的。 整個過程,秦悅歆都不敢說話。 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因為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是好是壞,誰知道呢。 不顧自己丈夫的生死,拋下自己年幼的兒子就這么一走了之的楊欣,秦悅歆也沒有辦法說出任何違心的話去安慰陸晨安。 陸晨安父母的事情誰都不知道,其中到底又隱藏著些什么卻沒有任何的一個人知道。 那是一個很落后的城鎮,甚至連a市里面的一些村落都比不上。 車子開進去的時候還引來了不少人的觀看,黑色的路虎在這樣的地方十分的打眼,大概是只有在電視上才能夠見到的車子,如今卻是在現實中見到的。 楊欣住的地方還要偏僻,兩個人到鎮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 這樣的地方,晚上的路并不好走。 陸晨安顯然也沒有想晚上直接就過去了,兩個人在鎮上找了一家旅館住了下來。 落后的地方就連旅館都是落后的,可是這有什么辦法,方圓幾里的地方,就只有這么一家旅館。 已經是要了最貴的豪華套房了,但是所謂的豪華,也不過是因為里面放了電腦電視還有空調罷了。 就連那床都并不是什么好床,一推門進去的時候甚至還能夠聞到那些慪了許久的味道。 秦悅歆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陸晨安,她住過這樣的旅館,但是陸晨安沒有住過。 他正好也看向她,笑了笑,挑著眉走了進來:“怎么不進去了?” 秦悅歆抿了抿唇,從他拿過旅行包,從里面翻出被單和一些毛巾:“你去洗澡吧,我把被單換一下。” 她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了,只是拿著有備無患,卻沒有想到到底還是用上了。 這樣的環境,讓秦悅歆的心情越發的沉重。 若果楊欣是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而這樣跑了,或許讓人更加容易接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