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也許它是想進來看看書?”徐錦超配合地用手指摸了摸爬山虎的葉子,和葉清珂一塊兒天馬行空地猜想。 葉清珂一直以來都很有童心,她分出一本自己的書放到爬山虎的下方,頓了頓,貼心地把書翻開,“那我們讓它和我們一塊兒看書。” 藏書閣其實并不是一個約會的好地方,安靜卻遠遠不是獨處,為了不影響到其他人,甚至不能夠隨心隨意地大聲說話,而且,照著葉清珂和徐錦超的架勢,是要各自看各自的書本的意思的,培養交流感情顯然是不可能了。 但是,在看書期間,兩人明明全身心都在自己手上的書本里,連一瞬間的眼神的交錯都沒有,偏偏卻有一種奇妙的氣場連接了他們,頗有種細水長流、歲月靜好的感覺。 只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們之間不一般的情誼,走近了,更是叫人欽羨不已。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矣。 徐錦超和葉清珂,他們兩個人仿佛天生就是為對方而生似的,渾身上下從里到外,所有的都是那么符合對方的心意。 小時候初初相遇或許還不明顯,但隨著時日的增加,年齡的增長,不需要驚天地泣鬼神的經歷,不需要生死時速的過命交情,甚至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只是在無痕的時間里,他和她輕易愛上了對方,至死不渝。 徐錦超拿的游記很薄,看完之后他也沒有換新的,只隨意擺在手邊,眼眸溫柔繾綣地盯著葉清珂,熟悉地在心底描繪出她的模樣。珂珂在讀書的時候神情總是比別的任何時候都要嚴肅,認真的模樣常常帶出與將士相似的凌厲感。 他記得蕊姐兒小時候跟他抱怨過,珂珂看書的眼神兒兇狠得像是要把書吃了,也不知道是在念書還是在與野獸搏斗。 但面對這樣的珂珂,他總是容易移不開眼。 “嗯?”被盯了一盞茶的時間,再遲鈍的人也該感覺到了,葉清珂抬起頭,疑惑地發出輕柔短促的鼻音。 徐錦超立刻就被葉清珂的眼眸吸引了,她的眼睛是純黑色的,在春光之下尤為晶亮,隱隱流轉著動人的水光,在這雙眼睛里,清晰地倒映著他的身影,前所未有地契合,仿佛天生就該倒影著他的模樣。 他壓下心口呼之欲出的奇怪悸動,伸手輕輕撫過葉清珂的眼睛,“你睫毛掉了。” 葉清珂直起身子望了望徐錦超攤開的手,里邊盛著一根長而卷翹的黑色睫毛。:她恍然點頭,站起身換到徐錦超身旁坐下,翻翻書把剛剛積累下來的問題一個一個重新挑出來問徐錦超,在徐錦超溫雅磁性的聲音的解答下,時不時在自己帶來的空白本子上做筆記,記錄相對繁重的內容。 夕陽斜照,徐錦超與葉清珂方才把書本歸還到其原本的位置,離開藏書閣。走在回家的路上,葉清珂閑聊一般地提起乙學堂郊游的事情:“為了照顧麗正學子,書院不是留了一部分麗正書院丁學堂及其上的學子么。現在每個相應的學堂都增設了三、四班,開學那天,四班的馮學使來找小蕊兒商量整個乙學堂一起去郊游……” 葉清珂想表達的重點不是麗正學子留讀白鹿書院的事情,關于這方面,徐錦超比她了解的多得多,她想說的是—— “超超,不知道這個月三十那天你有沒有興趣去清源山?”前幾天,四班的馮學使通知她們郊游的地點定在清源山,時間是本月三十的休沐日。她頓了頓,慢悠悠地接道:“然后,和我來個巧遇?” 