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頭頂上的追光燈亮得她幾乎睜不開眼,她看著他,嘴角的笑容一點點地拉大,眼睛是抑制不住的發紅。 陸晨安眉頭微微一皺,看著她轉頭看向地上跪著的許淮南,那櫻紅的朱唇緩緩吐了一個字:“好。” 仿佛又覺得沒說夠一樣,又開口說了四個字:“我答應你。” 戒指套進手指,她視線模糊一片,許淮南已經將她抱進了懷里面,耳鬢廝磨一般在他的耳側開口道:“我帶你下去。” 她的雙手緊緊地揪著他的衣擺,渾身都是發抖的,開口的聲音一顫一顫的,就像是那瀕臨死亡的患者一般:“我,我走不動。” 渾身的力氣好像被人抽光了一般,腳下十幾厘米的高跟鞋,搖搖晃晃,如果不是跟前的男人,她隨時都有可能摔在臺上。 可是她不能摔下去啊,她已經走到現在了。從開始到現在,她從來都沒有輸過,她不想到了頭了,才讓秦芷茹和方素嬌看自己的笑話啊。 許淮南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身子一彎,自己就將她公主抱了起來。 忍了許久的眼淚,在被許淮南抱住的那一刻就已經掉下來了,她不能讓自己這樣的一張臉對著鏡頭。 秦悅歆抬起手,勾著許淮南的脖子,將自己的頭埋在他的胸口,擋住了所有一切正面的特寫。 誰也看不到她的表情,而這樣的情況下,所有人的猜測無非就是甜蜜、嬌羞的。 只有秦悅歆知道—— 心痛如絞。 臺下一片歡呼,秦芷茹站在臺上,臉色已經有些發青了。 她妄想想要在今天羞辱秦悅歆,卻沒有想到,就連自己的光環都被秦悅歆奪走了。 一旁從未開口的陸晨安突然看了她一眼:“秦芷茹,有一個詞,叫適可而止。” 秦芷茹冷笑:“怎么,你心疼你前妻了?” 往前的腳步微微一頓,卻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回答,陸晨安直接走下了臺。 心疼嗎?沒有。 他只是,有些討厭這樣。 主持人嘗試再一次將現場的氣氛拉到臺上陸晨安和秦芷茹訂婚的這一件事情上面,可是顯然,更多的人關注的是許淮南和秦悅歆這一對。 韓舒雅看著全場矚目的秦悅歆和許淮南,看了一眼臺上的秦芷茹,不禁冷笑:“我活了那么久了,都特么的沒今天這么暢快過!” 慕簡庭皺了皺眉,抬手掐了掐她兩頰,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前:“別說粗話。” 韓舒雅現在高興,高興得忍不住又哭了,拉著慕簡庭:“你幫我問問陸晨安,今天晚上他開心嗎?我挺開心的,我真特么的想看到哪一天他跪著求歆歆的時候。” 慕簡庭默了默,不忍心告訴韓舒雅,可能沒有那一天。 外人不了解陸晨安,可是他和薛成都知道,陸晨安說不愛,就是不愛。 當然,這些話她不敢告訴韓舒雅,不然到時候韓舒雅真的提刀去砍陸晨安,這擋不擋就是一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了。 從臺下到門口,場內的人自動就讓開了一條道,許淮南抱著秦悅歆,一路暢通無阻。 有記者上前提問:“請問許先生現在有什么感覺?” 許淮南腳步微微一頓,對著鏡頭不慌不忙,臉上的神色冷淡:“開心。”說著,低頭看了一眼縮在自己懷里面顫抖的秦悅歆,又開口補充了一句:“幸運,我覺得我很幸運,悅歆是一個比你們想象中還要好一百倍的女孩。” 這樣的話,配著這樣的一張臉,著實吸引了不少的閃光燈。 不遠處突然傳來異響,那長長的餐桌突然被人拉扯了下來,上面的餐盤“稀里嘩啦”地摔在地上,“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 許淮南眉頭皺了皺,覺得有一道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轉頭看過去,卻又什么都沒有。 他抿了抿唇,抬腿繼續往前走。 又有記者向前問他問題:“請問許先生,你喜歡秦悅歆小姐什么呢?” “漂亮,大方,氣質。” 毫不猶豫,回答得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沒有比這三個詞語更好的形容秦悅歆了,剛才哭著的王麗麗都忍不住笑了:“這個許淮南,倒是有意思。” 雖然從來都沒有提起過許淮南這個人,不過不管和秦悅歆到底是什么關系,也比陸晨安好了。 問的都是些比較溫和的問題,但是這并不代表沒有記者敢問尖銳的問題。 許淮南抱著秦悅歆剛到門口,就有兩個記者堵上來了:“請問許先生和秦悅歆小姐是什么時候認識的呢?” 顯然是懷疑秦悅歆婚內出軌,許淮南卻不為所動:“緣分。” 他言簡意賅,可是有人要針對你,就不管你說了什么,一旁的另外一個記者追著又提問到:“那是不是說,陸少和秦悅歆小姐離婚,是因為許先生?” 許淮南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記者:“你為什么不去懷疑是因為秦芷茹?” 那個記者微微一滯,另外一個又開口:“那許先生是什么時候喜歡上秦悅歆小姐的?” “幾天前。” “就幾天的時間就讓許先生今天晚上求婚了,看來秦悅歆小姐的魅力挺大的。” 這句話的意思這么聽著其實是沒什么問題的,甚至是有幾分贊美的意思,可要是放在報紙的上面,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了。 