雖然是學堂活動,但葉清珂自私地想要約上徐錦超。集體活動固然重要,愛情也同樣重要,在她與徐錦超相處的機會驟然變少的現在,她每一個休沐日都不想錯過。 像是擔憂徐錦超拒絕,她下意識勾起眼尾,展露出可愛的弧度,從下往上望向徐錦超。她知道只要她擺出這個模樣,徐錦超就會無法拒絕她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小時候我們在銀杏樹下綁的緞帶,和在東邊插下的茱萸。” 徐錦超被葉清珂的無辜中又帶著點兒撓的人心癢癢的小霸道的表情會心一擊,寬大的袖擺下的手指動了動,最終沒有忍住碰了碰她的粉頰,心甘情愿地道:“當然愿意,那么……紅豆枝?” 紅豆枝是當年她和他剛認識時的梗,葉清珂一直記著呢,徐錦超一提她就反應過來了,彎了彎眼甜甜道:“好,我會拿著紅豆枝等你來相認的、” 年少時做過的事情如今約定再做,總是容易有一種別樣的懷念感,原本就處于熱戀的情感仿佛添了一把樹枝,又或者像是澆了一勺熱油,兩人的心都沸騰起來了,葉府側門,兩人很是依依不舍了一番才勉強分開。 四月三十日對乙學堂的人來說是值得期待的一天,其中對葉清珂而言,又格外多了一層不同的意義,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盼望這一天的到來。 不過,四月三十日,來臨之前,白鹿書院乙學堂發生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雖然不至于影響乙學堂的感情,可是,終究是在剛剛建立起來的情感之上蒙了陰霾。 四班的鄧嘉穎被欺負了,明確地說,是被她同學堂又同班的學子欺負了。 起初只是一兩件小事,并不算明顯,除了當事人,根本就沒有人看出來端倪。真正鬧得乙學堂人盡皆知,是在某一日,馮娟特地繞了大半圈路過鄧嘉穎的位置,故意把手里的捧著的硯臺的墨水傾倒到鄧嘉穎的策論上面。 在猝不及防之下,鄧嘉穎的反應還算敏捷,她果斷伸出雙手遮擋住自己的策論。可惜除了沾了兩手的墨水之外,于事無補。墨水的量太多,以至于透過她的手以后,仍然把她足足六張宣紙的策論浸潤得徹底,幾乎沒能留出潔白的地方。 “哎呀,對不起哦。”馮娟夸張地做出驚訝的動作和表情,語氣卻分外敷衍,隨便哪個人都看得出來她差到極點的態度。 馮娟表演得很起勁,她捏了捏耳垂,挑眉保持毫無誠意的驚訝,略帶嫌棄地捏著擔當了罪魁禍首責任的硯臺。 “……”鄧嘉穎連抬頭看馮娟的動作都沒有,對著毀得一干二凈的策論沉默了一會兒,面不改色地動手收拾起來。 不知內情的人略帶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么不生氣也不反抗。那可是足足六張的策論,凝聚了多少心血啊,而且,下午放課就要交了,現在沒了這份策論,下午怎么可能交得出來? 后來,他們才知道,不是鄧嘉穎不反抗,只是她遭遇了太多類似的事情,今天的實在太小兒科了。 “……哼。”馮娟得意地冷哼了一聲,直接把硯臺扔在鄧嘉穎腳邊,搖著步子繞了大半個圈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班和二班向來是和睦的,也愿意對她人懷抱善意,但莫說他們一臉茫然不了解前因,三班四班都有一大部分的人不知所措地看著整個事件的發生和結束,完全不知道馮娟為什么忽然來這么一遭。 