許淮南雖然剛回國,但是也知道國內的有些記者是怎么樣的過分扭曲事實的,如果今天他不把事情說清楚,明天的報紙頭條對秦悅歆來說就十分的難堪了。 他看了一眼跟前的兩個記者,臉上的神色冰冷:“你們沒聽清楚沒關系,我再重復一次。秦悅歆是比你們想象中還要好一百倍的女人,我對她一見鐘情,并且迫不及待想要娶她。不好意思,讓一下。” 說著,他不再說話,闖開了記者,不再回答任何的問題。 韓振早就在外頭等著了,見他出來,他伸手拉開了車門。 許淮南看了他一眼,想說自己有車,最后還是沒有開口。 他伸手將秦悅歆抱進車里面,秦悅歆扶著椅子,抬頭看了他一眼:“謝謝。” 許淮南搖了搖頭,將車門關上。 韓振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車窗外面的閃關燈不斷地打來,幸好車子的窗戶換了玻璃材質,里面能看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可是秦悅歆還是不敢被拍到,抬手捂著自己的臉。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車廂里面沉默得很。 老城區離市中心比較遠,四十分鐘的車程里面,秦悅歆已經將自己的情緒一點點地平靜下來。 她到底還是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脆弱,她到了最后,還是忍不住。 如果不是許淮南,她甚至不能想象,自己要面對秦芷茹的如何羞辱。 秦芷茹已經氣得整個人都是發抖的,陸晨安早就已經下了臺了,她站在上面就像是個小丑一樣,主持人再怎么開口,也沒有多少人愿意把目光集中到他們的臺上了,最后她不得不下了臺。 韓舒雅看著秦芷茹從自己的跟前走過,忍不住伸了手,攔下了她:“秦小姐,今天晚上感覺如何?美妙嗎?” 秦芷茹瞪了韓舒雅一眼,幾乎是咬牙切齒:“美妙,當然美妙,能和陸晨安訂婚,我當然美妙。” 韓舒雅冷笑:“那我祝你能夠美妙到最后!” 畢竟是公眾場合,秦芷茹就算再生氣,她也不敢動手。 韓舒雅看著她氣不能言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鄙視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秦芷茹氣得不行,只能走向方素嬌:“媽!” 方素嬌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看著她,“算了,還有機會。” 秦悅歆再怎么樣又如何,葉慧云還不是輸給了她? 只是,葉慧云真的是輸了嗎? 這件事情,恐怕就知道方素嬌和葉慧云兩個人知道了。 也只有秦悅歆自己知道,她今天贏了秦芷茹,卻還是輸給了陸晨安。 沒有人比她敗得還要一塌糊涂了。 車子緩緩地在街邊停下來,她抬頭看了一眼韓振,平靜下來之后的秦悅歆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師兄,今天晚上謝謝你吧。” 韓振張了張嘴,最后點了點頭,他知道秦悅歆的意思。 “早點休息。” 他沒有下車,看著她和許淮南一步步地走遠,最后抬手往方向盤上一砸。 為什么每一次他都會姍姍來遲。 他知道秦悅歆和許淮南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可是他還是耿耿于懷剛才在臺上,上去的人是許淮南,而不是自己。 無比的煩躁,規整的衣領已經被他扯得凌亂,他抬眼看過去,許淮南正彎著腰在秦悅歆的跟前。 燈光太暗,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高跟鞋的跟太細了,小巷的路并不好走,秦悅歆身體一歪一歪的,好像隨時都會摔下來一樣。 一旁的許淮南眉頭微微動了動,禁不住開口叫住了她:“秦悅歆,你別動。” 她不知道許淮南怎么了,只能停了下來,看著他剛想問怎么了,對方已經彎下了腰,手已經握上了她的腳踝。 秦悅歆愣了愣,自己蹲了下去:“我來吧。” 她都快忘了,自己腳下有這么一雙高的高跟鞋。 許淮南扶著她,她輕易地就將鞋子脫了下來。 白皙的腳掌放在那青石板的路面上呢,十分的突出明顯。 許淮南低頭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視線:“要我抱你嗎?” 盡管剛才是一路上被許淮南抱著出來的,可是現在的情況并不同方才,他們都知道兩個人并不同外界所想的那般。 秦悅歆搖了搖頭:“不用了,并不是很磕人。” 他沒有勉強她,站了起來,和她一步步地往前走。 腳下的路并不是很好走,可是那細細的疼痛感讓她感覺到自己是真實地活著的。 并不是很長的一段路,她拿出鑰匙,開了門,“你先坐一會兒,我去一趟洗手間。” 許淮南了然地點了點頭,秦悅歆再出來的時候,腳下已經穿了一雙拖鞋了。 她拿了茶葉,桌面上的水壺正燒著水,呼呼地響。 她一邊用勺子舀著茶葉,一邊開口:“今天晚上的事情謝謝你了,我并不是故意利用你的。” 她說著,眼底已經有些難受了,水壺的水燒開了,她抬手提了起來,開始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