所以,一時間也沒有人上去調解,整個學堂都詭異地寂靜無聲,只有偶爾的眼神交流,夫子來上課也沒能改變這個尷尬的氣氛。 大部分人在為乙學堂的插曲八卦猜測的時候,卻不知道上午的事情并不是結束,而是開始。中午時分的食堂熱鬧非凡,饑腸轆轆的學子們有序地排隊取飯,取到飯以后則有說有笑地尋找有空位的飯桌……就在這個當口,一道尖利的、明顯屬于姑娘家的叫聲勢不可擋地穿透了食堂。 “你走路不看路啊,我飯菜都灑了!”尖叫完的王妤嫻惡狠狠地訓斥被劈頭蓋臉澆了一身飯菜湯汁的鄧嘉穎。 已經在吃飯的葉清珂被王妤嫻刻薄的惡人先告狀吸引了注意力,她盯著同是四班的王妤嫻和鄧嘉穎,滿臉地莫名其妙——王妤嫻和鄧嘉穎不是午休時住在同一間矮房的么?包括馮娟,也是一起的啊。為什么……? “窩里斗唄,鬼知道一群麗正的是不是腦袋不正常。”李飛薇嗤笑。她坐在葉清珂對首,正好目睹了全過程,嘲笑著同葉清珂道:“我一路瞧著的,那個王學子拿到飯就探頭探腦鬼鬼祟祟地地找鄧學子,一找到人,都不用猶豫的,直沖沖往鄧學子身上撞,還沒真撞上呢,手一抬直接掀了飯菜潑到鄧學子身上。” 說白了,就王妤嫻故意挑事。 李飛薇說話期間,那廂又起了變化。鄧嘉穎轉了轉腦袋,輕易在王妤嫻身后的不遠處看到了看好戲的馮娟、程曉宴和莫晟和,一個個臉上全掛滿了勝利者的幸災樂禍的笑容。 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氣的,鄧嘉穎性格安靜,不代表她能無條件容忍,她抿了抿唇,低聲道:“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說完,抬手把手里的飯菜連盤帶菜全部糊到王妤嫻臉上,面不改色地轉身離開。 “鄧嘉穎你這個賤人,給老娘站住!”王妤嫻抹掉臉上的油和菜,跺著腳追上去,她身后還跟著馮娟等三人。 “我們去幫幫鄧學子吧……”王茹寶顰著眉小聲提議。 徐華蕊對人的戒備一向高,她看了眼鄧嘉穎離開的方向,冷漠道:“誰對誰錯還不一定,萬一最開始的起因是鄧學子錯呢?” 李飛薇也說:“我去打聽一下,很快的,回頭再決定要不要幫忙。”這個世上,太多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現象了。 王茹寶求救似的看向葉清珂,葉清珂比在場的其他人多活了差不多一半的時間,鄧嘉穎和其他人的沖突在她眼里就跟小孩子鬧著玩一樣,幼稚得無處吐槽,她猶豫了一下,捏捏王茹寶的手安慰道:“我們跟過去看看,但是幫忙的事情,還是等李飛薇打聽清楚吧。” 王茹寶垂眸,低喃道:“可是我覺得,肯定不是鄧學子的錯啊。”她的聲音太小,還來不及傳入葉清珂、李飛薇和徐華蕊的耳朵便消散在了空中。 ☆、第56章 城 鄧嘉穎等人走得太快,不一會兒就沒有了蹤影,葉清珂、徐華蕊和王茹寶三人幾乎在書院里走了一圈,回乙學堂的路上才又看到鄧嘉穎,彼時鄧嘉穎已經梳洗過了,帶著一身的水汽低頭認真地在四班的小教室里面默寫策論。 葉清珂看著她奮筆疾書的模樣,最終還是心軟了,她走進去,站在鄧嘉穎的書桌前幫她磨墨。鄧嘉穎感覺到她的到來,頓住筆抬頭小聲說了一聲:“謝謝。” “……”葉清珂見她嘴角掛著的純善的小小微笑,不由嘆了口氣,輕聲問:“可以和我說說,你和……她們到底怎么了嗎?” 她記得二月二日那天,馮娟抱怨過鄧嘉穎無緣無故開始不理人,但是…… 鄧嘉穎垂下頭繼續動筆,半晌才開口道:“雪災結束的那一天,她們拉著我去慶祝雪災的結束。然后昌大哥說她們不是好人,讓我不要跟她們玩。現在,她們很生氣我疏遠了她們。” 葉清珂對鄧嘉穎的事情印象很深,她是唯一一個家中父母親人在雪災中遇難的學子,當時她們一二班的學子還去看望了鄧嘉穎來著。 這么說的話……馮娟等人拉著戴孝的鄧嘉穎去玩樂,確實是天大的不對,也難怪那個昌大哥不讓鄧嘉穎繼續親近馮娟等人。 倒不是葉清珂輕信鄧嘉穎的片面之詞,主要是鄧嘉穎的說辭和二月二那日馮娟的說辭大同小異,只是馮娟沒有提過雪災慶祝的事情而已。 “然后她們就這么欺負你了?”葉清珂有點兒被震驚到。 “沒有。”鄧嘉穎搖頭,解釋道:“昨天的聚會我沒有參加,她們覺得我不夠團結、熱愛集體。” 葉清珂聽見鄧嘉穎小聲補充了一句:“我也覺得很抱歉,不該因為夫子的傳喚就放棄了聚會。不然,事情就不會鬧到明面上來了。”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鄧嘉穎是真的在苦惱,而不是在裝腔作勢、以退為進抹黑馮娟等人。 葉清珂下意識回頭與徐華蕊對視,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神色。徐華蕊走到鄧嘉穎的身側,握住她抓毛筆的手,把毛筆抽出來,“鄧學子,不必著急策論,我會幫你跟夫子說,請她寬容幾天的。先去休息吧,養好精神下午還有課呢。” “好。謝謝徐學使。”鄧嘉穎與徐華蕊對視,給予了徐華蕊百分百的信任。 “走吧,與我們一道到學堂后面休息。”一直沉默的王茹寶主動牽住鄧嘉穎,她嘴拙,不會說什么話安慰鄧嘉穎,只能以行動表達最大的友善。 三班四班分配到的矮房靠外,鄧嘉穎住在第三間,轉過路口走上數十步便能看見。鄧嘉穎一路來腳步都還算輕快,偶爾還會主動和王茹寶說說話。但是,越靠近第三間矮房,她的腳步就越沉重,驀然,她停在了第二間矮房的位置,直勾勾地盯著不遠處的草地上散落的被子、枕頭等物。 葉清珂和徐華蕊走在后頭,見前面的鄧嘉穎和王茹寶停下腳步,略感奇怪,問道:“怎么了?” “她們把我的東西扔出來了。”鄧嘉穎死抓住王茹寶的手,整個人都有些兒發抖。 馮娟估計在門后面等了許久,鄧嘉穎剛出聲,她就甩著帕子走出來,側頭瞥了眼鄧嘉穎,一步一踩地上鄧嘉穎的東西。 這還不算,籬笆邊的石頭上坐著的莫晟和攬著馮娟的腰,特別大聲地和馮娟說話:“娟兒,看我說什么了吧,這種自以為是的臭女表子,教訓一頓就屁都不敢放一個了,她不是不食人間煙火么,不是高高在上么,把她踩到泥里,她就永遠都昂不起頭來了,看她還怎么裝天仙。” “哼。”馮娟冷笑了一聲,“提她做甚,別臟了嘴,我馮娟最看不起這種遇事不分輕重緩急,不熱愛集體,自以為是的人。” 兩個人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指向性實在太明顯,是個人都知道他們在說誰。不待鄧嘉穎有所反應,王茹寶先黑了臉,她冷笑道:“我們走,誰稀罕那點東西。” 鄧嘉穎抿唇,無言地跟著王茹寶離開。 “馮……學使,還有莫學子,凡事適可而止比較好。”葉清珂想不明白,哪怕是鄧嘉穎莫名疏遠了他們,令她們覺得受傷了,馮娟等人也沒有任何理由把欺負放到明面上面來。當真以為世界是以她們為中心的么? “你懂什么,別瞎管別人的閑事,你以為你有什么資格?”莫晟和滿臉兇相,破壞了他的風流倜儻。 葉清珂就忍不住冷笑了,她沒有資格管,女官總有吧?她也不回去休息了,拖著徐華蕊調頭就去找女官。 本來么,大家上了丙學堂之后就很少麻煩女官了,大多數能自己解決的事情,都不會捅到女官那兒去。學子們的眼又不是瞎的,看不到他們欺負鄧嘉穎,只不過是想著搞清楚內情以后幫著有理的一邊私了罷了。 徐華蕊知道葉清珂心中所想,主動走到前邊帶路,低聲道:“羅女官現在在山長那兒幫忙,我們得去山長那兒找她。” 白鹿書院的學子多了,管事的女官卻沒有變多,羅女官現在兼管乙學堂二班和四班。事實證明,書院里再多的不平,找女官解決一準兒沒錯。 “好,我知道了,徐學使、葉學子回去休息吧。”羅女官聽完徐華蕊口齒清晰的復述之后,直接去找了馮娟、莫晟和以及王妤嫻談話。 具體談了什么內容,其他人不得而知,但此后,馮娟等人確實收斂了很多,沒有再了過分的舉動,只依然對鄧嘉穎沒有好臉色。王茹寶不放心,強烈要求鄧嘉穎午間換了房間,和她一道住。 當然,這些都過去了,大可不必再提。乙學堂在一片大好的春光之中迎來了期待已久的郊游。 三十日一早,葉清珂哼著小曲兒換上往日只在書院里穿的學子服,背上丫環們早早收拾好的行囊,帶上湘語,和王茹寶一道兒乘上馬車,在清源山腳下和乙學堂的其他學子集合。 三四月正是紅豆開花的日子,清源山的風水好,別處十幾年不見開一次花結一次果的紅豆,在這里卻年年都會開花結果,長勢非常好。 葉清珂一直記得當年采摘的那一顆紅豆樹,這一次直奔了它,從樹梢上折了一枝捏在手里,得到兩個徐華蕊和李飛薇的調侃眼神。 有幾個女學子看了覺得有意趣,也各自折了一枝,或學著葉清珂拿在手里,或當成簪子插入發間。 “哈哈,這個好,不如我們二班的學子,每人都折一直紅豆枝拿著吧?”路凝凝提議,“多有特色啊。” “葉清珂,你跟徐錦超的浪漫要被我們學堂學去了,怎么辦呀?”李飛薇晃了晃手里新折的紅豆枝,嘴角的壞笑別提多惹人嫌了,叫人想給她一記直拳。 葉清珂哼了聲,一點兒也不客氣地拍開李飛薇幸災樂禍的手,齜著小虎牙故意露出甜蜜蜜的表情,雙手捧臉,夢幻地說:“有什么關系呢,不要說所有人都穿著一樣的衣服,拿著一樣的紅豆枝,即使是蒙著臉,超超也一定能在第一時間認出我來的。” 李飛薇避無可避地被糊了一臉的恩愛,喉嚨猛地梗住,好半晌才道:“閉嘴,葉清珂我告訴你啊,等哪天我招了婿,你就死定了。”也就是她現在找不著機會,不然,她一定要天天在葉清珂面前秀恩愛! “咦……我好怕哦。”葉清珂囂張地吐吐舌頭,大笑著跑開,“等你真招回來軟萌萌的夫婿再來威脅我吧。” “葉清珂你站住!你還有沒有良心了!說了給我站住!”李飛薇追上去,手癢癢想逮人,奈何好幾次都被葉清珂泥鰍似的滑溜溜地溜走了。 一路打打鬧鬧,約莫巳時,乙學堂一群人總算是爬到了山頂。前兩年清源山在皇帝的示意下新建了一座寺廟,自建成以來香火鼎盛,直逼百里外的百年老寺廟。 “計劃我們會在清源山上停留一天一夜,這段時間我們要借住在清源廟里。”馮娟解釋完,率先走到寺廟門口,對守門的小沙彌說:“小師傅,勞請你帶我們去見住持。” 小沙彌站起身,雙手合十,有模有樣地問:“阿彌陀佛,不知女施主找住持何事?” “我們是白鹿書院的學子,特來清源山郊游,想在貴寺借住一晚,明日離去。”馮娟滿面笑容地說明來意。